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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0 部分

      武唐 作者:肉书屋

    第 11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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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只是小小发烧,居然折腾得j飞狗跳,我这一病还真是麻烦!”

    听着外头阵阵鸣虫的声响,李弘斜倚在床榻上,表情很有些怅惘。斜睨了一眼正在一旁熟练地削梨,仿佛没听见自己话似的李贤,他不禁提高了声音,没好气地叫了一声:“六弟!”

    李贤这才转过头来。见李弘怒瞪着他,他便漫不经心地置之一笑:“五哥,人吃五谷杂粮,生病也是难免的。你是太子储君,大家忙活一下那是天经地义。你要是感到过意不去,赶紧养好身体正经,免得我成天被父皇母后抓差,小令月也不会哭肿了眼睛!”

    好好一句话被说成这样,李弘自然为之气结,他刚想说一句什么。却不料李贤不由分说削下一块梨往他嘴里一塞,恰好把他到了喉咙口的话堵了进去。

    趁着这工夫,李贤三下五除二切成整整一盘,往旁边地小几上一放,这才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五哥,生病就好好养着。别心思太重。你这一病,大家慌成什么样你是没看见,我就差没把刀架在太医脖子上了,最后更是捣腾出无数土方子。幸好没吃出问题,否则我只怕要去撞南墙了。咳,你就算不为别人着想,也得为我未来的嫂子着想,为你还没出世的儿女着想!”

    猛然间。他想到了李弘那天心血来潮硬是拉着自己相扑的情景。如今再仔细揣摩,仿佛那时候李弘就有些过于亢奋,可惜当时他没看出来……对了,那洗澡水有些发红。是不是也和服用丹药有关?

    李贤坐在那里忽然陷入了回忆,而李弘的眼睛也仿佛失去了焦距似的,正望着不远处柜子上的一个木匣——那正是之前李治派李安国送来地三枚丹药,兴许,是他的服用方法出了问题?

    大唐皇帝皇子和皇亲国戚向来就有服用丹药的习惯,而李弘由于秉性脆弱,又因为在东宫的学业负担非常辛苦,八岁就开始屡次监国,甭说铁打的汉子熬不住,他那么一个少年更加顶不住。所以,在李治的关心下,他曾经把丹药当炒豆似的吃了不少,并不像李贤这样排斥。

    两兄弟大眼瞪小眼俱是坐在那里发愣,而在窗外站立许久的某人终于站不住了,绕到门前轻轻推开了门。虽然她动作轻,但这门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声嘎吱的声响,而正在各想各的事情地两兄弟几乎同时抬起了头,一看来人全都愣了。

    “母后!”

    李贤见机得快,蹭地一下跳下了床榻,紧跟着便殷勤地搬来一个锦墩安放在床榻前,笑吟吟地把人搀扶坐下,自觉自愿地省去

    的环节。至于榻上的李弘原本准备行礼,结果被武只得又躺了回去。

    “还以为贤儿你来探望太子,会说些什么悄悄话,结果半点动静都没有。我听着实在不像样,只能推门进来。”嗔怪地瞪了李贤一眼,武后便转头打量了李弘一会,欣悦地点了点头后,便关切地嘱咐道,“你这还在病中,就不用c心外头的事了。我已经吩咐东宫把必须得你过目的奏疏文书等等全部转送我那边,就是你父皇也已经允可,你就好好养病吧。”

    李贤注意的是前半段,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正好陷入了沉默,没说什么乱七八糟地;而李弘注意的是后半段,想到自己将会有一段时日不能视事,必定会让臣子失望,心里也有些黯然。一时间,兄弟俩各有各的想头,都愣在了那里。

    对于李贤的爱走神,武后是深有领教,却没想到如今连李弘也感染了这毛病。没好气地又教训了两兄弟一番,又留下李治让她捎带来的书籍和一些小玩意,她便起身准备离开。见李贤也巴巴地站起来说是要送,她却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我有那么多人跟着,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倒是你五哥病得发慌,你陪着多说说话就是了。”

    —

    武后出门之后,阿芊就带着几个内侍簇拥了上来,见天色渐凉,便又在她肩上搭了一件披风,随即退至她的身后。其他人也分作了前导和后队,都远远离着十几步。

    别人都离得远远的,阿芊遂微微上前几步,贴着武后的身子低声禀告道:“娘娘,刚刚有人报信说,东宫那些僚属想要探望太子。”

    “太子病了,倘若我不接手,这与其说是太子监国,还不如说是他们专政,他们当然当然想要求见太子或陛下,名正言顺地好拿过大权。宰相想要主宰朝政,这大臣也想发挥他们地影响。当初长孙无忌违逆陛下的意思独断专行,敢情还有人想要学他!”

    武后晒然一笑,面上露出了极其轻蔑的表情,忽然又停住了步子:“对了,听说贤儿前几天去找过那些天竺僧人的麻烦,他一向就是个任性不拘地主,别真闹出了什么麻烦才好!”

    这几天阿芊跟着武后忙前忙后,几乎是累得昏天黑地,哪里还有工夫注意这种事,一听这话也是惊到飞起。一时间,她的眼前顿时展现出一副血流满地尸横遍野的场景,好半晌才回过神,自嘲地笑了笑。

    要李贤真敢这么干,只怕早就惊动了长安县,闹得满城风雨,哪里会像现在这么安静?

    于是,她不无谨慎地答道:“大约……雍王殿下这次比较克制?”

    一听克制两个字,武后先是一愣,随后难以抑制地大笑了起来。许是这些天心情压抑,她许久不曾有这样的大笑,非但前头的人忍不住回过头来,就连后头的人也忍不住在那里张望。不过武后积威之下,很多人都赶紧垂下了头,权当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武后终于停住了笑声,但面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他要是克制才有鬼了,就算没有大打出手,少说也是威利诱,我的儿子我还不了解么?”

    倘若李贤在这里,必定会叹息老妈的明察秋毫,然后盘算自己的另一个设想是否有泄漏之嫌。然而,站在武后身边的是阿芊,这一位年岁长心思多,将武后服侍睡下,她便匆匆出了惊燕阁,准备去找李贤兴师问罪——算算入住芙蓉园十几天,除了公共场合,她还没有和李贤见过一次,早就在心里记挂上了。

    可是,她兴冲冲地到了地头,却愕然发现自己扑了一个空。里头和她抱着同等心理的人还有几个,但正主儿却压根没有回来。扫一眼贺兰烟那紧绷的脸色,屈突申若讶然的表情,她原本有些烦闷的心情便觉好了很多。

    不管怎么说,李贤总不是和这两位在一起!

    于是,三个各怀心思等着李贤的女人便在房间里聊起了天,不多时,随着阿萝和哈蜜儿的加入,三个人又变成了五个,这时间渐渐就过得快了。等到月上中天李贤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满屋子不善的脸孔。

    第四百七十六章 … 与未婚妻和情人的密谋

    些天没看到人了,所以,这时候发觉一屋子的莺莺燕乎以为自己这几天东奔西跑,不幸得了幻视症,不禁使劲揉了揉眼睛。直到证明自己的视觉没有任何问题,他这才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旋即也不管那些或怒瞪或嗔怪的眼神,径直往自己的寝室走去。

    “夜了,大家都早点睡吧!”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预备了满心质问的贺兰烟顿时觉得满肚子气泄了一半,竟是难以抑制地噗嗤一笑,最后还是在屈突申若恼怒的眼神下方才缩了缩脑袋。然而,这其中最最火冒三丈的却是阿芊,想想自己好容易来这么一趟,这惫懒的家伙居然想溜,哪有那么便宜?

    于是,她猛地站了起来,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一把拽住了李贤,口气中也流露出几分不善:“殿下,这一屋子的人可都是等了你一个晚上,你就不准备交待一下么?”

    此时此刻,屈突申若也拉着贺兰烟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挡在了李贤身前。眼看这光景,阿箩便扯着哈蜜儿退到了角落,面上露出了看好戏的微笑。虽说她平日没少和李贤玩闹,可这时节已经有三个出头的挡在前头,她去凑这个热闹干什么?

    非但如此,她还在哈蜜儿耳边低声嘀咕道:“哈蜜儿,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戏,待会千万别眨眼!”

    然而,哈蜜儿却仿佛没听见这话似地。微蓝的眼眸始终流连在李贤身上,面上也露出了一抹动人的娇艳。只不过,如今处于所有人目光焦点之中的乃是李贤,倒是没有人注意她。

    而对于李贤来说,前后左右都堵有人,他只能放弃了蒙混过关的打算。大姊头是头一号不好惹的。因此他自是不奢望能够突破;至于阿芊,虽说妩媚妖娆起来无人能比,可这一位骨子里却总带着那么几分强悍。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往左斜退了一步,忽然撞进了贺兰烟怀中,右手更是顺势揽住了她地腰肢。

    自从婚期议定之后,贺兰烟住进了荣国夫人的宅邸,别说和李贤见面的机会只有那么寥寥数次。中间还迭遭变故,早就积累了满肚子怨气。虽说这事情和李贤无关,可既然没处发火,她便想着在李贤身上找回来,谁知两人的时间如今根本不合拍,自从那晚泛舟之后,几乎难以聚到一块去。

    此时此刻,倚靠着那坚实的臂膀,她那满腹牢s委屈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又嗔又喜的笑容。

    “申若姐。没来由摆出这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干吗?这要说兴师问罪也应该是我才对,这两天我这里冷冷清清常常看不到人,我找谁评理去?阿芊,难得来一回,坐下好好喝茶谈心不好么?我这次正好得了好茶,不如叫人去取了风炉茶壶。我亲自煎茶待客?”

    李贤怀抱一个佳人说出这么一番话,无论如何都没有什么说服力,因此,屈突申若几乎是本能地给了一个白眼,而阿芊则是晒然一笑道:“殿下不用和我打马虎眼,我今天来可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娘娘说,殿下两天前去了崇化坊怀化大将军宅,可有打伤人家地人。可有砸坏了人家的东西,可有什么不当言行?倘使有,还请早些说出来好替您善后。”

    闻听这话,李贤不禁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苦笑。老妈善后固然是天衣无缝……问题是他敢劳动么?

    他正想回答。贺兰烟忽然猛地挣脱了他的怀抱,气鼓鼓地冷笑道:“昨儿个外婆还告诉我,太子分明是服用了那个卢什么多的丹药才有这大病,甭说上门兴师问罪,就是宰了那家伙,或是把他门头拆了,那也是应该的,谁让他们居然敢欺君!”

    小丫头这一嗓子吼出来不打紧,屈突申若的面上立刻露出了微妙的表情,连带阿萝和哈蜜儿也为之失色。毕竟,太子病了这个消息如今已经不需捂着,可这病是吃丹药吃出来的,这一事实却仍只限于一个小里头流传。至于心思精明的屈突申若虽说猜到了一点端倪,但一直都没有确认,如今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贺兰小姐!”

    阿芊沉声一喝,贺兰烟顿时醒悟到自己这嚷嚷颇有不妥。而几乎是同一时间,阿萝霍地站了起来,推开门到了外头,左右察看了一会子这才回转了来,又小心翼翼地把门掩好。而屈突申若毫不客气地上前在贺兰烟头上敲了一下,又冲李贤一瞪眼。

    李贤虽说觉得小丫头莽撞,但知道这就是她的性子,遂赶紧岔开了话题:“好了好了,如今太

    地病正在好转,这些闲话就别再传了。横竖大家今不妨对月品茗谈心,求一个清心悦神不好么?”

    于是,他很快叫来月芜姊妹,在院子中摆了一张小桌案,又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皮,几个人席地而坐仰望星斗品茗说笑,却也别有一番滋味。贺兰烟毕竟贪睡,说笑了一会儿便枕着李贤的大腿沉沉睡去,而阿箩见哈蜜儿强打精神,眼皮子却在打架,也把她强拉着去睡了,自己也索性退了下去。最后,李贤对面就只剩下了精神奕奕的屈突申若和阿芊。

    李贤小心翼翼地让贺兰烟换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便笑嘻嘻地接过了屈突申若递过来的热茶——虽说他刚刚还说要煎茶待客,但他那点茶道功夫自然比不上大姊头,自不会抢着干这种吃力不讨好地差事。细品茶汤,回味着齿颊留香,他忽然瞧见阿芊的眼神中流露出几许忧虑。

    “阿芊,你眼巴巴等着我回来,应该是有事要说,有什么话就说吧,申若姐又不是外人。”说到这里,他忽然嬉皮笑脸地眨了眨眼睛,“迟早你们也能变成一家人的。”

    虽说屈突申若恼怒地丢来一个白眼,阿芊差点没呛得连连咳嗽,但他却赫然一副油盐不入的模样。于是,没奈何的阿芊只能垂下头思索了一阵,忽然道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那天娘娘出去散步,我回去取衣物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陛下在院子里踱步,还在喃喃自语,说是太子既然争气,他这病又不见好,不如趁早传位,他也好当太上皇享享清福。”

    —

    享享清福……有没有搞错,他老爹如今才四十出头,这么早就考虑退休了?

    别说李贤瞠目结舌,就连屈突申若这种往日沉得住气的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地惊呼,于是,在座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惟有枕着李贤大腿的贺兰烟依旧睡得极其香甜,甚至还发出了均匀的鼾声,不知道正在做着什么美梦。

    终于,李贤问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这事情母后知不知道?”

    “因为我只是隐约听见,我担心娘娘知道了会……最后就把这事情瞒了下来。”阿芊含含糊糊地说明了一句,见李贤冲着自己赞赏地点了点头,她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丝窃喜,旋即想到了上次将武后召见卢迦逸多藏匿不报地事,忽然又解释道,“娘娘前时召来卢迦逸多,特意嘱咐我不能让殿下知晓,所以……”

    李贤暗道李令月这个小间谍早就通报过他了,当下便笑了笑:“那事情你就算告诉我,我也没辙,你不必放在心上。父皇既然动了心,就算母后不安排他也会另做打算,所以说,太子五哥这次的病……”

    李贤说着说着就顿住了。这时候,他该说是天意还是人意?

    屈突申若见李贤掐断了话头,忽然开口问道:“对了,此次陛下并未以太子之病归罪于卢迦逸多,甚至连炼丹也没有停止。倘若那个天竺番僧再次进药,只怕陛下万一心血来潮……”

    “难道天下会炼丹的就只有那个天竺和尚一个?”李贤打断了屈突申若的话,面上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这炼丹源出道家,那些天竺和尚不过学了个皮毛。再说,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有一个赫赫有名的道士,何必舍近求远?”

    阿芊和屈突申若交换了一个眼色,异口同声地迸出了一个名字:“郭行真?”

    见李贤笑着点头,两人心里头不约而同地泛起了嘀咕——这一位几乎不信什么神鬼之术,此次怎么转性子了?正疑惑的时候,她们便瞧见李贤像自己招手,犹豫了一会便索性一左一右地凑了上去。

    结果,不听还好,一听之后,两人脸上的表情同时定格在了目瞪口呆上,和当日郭行真没什么两样。然而,要说胆大包天,天下的女人之中屈突申若若是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而阿芊跟在武后身边那么多年,这胆子也已经训练出来了。于是,两人对视一眼,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起了其中细节,让原本还准备游说她们一下子的李贤呆在了当场。

    “这事情可不能让皇后娘娘知道,说不得我要在当中瞒着!”

    阿芊的面上露出了如沐春风的微笑,竟是说不出的诱人。论身份论家世,她拍马也赶不上屈突申若和贺兰烟,可是,在某些事情上,谁的作用能比得上她?

    第四百七十七章 … 李贤的好主意?武后的妙计?

    贵不能y,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先贤这话说得虽然好,奈何这尘世之间都是俗人,富贵固然还能有人可以抗拒一二,可谁能敌得了权势?率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老子一声吼,天下都要抖三抖。而借着皇家威势,皇亲国戚们只要不是谋逆,只要不是犯了众怒,就是那些名声赫赫的强项令也无暇前去理会。

    所以,李贤跑到怀化大将军宅邸对迦摩罗放话威胁,这事情外人都不知道,可当事者本人却不敢玩笑置之。既然是卢迦逸多座下弟子中唯一一个出身大唐的,占着语言优势,迦摩罗便拿着师尊怀化大将军的名义四处拜访——那些一等一的宰相门头进不去,但是,长安城中毕竟还有信方术迷炼丹的权贵,于是,他轻轻松松打探到了自己需要的消息。

    问题是,那些从各种渠道汇总到一起的消息实在没法让他安心。豪爽、仗义、慷慨、多才、善武……然而,这众多的褒义词之后,还有几个消息灵通人士透露的贬义词——睚眦必报、护短、狠辣——总而言之一句话,躲那位雍王远些,那就肯定没事了。

    甭管这年头亲王究竟是实权人物,还只是徒有尊荣手无实权,可不管怎么说,李贤都是皇帝皇后的儿子,万一这要是人家再发怒上门寻衅,那砍断的就不止是区区一张楠木桌。而是他地脑袋了吧?于是,迦摩罗不禁认认真真地考虑起了自己的前途问题。

    这世上六根不净的和尚,横竖也不止他一个。

    这帝后在芙蓉园度假转眼就已经近二十天了,虽说最初的日子很是逍遥愉悦,但被李弘这么一病,上上下下一阵忙活。悠闲的气氛一扫而空,甚至变得有些沉重。直到李弘逐渐康复,这情形才稍稍好转,更多的人才把心思放在了荣国夫人杨氏地寿诞上。

    毕竟,这已经是老太太九十一岁的生日,这样难得的高寿老人,于大唐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同时,对李大帝来说。老太太能活九十一,岂不是意味着他的人生还没过完一半?再说了,这大好的日子冲一冲,指不定李弘的病就全都好了。

    大病初愈的李弘并不如外人想象地那样孱弱,每日已经能沿着芙蓉池慢慢散步。当然,一多半的时间,陪着这位的是李贤,少部分的时间,偶尔也会出现未来太子妃的身影。芙蓉园从上到下的仆役都得到过武后的警告,对这样逾越礼制的行为都装做没看见。

    然而这一天。李贤却没有如往常那样扶着兄长去芙蓉池,而是笑嘻嘻地让人用肩舆把李弘带到了马场。就在两日前,西域再次贡来良马百匹,武后命人从中精选出二十匹养在芙蓉园中的马厩,而李贤当初那匹坐骑虽然还跑得动,无奈多年过去年纪已经大了。他索性就让其退了休,问老妈要了一匹。

    以武后的手腕,这样地好事怎么会只便宜了儿子?眼看此次随驾的亲贵子弟大多和英王李显混在一起,斗j斗得实在不像样,于是,她便下令办一场马术比赛,前五名俱赏西域骏马一匹,结果成功吸引了时下爱马如命的青年们。

    “母后此举。和你先前的相扑大会有异曲同工之妙!”李弘望着场中正在各自憋着劲练马术的众人,不觉冲李贤微微一笑,“六弟,你这马术是当年和英国公学来的。后来又上过阵杀过敌,怎么不上去试试?”

    “咳,横竖母后已经把马赏给了我,我何苦上去再和人家争抢名额?”

    李贤一面笑一面把李弘扶到了当中撑着巨大遮阳伞地位子上坐下,又取来巨大的冰盆命两个宫人在旁边拉起了手动风扇,此时,那原本四下里过来的暑热之气逐渐被一股凉爽的风所取代,看得李弘为之侧目,那眼神中只透露出一个意思。

    这年头皇家给大臣赐冰都是有定数的,外头的冰价钱也相当不菲,这被大臣看到了肯定又是一顿好说,李贤就这么浪费?

    李贤瞅了一眼场中大呼小叫的程伯虎和屈突仲翔,再看看闷声不响埋头训练的薛丁山,顿时微笑了起来,一回头看见李弘地眼神,他便双手一摊道:“五哥别瞪我,现如今长安城藏冰户比以前多了几倍不止,就是我自个也有不少冰窖。再说,我就是再穷,这点钱总还出得起吧?”

    面对这种言论,纵使李弘也没法再提醒下去,索性便把目光放到了场中。他虽然秉性脆弱,但大唐的太子从来就不是一味学文,想当

    年的时候,那课程可是排得满满当当,似乎就是因为骑马s箭,过分辛苦反而坏了底子。所以,这时候瞧着一群人在场中纵马飞奔欢跳,他只看得神采飞扬。

    —

    李贤站在旁边笑吟吟看着,心里也很是得意。话说武后原本是决定举行马球比赛的,奈何这长安城中地马球水平他是清清楚楚,这种没有悬念的比赛着实没有意思,因此他献上妙策,马球就变成了马术,分极速赛马和障碍赛马两轮,总分高者胜。于是,如今这各家都把压箱底的好马都拿了出来,个中有些甚至看上去比此次进贡的西域骏马素质更高。

    与其说这比赛是奔那个彩头去的,还不如说是争面子,或者换一个更确切的词来说,那就是……争媳妇!

    那是因为,不知是谁透露出风声来,武皇后有意让赛马的前五名,和此次随驾芙蓉园的众多名门闺秀挑选匹配良缘,任由他们开口,只要女的肯嫁就立刻赐婚。

    长安城中顶尖的名门好几十,就算是家里的千金出身好,长相也是各有千秋,然而,这回能在芙蓉园中露脸的佳丽不但家世良好,而且天仙绝色。而那些身上有婚约不能参加比赛的,自然只能捶胸顿足。毕竟,这种难得出现的自由恋爱机会,怎么能错过?

    而李弘在听了李贤滔滔不绝的解释说明后,最后露出了极其古怪的表情:“这是母后的主意?我怎么瞅着像是你的歪主意?”

    “这横竖是好事,五哥你就甭管是谁的主意了!”

    兄弟俩在这边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嘲讽招架,却没注意武后正搀扶着李治站在老远的地方观看。李治生性就是爱热闹的人,看到这种热火朝天的场面,心中颇觉得热血,然而,最最让他欣喜的却是太子复原了!于是,“老”怀大慰的他情不自禁地拍了拍妻子的手。

    “弘儿无恙朕就放心了,再看看那些年轻俊杰,我大唐何愁将来无人?”

    “陛下尚春秋鼎盛,弘儿又怎么会有事?至于这些年轻人,陛下将来自然看得到他们将来建功立业的那一天!”

    武后顺口就加上了这么一句,看了看底下那些各自卖力的年轻人,顿时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唐因隋制,起家的时候就利用了各地的世家大族,所以如今虽然开了科举,却还是以世家子弟居多。武家虽然是功臣之家,却算不得大族,直到现在还有人拿她的出身做文章。她命人改写氏族志是第一步,现如今第二步,自然就要干涉一下世家之间的通婚。

    如果李贤知道他灵机一动随便想想的主意,居然能让武后上升到这样的政治高度,只怕连下巴都会掉了。只不过他不知道,所以这时候依旧和李弘兴奋地指点着场中的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等到三天之后天子大宴公卿宾客和新科进士之后,这场赛马会就会开始了,到时候很有一番热闹可看。

    另外,他还盘算着,卢国公程处默正好也在宾客之中,不如让这一位领衔,撺掇那些国公们好好开一个赌盘,赚钱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难得一乐。等等,那些贵妇们都是在家里掌管钱袋子的,不如让临川长公主设法把她们也拉下水?

    正当李贤的思维发散到了无边无际的远处时,他忽然感到手臂一阵剧痛,抬头一看,却见自己的七弟李显正没好气地瞪着他。

    话说这小胖子虽说只被c练了三天,时间也只有区区三个时辰,可对于李显来说却是苦不堪言。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也只能苦捱,顺便在能报复的时候冷不丁报复一下子,比如说刚刚那一下死掐。

    “芙蓉园外的卫士让我带信给你,说是你的王府官送来的。”

    王府官?他李贤的王府官多了,这说的是哪一个?再说了,最近应该没什么需要他c心的大事吧?

    李贤莫名其妙地接过信,证明那印鉴确实是雍王府的,不禁对这封没有署名的信愈发感到奇怪。然而,等他三两下展开卷轴一看,却被那满纸惨不忍睹的笔迹吓了一跳。不消说,这能写出这样毛笔字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然而,字虽然差劲,虽然是大白话,但意思却明明白白。一目十行看完之后,李贤顿时露出了极其微妙的表情。

    第四百七十八章 … 大马士革刀攻略

    定坊的雍王第李贤认为不方便,但是,归根结底,这的蓬莱宫渐渐取代了太极宫的地位,所以才会让他要常常绕一个大进宫。不过,现如今皇帝皇后在芙蓉园度假,这雍王第也就冷清了下来,毕竟,如今连皇城中的三省六部也安静了不少,就别说这里。

    不过,这一天,几个从芙蓉园中溜号的人再次齐集雍王第,这顿时让这里重新热闹了起来。除了李贤这个主人的归来,同行的还有屈突仲翔、周晓、程伯虎和薛丁山。虽说其中有好几个都惦记着几天后那场争媳妇的大赛,然而,这却不能抑制他们对那件事的兴趣。

    红头发的米哈伊尔很神气地坐在那里,面对众多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指着旁边一颗头光溜溜的迦摩罗,对众人眉飞色舞地眨了眨眼睛:“这炼制镔铁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有着落了。这迦摩罗法师来自南天竺,据他声称,那乌兹钢产自北天竺。他曾经和北天竺佛国的某位法师相识,知道这乌兹钢的产地。”

    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迦摩罗身上,尤其是屈突仲翔和周晓两个钻在钱眼里头的家伙更是两眼放光。这产品还没生产出来,他们就到各家府邸里做过调查——毕竟,屈突仲翔在武艺上是个半吊子,而周晓根本就不擅于舞刀弄枪,对这种勾当完全不熟悉。

    这镔铁匕首少说就价值一两千贯。这要是真地削铁如泥的镔铁宝刀,就是标价上万贯也有人买!这可都是钱,大把大把的钱哪!

    李贤打量着迦摩罗,总觉得这和尚的举动有些蹊跷。论理说,他上回到崇化坊那边撂下了狠话,不说芥蒂。这迦摩罗也应当怀恨于心才对,怎么忽然和红毛家伙搭上了?心里头怀疑,他这目光中顿时流露出那么几分怀疑——这乌兹钢虽说难得,但贺兰周有不少天竺供货商,据说已经有人愿意承揽这项买卖了。

    不就是要花大价钱进口原材料么?反正他的本钱多,这点钱还出得起!

    迦摩罗之前远赴天竺,那是为了进修佛学,毕竟。这玄奘法师从天竺回来之后受到的礼遇,足以让他大为动心。但是,和大唐地繁荣相比,天竺城邦林立的格局实在难以吸引他,所以他当然想回到大唐。不过,这吹牛可以,佛学经义他却决计比不上当年那位玄奘法师,若是来上三五百僧人,他最后非得败下阵不可。

    于是,配合卢迦逸多献丹药就成了一条捷径。可谁知道那发达捷径竟会变成断头捷径?

    “雍王殿下,北天竺的乌兹钢在整个西方都赫赫有名,波斯强盛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乌兹钢都运往了波斯,由那里的良匠进行加工,最有名的就是大马士革刀和大马士革剑。如今波斯已经不复存在。但大食掳获了不少波斯工匠,所以现在北天竺的乌兹钢大多数都是流入大食地。普通天竺商人也许能运来一部分,但数量一定不会多。”

    这时候,李贤深刻体会到了地理优势四个字的深刻含义。如今大食刚刚崛起,这实力和大唐大约差不离,纵使相差也不会太远,打起来还是有得一拼的,但问题是。从天竺到大食的路程很短,但从天竺到大唐,要么走西域,要么经过吐蕃。两条路都不是那么太平的。而这年头的海航十艘船中能有一艘到达目的地就不错了,所以也甭指望这条路。

    掂量一下迦摩罗的这番话,李贤感到这家伙自信满满,再加上反复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他便索性追问了下去。结果,这位冒牌天竺和尚接下来说出的一番话一下子让他振奋了起来。

    “只要殿下能够给我大唐的凭证,我一定设法从北天竺至少运回三千斤乌兹钢。这位米先生也答应,说是能请出一位在天竺隐居地波斯工匠。”

    这无疑是巨大的喜讯,别说屈突仲翔和周晓两眼直冒小星星,就连李贤也禁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程伯虎和薛丁山对视了一眼,同时认真考虑起,倘若精钢板斧换成了镔铁板斧,亮银枪换成了镔铁长枪,他们的战斗力能够有多大的加成。

    这事情一下子从虚无缥缈进化到希望极大,李贤还觉得有些可疑,正准备再好好考虑,谁知屈突仲翔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六郎,这事情有利无害,你只要向陛下一说道,陛下一定会赞成!干脆这样,我带上一百多号家将跟着他们一起去,保管把东西安安全全运回来!再说,吐蕃人被你打得没了脾气,

    还有裴大将军坐镇,这样的大好机会不利用,岂不是

    屈突仲翔这话说得信心满满慷慨激昂,别说程伯虎薛丁山为之瞠目,就连和他最熟悉的周晓也傻了眼,甚至起身在他额头上试探了一把。

    要知道,西域各族之间时有争斗,这就已经够乱了,可是,比起城邦林立关系复杂地天竺来,西域可以称得上是平静的天堂。这屈突家人丁并不怎么旺盛,上头两位长辈会放人?再说了,就是屈突申若,也不会放心让这个弟弟跑到天竺去吧?

    李贤反反复复考虑了一下得失,最后觉得自己最多也就是损失一笔钱,值得向老爹老妈去提一下——他也做过功课,之前镔铁虽然时有输入中原,但别说千斤,能有个几十上百斤就已经相当不错了,差不多也就是一把长刀的耗费。为了节约成本,多半也就是制一些匕首之类的,而且还远远比不上进口的成品。不过,三千斤也不抵几天用……

    —

    大马士革刀他倒是在西市某家店铺里头看到过,要价四千贯。这买一把没问题,可要是买十把,别说他r痛,人家还没有存货呢!

    “这事情我会去请示父皇,就有劳迦摩罗法师等一下消息了。至于仲翔,你要是想跟去,先说动你家老头子还有大伯再说。就算过了那两关,别忘了申若姐的厉害!”

    短短一句话让屈突仲翔一下子变得犹如霜打的茄子似的完全没了精神。至于迦摩罗,一听李贤地口中头一次迸出了法师这个称呼,他心中登时欣喜无比,暗地决定这一趟一定要办出一点成效来,若是能弄一个皇帝敕封,他以后就再也不用发愁了。

    把迦摩罗客客气气地送出了家门,李贤回头就开始嘱咐罗处机和姚元之看好米哈伊尔——这个红毛猴子最喜上窜下跳,要是他向老爹老妈讨来了圣旨,这家伙却有什么意外,那他岂不是白费工夫?

    安排好了这一切,他方才带着人出门,可这才上了景耀门大街,他忽然心血来潮,转头对程伯虎四人道:“既然出来了,不如走一趟西市,弄一把大马士革刀回去?这之前进贡的早就被父皇分赐众武将了,没有实物终究没有说服力。”

    众人都是好事的,闻听此话自然没有异议,程伯虎反而拉着薛丁山凑上前来,涎着脸要求到时候运回乌兹钢,首先满足他们鸟枪换炮的需求。

    “这东西还没到手你们就开口预定,哪有这么心急地?”李贤笑骂了一句拍马就走,疾驰出去不多远,他便勒住马头回身喝道,“有这心情,你们还不如去仲翔那里入一股,这光是分红就够你们把所有行头都置换上一遍了!”

    于是,李贤一马当先,后头四个人一路走一路嘀咕商量,同时进了西市。一行人熟门熟路钻进了一处店铺,立刻就有人迎了上来,而一认出众人,那迎客的伙计立刻撒丫子回奔进去,不一会儿就把东主请了出来。那位深颧褐目的胡商一面奉承,一面把五人往里头引,又命人去取诸多珍藏的“非卖品”,把自己的商品吹嘘得天花乱坠。

    “诸位大人都是老主顾了,我也不说空话,这西市货卖珠宝首饰的胡商不少,但货卖这大马士革刀的只我这一家!话说诸位大人来得巧,我这里正好有刚刚运到的三把宝刀,都是最最优质上乘的货色!”

    伙计捧出了东西,李贤取出一一验看,那上头的精致花纹自是让人赏心悦目,但是,既然是兵器,好看精致其次,锋利耐用才是第一。于是,众人毫不吝惜地用了自己的随身佩剑当了试金石,结果大为满意——虽然五把剑上全都留下了三个深浅不一的小小豁口。

    “我全都要了。”

    李贤这种豪阔的举动这位胡商不是第一次得见,即便如此仍然是喜出望外——这在长安西市做生意虽然利润大,但权贵多官员多,日常开销也大,官府的人更会常常盘剥。可自打雍王府这几位常常光顾之后,他的日子就太平多了。于是,他满脸堆笑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七千贯,三把刀一起拿走。

    于是,晚间回到芙蓉园之后,李贤亲自抱着三把大马士革刀直奔太子李弘的住处。这一进门,他就发现自己闯得莽撞了一些。这回他虽然没有成为电灯泡,却是撞破了父子谈心的大好温馨场面。

    第四百七十九章 … 更精明的李大帝

    从上次李弘病倒之后来探望过一次之后,这是李治事独来看望儿子。

    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只要立太子的时候不是为群臣所,而是自觉自愿,皇帝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必定相当不错,至少是最初相当不错。而这一点,在被时人评价为仁厚之君的李治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虽说他在某些儿女面前并不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但是,在他和武后生育的四儿一女面前,他这个父亲非常称职,或关心或照拂全都是无微不至。

    作为他亲自一手扶持,一手教导起来的太子,李大帝自然是寄予了深深的厚望,所以甫一见面不但制止了李弘起身见礼,而且一再询问了众多细节,直到确定这个儿子的身体确实没有大碍,他这才长长嘘了一口气。

    “政务上的事情有你母后,政事堂还有各位宰相,你暂且先养好病再说。你是太子,是储君,不可不慎。”如是嘱咐了一番,他忽然顿了一顿,仿佛觉得难以启齿一般,又添了一句话,“太医说是那丹药让你高烧不醒,朕……”

    他这话还没说完,李弘就立刻抢着截断道:“是儿臣秉性脆弱方才有此病灾,与父皇所赐之药并无关系,想来太医也不过是猜测,并无切实关系,父皇不必放在心上。”

    虽说儿子暂时没事了,但李治先前心中总有些自责,一听到这话,他更觉得太子懂事知礼。当下欣慰地连连点头。

    皇帝老子面色缓解,李弘也放下了一桩心事,又紧跟着劝解道:“不过,父皇,在太医验看之前,还请不要服用这些丹药,那长生不死药也还是暂时搁置一下,免得服用之后伤了父皇的身体。听说父皇之前对太医多有责难。还请多宽慰他们几句。毕竟。儿臣这次能够这么快恢复,这些太医也颇有功劳。”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太医,李大帝登时想起昨天秦鸣鹤来为自己诊治时地抱怨,不由笑了起来:“罢了,你既然病愈,那些太医朕也不想再苛责他们。不过。与其说这回是多亏了他们,还不如说是你六弟尽心,听说他找来了无数偏方,更把秦鸣鹤s扰得头晕目眩,最后总算是解决了你的高烧不退。”

    想到那时候j飞狗跳的情景,李弘也为之黯然,连忙欠身道:“儿臣也知道这些天来忙坏了六弟,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谢他!”

    父子俩闲话了一会。李治忽然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方才冷不丁叹道:“朕这风眩已经成了顽疾,屡屡让朕不得安宁,这朝政上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本希望你多多熟悉国政。朕有朝一日能够退位为太上皇,好好享几天清福……”

    这话还没说完,李弘立刻为之大惊失色,刚刚还有些微微发凉的额头上顿时沁

    第 11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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