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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话桑麻第12部分阅读

      把酒话桑麻 作者:肉书屋

    把酒话桑麻第12部分阅读

    些鬼祟的眼神,不禁伸手摸摸她的发髻道:

    “干嘛这样看着我”

    蕙畹摇摇头低声道:

    “你房里的两个丫头,你喜欢那个多些”

    宗民一愣,目光加深看了她半响,才似笑非笑的道: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丫头不过是丫头罢了,那里有喜欢不喜欢的,我的喜欢将来只留给我未来的妻子”

    说到后来,语气竟然变得十分认真,令蕙畹不禁有些毛骨悚然,总觉得这家伙的话仿佛另有什么深意,不过算了,不喜欢拉到,和她也没啥关系,宗伟自是知道一些宗民的心思,听前面两人的对话,不禁嘿嘿暗笑。

    门口有小厮引着几人走了进去,穿过中间的月洞门,就看见一个小巧的园中湖,湖虽然小巧,但上面置了竹桥,搭了湖心亭,亭为六角形,石木结构,上覆绿瓦,面积颇大,东西两侧架桥,远远看去如湖上的一道青霓,分外别致。

    说是亭子,实际比水榭还要大不少,侧面有乐坊的歌姬们弹唱软糯的小曲,中间放了一个紫檀镶大理石面的八仙桌,四面放着紫檀镶大理石面的花鼓凳,亭廊围栏处设有软垫和小几,上面摆着一些时鲜瓜果,湖虽不大,整个半湖都植满白莲,也是非常壮观的。

    阳光下,碧叶间,亭亭出水的白莲,虽不艳丽妖娆,但别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美丽风姿,所谓淡极始知花更艳,大约就是这个道理,虽说是什么赏荷宴,但来的人并不太多,除了宗民宗伟还有几个也是朝中大员的公子,不知是不是赶巧,竟然没有一个是旧年见过的。

    倒令蕙畹暗暗松了口气,作为丫头,蕙畹只要站在宗民身后就好,下人上了茶来,告知一会儿大公子即到,蕙畹立于宗民身边,侧首正看湖中的白莲,一阵女声传来:

    “哥,今天听说你邀了张宗民前来,是不是,是不是呀!你告诉我啊!”

    接着一个略带无奈却有些慵懒的声音道:

    “小妹,今天哥哥是邀请了他来赏荷,你就不要跟着掺乎了”

    宗伟悄悄凑到蕙畹耳边低声道:

    “这个李毓兰已经缠了宗民哥大半年了,大胆的很,毫无闺阁少女的矜持”

    说到这里,压低声音道:

    “你说她姐姐皇后娘娘不得宠,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相信哪个男人也不会喜欢这样粗鲁的女子是不”

    蕙畹瞪了他一眼,顺着声音目光投向东侧的竹桥,只见一男一女缓步行来,到了近前,蕙畹不禁有些傻眼,这个瑞清公子长的真是,怎么说呢,妖孽啊,和蕙畹猜的还真有些雷同,穿着一件浅紫色明丽的暗云纹锦缎宽袍,腰间没有束带,行动间飘飘若仙,身材修长略显清瘦,五官长的太漂亮了点儿,剑眉入鬓,细长的凤眼,微微眯起仿佛有令人惧怕的犀利,睁开又别具一种潋滟的风情。

    唇红齿白,皮肤细腻,手里拿着一把洒金牡丹折扇,开合间,前胸的掩襟微微敞开,露出若隐若现的晶莹肌肤,蕙畹觉得甚至比自己瞧着都细嫩,勾起嘴角的轻笑,有一种亦正亦邪的魔魅气息,以花为喻,蕙畹不知不觉想到了罂粟妖娆诱惑的凡人不可抵挡,但同时也是危险致命的,令蕙畹不禁有些看傻了眼。

    众人人寒暄过后,宗伟轻轻咳嗽一声,用手碰了她一下,蕙畹才回神,暗道以前还真不觉得男色可以惑人,今天终于领教了,这个清公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妖孽美男,且细看他的眼中其实可以看到冷漠和疏离,这样的男人还是少惹为妙。正想着一个刁蛮的女生道:

    “喂!你是宗民哥哥身边新来的丫头吗,怎么以前见过你”

    初露端倪

    听见话音,蕙畹这才看向旁边的女子,十四五的年纪,秀眉上挑,下面一双和清公子很相似的凤眼,挺鼻红唇,皮肤白皙,穿着一件大红暗花罗带云肩女衫,下面同色的大镶边百褶裙,行动间,裙摆微动,露出脚下一双雪青缎串珠兰花纹绣鞋,头上梳着时兴的挑心髻,扁圆形,两鬓发垂至双耳处,上插着一朵银镀金镶宝石碧玺花,耳际带着金镶珠翠耳坠,手里捏着罗帕,微微抬手,露出一小截凝雪似地皓腕,腕上挂着一对玳瑁金镯,身量虽不高,但丰满匀称,虽无十分姿色,但也富贵动人。

    且微微横起的双眉和嘟着的嘴唇,可以看出可爱之余的几分刁蛮,蕙畹听她问自己,暗想自己该怎么回答,宗民却已经开口道:

    “她是畹儿,你不要找她麻烦”

    一句话却引得在座的人都看向蕙畹,一时的目光焦点,倒令蕙畹不禁有些尴尬,尤其那个请公子,一双潋滟的眸子盯着她打量,蕙畹还真有些不自在,宗伟不着痕迹的微微侧身,挡住大部分视线道:

    “好了!清公子你这个主人今儿可来晚了,一会儿势必要罚酒三杯才像话,是不是”

    众人都轰然叫好,李瑞清目光一闪,扫过他后面的蕙畹,眸光在宗民宗伟面上游弋片刻,爽快的道:

    “这有何不可,一会儿可不仅要喝酒,还要作好诗出来,你们难道不知,李白斗酒诗百篇,本公子喝醉了,也是锦心绣口的”

    众人不禁大笑,李毓兰道:

    “我也要和你们一起玩”

    宗民不禁微微皱眉,宗伟却笑道:

    “二小姐,闻得您马骑的甚好,鞭子使得也好,倒是没听说您读过书的,怎么近日越发进益了”

    蕙畹不禁暗暗皱眉,这话里带着微微的讽刺,恐这为大小姐受用不了,正想着,李毓兰蹭的站起来道:

    “张宗伟,你不要看不起人,再说女子哪有书读的太好的,不过些许认识几个字就罢了,我姐姐也读的书不多,不是照样母仪天下”

    提到皇后娘娘,下面的话就不能接了,不然是大不敬之罪,宗伟嘴角轻撇,目光若有若无的扫了蕙畹一眼道:

    “你不知道罢了,咱们大燕也有那博览群书,不输男子的才女的,在下有幸识得一个,若是她能去大比,一甲状元也不过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的”

    蕙畹悄悄挪脚,在宗伟鞋上重重的踩了一脚,宗伟哎呦一声,众人正有些出神,一听他哎呦,急问怎么了,宗伟弯腰掸去鞋面上的灰尘,不着痕迹的睨了蕙畹一眼道:

    “无事,不过是脚趾被不知哪里来的虫子咬了一口,已经好了”

    众人不禁莞尔,李瑞清目光微深,看了被张家兄弟明显护着的丫头,心里不禁暗暗纳罕,悄悄打量了几眼,一身丫头装扮,看似平常的很,但眉目清明,五官漂亮,比宗民常日间的几个丫头都出色几分,且眉宇间,那股子氤氲的书香气,却有些不同寻常起来,尤其一双眸子晶亮无比,竟比自己每日间摆弄的黑珍珠更璀璨一些。

    宗民何时得了这么一个绝色的丫头,到令自己都不免有些动心,虽年龄尚小,过几年,想必是个倾城之色,宗民还真有些造化,李毓兰哧一声道:

    “世间这样的男子都少见,那里去寻你口中的女子,可见扯谎的厉害”

    宗民侧头瞪了宗伟一眼,宗伟这才闭上嘴没在说话,李毓兰却瞪了蕙畹一眼,心道都是这丫头的罪过,蕙畹被她的目光一瞪,不禁暗暗好笑,这个李家的二小姐,看起来心胸恐不是什么宽大之辈,若是她姐姐也如此,以杨紫青的性子,不喜皇后,仿佛也是意料中事。

    想到此,悄悄扫了宗民一眼,却正对上宗民看过来的目光,多年的默契,两人大约明白彼此心中所想,遂相视一笑,这一阵嘴头官司,时辰已近午时,一时上了精致的菜品,众人吃过饭,撤了饭食,才又上了清爽的小菜,共那绝品美酒来,下人换下八仙桌,搬了一个紫檀雕璃纹漆面长案来放在亭栏一侧,上置湖笔、香墨、笔添、水丞,青玉狮子镇纸,以及一个冬青釉暗朵云水洗,另有一澄心堂的宣纸空白拓本,大概是用来记录众人的诗句的,真正精致讲究的很。

    条案临着一侧,亭中瞬间阔朗许多,众人也并不围坐,只各自在围栏处的小几旁就做,乐坊重又起了细乐,音调轻缓,伴着湖中盛开的白莲,和徐徐拂过的清风,这个午后真是惬意风雅非常。

    李瑞清侧身观赏了一会儿湖中清莲,回身笑道:

    “记得曾读过的宋诗里有这么几句:谁家栽绿荷,薰风漾碧波。波底水晶空,化出玉姮娥,你们道贴不贴切”

    坐中一玄衣男子道:

    “真真好句,在下倒不曾读过,可出自哪位诗人之手”

    李瑞清道:

    “本公子读书向来不求甚解,不过记得些许几句,那里还记得出处,不过今天在做的能人居多,如你们谁知道,赐教了鄙人知晓,那么”

    说到此,停下话头,手一指条案上的冬青釉暗朵云水洗笑道:

    “这件乃是我寻来的一件孤品,价值且不说,如今只此一件,可说难得的紧,本公子今日也不吝啬,就送与他何如”

    众人不免有些蠢蠢欲动,宗伟读书不太上心,却偏爱这些文房之物,自在平安城时,就多有收藏,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更是有些心痒难耐,侧首瞥了宗民一眼,心道如他得了,自己去磨了来,倒也便宜,若是他人得了,自己可就是一场空了,遂忙凑到宗民耳边道:

    “哥哥,如今就不要藏着你肚子里那些学问了,这件水洗,果真难得的很哪”

    宗民当然也知道他的爱好,没辙的皱皱眉道:

    “非是我藏着,想那书卷那里我就都读过了,这个生僻的紧,真的都不知道,那里寻得到出处”

    宗伟顿时泄了气,眼巴巴看着案上的水洗,蕙畹在后面不禁失笑,这么多年了,宗伟的性子竟是没怎么变化,还是这样,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蕙畹低头凑近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宗伟眼睛顿时一亮,站起来笑道:

    “清公子,你的话可是当真”

    他和蕙畹的小动作,李瑞清早就看在眼里,不禁微微挑眉笑道:

    “自然当真,不过据我所知,你的学问比之令兄可差的远,你真知道吗,错了,可是要罚酒的”

    宗伟嘿嘿一笑道:

    “清公子不知,我虽读书不如家兄,但于这些上面倒有些歪才,怎么说,我也曾师从洪大儒是不”

    李瑞清不妨他还提出当世大儒来,不禁笑道:

    “世人皆知,洪大儒的弟子只三个,是为他所承认的,且都是不凡的,当今皇上自不必说,平安王世子,也多有雅名,还有就是你们平安府知府,和你们同姓的张家三公子张博蕙,更是为洪先生引为终生憾事,你们几个,不过是得了些陪读的造化,那里能称的上是洪大儒的弟子”

    宗伟不以为意,嘿嘿笑道:

    “所谓一日为师,终生是师,你们都太迂腐了些,言归正传,清公子,你这个水洗,可是区区在下我的了”

    李毓兰急道:

    “宗民哥哥你真的不知道吗”

    宗民摇摇头,李瑞清冲宗伟道:

    “愿闻其详”

    宗伟一挺胸脯道:

    “乃是宋朝的武夷散人白玉蟾所作的白莲诗,是否”

    被他一说,李瑞清倒也记起了一二:

    “是了!可不是他,我竟忘了”

    目光微微惊讶的扫过宗伟,却落在他身后的蕙畹身上,心道,难道真是她提点宗伟的,以宗伟的水平,知道这一首冷僻的诗,的确令人匪夷所思,这个丫头真有些门道,宗民侧头看了蕙畹一眼,凑近宗伟道:

    “你的脸皮越发厚了,这个水洗是蕙畹的功劳,你到还好意思这样显摆”

    宗伟脸微微一红,低声道:

    “那又如何,蕙畹知道和我知道有甚不同,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回头我寻一个尚好的玩器谢她也就是了”

    宗民不禁莞尔低笑,李瑞清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下面众人才开始轮流作诗,说实话,虽说这几年书读的不少,可于着写诗作词上,蕙畹依然不成,遂安分的待在宗民侧面看他们做诗,李瑞清扫过她,目光一闪,有心再试她一试,于是开口道:

    “所谓红袖添香,乃是我等读书人的一大乐事,不若今天我们就寻个绝色的丫头来,给我们记录诗词岂不美哉”

    李毓兰撇撇嘴道:

    “哥哥,你房里的珍珠不就是个识字的,且绝色的很,如果你舍得,唤她前来也就是了”

    众人皆知,这珍珠原是李瑞清的通房大丫头,很有些体面,遂都不好接话,李瑞清道:

    “妹妹若是写得,你来到更便宜”

    李毓兰顿时双颊绯红,狠狠瞪了李瑞清一眼,心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李毓兰一向最厌读书写字,所以虽认得些字,却拿不出手去,微侧凤目,瞟了宗民一眼,见他没露出轻蔑之色遂暗松一口气道:

    “爹爹常言,女子无才便是德,读书写字于我们女子那里是什么要紧的事”

    李瑞清不禁摇头,心道,大姐就是吃亏在这上面的,如今谁不知道皇上独爱敏妃,敏妃出身书宦之家,且姿色也不如大姐,更别提后宫其他的丽色,可是却为皇上所悦,皆因其有几分难得的才气,且书读的不错,可见皇上并不是着重容貌的,大姐可谓空有姿色了。

    想到此,不禁暗暗叹息,将心比心,自己身边伺候的女子,就是个丫头,也必是要识些字的,不然未免粗俗难耐,所以也不能说皇上的对错,毕竟男人虽喜颜色,却也要内外皆修的女子,方是上品。抬头看了宗民身后的蕙畹笑道:

    “你既不能,如今去唤珍珠,有些特意的罗嗦了,常闻宗民身边的丫头,也都是识文断字的,今儿就暂且借了他的丫头来,岂不好”

    宗民一愣,瞥了蕙畹一眼,蕙畹不禁一惊,宗伟却是个没心没肺的笑起来道:

    “好!好!别的丫头也倒罢了,唯有今儿的这个是个大好的”

    蕙畹伸手掐了他一下,宗伟才呐呐住了口,宗民知道话已经到了这份上,那里有拒绝的可能,于是点点头,蕙畹无法,缓步走了过去,提笔写了起来,李瑞清站起来,悄悄走到她身侧,一近身,就有一股清奇的兰香盈鼻,李瑞清不禁一愣,这香一嗅就知不是凡品,一个小丫头身上那里来的如此贵香,心里不免暗暗疑惑。

    再探头看她运笔写字,快速熟练,可见素日经常练习的,看向笔下的字体,李瑞清不禁惊讶非常:

    “点画秀美,行气流畅,清风出袖,明月入怀,飘若浮云,矫若惊龙,遒媚劲健,绝代所”

    这一手漂亮的行书,却是世所罕见,虽折笔仍有些稚嫩之处,不过一个十岁的丫头,真真令人不得不佩服,蕙畹写好了,放下笔,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的李瑞清,急忙微微一褔,退了下去,李瑞清拿起拓本仔细端详了片刻,抬头扫了一眼蕙畹,却对宗民笑道:

    “都说本公子风流倜傥,红颜知己甚众,如今看来,加起来也不如你身边这一个丫头罢了,真真令本公子羡慕非常,宗民兄若不介意,本公子愿用身边的四个绝色丫头,换了这丫头来如何”

    宗民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宗伟却怕他真和清公子弄的僵了,遂急忙站起来道:

    “清公子有所不知,这个丫头原是我祖父身边的,一向跟着祖父读书识字,虽是丫头,且假充做半个孙女养的,近日来京,也不过是机缘巧合,过几天,还是要回平安城的,且祖父甚是喜爱,常说若是聘这丫头,需状元及第,三媒六聘,正经的婚娶才会应承的”

    在做众人不禁暗暗抽气,心道这张老太爷真敢说,即使有些体面,不过一个丫头罢了,做个侧室都是高抬了,那里有这样的傻子,却娶了她来做正室,蕙畹不禁无语的看着宗伟,以前还真没发现,这小子真有几分编故事的才能,宗民瞧着众人不注意,冲她做了个鬼脸,蕙畹不免失笑。

    李瑞清目光深邃的看了蕙畹几眼,心道我说她不像个丫头,原来还有这等机缘,张老太爷可也是本朝博学之士,跟在他身边习学□,这丫头出落的如今这般,到也说得过去,不过正室且状元及第,想来张老太爷有些老糊涂了,李毓兰叱一声笑道:

    “这张老太爷真真异想天开,一个丫头罢了,我瞧着还不如大哥房里的珍珠齐整,想必这不过是老人家一句笑话罢了,你们竟当了真,你且问问这丫头,说不定给我哥哥做个端茶倒水的,都是愿意的”

    虽语气和缓,却字字带着嘲讽轻蔑,令宗民宗伟不禁有些生气,蕙畹却不曾想,有这样浅薄的闺秀女子,即使是丫头,难道就可随意轻贱,不禁也有些较真,上前一步,开口道:

    “小姐说话诧异,若是问奴婢的意思,老太爷的条件尚不足虑”

    声音清脆悦耳,竟如那三伏天,猛的一震凉风袭来,入耳十分舒服,众人不禁把目光都投向这蕙畹,李瑞清手摇折扇似笑非笑的道:

    “怎么,难道你这丫头还有条件不成”

    蕙畹大方的道:

    “若是将来想娶我之人,并不需状元及第,家财万贯,只要一个条件即可”

    李毓兰也不禁好奇的道:

    “什么条件”

    蕙畹扫了众人一眼道:

    “不难,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者即可”。

    蕙畹献策

    众人不禁暗暗吸气,心道这丫头真敢说,这个条件,看着简单,其实是个难得,如今即使他们尚未成亲,哪个房里不是有几个丫头,于那一瓢者已经众矣,哪个官宦之家不是三妻四妾,只娶一个的,恐只有那些终日为温饱奔波的贩夫走卒罢了,可惜了这么个俊俏不俗的丫头,竟是傻了。

    李毓兰却愣住了,突然觉得这丫头说的话,甚是贴近自己的心思,也不如刚才那般讨厌这丫头了,看着她倒有些顺眼起来,抬头悄悄望向宗民,却发现宗民的目光也有些怔楞的看着这丫头。自小一起长大,宗民多少知道一些蕙畹的性子,只是绝没想到她竟是这样想的,想自己等世代仕宦之家,不说妻妾成群,最起码的体面,也是要有几个房里人才像话的。

    所以对母亲议亲之事虽阻拦拖着,但母亲去年寻的几个姿色不俗的丫头,却没拒之门外,不免有些担心,但一想,她不过才十岁,虽自幼聪敏机灵,于那大家的规矩,并不十分清楚,想来再大些,长辈岂有不导引之礼,自己现今思虑这些,尚早了些,不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虽然自己也许做不到,但一辈子宠爱她想来不难,毕竟是心中钟情之人,也唯有她而已。

    想到此,宗民脸色缓和起来,笑道:

    “丫头不过信口胡说,兄台们不要在意,来!来!我们喝酒”

    气氛这才回转过来,蕙畹不禁暗暗撇嘴,心道这帮贵族子弟,指定认为自己是说大话来着,那里知道自己本就这么想的,虽说在古代长了这些年,且又经了古代礼法的熏陶教育,但蕙畹骨子里毕竟是个现代人,别的事到罢了,于这三妻四妾,自己虽无力改变,但至少可以选择不去做其中一员,不然就太悲剧了,

    且,她也不认同,如果心里真的爱着某个人,还能和别的女人上床,这样的人比之下流的嫖客还龌龊几分,为蕙畹最不齿的男人,其实这古代男子也有很好的,如爹爹,如小叔,都是非常优秀的男子,除了妻子,连个通房的丫头也没有一个,可见并不是所有古代男子都想三妻四妾的,所以,蕙畹想着,将来自己也寻一个如爹爹和小叔的男子嫁了,岂不甚好。

    当然这些不过是自己心里的主意,说与这帮人也无甚意义,所以蕙畹置之一笑罢了,几人些许吃了酒,近申时方散了,宗民送了蕙畹回家,到了门口,蕙畹跳下车,宗民拨开车帘道:

    “畹儿……”

    蕙畹回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宗民竟然一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遂摇摇手道:

    “没事,你不是说要去买书的吗,过几天,我陪着你去可好,你一个女孩家上街,毕竟不大方便”

    蕙畹笑了道:

    “好!叫上宗伟,我们顺便逛逛倒也不错”

    宗民眼睛闪过一丝黯然,遂点头应了,蕙畹摆摆手,从角门进了府里,早有秋桂在那里候着,一见她回来了,才道:

    “小姐,您可回来了,这都快一天了,若夫人问起,奴婢可如何回话”

    蕙畹嘿嘿一笑道:

    “好了,你就不要嘟着嘴了,以后出去也带着你一起就是了”

    秋桂这才笑了,主仆两人回小院换了衣服,蕙畹才去刘映雪房里请安说话,一会儿,晚膳也要在这里一起用的,刘映雪原来在娘家的时候,除了年节,饭食都是各自单用的,嫁了云昊,才发现,张家却没这些劳什子规矩,吃饭都是一起的,一开始还不大习惯。

    久了,发现一家人在一起才好,所以至今仍是如此,一家子,丈夫、儿女、加上蕙畹热热闹闹的吃饭,亲热非常,虽说不是大家之风,但又如何,就像蕙畹说的,终究一家人自在舒服,才是正经。蕙畹到了上房,给刘映雪请了安,刘映雪打量她几眼道:

    “今天可是和张家大公子出去了”

    蕙畹呵呵一笑道:

    “他去左相家中赏荷,我扮作他的丫头跟着去玩一停罢了”

    刘映雪笑道:

    “这张宗民兄弟,说起来和你也是青梅竹马,性情相投,倒是个好的”

    蕙畹哪有不知道她要说什么的,急忙道:

    “好了!小婶,您这一阵子倒是清闲了些,想起这些有的没的”

    刘映雪扑哧笑了道:

    “你来了,我自然清闲些,不过这可是正经话,算了,左右尚早些,况你小叔说了,不过他的眼,你这事儿,也成不了”

    蕙畹不禁无语,小叔真比自己爹爹还较真,再说自己不过十岁,按照古代的规矩,十二定亲,十五出嫁,还差着几年呢,哪里现在就掂量这些事,刘映雪侧目打量蕙畹几眼笑道:

    “好,不提这些,你上次画的那个双雀登枝的样子,我绣在了我的氅衣上,张夫人竟十分喜欢,让我把那个花样子给她送去,我回来找了个遍,不见,不如你再去给我画一个来,反倒拎净,越性的多给她几张,也不显得单薄”

    秋桂笑道:

    “小姐屋子里别的东西倒也不多,只这花样子有一大摞呢,回头我捡了那寓意吉祥好看的送来”

    蕙畹不禁有些没辙,自己画是素描加上手绘花纹,不过是画着玩的,都被秋桂这丫头瞧见了,当成了绣样去绣在各处,倒也新奇好看,所以刘映雪这里也是得了一些,蕙畹看了看书房道:

    “小叔还没回来吗”

    刘映雪低低叹口气道:

    “如今京察大计临近,你小叔如今在吏部供职,哪里还能得闲,若说这京官虽体面,反倒不如外职自在,且那些送礼的,如今见天不断,纵是你小叔清廉,传到皇上耳朵里也不太好,这京城的水深的紧,如今我也是每日担惊受怕的,况,说到底,咱们家虽腾达的快,但毕竟根基太浅,有那眼红的在脚下使个绊子,咱们恐也是经不住的,到令我忧虑非常”

    蕙畹不禁微微皱眉,以小叔的耿直,必是不会受贿的,但官场自由一套自己的潜规则在,不同流合污,你就要防着各处袭来的暗箭,真真令人难以招架,不过杨紫青却是少有的清明君主,最厌那结党营私之辈,所以小叔才入了他的眼,不过毕竟也要圆滑些,遂低声道:

    “小婶不必忧虑,您就这么这么办”

    说着凑近她耳边嘀咕了一阵,刘映雪眼睛一亮,伸手点了点蕙畹的额头道:

    “怪道你小叔说你若是个男子,封侯拜相也不在话下,倒真是机灵的很”

    遂晚上于张云昊细细说了,蕙畹的主意其实简单的很,不是都送礼来了吗,自都收了,在原封不动的找个空屋子锁起来,命人仔细看管,把那礼单直接呈于皇上,求圣意裁夺,这样一来,即不得罪同僚,也没有受贿弹劾之罪加身,岂不正好。

    张云昊听了大呼妙哉,于是转天起,凡送到府里的礼物一概都收了,张云昊却在一天后书房奏对的时候,把礼单呈给了皇上,这张云昊从据不收礼到来者不拒,京里的官场才多大,当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早有那红眼嫉妒的飞快的见缝插针,写了折子来弹劾他。

    皇上虽然暂且压下了,但也不免疑惑,难不成自己眼光有失,竟是错看了张云昊,他竟是个大大的贪官不成,遂有些不喜,这日午后在御书房,见了他呈上来的东西,杨紫安翻看了一下,目光一闪道:

    “张爱卿,这是什么东西”

    张云昊急忙跪下道:

    “只因给下官送礼者甚多,一一拒绝恐难容身,故此,微臣只得出此下策,把礼物单劈出一间屋子放置,把礼单呈上御览,还请皇上定夺”

    杨紫安倒叱一声笑了,手指轻扣书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朕倒不知道,张爱卿也有这样灵透的心思,和素日朕所知爱卿判若两人啊,爱卿可否为朕解惑啊”

    张云昊顿时脸色微红:

    “这这”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杨紫安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自己一语中的,不免好奇的道:

    “难不成爱卿府里也有幕僚请客之流”

    张云卿急忙道:

    “臣的俸禄微薄,哪里养的起幕僚清客”

    心念电转,以皇上对他们兄弟的恩遇,蕙畹早晚也是要知道的,遂道:

    “这是臣的侄女出的主意,既然不能不收,就清楚的收了,再明白的呈上去,也就是了,所以臣无奈之下,才如此做了”

    杨紫安不禁一愣道:

    “侄女,你的侄女,岂不是博蕙的姐妹吗,博蕙还有姐妹,朕到不知了,起来吧,又不是请罪,跪着干嘛”

    张云昊这才站起来,恭立一旁,把他和兄长套好的词又说了一遍,心里其实暗暗敲鼓,皇上虽然年轻,却是个异常犀利聪明的,若说的不对,恐立时就是一场大祸,不过想想也不尽然,据云昊观察,皇上对博蕙尚顾念的紧,不然他们张家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腾达起来,其实这件事他和兄长商议过,若翻出来,皇上追究是大祸,可若是皇上顾念情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无事了,毕竟如果真的想怎么你,不必寻由头,照样是大罪,若是有意包庇,也不过是寻常事罢了,而包庇的可能,沾了相当大的比重。

    再说张云昊也知道,自己兄弟如今的体面,说穿了,也是托了蕙畹的福,即使将来定要问罪,也受着就是了,没甚说的。杨紫安听他说了,一挑眉道:

    “你说是博蕙的双胞妹妹”

    张云昊道:

    “是”

    杨紫安笑道:

    “长的可相似”

    张云昊道:

    “面容有分相似,性格却婉约温柔,和博蕙不大相同”

    杨紫安倒是起了浓厚的兴趣,想立时就见一见,可转念一想,对方虽然年纪不大,毕竟是待字闺中的臣女,自己贸然召见,恐不妥当,遂有些急躁,略略问了张云卿几句,就挥手遣退了他,自己却坐在御座上思量着,如何能见上一面,到底瞧瞧和博蕙有什么不一样之处,一时心痒难耐。

    胡康是个十万分机灵的主,一看皇上的脸色,就大概知道所思为何,想了想,低声凑近道:

    “闻得张大人家的新宅甚是精致美观,不若皇上明儿寻个功夫去瞧瞧可好”

    杨紫安瞥了他一眼道:

    “如此倒也好,你安排下去,明儿吃了午膳,朕微服出访,也顺便看看,这张云昊说的礼物是否真的单独放了起来”

    胡康忙应道:

    “是,奴才自当安排妥当”

    杨紫安微微笑了,门口进来一个小太监回道:

    “禀皇上,敏妃娘娘差人送了莲子羹来,说是昨个亲自在御花园湖里摘的莲蓬,细细包了莲子熬的,夏日炎炎,正是最消暑的”

    杨紫安挥挥手道:

    “呈上来吧,顺便告诉来人说,朕今个晚上去瞧她”

    小太监领命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呈上来一盅莲子羹,杨紫安略略吃了两口,就放下来,开口道:

    “闻得双胞之间,甚有些相通之处,胡康,你说这博惠的妹妹,叫什么来着”

    胡康急忙道:

    “张大人说闺名叫蕙畹”

    杨紫安低声道:

    “蕙畹!蕙畹!张蕙畹,倒是个别致清雅的名字,就不知是否有博惠的聪敏”

    胡康忙凑趣道:

    “听刚才张大人说,既然出了这么个巧妙的主意,想来,即使不及博惠公子的十分聪慧,总也有八分才是”

    杨紫安点头道:

    “不成想,天下还有这样的奇事,倒令朕好奇的紧儿,想博惠的人才,若是个女子,朕实难想象是个怎样的光景。张云昊说她婉约温柔,这个和博惠却真真相反“

    胡康想了想笑道:

    “薄惠公子精灵古怪,却是有些淘气的,不过却也可爱非常”

    杨紫安歪头想了一阵道:

    “你道那博惠淘气,于大事上,他心里有主意的很,不是个混闹不知进退的,所以,朕也时常念着她”

    胡康心道,岂止时常念着,如今张家兄弟的显贵,还不都是来源于此吗。不过胡康不禁暗想,皇上历来有些风流不拘的性子,又偏爱那读书识字的女子,看敬事房的记录,就晓得一二,凡是有些才情的,多是宠爱有加,竟不知若这张家小姐是个别样聪慧的,哪怕只有博惠公子的一分,恐这张家将来更是不得了的。

    云昊接驾

    杨紫青以从来没体验过的期待心情,等到了第二天,甚至晚上去一向宠爱的敏妃那里,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敏妃瞧着他的颜色,暗暗焦急,敏妃何人,虽家族不如皇后家势大,可也是世宦书香之家,又兼并不是嫡母所出,庶出之女对那起子富贵心体面眼的势利奴才,深有感触。

    故发誓要活的比谁都体面,和嫡母的姐姐一起阅选进宫,姐姐配给了一个寻常宗室,而自己却因机敏的对出皇上刁难的对子,而获封美人,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宠妃地位,其中艰辛自不必说,而她也很清楚,自己几年来虽多呈宠却一直无妊,所依仗的也不过是皇上的宠爱罢了,如果连这个失去了,别人纵使不下手,皇后第一个就要发难的。

    故,敏妃发现皇上漫不经心,甚至于那晚间床第缠绵之事也甚是索然,遂略略探问了几句,杨紫安一向最厌后妃掺和事情,目光如冷电般,扫了敏妃一眼,做起身来道:

    “来人,掌灯”

    敏妃一怔,只得服侍他起身,杨紫青穿戴妥当,看了她一眼道:

    “朕过些时日再来瞧你,你好生歇着吧”

    说着阔步走了出去,敏妃不禁微微苦笑,人言君王最是无情,果然,自己不过略略问一句,不想也惹了他的逆鳞,人都说自己宠冠后宫,又有谁知道,也不过如此罢了。杨紫起身仍回养心殿安寝,从小受的帝王之术,女人不过是玩物尔,或是用来巩固平衡势力的筹码,当然,杨紫青也喜欢女人温暖清香令人的身子,国事之余可放松身心。

    尤其那有些才情不媚俗的,更是娇花解语,别有韵致,这敏妃实是其中翘楚,可惜最近有些野心外露,令人不觉有些厌烦,也失去了那份自己为之驻足的清静温雅,看来要冷上一阵子才是。

    到了养心殿,忽觉竟无睡意,遂靠在鸡翅木蟹爪纹的罗汉塌上看书,忽想起那年,第一次见到博蕙时,那小子的机敏对答,咕噜噜转动的眼珠,就如自己小时候起居的藏云殿,前面那一汪洗墨池水一般,黑亮透彻,试想如果那双眼睛在女子身上是如何的光景。

    想到此,不禁微微笑了起来,开口道:

    “胡康,把笔墨拿来,朕要做画”

    第二天杨紫青下了早朝,略略进了午膳,换了便服带着胡康和两名侍卫,就出了宫门,杨紫青其实经常微服出来,当初洪先生说过,知民才可治民,不亲自走出禁宫,他这个皇上也不过是个笼中鸟而已,杨紫青深以为然,故一月中,总会寻机会出来看看的。

    张云昊的府邸在安济坊内,距离吏部尚书张兆崎的府邸不远,杨紫青并没有乘轿,而是骑着马前来,进了安济坊,胡康一指前面道:

    “爷。前面的一箭之地就是了”

    杨紫青点点头,催马跑了过去,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唰一声打开折扇,侧目望去,三间房的府门,看上去并不是很奢华气派,门口处有家人肃立,胡康急忙上前,将自己的牌子递给了看门的小厮,云昊府里现主事的大管家,姓何叫何必,本是杭州府里一个落第的秀才,读书识字,且有些精明之处,为人玲珑机敏,机缘巧合被张云昊看重,延揽进府做了大管家。

    自是想不到的造化,迎来送往甚是精心周到,年纪和张云昊相仿,刘映雪做主,把自己的陪房大丫头春雨,赐予了他做媳妇,婚后,春雨仍在上房侍候,所以说这何必两夫妻,如今算是张云昊府里最体面的下人了,且这何必见过些世面,做事很是稳妥,云昊夫妻甚为依仗着重。

    小厮接了胡康的牌子,侧头打量了几眼,对面影壁处的几人,就知恐不是寻常的,急忙飞速去报于何管事知晓,何必吃了午饭,正在自己院里歇晌,不妨,小厮进来说府外来了一停人,接过牌子一瞧,顿时吓了一跳,急忙一把拽住小厮道:

    “可来了几人”

    小厮急忙道:

    “这个递牌子的是个中年人,白面无须,嗓音甚是古怪,是个打前站的,他主子在影壁出候着呢”

    何必更是吃惊,急忙向上房跑去,心里却已经过了几个过子,这个牌子不是旁的物事,乃是那禁宫里总管太监的腰牌,何必当然知道,这是胡康胡总管的东西,而当得起胡总管主子的,除了皇上不做二人想,真真奇怪,皇上怎么会大中午的来府里了,即使如今有些体面,可张大人也不过是个正四品而已,皇上亲临倒新奇的很。

    不过细想也是无上的恩宠,遂急忙通报张云昊,张云昊夫妇正在商议着,寻些名贵的药材送回平安府去,只因昨个云昊回府,还没和蕙畹说御书房的事情,博文搏武两兄弟就来了,满面焦急风尘仆仆,问了才知道,原是大嫂病了,这刘氏因越加发福,自不惯暑热,前几日多吃了几盏冰碗,并一些冰镇的瓜果,竟染了肠疾,泄沥起来,请了大夫问脉,说寒热交替兼内蕴虚火,故有此证。

    吃了几服药虽好些,毕竟还要修养些时日,更兼近日给博文正应了一门亲,不能就此撩开手去,故来接蕙畹回去,蕙畹听了顿时大惊,急忙拜别了小叔小婶,连夜遂兄长回了平安城,这里云昊和刘映雪也是甚为惦念,正念道着,何必进来说府门前来了贵客,把牌子递给张云昊。

    张云昊一看就明白了,万岁爷这是亲自来了,急忙告诉了刘映雪一声,不要声张,且约束好下人,不可惊了圣驾,自己带了何必急忙出去迎接,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蕙畹亏得是昨夜走了,这皇上明明就是冲着她来的,虽说不怕,毕竟担心还是有的,不过也暗暗吃惊,看来皇上对博蕙的顾念可不薄。

    出了府门,张云昊一看,果然是当今圣上杨紫青,急忙上前几步就要跪下大礼参拜,却被杨紫青轻轻扶住笑道:

    “闻得你园子收拾的甚为得趣,故今儿来瞧瞧,在外面不必如此,宽泛一二也就是了”

    张云昊急忙低声谢了恩典,侧身引着皇上进了府门,一踏进府里,杨紫青不禁道:

    “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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