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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 作者:鬼策
他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任何的不对。
在周子明看来,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绝对不会是爱情。
现在俞清这么说,本来天经地义的一件事情,突然间就充满了疑问。
周子明甩了甩头。
反正一早就决定放弃了,提起来,又有什么意义。
周子明想说点什么,“我现在已经――”
俞清轻声笑了起来。
周子明觉得他这个时候的笑声特别刺耳。
“周周,你啊,得磨。”俞清目光看着极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惜――”
周子明本能的接上他的话,“可惜什么?”
俞清低头,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可惜我没那个耐心。”
从那天之后,每天周子明都能出去走一走,散散步。
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
当然,都是在俞清的陪伴下。
周子明每天都期待着这个时间的到来,看到外面生动鲜活的一切,他就再也无法忍受以前那种隔绝的生活。
他出于好奇心,每天都换一个方向走。
偶尔的时候,会和身边的俞清聊上几句,这种轻松的氛围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越发的亲密。
情到浓时,俞清会忍不住抱住他亲热。
周子明也从没有拒绝。
这座岛有个小码头,周子明有一次走到这里,看到一艘船停泊在那儿。
俞清看他一直看着那艘船,就解释说这是一首补给船。
每个月会来一趟,运送岛上说需要的一切。
周子明漫不经心的看了那边一眼。
船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些跑动的人影,他自从来到这岛上之后,就没再见过第二个人。
俞清不让任何人出现在他面前。
彻底的把其他人从他生活中抹掉,只有俞清的存在。
也许正因为如此,他对俞清的感觉才会变得越来越怪异。
时间过得很快。
周子明的肚子已经看得出一点凸出。
也许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的情绪也越来越消沉。
肚子也痛过几次。
周子明并没有隐瞒俞清,而是第一时间就告诉了他。
俞清紧张地给他做了检查却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只能归结于心理原因。
也许是担心继续限制周子明的行动,会让他更加低落,进而影响到胎儿的稳定,俞清放开了门禁,让他自由的出入。
于是,周子明就彻底的摆脱了阴暗的地下室生活。
每天除了睡觉,他绝对不会踏进那个卧室一步。
就连吃饭,也尽量在外面。
因为他的肚子,俞清很迁就他。
对他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甚至他想要知道养父的现状,俞清也一一照办。
看到照片上的养父,满头白发,一脸沧桑,周子明的眼眶不由得湿润。
他不敢多哭。
俞清不喜欢他的情绪大起大落,如果被他看到,下一次再要得到养父的消息就很难了。
周子明喜欢在树林中散步。
这个岛上的气候比较炎热,太阳炙烤着地上的一切,热气腾腾。
只有在树林中,才能找到一些荫凉。
树林比较浓密,有时候没注意,就走得太远,往往一个上午或下午的时候,周子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每次俞清找到周子明的时候,都告诉他下回别走太久。
周子明依旧我行我素。
俞清也只能无奈,他也有自己必须去做的事情,不能时时刻刻的陪在周子明身边,幸好这岛上也没有什么危险,就算进到树林深处,也不会出意外。
这座岛是他父亲年轻的时候买下来的。
俞父本来想退休之后到这里长住,没想到还没到退休的年龄就过世,俞清接收了之后,把这个岛进行了彻底的改造。
这一阵子,周子明走遍了岛上大部分地方。
就他所见,这岛上的一切设施,不管是娱乐还是休闲,都非常的完善和奢侈。
俞父大概想不到,这个他本来打算想退休了养老的地方,却被自己的大儿子用来囚禁自己的小儿子。
真是充满了戏剧性,和讽刺意味。
这一天,周子明又跑到树林中去了。
一直到下午还没有回来。
俞清脸色非常的难看,旁边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试图阻止他外出去找周子明。
俞清有些虚弱的抬手。
旁边的男人立刻闭上嘴,退后一步。
跟在俞清身边久了的人,多少也知道他的个性,他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俞清侧过脸来,在阳光下,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点阴影。
旁边的手下,偷偷看了他一眼。
即使是天天看着他,还是忍不住为他现在的容色吸引住。
俞清撑着已经过度虚弱的身体,在树林中穿行。
找了很久,他已经累得快走不动了,还是没有看到周子明。
俞清扶着旁边的树,脸色苍白,汗水不停的滚落。
他闭上眼,再睁开,拿出一个通讯器,“去找人。”他对着那边轻声命令道。
71、逝去
俞清站在海边,望着无垠的碧波。
风很大。
几个男子匆匆走过来,站在他身后,报告着搜索结果。
周子明还是没有找到。
俞清他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小码头,那里空荡,只有几艘摩托艇停在那儿。
“运输船已经离开了?”俞清声音低弱的问。
身后的男子面面相觑,领头的那个回答了一声“是”。
俞清轻声笑了起来,他抬手挡在额前。
阳光太刺眼了。
他冷冷地回头,往不远处的车子走去,车旁等候的下手,打开车门。
车子往小岛的另一边开去。
过不多久,一架飞机从小岛上空掠过。
周子明险而又险的上了船。
这么久以来,他每天在岛上到处乱晃,看上去毫无目的,其实在细心观察周围的一切,他并没有受过训练,但是他善于等待,也善于发现。
运输船每月来一次,到了之后,船员们开始紧张的搬运货物。
周子明就是趁着这个忙乱的时候,偷偷上了船。
他躲在货舱的那些大菜篓里面,周围是轻微的菜叶腐烂的臭味。
刚刚那些过于拉伸的动作,让他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周子明脸色苍白,连大气都不敢喘。
汗水把他身上的睡衣打湿,他痛得眼前有点发黑。
无奈之下,周子明把手放在有点凸起的腹部,轻轻地摸索着,试图减轻这种疼痛。
也许是他的安抚起了一点作用,剧痛终于慢慢减轻。
周子明松了口气,他撩起睡衣下摆,把脸上细密的汗水擦干。
在海面上行驶的船只,有节奏地前后晃动着。
本来就身体不适的周子明,面对着晕船的窘境,更是雪上加霜。
几个船员谈笑着走进了货舱里。
周子明捂住嘴,拼命忍住胃里面的恶心感。
一直到船员们拿着东西走出了货舱,周子明才从篓子里探出头,压着声音干呕着,那种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强烈翻涌感,让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周子明在心里苦笑一声。
他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才等到这个逃走的机会。
周子明坐回那个角落。
俞清――不知道发现了没有。
按照他的估计,至少要五个小时之后,俞清才会去找他,这中间还要耗一点时间,也就是说,有六个小时左右的空档。
应该差不多够了。
周子明抿着苍白的嘴唇,从他搜集的点滴资料来看,这个小岛离其他陆地或岛屿并不太远,六个小时的时间,应该足够这艘船回航。
只要上了岸,他逃走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俞清毕竟不是万能的。
周子明昏昏沉沉的坐靠在那个脏兮兮的角落里。
他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似有所感地从记不太清的梦里面惊醒过来。
周子明竖起耳朵,心惊胆战的听着外面的轰鸣声。
那种声音很熟悉。
周子明咽了咽口水,不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来!
他这么告诉自己,但是不详的感觉挥之不去,连空气中都充满着俞清身上那股药香味。
周子明爬出了篓子。
他在地上摸索着找到了一样东西,紧握在手中。
情绪波动太大,本来已经好了的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也许是太过紧张,周子明有大约二十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
当他从这种空白中回过神,睁开眼,一道影子遮住了光,他抬起头,就看到俞清站在他面前。
闲庭信步一样的随意。
就好象是在一个江南的园林,而不是一艘海船的货舱。
周子明有些发抖,他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俞清过于端正的脸,苍白而又疲倦,深邃的眼睛似乎在看着周子明,又似乎穿过了他投向了不知名的远处。
周子明瞪着他。
过了很久,久到周子明觉得自己的肚子越来越痛。
他额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剧痛之下,恐惧的感觉反而被冲淡了很多。
但是在他人看来,只会以为他在害怕。
俞清终于走了过来,捏住周子明的下巴,抬起他的脸。
周子明始终低着头,垂着眼,他不想去看眼前这个人,抓住了就抓住了,他本来就对这次逃跑的成功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
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会铤而走险。
被抓住了之后可能受到的惩罚,他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就算是这样,周子明还是害怕。
他发着抖,要是俞清又把他关在黑屋子里,他可能会痛哭流涕的哀求他。
周子明想到自尊完全被摧毁的场景,就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俞清的脸色青白。
他的声音低缓柔和,没有一丝发怒的迹象,“怎么不说话?也不求饶或解释。”
周子明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晕,他拨开俞清的手,“没什么好说的。”
俞清淡淡开口道,“是吗?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件事?”
周子明倚着墙,“从我到这个岛上那天。”
在那片黑暗中,他是真的已经屈服了,也认命了。
可是啊,在内心的极深处,那种深入骨髓的执念把他一次又一次拖了回来。
俞清的手段很厉害,他的精神也已经被逼到无路可走。
所以他妥协,甚至在药物和催眠的作用下,有一部分的自己喜欢上了俞清。
可那又怎么样。
他连相伴了十几二十年的何飞都能放下。
俞清大概不明白这一点。
从日常的相处中,他清楚的知道周子明对他感情的变化过程。
所以他放松了监视,也失去了警觉。
周子明是个太软弱的人。
谁会想到,这样一个软弱的人,也有底线,也有一定要实现的理想和目标。
他有多软弱,就有多坚韧。
俞清把头埋在周子明的肩窝上轻轻咬着。
周子明痛得全身一抖。
俞清的手下就在旁边看着,周子明虚弱的伸出手想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俞清。
俞清把他的手反扭到身后。
宽松的睡衣被他扯开,露出了白皙瘦削的胸膛。
周子明浑身软绵绵的,无力的躺在那儿。
俞清亲吻到他的胸口处。
手慢慢往下,把他的裤子脱掉,露出了半个臀部。
周子明身体一晃。
他的手在地上摸索着,刚刚藏在身后的东西被他抓住。
周子明努力地睁大眼,“俞清――”他喊道。
俞清抬起头,他手上正在进行着侵犯周子明的动作,眼神却充满了悲凉,和不可名状的痛苦。
周子明死死地盯着他,一眨不眨。
他抬起手,把手里的刀送进俞清的胸口。
俞清浑身一颤,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把刀,鲜红的液体从狰狞的伤口处狂涌出来。
身后的人,看到这个情况,立刻冲了过来。
俞清捂着胸口,做了个手势,那些人立刻停在原地,犹豫不决地看着自己身受重伤的上司。
俞清脸上露出一点讥讽,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周子明。
失血过多,让他有些撑不住。
他把涂满了自己鲜血的手,贴在周子明的脸上。
周子明眼神发直的看着他,抖着唇,“你――你――”
俞清勾起嘴角,叹了口气,倒在了周子明的身上。
温热的、滑腻的血,淌在周子明身上。
他的肚子痛得他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的时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他杀了俞清。
他血缘上的哥哥,也是折磨他禁锢他的男人。
72、回归
病房里光线非常柔和,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病床上。
任维穿着一身洁净的白大褂,走进房间。
坐在不显眼角落的特护立刻站起来,紧张得看着眼前这张冷漠的俊脸。
“今天怎么样?”任维缓步走到床前,低声问。
“还是老样子。”护士立刻轻声回答。
病床上的那个人,长而黑的头发,落在肩上,是个外表很斯文清秀的男人。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麻木,但却称得上安详,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病人。
除了他高高耸起的腹部。
任维在床头站定。
护士离开了病房,把房门轻轻关上。
除了外面隐约的虫鸣鸟叫,人声杂响,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
任维坐在床边,从床头的书柜里面随手抽出了一本书,轻声读了起来。
他的声音太干净,就显得冷漠,虽然很好听。
任维皱了下眉头。
不知道是谁,把一本童话集放在了书架里面,他刚好拿到,随手翻开一页,是――睡美人。
任维并没有换一本书,而是直接念了起来。
这个有名的童话故事,经由他的嘴,少了点温暖和童真,带着点冷嘲。
任维念完,把书放了回去。
他看了床上那个人一眼。
周子明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任维也没有失望,现在这种状态最好还是继续一段时间,等他腹中的胎儿生出来之后再进行系统的治疗。
他身体太差,情绪波动过大,只会带来危险。
那个人为了这个孩子,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直接放弃,虽然就算不放弃可能也活不了太长时间。
任维把被单掀开,横抱起周子明,走到窗边,轻放在躺椅上。
阳光照在身上,温暖而让人心生希望。
周子明身上蓝色的病员服被解开,任维把按摩精油倒在手心里,开始一点点的按揉手底下的肌肉。
他腹中有了胎儿,到了怀孕末期,多少会有点抽筋。
眼前这个人,就算是痛,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同时他被囚禁得太久,身体机能也有些退化,现在又是这种情况,需要进行一定的训练。
周子明僵直地维持着一个姿势。
不管任维的手在他白皙赤|裸的身上如何动着,他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等按摩完成,任维用一条大毛巾把他一裹,抱回床上。
他手指轻轻在周子明有些苍白的薄唇上抚着。
动作有点暧昧。
任维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他现在三头忙,分|身乏术,却还要抽出大量的时间陪着周子明。
当他接到俞清手下发过来的信息,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周子明就已经是这个样子。
长久以来的精神压力在俞清的血面前,终于崩溃。
周子明得了轻微的精神分裂症,把自己整个人封闭了起来。
俞清病危,在醒过来的间隙交谈了几句,他们之间的默契不用太多言语,就能交流。
他按照计划把周子明带走,放在一家私人疗养院中。
任维没有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俞清。
那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时刻面临着死亡的阴影,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得到平静。
周子明被交到了他手上。
任维合上书,按了铃,守在门口的护士立刻走了进来。
绝大部分照顾周子明的工作,都是任维亲自动手,包括喂食、清洁、排泄,除非他实在太忙,没有时间。
周子明对外界的环境没有反应,不说话,不吃饭,不会自己上厕所。
照顾这样一个人,其实很累人,从任维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不耐。
他动作非常干脆利落的把事情全部处理好。
专门安排过来照顾周子明的护士有四个,看到任维这么亲历亲为地照顾着床上这个有着畸形身体,怀着身孕的男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们抢着帮这个光看一眼就让她们脸红心跳的男人做一点事情,都被任维拒绝。
再一次插手的时候,任维看了她们一眼。
被他冷漠的视线吓到,护士们再也不敢多事。
还处于孕期,所以不能进行精神分裂症方面的药物治疗,只能进行一些其他方面的辅助治疗,比如给周子明念书,或者放一些舒缓的音乐。
但是周子明的情况没有丝毫起色。
任维也不急。
他把手放在周子明的肚子上。
隔着薄薄的肚皮,里面的胎儿轻轻动了一下。
任维目光一沉。
任维只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病房。
在走之前,他轻声叮嘱护士,“人看紧了,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在他的目光下,护士忙不迭的猛点头。
其实看着周子明,是件很轻松,也很枯燥的工作。
这么长时间,周子明对外界的任何刺激都没有丝毫反应,几个月下来,绷紧的神经也难免会有些松懈。
任维正是清楚这一点,才会严加告诫。
护士坐回角落,她抽出一本时尚杂志,看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周子明,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
在这样的午后,温度适宜,让人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尤其是在这个安静的病房里。
护士抬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眼睛里有了点泪水,她看着床上,突然瞪着眼睛,张大嘴。
床上的周子明刚刚好像动了一下。
她使劲揉了揉眼,再看过去,周子明安静的躺在那儿。
刚刚是她眼花了吧?
护士有些不太确定的想,为了万一,她还是提起精神,仔细的观察了很久。
床上的那个人,一动不动。
果然是自己眼花了,护士安下心,继续低头看手里的杂志。
一直到深夜,任维才回来。
在昏黄的壁灯下,周子明眼睛轻轻合上,脸色平和。
任维解开镶钻的袖口,走到旁边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守在一旁的护士轻声离开病房。
任维坐到床边,拿出笔记本电脑,埋头继续工作。
他突然听到了oo的声音,他立刻抬头看向他那个躺在床上的人。
周子明睁大眼睛,还是木头人一样的呆滞。
可是他的手却在被子底下动来动去。
任维把被子掀开,看到周子明的手正一松一紧的抓着床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维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旁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他低声问了一句。
护士赶忙和他说起了今天下午所发生的一切。
就连那点细微的响动,都不敢遗漏。
任维挂断电话,他上下观察着周子明,什么原因让他的病情突然间有了进展?像他这种情况,没有外物的帮助,仅靠自身,是很难在这么远时间走出来的。
他突然看向床头。
那个地方多了一样不起眼的东西夹在了书页里面。
任维把它抽出来。
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笑得很开心,长得很可爱,有点周子明的影子。
这么快就找到了,任维无动于衷地把照片扔进旁边的字纸篓。
他还是大意了。
陈宜应该是一直都在密切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周子明的病情有了一些好转。
任维加强了疗养院周围的守卫,这只可能挡住一时,不过有一时就够了。
总不能一辈子藏着躲着。
这不是他的意思,也不是俞清的意思。
眼前这个大着肚子,神智不清的男人,要让他重新站起来,需要很长的时间。
周子明开始自己下床走动。
他现在身体笨重,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得人心惊胆战。
任维并不阻止他的这些行动,只是会让护士贴身跟着他,随时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周子明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异状。
他茫然的睁大眼,看着前方。
有时候会摸摸自己的肚子,恢复了一点意识之后,他很排斥其他人,只有任维的接近,他没有反应。
在快要足月的时候,他的下面突然开始流出少量的血。
任维检查过后,认为可以准备手术了。
当天,周子明就被推上了手术台,一个小时之后,他被推出手术室。
那个皱巴巴的新生儿被护士抱在手上。
任维走过去,把婴儿接过来。
眼前这个小东西,就是俞清的孩子。
任维直接把孩子放在了周子明的病房里。
也许是本能,对孩子的哭声,周子明有明显的反应,在药物以及心理治疗的辅助下,周子明的情况日益稳定。
这孩子十分喜欢哭闹,握着小拳头,时不时就哭得天昏地暗。
抽噎一样的哭声,让周子明呆呆地看着他。
任维走过去,把孩子抱起来,小心的放在他手里。
也许是血缘的奇妙联系,孩子一挨到周子明,就立刻停止了哭闹。
这种治疗方法居然相当有效。
周子明的神志越来越清醒,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叫了一声,“任维。”
坐在一边翻着书的任维,闻声抬头,轻声应了一声。
他一派云淡风轻,似乎对周子明突然间开口说话,毫不意外。
任维站起来,扶住周子明的肩膀。
“醒了?”他问。
周子明反应还是有点慢,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再看看旁边那个小床上的婴儿,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任维轻轻按着他的肩膀,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人没有那么恐惧。
73、出场
周子明没有想到,那么短短的时间内,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还能感觉到满手的鲜血。
俞清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刀,眼神悲哀。
他把手伸过来的时候,周子明吓得全身发抖,慌忙往后躲。
俞清却爆发出了巨大的力气,牢牢的扣住他的身体,手贴着他的脸,和他说――
他说了什么?
周子明努力的想回忆起来,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孩子哭了起来。
真是一个健康,又精力充沛的婴儿。
和苍白虚弱的俞清完全不一样,虽然长相上十成十的遗传了俞清。
周子明有些吃力的把孩子抱在臂弯里。
孩子止住哭声,吸着奶嘴。
哭得那么大声,脸上却没有一点眼泪,周子明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调皮。”他低声说。
被打扰了的孩子,头动了动,又继续睡觉。
午后,可以听到外面的蝉鸣声声,周子明打了个哈欠,放下手里的书,也躺到床上,打算小睡一会儿。
他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
周子明揉着额头,把孩子抱起来。
每天的散步时间已经到了。
孩子已经有一个月了,吃得很胖,周子明抱久了,手有点酸。
他不是没想过让别人抱着孩子去散步,或者把孩子放在婴儿车里,但是都在孩子的哭声中妥协了。
在这个孩子面前,周子明总是会不忍心。
也许是因为他的另一个父亲的缘故。
孩子看起来很高兴,周子明漫无边际的想着,他坐在庭院的白色木椅上。
淡紫色的藤花看得正好,一串串垂落下来,花瓣落了一地。
有片花瓣刚刚好落在了孩子的脸上,清清凉凉的,孩子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眼睑上的那个地方。
那可爱的神情,让周子明的脸上有了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已经快忘记怎么笑了。
周子明把那片花瓣捡起,正要把它扔到地上。
抬起头,却愣住。
不远处,陈宜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站在在那里。
火热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就好象要在他脸上、身上穿个洞一样。
他俊美的脸上,咬牙切齿的神情,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冲过来杀了眼前的男人,或者――
周子明呆呆地,他突然发现,以前看到陈宜时那种青蛙被蛇盯上的惧怕感,已经消失了。
他突然发现陈宜的目光从他,转到了他手里的孩子。
周子明有些紧张的抱紧他,目光开始左右偷看。
可是周围没有一个人,疗养院的人好像集体失踪了一样。
安静,只能听到落花的簌簌声。
这时候,陈宜手里的孩子突然大声喊,“爸爸,是爹地。”
周子明全身一抖,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那个孩子。
是他的――
孩子扭动着身体,陈宜把他放在地上,他就跌跌撞撞的往周子明那个方向跑过来,好几次都看着要摔倒在地的样子。
周子明紧张地看着他。
他走的时候,才几个月大的孩子,瘦瘦小小,还老是生病。
周子明好多次都以为会长不大。
现在看来,却很健康,很有活力,看起来和同年龄的孩子相差不大。
陈宜很用心。
那个孩子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抱着周子明的腿。
娇嫩的声音一迭声的喊着,“爹地,爹地,抱抱,抱抱。”
周子明为难看着手里的孩子,又看着他。
眼看着孩子满脸委屈,眼眶里泪水都在打转,他只好蹲下来,把孩子搂在怀里,一只手笨拙的抚着他的背部安慰他。
“爹地,他是谁?”孩子指着周子明怀里的婴儿。
周子明犹豫了一下,“是弟弟。”他这么说。
那孩子咬着自己的手指,突然伸手过来戳了戳婴儿的脸,“好胖,好丑!”
周子明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其实这小婴儿一点也不丑,很好看。
小婴儿也许是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大孩子不怀好意的话,嘴一张,又哭了起来。
周子明手忙脚乱的哄着他。
旁边的大孩子看着那张哭花的眼,“不要哭嘛。”
他抓住小婴儿露出来的小手,晃了晃,小婴儿咬着奶嘴看着他。
看他不哭了,周子明松了口气。
“爹地,他叫什么名字?”那个好奇地看着小婴儿的孩子问。
周子明迟疑,“叫――”其实这孩子还没有取名字,“名字还没取的,你可以叫他宝宝。”
“宝宝,宝宝。”孩子高兴得眯起眼睛。
这么久了,这孩子居然还认识他,他忍不住往陈宜那个方向望去。
那里空无一人。
陈宜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然离开了。
他居然没有冲过来惩罚他,报复他,周子明在看到陈宜的时候,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什么都没有发生,陈宜离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些先不管,他低下头,头痛地看着手里的两个孩子。
周子明精疲力竭的倒在椅子上。
陈连州小朋友坐在厚厚的地毯上,还在精力充沛的玩着手里的模型。
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孩子的童言童语。
小一点的那个,刚刚才睡着。
陈宜把孩子扔在这里,人却不见了,这么久的时间,也没出现。
周子明心里忐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难道又是另外一次纠缠的开始吗?
周子明被两个孩子缠了一下午,累到极点,已经有点自暴自弃了。
这时候,玩得大概没什么意思了的陈连州把手里的玩具一扔,爬到了他身上,“爹地,要睡觉。”他眼睛都快闭上了。
周子明把他抱在怀里,调了一下位置,让他能睡得更舒服点。
孩子很容易就睡得香甜。
躺椅轻轻摇晃着。
有节奏的晃动,让周子明有点恍惚。
门被推开的声音,让他回过头,不是陈宜,是任维。
穿着白大褂的任维走过来,衣服之间的轻微摩擦声,都有一点任维特有的冷漠。
周子明转回头,看向窗外,“是你让陈宜――”他低声说。
任维扶了扶眼镜,“是的。”他干脆的承认。
睡着的孩子,受到了打扰,微微动了动。
周子明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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