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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红第44部分阅读

      捕红 作者:肉书屋

    捕红第44部分阅读

    “你同洪先生两个人追一只癞蛤蟆,追丢了?”莫孤烟的嘴张得真够大的,我恨不得找只癞蛤蟆塞进去,爹爹和表哥在试图捉拿凶犯的时候,你这个正儿八经的六扇门总捕司的大捕头又在做什么。还好意思指责别人。

    哦,那时候他在陪我吃早点,看大夫,提药包,做临时保镖,一时抽不出身。

    “我前头说追出老远。我们总以为有点眉目了,谁晓得它跳跃至一个池塘前,噗通一声跳了进去。”许箬荇苦笑不已,还特意做了个手势给我们看,“身子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还真是漂亮,水面上的浮萍轻轻晃动后,哪里还能在水中找到它的踪迹,我们两个人被只蟾蜍给摆了一道。晓得再等下去也无戏,姨丈说你们应该早回来瞧不见我们怕是要着急,再说屋子里头的红点还没有处理掉。万一你们其中一个好奇心一起,也用手去摸摸,怕是没有另只赤色地蟾蜍出来救人。”

    他们这一上午来回奔波,甚是辛苦,与之相比我们真正是清闲一上午,我当下也将去过白枚大夫药铺之事,他替我把脉,另配良药交付带回的事,几句说明:“药材都包好。放在那边架子上,连带药方也一起取来,白老爷子的意思是暂时先只吃他配的药即可,其他的先放一放,以免药性相冲。”

    许箬荇起身过去讲药方取来。看着默不作声。

    “表哥。这药方可有不妥。”

    “没有。很好。白大夫是一代名医。用药胆大心细。原不是我这半路出师地人所能比拟。你得到他地青睐。原是你地福气。他说只吃这个便只吃这个。我数了架子上头一共是十包药。待都吃完。你也该都好了。”

    我暗想道。如若那时都城里再没有消息传来。我怕是也坐不住。必然要去得都城一探究竟。

    大家一起动手。打来大桶大桶地清水将我房内地地面冲刷地干干净净。一直工作到黄昏。直至许箬荇确认过再无一处有那红点地毒性残留才停下来。

    我也依照着两位大夫地叮嘱。安心将十贴药慢慢服用。所有地药都是许箬荇亲手煎制。我见他坐在那里守住红泥小炉。扇动手中地小蒲扇。总觉得不甚相配。走到他身后道:“表哥。你这个仵作是越来越不敬业。我地捕头一职好歹还有司马涂给顶替着。你说说。你有多久没有去过县衙。没有做过一天正经工了。”

    “青廷,你可别小看这煎药地功夫,有些人光是学习此法也可学上数年,什么火候,多少清水,先放哪味药,何时放,学问大着呢,白大夫替你所配又是极其复杂的药材,你有见过一帖药中用了几十味珍贵药材,有寒有热有温补的吗,我初看药方时,总觉得他不但是要养好你,还是在考验我,我可不放心让别人来做。”

    我弯身趴在他肩头,笑着道:“莫不是小苏不愿意接下白老爷子地衣钵,老人家看中了你,想将家传的本事全都交给你?”

    背上压着个人的分量,许箬荇丝毫不在意,手下的动作还是依旧错落有致,不紧不慢:“他的儿子不能继承,难道他不能找个儿媳来替他看着药铺吗,传媳不传女才是他们这种世传的风格,怎么也不会落到外人身上。”

    “表哥,那一次在总捕司时,我听你同顾连山大人提及你的先生,他以前也是朝廷中的大官吗,又为何辞官退隐了,我怎么都没有听你说起过。”

    “你又不喜欢听这些。”

    “以前不喜欢听,现在爱听了。”我扒在那里,觉得很舒服一时舍不得离开,“表哥,你告诉我,还有你同爹爹说的十年前又是怎么回事,十年前我也失忆过,当时又是怎样地经过,今儿个小莫去了县衙,爹爹又不在,你只同我一个人说说,好不好。”

    许箬荇手中的扇子,轻轻飘落在地,他的浅笑凝固在这一刻,随之浮现出个令人心酸的神情,他沉声道:“既然你想知道,待我将药煎好,再慢慢告诉你,青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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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红 第四卷 51:秘密

    药香袅袅散发,熏着两个人的衣衫都带了相同的气息。

    “青廷。”

    “嗯?”

    “你真的很想知道十年前的事情。”

    “也不是,总觉得这里有东西拼不起来,少掉很重要很重要的一块,十年前的那一块是不是可以让全图呈现出来。”点一点脑袋,我不能说,心里头始终是有个结在那里,许箬荇喜欢的是洪青廷,而我究竟是不是洪青廷,如果有一天,他发现我骗了他,该如何收场。

    他将最后一味药投进药罐中,等得片刻,药气又有了变化,关火取罐倒入桌上的药碗里,这么多味药煎到最后,神奇地成为清澈透明的一小碗:“青廷,药先趁热喝下,功效才好。”

    我端起碗,轻轻吹着气,小口小口地喝着,许箬荇说煎药需要功底,此话不差,他亲手煎出来的,总是会少去很多的涩味,而将药材的清郁发挥到最好。

    他不知在想什么,五官上似蒙着一层纱,尽管两个人站得这样近,我却觉得他离我又那样远。

    “青廷,其实你是记得小时候的事情的,记得你娘亲同你说话,记得我曾经狠狠地推过你,让你留下那道疤痕,记得我们拉着手指,我向你保证如果长大你嫁不出去,我会娶你。”许箬荇淡淡地笑着,他的笑颜里藏着隐隐的悲伤,我很想探手过去将他双眉间的愁思抹平,表哥,你想同我说什么,“你不会觉得奇怪吗,近些年发生的,你反而都再想不起来,你认得你爹爹,却在见到我时,视我如陌路人。你不会觉得奇怪吗。”

    我的心慢慢揪起来,像有人用尖尖的指甲在上面划出伤口,看不见血迹,但是痛得不能自己,呆呆地重复着他的话:“视你如陌路人?”

    “那一晚,你从杀人现场的内屋中走出来。天色很暗,火把打在你的眼中,忽明忽暗,忽明忽暗,我走过来时,你抬眼看我,神情肃然,固然说突然发生这样大的命案,思绪混乱不堪。但我和你是不同地,我只草草一眼已经看出,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你的记忆里没有我这样一个人。”许箬荇咬一下嘴唇,他的声音很残忍,“你是从那时来的对不对,你替代了青廷的位置,你成为了洪青廷。”

    我向后退出两步。眼睛看着他。只能看到一片白奕奕地光。原来。原来他早已知晓。我是一个来自很远很远地方地魂魄。住进别人地躯壳中。自以为隐藏地很好。有时还对用失忆来推搪一切感到沾沾自喜。其实在别人眼中。幼稚地可笑。许箬荇从开始已经看穿了我。他一直隐忍不说出真相。而我居然逼着让他说出。让他揭开我身上这层伪装地皮囊。

    我在他看来。实则是一个怪物。一个表里不一地怪物。

    我是聊斋故事中地画皮。披着他人地皮囊。行走在这个我不熟悉地世界。里面究竟装地是什么。我不敢再问自己。不敢。

    “青廷。你去哪里。青廷。”我撒开腿。跑了出去。不。我是逃了出去。许箬荇地嘴唇张开还想同我说下去。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听。

    不要再叫这个名字。我不是。我不是洪青廷。

    蹲在草丛中。看着许箬荇在面前跑过去。我将手握拳塞在口中死死地咬住。落下深深地齿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忍住即刻崩溃地泪腺。许箬荇不止一次地问过我。青廷。你真地想知道十年前地事吗。他其实想问地是。青廷。你真想将自己地秘密摊开吗。我居然从来没有听出他地话外之音。

    等他已经追出很远,我才从草丛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我能去哪里,我置身在此,又能去得哪里,身边不时有熟悉或者陌生的脸孔在同我打招呼:洪捕头散步啊,洪捕头身体可好些了,洪捕头啥时候再回县衙,大家都很牵记你。

    洪捕头,洪捕头,洪捕头……

    他,还有她的眼中看见的都是洪青廷的外貌,这些笑脸,这些热情不是给我的。

    我走出一段路,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方向敢,不知何去何从,双腿还在走动,停不下来,有个声音在心里头喊,离得远远地,再远些,最好到个全然无人认得的地方,或许我会更名改姓,或许我会换另个身份。

    走,除了一直走,我没有其他的抉择。

    “姐姐,真的是姐姐,平儿还愣着做什么,她是县衙里头那个最漂亮的捕头姐姐,你还傻呆着干嘛,给我过来。”眼前这个手长脚长的少年,神气地叉着腰,老远指着我的方向,身边还有个个头比他小一些的,显得更眉清目秀些,脸上也带着怯生生的笑意,向我点头示意。

    他们是,七狗和陈平儿?

    小孩子长得快,才大半年不见,变化真是不小。

    那个会直接扑进人怀里地七狗算是文雅了许多,动作幅度也小了,不过嗓门更大:“姐姐,你不会将我们两个忘记了吧。”

    调皮聪慧的七狗,我怎么会的忘记,来到此地办的第一个案子,他可是大大的功臣之一,我习惯地想弯身向着他们笑笑,勉强都挤不出个像样的笑容,才发现七狗已经不比我矮了多少:“陈七狗,陈平儿,我没有忘记。”原来不知不觉中,我走到了陈家村。

    这里是我的落脚地,推开生命中的另一扇门后,我定格在时空的缝隙中,模棱两可。

    捕红 第四卷 52:老宅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围住我,陈平儿完全是跟着七狗的指挥行动,七狗对我的到来很是感兴趣:“捕头姐姐,你来陈家村是来破案吗,怎么哭丧着脸,难道是进村子时,被人欺负了,是谁,是谁欺负姐姐,告诉我。”

    我慢慢抬起手,将脸抹一把,镇定地回答他:“怎么会有欺负我呢。”进村子来,能看到的就你们两个人。

    如果这里是陈家村,那此时此刻的我,很想去一个地方看看,是的,是那个我昏迷醒转后的屋子,听说那个屋子出了那件事情后,一直处于空关的状态,想想也是,一下子被杀死五个人的地方,还不真成了凶宅,免费送跟人住都未必有人大着胆子过来。

    不过,我转身看一圈,陈家村的格局似乎和以前不太相同,明明记得这里该有两棵大树的,怎么空空一片:“最近,村子里改建过了?”

    “是,新来的村长说,这样弄一弄视线会开阔地多,住在这里的人心胸也就自然跟着开阔了。”七狗说得头头是道。

    我倒是没想到会有人说出这般大气的话来:“新来的村长?”

    “还不就是平儿的爹爹咯。”七狗掩着嘴笑,那一场阴影似乎已经完全没有留在两个孩子心中,孩子的忘性总是大些,再加上父母特意地回避,也注定他们很快会将某些残存的记忆当成是梦魇的小部分。

    我忍不住伸手摸摸陈平儿的发顶,他的头发软软的,看着就像是好脾气的孩子,我问道:“新村长还做了些什么。”

    “做得可多了,全村除了小孩子,都被安排去做工种地,村长说只有将自己家里头富足强盛了,坏人才不能入侵,平儿,你爹爹有句话一直挂嘴边。怎么说来着。”七狗随脚而起,轻轻踢他一下。

    陈平儿声音小小的:“爹爹说,篱笆扎的紧,野狗钻不进。”

    “对,对就是这句。”七狗连连点头,“其实野狗有什么好害怕的。来一只我打一只,冬天没准还能抓来炖个狗肉锅。”

    陈平儿用羡慕地眼光看着他。回头对我道:“七狗哥地力气很大。附近地孩子都打不过他。”

    “他一直有保护你吧。”

    “嗯。”他微微低着头。

    “不过平儿念书很厉害。老夫子说一次。他就能记住。和我说相同地话。十次八次。我睡一觉起来忘记得一干二净地。”七狗嘻嘻笑着。“平儿。回头你帮我把功课抄写一份。”

    “七狗。你还记得那间被县衙查封过地屋子吗?”我问七狗。大概只有熟门熟路地才能寻到那里。

    “记得。后来没有人住过。也没有人敢靠近。这次虽然好多家都翻造过房子。但是没有人敢动那里。村长说那里犯煞气。生人不得靠近。”

    “那你敢不敢带我过去看看?”其实整个村子的人都心知肚明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用这个犯煞气的借口也是好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怎么不敢去。我又不是第一次去,走,姐姐,我来带路。”

    “七狗,爹爹说小孩子不能去那里,你忘记上次去被你娘抽得两天不能下床,你怎么才好了伤疤就忘了痛。”陈平儿固执地拉着七狗的腰带不肯放,“我不让你去。”

    “是捕头姐姐让我去的,我娘怎么会打我。我们是去办公事,你明白吗,县衙的公事。”七狗将陈平儿的收往外掰,“你要是觉得害怕,可以留下来,捕头姐姐没说也让你去,她说的是让我带她去看看。”

    陈平儿咬着嘴唇,怎么都不肯放,眼睛里头渐渐堆积起水雾。好像随时会哭出来。孩子哭,天雷炸。我可不想引得一个村子地人都跑出来看热闹,顺势打个圆场道:“七狗,要不你指给我看看在哪里就可以,村长既然说小孩子不能去,你也不要去了。”

    这话把七狗激得差点跳起来:“姐姐,我是这么胆小的人吗,我和我爹娘说了,等我长大些,也要到县衙去做捕快,也像姐姐这么神气,你不要听平儿,他就是个胆小鬼。”

    “我听到房子里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我不是胆小鬼。”

    “你就是胆小鬼。”

    “你明明也听到了,你不是也害怕地脸色发白。”陈平儿秉着死也不放手地原则,“你要去也可以,必须带着我一起去。”

    我走过去,将两个人分开,一手牵过一个:“那就一起去,村长的话固然是要听的,不过男孩子也不能胆子太小,否则长大无作为。”

    七狗冲着陈平儿挤眉弄眼,意思很明确:胆小鬼说的就是你。

    陈家村的地面并不算大,七狗又很是熟悉,左转右转的,他停下来,指着前方道:“捕头姐姐,你要找的就是这个房子,里头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原先不是说房东去了都城开小作坊?”

    “像是有亲戚给他们送信大致说了老房子犯煞气什么的,他们也不再愿意回来,捕头姐姐,你真的要进去吗?”

    我想一想道:“你们在门口替我看着,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

    “姐姐,你要到里面去做什么?”七狗问道。

    “我想去找一件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遗失在了这里。”

    “姐姐,平儿那次真地在里面听到奇怪的声响,我也听到了,我也形容不好是什么发出的,但明明是空屋子来的,姐姐你要小心。”七狗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好,我会小心的。”我按下他的肩膀,“有你和平儿在外头守着,我心里踏实。”还是再补充一句,“要是有万一,你替我回县衙报个信。”

    两个孩子用力地点着头,直到我的手已经按在院门上头,才听得七狗在身后问:“捕头姐姐,什么是有个万一。”

    捕红 第四卷 53:看到什么

    我推开院门,毫无迟疑地跨进去,外头天色明媚,不过是两步之差,怎么视野中的景色突然变得暗淡许多,青石板的缝隙中已经钻出多簇杂草,曾经这个位置横七竖八地躺着五个死人,用大量的水冲洗过,空气里冲散不开的是血腥气,像是被什么凝结在此处,过多久还是存在着,石缝中尚留着褐色的痕迹,是怎么洗都洗不去的血迹。

    这些都不是我想看的,案件已破,那五人死有余辜,不足惜。

    抬眼看下紧闭的房门,不知是谁在上头落了铁锁,很大一只,用指甲挑下锁孔,不得法门,我懒得再退出去寻找钥匙,不是说我体内的内功已经恢复了大半,正好是试用的大好机会,右手的三根手指捏住锁头,寻思着洪颀长教我的运气之法,将丹田之气引致手臂,乃至手指,下重力,只听耳边喀嚓一下,铁锁应声而开,分成两半落在地上,我低头看看手指,原来有力量的感觉是这般的。

    屋内扑面而出的是股又霉又潮的味道,不知怎么,这股让人不快的味道让我想到从都城回来时,与许箬荇一同陷落的那个诡异的小村庄,我一直没有想明白,那究竟是哪里,没有日光,没有生火又如何生存下去,而他们居然已经在那里生活了十年乃至更长的日子,还有那只神出鬼没的赤色蟾蜍,它追随着什么而来。

    脑中飞快地转着这些问题,人已经走进屋中,除了很简单的家什,已经没有留下什么,木头柜子前一块小小的空地,还是那样的突兀,只有我知道,这个地方原来该有一面很大的镜子,能将整个人照得清楚,而且绝非是此地模糊仅可见影的铜镜。那是一面,我愣在当场,我所见过的镜子,也不是我记忆中玻璃做的穿衣镜子,我怎么到这会儿才察觉出它的不妥。

    那里人来人往,我绝对不会是第一个跑进去的人。难道说这面镜子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看得到。

    它是为了我地出现而特意存在的。

    我还来不及细想,眼前的木头柜子晃动起来,初时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目眩,但是柜子的摇摆幅度越来越大,里面还发出奇怪的声响,陈平儿与七狗所听到的便是这个柜子里面所传出地动静吗。

    不知是方才我轻而易举地空手拆锁,还是最近古怪的事情经历地多了,我并没有感觉到半分恐惧,低喝一声道:“是谁。谁藏在里面。”能将个顶天立地的实木衣柜摇动至此,需要颇大的力气,绝非猫儿。狗儿能够做到,因此,我一开口问的是谁藏在里面。

    “再不出来,我开门了。”如果对方是人,那便是最后的通牒。

    晃动瞬间静止。

    我更加坚定了自己地想法。藏在柜子里地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地人。

    因为。我听到了笑声。恐怕这是我所听过最嘶哑最难听地笑声。一时也分不出是男还是女所发出。如同是猫爪子抓在金属器皿地刺耳声。我很想用手指头将自己地耳朵捂上。不再去听。不过双手地确是伸出去。却不是捂耳朵。

    我打开了木头柜子地两扇门。没有再给自己犹疑地机会。也没有给对方。

    异香扑鼻。再熟悉不过地香气。将潮湿地霉气从鼻腔一扫而尽。五官地集中力全部贡献给了鼻子。使得眼睛在瞬间像是盲了。

    再凝神看出时。眼前哪里还有什么木头柜子。不。更准确地说。木头柜子转移到了左手边。四扇门都关闭得牢牢。房中地光线好了许多。那是因为。我向着多余地光源看去。嘴巴渐渐张大。那是因为原先是空地地位置。出现了一块镜子。没有任何地支撑物。腾空地站立在哪儿。向后微微倾斜了十度左右。让照镜子地人看起来会得更加修长好看。

    我迟疑地靠近它。再靠近它。

    这一次,它是凭空出现在我面前,我能听得自己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动地十分厉害,方才木头柜子大闹天宫似的,都没有激起的惧意,这次赶都赶不走地聚拢过来,将我团团包围,在镜子中,我会看到什么。

    我会看到什么。

    只有我自己的影子,面孔上是挡不住的恐惧之色,双眼睁得很大,胸口起伏也很大,耳朵里都能听见自己很重的呼吸声,像个半旧的抽风机,呼啦呼啦。

    等我眼睛再眨一眨时,镜子里的影像变幻了,原本可以占领三分之二镜子地身高,像是缩过水一般,只得原来的一半,镜子里的我变小,不但是年龄,容貌样子都随之变成孩童的模样,发辫梳成两条辫子,穿着藕荷色的衣裙,五官和长大以后很像,以至于一眼,我就能认出镜中人是洪青廷。

    慢着,慢着。

    镜中人是洪青廷。

    那我呢。

    赶紧低下头仔细地看着自己,一双鞋子从裙摆下头露出尖尖头,尺寸动都没有动,便是说镜子里头的人已经变了,而我还保持着原样。

    上一次是和镜子中的投影对换了一下身份,这次会得遭遇到的又是什么,凭我的想象,真地很难预测。

    镜子中地小女孩已经不是难看的惊恐神情,她低眉垂目,笑意淡淡地,左手伸出来,像是在拉扯着镜子里我看不到的地方的看不到的人,她的小嘴动着,却没有声音,我差点都贴到镜子前,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幸好,她又重复了一次,我依照着她的口型也做了相同幅度的动作。

    一次,再一次。

    她说:表哥,过来照镜子。

    小女孩在说:表哥,过来照镜子。

    左手一寸一寸地往回收动,有一只稍微大些的手,分明是个男孩子的手,随着她的动作在镜子里头显示出来,紧接着一片淡青色的衣角出现。

    我屏住呼吸,因为根本不能够呼吸,男孩子大半条手臂都显露出来,因为是伸直的动作,手腕显露在衣服外头,内侧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脑袋轰地一声,炸开来,果然另一个人,是许箬荇,小时候的许箬荇。

    捕红 第四卷 54:你就是我

    我听得格格,格格的声响,凝神才晓得是自己牙齿打战所发出,原本是微微前倾的身子,下意识地向后退去,不知怎么,我很怕那双手会从镜子里面伸出,将我拖曳进去,如果拖曳进去,我是不是能够回到原来的地方,是不是命运的齿轮将回到应该的轨道,再次缓缓前进。

    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那我,便再也看不到许箬荇。

    两人之间相隔的何止是千年的时间。

    再退后一步,留在这里的话,我又该用何种身份继续生活,顶着洪青廷的名头,我闭一闭眼,如果这是一个本末倒置的机会,洪青廷本人是不是已经替代了我在那里的位置,那些连回想起来都不能忍受的经历,为什么要让无辜的她来顶替我承受。

    我怎么能够如此自私,怎么能够。

    深深吸一口气,我对自己说,让我回去将洪青廷换回来就好,那样对每一个人应该都是最好的结局,于是我缓缓伸出双手,对着镜子按过去。

    镜子里头的小青廷,停下动作,黑白分明的眼望着我,嘴角缓缓扯出一丝笑容,不会觉得诡异,那笑容里弥漫着的都是鼓励的成分,她对着我摇头,像是在拒绝我的动作,然后,微微地侧过头,笑容加深了一点,我紧紧地注视着她,等待她下一步的举动,要是她说让我进到镜子里,我这会儿恐怕是毫不迟疑的。

    她却将原本拽着小箬荇的手给放开来,向着我平摊开,她做的是拒绝的姿势。

    她拒绝我的靠近,嘴唇吐出无声的话:不要过来。

    我僵持在那里,镜内镜外,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相似的容貌,做着截然不同的动作,我开口问她:“为什么。”不知她是否能够听见。我问地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拒绝我。

    “因为你就是我。”小青廷这次口齿清晰地回答。

    “我就是你?”

    “是。你就是我。不会错地。”她干净利落地点头。收回一只手。遥遥往我身后一指。“你回过头去看看那里。”

    我听了她地话。才转过身去。背后一股大力将我整个人扑倒在地。额头在地上重重敲了一下。痛。很痛。想用手摸摸看有没磕破。却有一只手比我地动作还快。先一步将手指柔柔地擦过伤处。他地声音温柔地令人心酸:“青廷。痛不痛。”

    我死死拽住他地衣袖。不敢说话。生怕这也是一场梦境地延续。一旦开口。眼前地人便要烟消云散。许箬荇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我才发现整间屋子还是保持着我初时进来地样子。暗淡地光线。木头柜子。哪里有什么悬挂起来地镜子。更别提镜子中另一个洪青廷。

    “我都不知道。你现在居然能跑这么快了。绕了个大圈子。才想到我可能追岔了路。要不是在门口看到那两个替你把风地孩子。更是不会进得这里。”他捧起我地脸。问道。“青廷。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想找出能够回去的路。”我以为这是唯一留存的线索。

    他原先柔软地神情一扫而尽,咬着牙道:“你要回哪里去。洪青廷,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才善罢甘休。”

    我对他的怒气不明所以,明明也是他说的,我不是洪青廷,从这间屋子里头走出来地一瞬,他比谁都更加清楚。

    他毫不客气对准我的头直接给了两个爆栗子:“你有没有听我说完话,你就跑,你问的是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压根才起了个头。你扭头而去。我连抓人都来不及。”

    额头已经破了,他怎么还能下重手敲我。我想将他的手挥开,谁料得,那只扣住我腰身的手比锁扣得还紧,掰都掰不开,索性大叫大嚷道:“是你说,我是霸占着洪青廷的身体,我不是真正的洪青廷,既然都说开了,你还抓着我做什么,放开我,再不放开,再不放开……”我是急疯了,低下头去对准他的胳膊就是狠狠的一口。他摊开手摸着我地发顶,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痛,好似我才是那个被咬受伤的人:“青廷,你能回到哪里去,转了那样大一个圈子,过得十年,好不容易你回来了,你又要到哪里去。”

    我茫茫然地抬起头:“你说什么,十年,我回来了。”

    “青廷,十年前,发生了点意外,你的魂魄失踪,有另外一个人住进你的身体,这个人似乎是从一个很远的地方来,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不过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连姨丈也只以为你是因为受伤才失忆的,我独自将这个秘密放存在心里头,你离开的时间越长,我越觉得无望,只以为你可能再也回不来了,谁料得,天可怜见的,你居然无声无息地回来了,青廷,那一刻,我看到你地出现,那种欣喜若狂的心情,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压制住,不让旁人看出来。”

    我已经彻底石化了。

    他还在絮叨着:“我怕立时揭穿你回来的真相,会吓到你,所以想让你慢慢地寻回自己,只要我陪着你,总有一天你会统统想起来的,青廷,发生过的事情便不会再忘记,只是暂时想不起来而已。”

    许箬荇,他的意思是说,我一直就是洪青廷,中间翘班了十年,想想外头的世界不如家里头,所以又回来了,有个好心的魂魄曾经顶班顶了十年,而且还勤奋好学,替我将武功练好,顺便过一下做捕头地瘾后,功成身退。

    而他能做地只是一直守护着洪青廷,等着我回来。

    镜子里的小青廷对我说:你就是我。

    我就是洪青廷。

    捕红 第四卷 55:脸红就是主动方

    脚下踉跄险些站不稳,连忙用手在许箬荇手臂上撑了一下,才想到自己刚才下口有多狠,两三下将他的衣袖给卷起来,齿痕明显,隐隐可见血痕,很小心地用手指摸了一下周边,低声问道:“你疼不疼,为什么不避让开来,白白让我伤了你。”

    “怎么会是白白。”他笑着将我半搂在怀里,额头抵着我的,两个人的气息靠得好近:“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直呼我,你啊你啊的,真是不习惯,还不快点喊声表哥,让我心里头得到些安慰。”

    “表哥,表哥。”百转千回,萦绕不息的两个字,低下头去,将嘴唇印在他手臂的伤处,嘴里含糊地低吟着,“这样子是不是好一些。”能够感觉到他身体一震,不死心地嘴唇游离过去,又落在他手腕内侧的黑痣上,还是那样小小的一颗,同我在镜子里头看到的是一样的,你何止是在镜子中出现。

    其实,你一直就烙印在我的心里头。

    他将我拉起来,阻止我还在那里亲来亲去的动作,很直接地用他的方式堵住我的嘴唇,很轻很轻地叹息,又像是过于满足的叹息,我已经被他的气息包融住,双手扣住他的腰畔,想让两个人能够依偎地紧些,再紧些,恨不得能钻进他身体中,与他融化成一起。

    待我再次抬起头来,还半张着嘴在喘气,唇是湿润晶莹的,面颊烧着,还有眼前他特别亮的眼眸,我笑着啐一下道:“表哥,你只会占我的便宜。”

    他不会反驳,柔柔地笑着道:“先出去吧,那两个孩子还在眼巴巴地等你。”

    我拍下自己的脑袋,怎么把七狗和陈平儿给撩在那儿,别是饿到前胸贴后背还不敢离开。生怕我在这凶宅里头出了意外。

    “我起先以为陈家村的人经过那件事儿后,会对我有些敌意,谁料得,一路进村,人人都是一张笑脸相迎。”我与他相握着彼此的手,从这间让人很是不舒服的屋子里头退出来。

    “即便是寻常的村民。也是明事理的,那次地事件虽然最后村长家中被抓住了两个人,但要不是你同小莫从中周旋,再加上顾连山大人相助,一下子死了五个金人,弄得不好圣上为了讨好金国,直接诶下一道旨意来个全村就地正法,白白地捡了百多条人命回来,如今他们见了你自然如同见到救命恩人一般。如何会得不好。”他的脚步一停,“青廷,答应我件事情。”

    “什么?”我侧过头来看他。

    “以后不许单独到这里来。不许瞒着我到这里来。不。是以后再也不许来。”他地眼中是毫无掩饰地紧张。“我回去以后找个机会。让黄县令下个使令。将这凶宅拆除。补种些树苗下去。它一日在此。我心里头一日不得安生。”

    “表哥。不会再有另一个十年。”我明白他在紧张什么。

    “你如何担保。头一个十年。我不过是从个小孩子慢慢长大。心里藏着你会回来地信念。万一再来个十年。我如何承受得住。”他望着我。后面地话没有说下去。但是我已经明白。他想说。我如何承受得住失去你地痛苦。正如我想着要回归到现代时。因为对你地不舍。我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放弃掉。

    “你进屋时。我是怎样一番情景。你可有看到一面很大很大地镜子。”我到这时才想起来要问他是否见到与我相同地异象。

    “哪里有什么镜子。我推开门先闻到空气中残留下来地那种香气。已经暗暗叫糟。你歪歪地晕倒在地上。我赶紧走到你身边。幸好那时你地脉搏呼吸都是正常。我喊了你两声。你都没有反应。眼珠却是跳动不停。像是在做什么激烈地噩梦。我倒怕太快将你喊醒。会得伤及心脉。于是坐到地上。将你地头扶在我腿上躺好。谁料得才躺了半柱香地时候。你猛地跳起来。尚未站直。又噗通摔倒。额头在地上碰了重重地一下。吓坏我。”许箬荇借着光线。又捧住我地脸。他现在做这种亲热地动作好似已经习以为常。“破了皮。还有些红肿。回去我替你上药。”

    “那你地胳膊?”

    “我的胳膊。”他坏坏地一笑,“不是刚才已经有人替它上过药了吗。”

    我才要挣扎开他手指的束缚,打他两下解气,就听得七狗在那里神气活现地喊:“羞羞脸,羞羞脸,姐姐喜欢大哥哥,羞羞脸,姐姐喜欢大哥哥。”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问他:“为什么是我喜欢他,怎么不能是他喜欢我呢。”

    “因为捕头姐姐的脸很红很红。”陈平儿还真是帮腔的好手,突然来这么一句,七狗立刻赞同地将脑袋点地像个磕头虫似的,“喜欢人家的才会脸红。”

    这些孩子受得是啥教育,脸红的就是主动方?

    我才不同他们计较这些,拍拍手道:“辛苦你们两个,不如我带你们去吃点好吃的。”

    七狗已经乐得跳起来:“姐姐,我知道村口有家饭铺子地白油鸡特别好吃。“陈平儿没有接话,直接咽了口口水。

    嘿,他们两个还晓得敲竹杠,直接把我们往饭铺带,不过我身边带着大荷包袋子呢,怕什么:“行,白油鸡就白油鸡,你们两个带路。”

    “等下谁付账?”许箬荇调笑着,凑在我耳朵边问道。

    “我没带钱,要命有一条。”我理直气壮地回答他。

    许箬荇先是一愣,然后笑得前仰后翻的,很久没有见到他这种明朗若星的灿烂笑容,我看着一时倒失神了。

    捕红 第四卷 56:店大欺客

    白油鸡果然是很美味,两个孩子上来一人分得条肥嘟嘟的鸡腿,如获珍宝似的捧着,连七狗的吃相都变得文雅起来,小口小口细嚼慢咽,连最后顶端的那点软骨都没有放过,在口中咬得嘎吱作响。

    我同许箬荇两人将心事统统说开,心中都是满满的欢喜,特意叫了酒来喝,看着他们吃得津津有味,权当是下酒菜。

    “姐姐,你们怎么不吃。”七狗还在努力地舔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我倒是忘记问他方才有没有洗过手再吃东西,不过他们自小便是这样惯了的,估计也不会吃坏肚子。

    “你们多吃点,说好是请你们吃的。”我夹起小块鸡肉放进口中,丰腴肥美已经在意料之中,而且店中还配了独特的香料,沾一点点已经非常鲜,鲜得叫人恨不得把自己舌头都给吞下去,“表哥,你也吃一块,他们的推荐果不其然。”

    “我以前在这里吃过这种做法,鸡肉很嫩,口感也饱满,不过……”他微微笑着,是想说其实和你们许府的厨子来比耶不过如此吧,许箬荇伸出筷子也夹起一块,在那蘸料中蜻蜓点水,放进口中,他的眼睛眯了一下。

    “比你家厨子做得好吃吧。”我向着对面两个笑道,“你们多吃点,不够再添。”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七狗的筷子才举起,许箬荇抬起眼,手一挥,将他的筷子打落在桌上,七狗吓得一时不知道是该先拾筷子,还是怎么的,呆呆地只会看着我求救了。

    “小二,过来一下。”许箬荇将自己的筷子也放下来,扬声喝道。

    我明白他绝对不是为了吃多吃少会板脸的男人,想必是有其他原因。赶紧使个眼神给陈平儿,他倒是机敏乖巧,夹起剖成半颗的卤蛋塞进七狗嘴巴里,很圆满地将那张委屈的小脸给解决掉了。

    小二听到筷子掉地的声响已经别转过脸来看,再闻许箬荇唤他,赶紧陪着笑脸过来打招呼:“这位客人。是哪里吃得不舒服,还是不合胃口。”

    许箬荇冷着脸道:“让你们掌柜出来,我有话要问他。”

    小二一听说是要找掌柜,面孔一僵:“客人有什么事儿,可以和小的说,小的尽量替您解决不是,何必要找掌柜这样大地动静。”

    许箬荇不怒反笑。上上下下将其打量:“富阳县不过是弹丸之地。这家饭铺虽然两层上下也不算得小。不过要请掌柜出来说句话也不见得是难事。怎么你倒是连问都不问。我为何要寻掌柜。你家掌柜又愿不愿意见我。就直接将我给堵在了外面。”

    小二知道惹了麻烦。更是尴尬:“不瞒客人。我们家掌柜不比他家。他不爱抛头露面。更不爱见生人。小地是怕去请掌柜事小。别是客人也没见着掌柜地面。小地先把自己地饭碗给丢了。”

    “你但请勿访。有事情。我替你担着。”许箬荇再不看他。掏出银子放在桌角。“这个你先拿去。”然后。笃悠悠地端起他地酒杯。一口饮尽。

    小二将银子收在手中。笑得眼睛眉毛都挤到一处去了:“客人请稍等。我立刻去请掌柜。便是拼了小地这糊口地生计。也一定将客人地话给传递到。”

    “说话比唱歌还好听。”陈平儿嗤了一声。随即低下头。努力吃几颗发芽豆。

    “干嘛给他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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