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红第40部分阅读
捕红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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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一样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时间像是在她身上定格了,明明中间过去了十年,我已经从一个少年长成大人,而她像是昨天才见过的样子,我分辨不出有什么区别,连这里的布置也都没有动过,这里的一切,似乎被什么诅咒过,永远不会再变化。”
捕红 第四卷 25:暗袭
元婆婆说的很是,此地的昼时很短,不过才能看到点,小窗外头那可怜的一点光线,被只看不见的巨灵之掌笼罩其中,像一场残局,被收拾地半点不剩,我的眼睛在慢慢适应中,能看见的还是许箬荇近在咫尺的脸庞,他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青廷,你在想什么。”
他平时看起来瘦瘦的,胳膊枕着还真舒服,我微微侧身,好看清楚一些他,没想他也让过些来,我的嘴唇正擦过他的脸颊,只是蜻蜓点水,一触即放,再仔细一想,可不正是青廷点水,他抬手揉揉我的发鬓,轻笑道:“在想什么,神情这般,这般愉悦。”
我低声道:“蜻蜓点水。”
他的笑容更盛放,融融的,让人看了心底生出暖意来,即便是在这样阴暗的地方,整个人却仿佛是置身于澜澜花海之中,说不出的惬意,以前是在歌词还是在书里头见过一句,有你的地方便是天堂,总不能领会其中含义,我扬起眉眼,再看着他,要是这会儿再不明白的话,我可真是该去买块豆腐来了。
“青廷,姨丈他走的时候,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我呆呆地一时想不起来,他说的人是谁,很努力地才意识到说的是我的父亲大人——洪颀长,一下子结巴起来:“我,不太清楚,怎么想到问这个。”
“姨母已经不在人世,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只能请姨丈应允才是。”他轻轻地贴过脸来。眼睛直视着我,“我怕他迟迟不归,你等不及了。”
我差一点从柴垛上跳起来,又好笑又好气,用手去推他的肩膀道:“你说。到底是谁。等不及,没你这么耍赖地。一股脑儿都栽在我头上,我可不认的。”
他扯着我的袖子不肯放手:“你要愿意说是我等不及了。我也只好承认不是。”
话语里满是那种刻意的委屈,两个人对视一眼后,笑作一团,谁都没有功夫再说话,嘴巴的功能很强大。可惜地是,每次只能做一件事情。
待我们分开彼此时,许箬荇先站起身,将手伸给我,将我拉了起来,我不解地问道:“不会是又有人来了吧。”
“没别人来,但是总这么等着也不成,我们回到前屋去看看,没准元婆婆要帮个手。”他趴在我耳朵边。轻语道。“不舍得出去啊。”
看看,看看。只给一个好脸色,已经是习惯性地欺侮我了,以后还怎么了得。
我用手背将唇角一抹,装出不屑地姿态来:“没什么不舍得,这里又闷又黑,我巴不得找元婆婆去聊两句。”准备大踏步向前,才跨出一步去,腰部被他双臂紧紧扣住,挣扎了一下,脱不开身,有武功了不起啊,等那个老景想出办法替我恢复了武功,我倒要看看谁怕谁:“要出去也是你说的,这会儿我出去了,你又不放人了。”
“青廷,如果你真地调任总捕司,便是只收你一个,我一定与你一起过去。”
“为什么。”
“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不放心白大夫家的那个。”
一同破案时,恭恭敬敬称人家一声白大人,回个头,见不到面,叫人家白大夫家地那个,白苏岸有名有姓,你又不是不晓得,吃醋也不是这么吃的。
我用力去掰他的手指,嘴里嘟囔着:“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青廷,你愿意吗。”又是没头没脑地来这一句,说话有时候太含蓄也不是好事情来的。
“愿意什么。”你不明说,我只能装傻。
“愿意我们在一起,一辈子。”他终于还是说了,激将法有时候还是管用,该激的时候就激,该将地时候必须将。
我嘴角轻轻一挪,声音很小很小:“那也要我爹答应才行。”
“你先告诉我,你答不答应。”
我甩开他的手,将门一开,已经跑了出去,回过头来冲着他笑道:“说了,要先问过我爹。”
他的神情,他的神情为什么会是这样一种恐惧再夹杂着痛
我的胸口,又怎么会这样痛。
低下头来,并没有看到伤口,不置信地用手去摸,想象中被利器划伤才会造成这样的痛楚,然而胸口的衣衫干干一片,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向着许箬荇伸出手去,想问他个究竟,他在我的身后看见了什么,张开嘴才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因为鲜血从口中涌出来,和上一次很像,也是突然的,全身地血液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拼命地想弃我而去。
那一次是瘟疫,这一次呢。
这一次又是什么。
许箬荇双手大柱我地双肩,将我搂在胸前,我听得他正声道:“我们不过是借宿在此的客人,与阁下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怎能一见面就下此狠手,要是真地想动手,阁下也该挑我才是,她是一弱质女流,毫无武功,即便是得了手,也是胜之不武。”
他在和谁说话,又是什么无色无味无形无态地伤了我,我很想问了清楚,但是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有闭紧嘴巴,阻止出鲜血外溢的根源,流出的每一点每一滴都是自己的性命。
身后非常非常安静。许箬荇的话语像是融化在空气之中,没有任何的回应,靠在他肩头的我,却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他全身都绷得很紧,像是一只随时会扑出的兽类,或者是一支离弦即发的利箭,而且,
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中几乎是火花四射,恨不能将对方烧穿。
那个,印在瞳仁底下的人,我,看见了他。
捕红 第四卷 26:很多很多美人
在这种暗夜之处,穿一色的纯白,想要让人看不见都难,我尝试着想转过身,能够看得更清楚些,身子被许箬荇一手扣住,他搂得更紧,明显不想看到我的状态更加糟糕,口中还在安慰着:“青廷,没事的,没事的,前辈想同我们开个玩笑罢了。”
在我的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许箬荇身周紧绷的气场一下子松弛下来,是不是又有其他人到了。
他称其前辈,已经算是很客气。
并未再将其列为敌对。
先是有人轻轻咦了一声,声音像个少年,底音清朗干脆,似只新鲜的梨子,满满的皆是水份。
只是像。
“你在我家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元婆婆的嗓门真大,我以为她只能发出平时那种沙沙的嗓音,没想到爆发起来,绝对不容小视,“你对我的客人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做。”他越发做出无辜的姿态,“你先把扫帚拿开,我的衣服是新换洗上的,千万不要弄脏了。”
“没有做什么,没有做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元婆婆估计是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扫帚抽得啪啪响,“你不给我治好她,我把你所有的衣服全拿去染成五颜六色。”
要是什么都没做,我不会无缘无故吐血至此,我的身体又没有七痨八灾的。
“你,你抱她过来,给我看看。”白色的影子在许箬荇眼里晃来晃去。始终没有脱离开视线,许箬荇一定是牢牢盯着他看,丝毫不肯放松,“不用拿杀人地眼光看我,她真的没有大碍的。快点过来让我看下。怎么会变成这样。”
许箬荇不愿多做口舌之争,将我打横抱起。动作利落,手脚很轻巧。
双脚一腾空。视野骤然改变,觉得血液像是从头部缓缓向四肢散去,反而比刚才晕得更厉害,我强忍住一口气,等被放置到那人面前。视线模糊开来,看不太清楚他的面容,他俯下头来更加仔细地观察着我:“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衣袍的颜色,真是干净,似乎没有半点尘埃,在这样个鬼地方,他是怎么做到地,我倒是很想开口问问他。
“是你动地手,不是吗。”许箬荇的声音平平。不怒不恼。我摸索着去拉他地手,凉得让人心寒。对方给出的回复要是稍微对我不利,我怕他立时会动上手,才不管我们处在什么环境,对方又是谁,“你一出现,一抬手,她便如此。”
他地脾气,不似过去的隐忍,又或者是一开始时,我的计算错误。
“真是奇怪,她的体内以前就有这个了,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她,不过是和她开个小小的玩笑。”那人地手指在我的眉心点住,没有移开,说来奇怪,体内蠢蠢欲动的血脉一下子如同看到克星,畏缩着再不敢胡乱加速,他嘴里似乎还念了两句什么,叽里咕噜的,听不清楚,再入眼的是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感觉好点没有。”
这人的确是不年轻,不过眉眼生动,看起来实在还像个孩子。
我的手脚一下子恢复了力气,用力将那张几乎要贴上来的面孔推开:“前辈不用靠这么近,说话都能听得见。”似乎是按到他地前额处,触手绵软柔滑,此人地皮肤好得叫人心生嫉恨。
“看,我说她没事来着。”他不知死活地继续想贴过来,“美人,你是从哪里来的,小元家里有啥好玩地,不如去我家里头,我那里有很多很多美人。”
我暗暗打了个哆嗦,住在这身体里也有段日子,还是第一次被称作美人,这人的眼神大概不太好,这儿又是黑漆漆的,我暂且原谅他,不过要说这地方有很多美人,实在是令人不敢置信,就这儿?连根狗尾巴草都生不出来,能留得住美人。
眼前一花,没怎么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许箬荇已经和对方动上手,那人的手对着我所站的位置伸过来,直接准备摸一把我的脸,这边的许某人,脸色一沉,另只手同时探出,两个人飞快地各出了几招,快得不可思议,噼噼啪啪,听着倒像是有人在耳朵边上拍巴掌鼓掌。
“都给我住手。”元婆婆一声大喝,扫帚的伺候。
我索性用双手将眼睛一遮,场面混乱之极,叫人不忍目睹,扭头准备回到柴房去补眠,要不,你们打完了叫我。
“哎,美人都走了,不打了。”
“楚清平,你回自己屋里对着那些死尸喊,不要到我家里。”
脚步顿住,我缓缓地调整角度,其他的再看不清,那一坨纯白却永远不会搞错方向:“你那里有死尸?”
“你要是也喜欢,我可以带你去看,都是美人。”结果,还是他的腿脚最快,直接冲到我面前,笑嘻嘻地向我做出邀请。
我终于明白,他口中的美人是什么意思了,要是连死尸都可以称之为美人的话,我以后还是不要照镜子的好。
“青廷不必理会他。”许箬荇停在我的右侧,两个人显然没有过足打架瘾头,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两双眸子,都很是亮晶晶的。
“原来你叫作青廷,我的名字里头也有一个清字,我们真有缘。”他侧过头来,神态调皮活泼,我这次留意到一件事情,虽说他也是这里的人,皮肤却与元婆婆的截然不同,虽说是要显得略微苍白一些,但还是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不是那种让人害怕的灰白颜色,还有,他的年龄也远比元婆婆和老景要年轻。
“我们来这里前,看到一只赤红色的蟾蜍,我想问,那是是不是你养的。”不想绕圈子,有些问题开门见山问清楚才好。
捕红 第四卷 27:怀璧其罪
虽说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过楚清平再这么对着我嬉皮笑脸的,我实在不能保证其他人不会动手,悄悄地感叹一下,表哥的武功,真是日益精进,每次出手总比我预料中的要高出一点点,累积起来之后,我能确定的是,表哥,他绝对是一个高手。
我不用恢复任何武功,有他在的日子,还能有我出手的机会吗。
“你居然连小红都见过。”不知他兴高采烈个啥,我很是识趣地向着许箬荇身边挪一小步,以防他直接往我身上扑过来,小红,就那只大癞蛤蟆,能起出这样名字来,楚清平实乃神人也,“是小红带你过来此处的?”
我点一下头:“前辈,你也是住在这里的?”
他听到前头两个字,眉毛皱一下:“你叫我小楚就好。”
很大一声嗤笑,是元婆婆发出的。
我想起来,方才他也喊了一声,小元,白天的时候,老景也是这般亲昵地称呼,要是元婆婆是小元,那眼前这个人的年龄,又有多大了,眼睛有一次将我彻彻底底地欺骗。
“你要不要去我屋里看看。”再一次的邀请,他故意将我身边的那位直接无视掉。
“我想先问问,方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得吐血,你确定没有做过什么。”心里头想问的问题实在太多,很多线索在脑海中纠葛缠绕成个巨大的线团,似乎到处都是线头,又似乎哪里都抽不出准确的那一条。
“小许。小妹子,到前头坐下来说,老景待会儿过来,这样站着够累。”元婆婆地建议很不错,既然要问得详细。需要更多的时间与体力。能坐着的话,何乐而不为。
楚清平雀跃状地跟上去:“美人。你们也快点过来。”
我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又抽了一下。
“青廷,稍微防着他些。这个人不是看起来这么无害的样子,他地武功深不可测。”许箬荇从衣袖中抽出一条帕子,印一印我地嘴角,那里是不是沾到血迹,他略显恼悔的说道。“怎么,每次我都不能好好保护你,我宁愿受伤地那个人是我。”
我握住他的手,贴在面颊处:“我和你想地一样,我宁愿受伤的那个人是我,至少你还有能力能救我,要是受伤的人是你,我不知该怎么办。”
“不是,不是。你为了我。为了我曾经差一点死掉。”他激动地喊出这一句后,又努力将自己的心绪慢慢抚平。渐渐舒缓了脸色,“青廷,若不是你将记忆失去,你会明白,我已经等你等了很久。”
“我们也进去先,先解惑,再治伤,一件一件怕是都得在此处解决掉。”我没有多想他话里头的意思,低头收敛了心思,抓着他地半边衣袖,走在许箬荇的后头。
眼睛真的是适应性极强的零件,我还没有跨进门去,倒是能清清楚楚看清屋中三人的神态,元婆婆端坐方桌一角,俨然是屋主的姿态,老景坐得离她近一些,面上微微的欣喜之色,而那个楚清平,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虽也霸占住了一张椅子,两条长腿向着两边叉开,双手抱在脑袋后头枕住,笑脸正冲着我进来的方向。
“小妹妹,我想到了好法子能治你那古怪的伤。”老景向着我招招手,“你再让我把把脉。”
不想一进门,先听到地是这般好消息,我也不再推托,在他对面坐下来,将手腕伸至他面前:“有劳了。”
老景还是探出那只残指,按在我地脉门处,凝神诊脉,原以为他很快能说出应对之策,未料,他的神情三分惊讶,七分懊丧,似乎对自己诊出地答案不敢相信,挪移开手,看一眼我的脸,不死心地又搭了上来。
元婆婆取出一个足有篮球大小的研钵,里面塞满药材,让许箬荇帮忙捣碎,他一手接过,像是早做熟的,没有多问,已经连着几杵下去,力道掌握地刚刚好,药材中那种辛辣刺鼻的味道弥散开来,果然正是灌给我们的那一种。
“怎么会这样。”老景,已经换了三次手,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子。”
楚清平懒散散地伸一个懒腰,衣袖挥动间,隐隐有白色在清冷的空气中翻飞,似一双硕大的白色蝴蝶翅膀:“我说老景,要是你没能耐看,不如趁早放手,我还等着美人去我那里转转,你别浪费时间不是。”
老景重重地对他啐了一口,骂道:“你这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我前时已经替她诊过脉,回去好是思量一番,有了对策才过来复诊,怎么晓得,这个小妹妹的脉象居然生变,前后最多才一个时辰,小元,你可有给她吃过其他东西。”
“没有,你走后,他们只在柴房里休息一会儿,并未出去过。”
“那更是奇了。”老景像是实在寻求不出所以然,讪讪地问道,“小妹子,你要是自己晓得是怎么回事,麻烦告之我一声。”
我不假思索地直指着楚清平道:“如果有人知晓是怎么回事,只能问他,他方才一出现,就激发起我体内的血液加速流动,问他动了什么手脚,他只说没有。”
楚清平大呼冤枉道:“我不过是恰好出现在那里,昨夜小红应该在那条路走过,我是寻着气息来看看,它怎么会不按照平日的路线,转弯跑到小元家里头,哪里料到,我还没在矮墙上头站稳,柴房门一开,她已经走出来,我是手指头都没有抬起一根。”
那时,我开门而出,人想扭头对着许箬荇说句话,一张嘴全是鲜血,许箬荇再看到楚清平站在那里,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已经指定他是凶手,假如不是元婆婆适时过来解围,怕是楚清平身上长了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怕是不需要你亲自动手,你身上的那点东西,已经害到她。”元婆婆另有所指地说道。
“怎么会,她又没有见过我。”楚清平双手一摊,否认道。
“她是没见过你,难不成她也没见过你那个不肖的弟子。”
捕红 第四卷 28:排毒
真正是一语点破梦中人,元婆婆话音尚未落,楚清平已经扑过身,将老景的下巴紧紧扣住,令得他无法动弹,将那张不怎么好看的老脸掰正了对住我,质问道:“你可曾见过有人身上也是这等的标记,这种的黑点,你看清楚。”
老景往下吞咽唾沫,那颗黑斑一扩一收,更像是另张在呼吸的嘴。
我与许箬荇对望一眼,我们已经看得够清楚,有些东西见过后,一辈子都无法会得忘记,犹如一场噩梦般,惊醒过来,偶尔想起,依旧是一额的冷汗。
幸好,噩梦中并非只有自己独自应对。
他示意我照实了说便好,这种情况下,我也觉得务虚多加隐藏,便将在桐庐县时发生的一切直筒倒豆子一般从头说个明白,说到中了那奇怪症状后,全身会长出同老景身上相同的黑斑时,楚清平了然地点点头道:“难怪,我出现以后,你身有异状,不错,要这般计算,果然是我的不是了,老景这个与你们看到的又不同,不过外头人是分辨不出差别所在的。..”
老景很是不服气地嚷嚷道:“我答应过小元,两日里头要寻出法子替她治好,被你这么一插手,还如何了事。”
“你身上不是也长了这个,不如你替她解治。”楚清平放脱开他,笑道。
“我这个与你弄出的能是一样的吗,你地不肖弟子闯出来的大祸,不该做师傅的收烂摊子。”老景恨不能出手将他那张得意的脸掐扁。
“他早被我逐出师门去。”楚清平不在意地回嘴。
“那也是借了你的法门在惹是生非。休要否认。”老景是决心要将破盆子扣在楚清平头上,句句不肯放过他。
“我自然有能解决地法子。”楚清平被他说得气急,在那儿边跺脚边言道,“此等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那只点过我眉心的手指。冲着我勾勾,“站近一些来。”
我向前一步。
“再近些。”
你确定是要再近些?两个人中间都不足三寸的间隔。
“自然要近些才容易。”楚清平双眼一弯,似双新月,将自己的食指咬破,也不管我是不是会反对,血淋淋地便往我脸上抹来,不是我不想躲开,实在是他的动作太快。眉心,鼻尖,脸颊两边,下巴,五处各被点到一下,难不成他要在我脸上作画。
明明是一个小小的伤口,怎么会血流不止,我不敢轻举妄动,感觉到有浓稠的液体沿着皮肤往下蜿蜒蛇行,一想到那是眼前人的血。只感觉全身地毛孔在一瞬间都张开来,那些血又幻化成分子更小的颗粒,被我吃了下去,是被我的皮肤吃了下去。半点不剩。
咕噜噜,咕噜噜。
再熟悉不过的声响。
“小红来得正好,借些亮光给我。”楚清平笑吟吟地弯下身,将双手平摊,口中发出两声清越的口哨,那只已经见惯的赤色蟾蜍,从看不见来处的墙角,慢条斯理地跳出来。舒服而熟练地往他手心坐稳,他才直起身来,捧着到我身边,“你已经见过小红了,难怪它会得引你来此,原来是因为它以为你身上有关于我的气息。”
它引来的怕不止我们两个活人。
元婆婆用个盆去装了些清水过来。我对着水影一照。哪里还有血迹的影子,整张脸干干净净连颗小麻子都看不见。
楚清平欢喜地一拍手。笑道:“可不是,美人瞧着比原先更好看了。”
那还要端水来作甚?
楚清平倒在那边催促:“将手洗一洗也好。”
我哭笑不得地将双手放进水中清洗,这可是最新款地鲜血美容法,要是能有这般好事情,怎么不给元婆婆还有老景也用上一用,他们显然要比我更加需要,未料到的是一双平淡无奇的手,在盆中水里轻撩轻洗,一盆水被我生生洗出颜色来,是蟾蜍背上荧光的反射,还是我眼睛出现幻觉,清水越洗越深,呛人地血腥气掩鼻都遮挡不住。
那些被我吸进去的鲜血,变着法儿又都跑出来。
“你身体里那些不太好的东西,已经都在这里了。”楚清平的衣袖在水盆前一挥,像是变了奇妙的戏法,拳头大的蟾蜍不知被其藏到了哪里,借来的一点点光线,荡然无存,他嘴角的笑容还留在视线中,虽然淡了,暗了,“你吞吐两口气,试一试。”
老景比谁都心急:“小妹妹,过来,我再把把脉。”
我晓得眼前这几个人,真地都不是坏人,或许性格乖张了些,将手腕又试探过去,口中安慰道:“前辈,我这个伤,听天由命,并不着急。”
“你不着急,我着急。”他实在是坦率,引得许箬荇也微微笑起来,目光柔柔看着我,笑容比平时更加和煦,老景夸张地直拍大腿,“不对啊不对,她身体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是被除去了,但是,她的脉象又变了。”他拎起自己的拳头直往头上捶去,咚咚咚三声,听着叫人心惊,幸好是捶在他自己脑袋上,换做是捶打在对手头上,还不砸出个大坑来,“怎么会成此等尴尬境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元婆婆过来,动作细致地牵制住他的大幅度动作,阻止他继续对自己施虐,摇一摇头道:“小妹子自己都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景你都这把年纪倒没有她看得开明。”
“她和寻常人原本不同的,我怎么与她来比。”老景悻悻然地将双手一收,躲进衣袖中,“小元,我贸然答应地事儿,怕是要失约了。”
元婆婆没有再用话来激将他,反而拍一下他地肩膀,以示安慰,我看着老景欢喜地两条白眉毛都快跳舞了。
楚清平大力将他拍开老远,讨好地问道:“美人去我屋子里坐坐不?”
我与寻常人原本不同,我是两世为人。
捕红 第四卷 29:柿子挑软的捏
对于楚清平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我倒是很想过去看个究竟,人还没有离开凳子面,元婆婆按着我的肩膀,我又原封不动地坐了回去,她一口回绝掉:“他们不能出去。”她没有说原因,老景反复叨念的也还是那句话,目前,我们只能待在这间屋子里。
待在这里,才能保证安全的意思。
这里,怕是远远不止他们三个人,否则,为什么每一次他们看向门外的目光总是复杂交杂,里头有太多分辨不清的情绪,我无法将其一一拆开,不过,那里面绝对不是欢喜,不是雀跃,不是让人会心情好的成分。
人类对自己未知的东西,总是藏不住的恐惧。
楚清平眼巴巴地看着我:“小元说得没错,你们还是在这里好一些,要是多留几日的话
“不能多留,连夜我就送他们走。”元婆婆的态度很是坚定,“老景听到些风声,怕是我也藏不住他们”
楚清平苦笑着先开了口:“要是连你都藏不住,怕他们多待一会儿都是危险。”
元婆婆将锅中用凉水浸泡得差不多的药汁,用大瓢盛进海碗中:“你们一人一碗喝好,我送你们走。”
“小元,小妹妹的武功。”老景插嘴道。
被元婆婆狠狠一个白眼瞪回去:“命要紧还是武功要紧。”
我默默在心里头说,当然是小命要紧,或许对某些人来说。失去武功会得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但那绝对不是我,只要好好地活着,武功。也不过是身外之物。
楚清平探过头来,看着我手中捧的大碗,居然用手指在里面搅一搅,像是才发觉似的,惊叹道:“这药这么冰冷冷地。”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指头做完孽,他倒是一副才被人欺负过的表情,不知该不该问问,他来之前有没有洗过手。.再仔细地想想,来之前已经不太重要,因为他的手,摸过那只赤色的蟾蜍,每一根手指头都摸过。
蟾蜍背部滑腻腻,湿嗒嗒。
再想下去,我有想抽人地冲动。
楚清平压根没有耍够宝,滴溜溜转半个圈子,当着许箬荇的面,几乎将半只手掌都伸进他的碗中。自言自语道:“原来,这碗也是这么凉,小元并没有厚此薄彼。”末了,还将湿淋淋的手指。一根一根放进自己口中,吮吸地啧啧有声,口齿不清地说道:“这药还是一样地难喝,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我们并未邀请你来试药。
许箬荇的面色寒沉,眼见着楚清平挥着手退回,连眉毛都未曾多皱下,一仰脖,满满的药汁咕咚咕咚喝得干净。随后对着我微微一笑:“青廷,你怎么不喝。”
我没有你这般大的本事,这样好地定性,才喝过一口,发现这碗药汁比前头喝得那晚更苦更涩,还有着隐隐的腥味。像是在里面搁放了已经在太阳下头暴晒了几天的鱼肠子。拿去给猫闻闻,能把老猫都吓跑。
不过糅合着许箬荇鼓励的目光。我自己将鼻子一捏,大口大口往下吞咽,不需要经过舌头,如果将脖子仰到一定的角度,液体能够轻而易举地通过喉咙,笔直而下,特别是此时腹中空空如也,多装两碗,应该也没有大问题。
没有口粮,水管饱。
将空碗放下时,我的目光从屋中每个人的脸上轻轻滑过,从什么时候起,我能够在漆黑中,轻易地看到每个人的表情,连最微分的小动作都不会遗漏,楚清平是一副目瞪口呆,迟疑着过来,将空碗倒扣看仔细:“你真的全都喝了。”
“是。”我失笑地回想,我地眼力到底是从何时起,突飞猛进的,是在喝下碗药汁的时候,或者是楚清平将鲜血抹在我面孔上的时候,在完全不经意地情况下,等自己意识到,已经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全新境界。
楚清平,真的不甚年轻了,眼尾嘴角的细纹,我都能看得那样清楚。他们,这一屋子里的三个人,究竟是谁。
他绕着我,还在怀疑地问:“这么细的腰,这么一大碗的药能藏在哪里。”
我姑且当作没听见他后来的话,如果可以,他怎么不直接去问问许箬荇,柿子挑软地捏,在他眼睛里头,我是那只比较好捏的。
屋子里头突然变得静悄悄的,我想大概是因为分手的时间到了,谁也不想先开口,谁也不想先说再见,虽然在这儿只待了不足十五个时辰,既然,许箬荇相隔十年都没有将这里忘记,我想,或许我也会如此。
“元婆婆。”我努力地笑着,“多谢你的照顾,我们要回去了。”
“到底是一家人,连告别时说的话居然都是一样地。”元婆婆过来一手拉着我们一个人,我回头去看许箬荇,是吗,十年前,你也留下相同地话,那时候,有没有算到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身边还多了一个我。
怎么,元婆婆的笑容变得恍惚起来,我抬头去揉眼睛,不是,不是眼睛地问题,脚底下一个晃飘,几乎站不住,再去看许箬荇,他的身子同样抑制不住地开始摇晃,药汁里面加了能让人暂时失去意识的东西。
许箬荇一定是晓得的,他十年前离开时,也是这般,中间像是失去了一段小小的记忆,只是很小的一段,并不会影响其他的,不想让我们知道离开的路,是不想让我们太过于轻易地再回来,眼皮越来越重了,耳畔,我听到元婆婆在说:“小妹子,如果可以,不要再回来这里。”
唔我很想谢谢她,但是说不出话来。
捕红 第四卷 30:旖旎
醒转的时候,鼻息中是清冽好闻的青草气息,一时没有将眼睛睁开,只想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悠哉,巴不得再继续睡下去,很久没有这般的好眠,连方才梦境里头的场景都记忆犹新,将小腿探进清澈河水中的小女孩儿,像银铃般脆脆的笑声,乌溜溜的发辫末端,系着浅绿色的发带,随着小脑袋一晃一晃,发带化成两只欲展翅而飞的雀鸟,她始终低着头,在看自己水中的倒影,让人瞧不出容貌。
直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青廷,不要再玩水,我们要启程了。”
小女孩儿仰起脸来,温和细润的阳光,撒在她的脸上,发上,嘴唇上,像铺了一层淡金色的粉尘,莹莹的,她笑得眼睛眯起来:“娘亲,再一会儿,就来,就来。”
她是谁,为什么她的名字也叫青廷。
如果,她是记忆深处的小青廷,我又怎么会梦见她。
有人用手背轻轻拍着我的面颊:“青廷,青廷醒来。”
不要唤我,不要再这样要紧的关头,让我在那个场景里头再多留几分时间,听听她们还会说些什么,明明不是属于我的记忆,可我看得那样清楚,听得一字不差,小女孩儿的五官虽然还没完全长开,我还是能够准确地辨认出来,那是幼时的洪青廷。“青廷,醒过来。”那个在耳朵边挥之不去的嗓音,是属于许箬荇的。他大概是怕药效伤害到我地心神,不把我弄醒,誓不罢休,“你要是再偷懒不肯把眼睛睁开,我就要亲你了。”
嘴角一暖。根本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那异常柔软的触感,已经贴近。细细的厮磨,舌尖探出。沿着唇形缓缓游走,诱惑着我张开双唇去迎接那愈发的甜蜜,舌尖灵活温润地撬开我地牙关,带著比青草甜一丝丝地清淡气息,送入口中。我哪里还能够再坚持下去,咕哝了一句:“表哥。”整个人向着熟悉的体温处依偎过去,待他地唇离开一些,再将眼睛睁开,贴近的是许箬荇放大地俊颜,他一手抚着我的头发,一只手托在我的后腰处,眉梢眼角流转的光华,令我舍不得将视线转移开。
“在做什么好梦。我这般唤你都不舍得醒转。”他将我的身子折转些。好更舒服地靠在他怀中,双手松松地环绕住我。“要不是见你嘴角弯弯,不像是在做噩梦,我早将你弄醒来。”
再美地好梦都比不上这一刻,不是吗。
我们两个置身在半人多高的草丛,草尖尖上开星星点点的白花,半坐着,望不出很远的风景,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因为没有舍得将此景打破,仿佛一开口,美景不再,身周有微微的风,吹得那棉絮般的碎草,落在彼此的头发上。
他将下颌抵在我的发顶:“青廷,要是你觉得好,我们在这里盖一间屋子,两个人过下半辈子可好。”
我轻声问道:“这又是哪里。”
“我也不知,不过是比你稍稍早醒了一点,留恋着旖旎,尽没有去查看。”他的身子才一动,我已经将他按住,既然不知是哪里,便只当是世外桃源,我们难得偷闲,再维持一会儿也是好地。
下半辈子,我浅浅地笑开,他不过弱冠地年纪,而青廷才满十七,已经想到要一起过下半辈子,怎么可以,或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回头来想想,才勉强可行。
“表哥,我们耽搁的时间不短,起来了。”像是在替自己打气,我啪啪拍了两巴掌,“风景再美,我们也不过是双过客,这里不是我们地家。”
许箬荇拖着我的手站起来,环顾四周:“前后都没有人家,是郊外的草地,我倒也分辨不出这是哪里。”
“我们慢慢走,走到有人家的地方,再问一问。”
“也好。”他弯下腰,将衣衫上沾的青草拍去,顺手也替我拍了一拍,手指头停留在我的脑后,“方才过于享受清闲,倒没有看见,你何时多了这个发饰,真是好看。”
难怪醒来后,一直觉得脑袋重重的,还以为是昏睡过的后遗症,用手一摸,已经知晓:“哎呀,他们居然将此物还了给我。”
除了那件黄金的发饰,还能够是何物。
“原来便是你的?我怎么没有瞧你带过。”许箬荇凑近来看,他站在我的身后,看不见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是一个姐姐送给我的,出总捕司的时候,我将它放在马匹的背囊中,还以为遗失了。”
“不想,周而复始,原璧归赵。”
“是。”有些东西,是你的,总是你的,丢都丢不掉,甩都甩不开。
“好看是好看,不过戴着行走多有不便,而且太过于显眼,不如拿下来收好,以后再戴?”他倒是商量的口气,我是巴不得将这个重得可以的玩意儿取下,示意他帮忙,从缠绕的发丝间解开来,他取出一方帕子,轻轻一裹,“你自己收着,还是?”
“你替我收着便好。”我又不是如你一般,随身带着百宝袋,捧着嫌麻烦,塞衣服里鼓囊着也不雅观。
“这样贵重的东西,你倒是毫不在意。”他的衣袖一晃,也没见他是怎么收的,东西已经不见,百宝袋真是好使,我都想过去搜一搜,究竟是藏去了哪里,比变魔术还有意思。
“你收着还不是一样。”我说着已经跑出几步,“表哥,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才好。”
“向东。”他不加思索的回道。
东,又在哪里?
捕红 第四卷 31:假死误传
还好,两个人里头有一个是明白人,许箬荇没有对我解释东在哪里,握着我的手,让我只要随着他走便好,我不时会挣脱开他,蹲到路边去采两支叫不出的名字的野花,他时时连眼角都不曾扫荡过,已经报出名来,这个可以止血,那个能治腹泻。
不晓得的人看在眼里,俨然一副好大夫的样子。
谁会晓得,他那双看似干净白皙的双手,摸得最多的是死人。
“这个有毒,要是不小心弄到眼睛,必须用大量清水冲洗,不然眼睛就废了。”许箬荇阻止掉我去摘那种嫩黄颜色的像小雏菊似的花朵,他已经无暇拉着我手,因为怀中满满抱着的都是我采来交予他的野花,哭笑不得地问道,“青廷,你到底要摘多少?”
“一路走来一路采,慢慢就到家了。”
“你以为还要走得多远。”他将怀中的满捧在路边放下来,“看到前头没有。”
我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摇头道:“你看到了什么?”
“有两个人走过来了。”他侧耳一听,又道,“走得还很急。”
人还没有走到跟前,许箬荇已经迎了上去,唤道:“司马大哥,小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瞧见熟人已经够吃惊,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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