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8部分阅读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 作者:肉书屋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8部分阅读
“喂!”一声很不客气的吆喝,把我从沉睡中惊醒。
又是那个侍卫,他双手吊在门上整个身子往里探着朝我喊。
“你昨夜睡得好吗?都午时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对我来说还有意义吗?这里哪有白天黑夜之分?
“我想起来一个事情,过来跟你说一声。”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像个没心没肺的大男孩。
我有点高兴看到他,但我不答话,静静走到一个角落靠着栏边半倚着,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喂,我打听过了,你的事许还有转机,开春之前宫里是不会处决犯人的,得过了明年二月十五的花朝才会行刑。”
这对我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呢?况且我从来没有真正想要放弃过。他说得对,我不能不明不白地死,我也一直盘算着奋力一搏。
“你到底是怎么犯的这事儿,你倒是跟我说说看,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我还是不接话,剩下他自顾自盘算得起劲:“离除夕还有四天,离明年的花朝少说还有两月半月,这两个月半月,足够做点事情了。你说是吧?”
他说的何尝不是我心里所想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命犯桃花
“不管你信不信啊,我看你就觉得你不是纵火的人,真的,你别不信,我会看面相的,你长得就不是那种恶人相。”
这话听着倒是有意思,他表情还那么认真。我不禁被他逗笑了。
“要是宫里头都是这么判案子的,不如直接捡那些看着不会作j犯科的人进来好了。”
我又问:“那纵火的人长什么样啊?”
“哎……”他摆摆手,“这我说不好,反正不长你这样儿。”
“真的,你信我,”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地蹲到地下,又在自己身上拍了两下,末了伸出手来朝我示意,“给我看看你的手。”他眼里委实不含任何杂念,那眼神清澈得让我不忍拒绝。
我隔着木栏握成拳头递过去。
他说:“你打开手,对,立着对着我,对,再近点儿。”
他皱着眉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我的掌心,忽然定在一处,自顾自笑起来:“你会没事的,真的。这次肯定是有惊无险。”
我不置可否,问他:“你还会算命?少扯了。”
他赶紧辩解道:“我可不是乱说的,以前来这里的人,我只要看看他们的手,就知道他们出不出得去了,我看了至少百来双手,真的,没有一个不准的。不过……”
“不过什么?”
他咧开嘴笑,似乎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你命犯桃花,一生会与好几个男人纠缠不清的。”
我收回手狠狠瞪他一眼:“胡说!”
他撇撇嘴,还是很不识趣:“只是你最终的那条线不明,大概要到三十岁才会长出来,还有……”他想了想,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咦,我不说那么多了,看你也不信,总之这次,我保你没事。”
呵,他凭什么保我没事?一个小小的侍卫口气还不小。
我偏不信,激他:“那你干吗不给自己算算这侍卫当到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
他果然被激得急了:“自己是不能给自己看的,那个会不准。”慢慢的又不急了,换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有,其实你这事儿,说出来了会折我的寿的,不过都已经说啦,少几年就少几年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纸墨?
其实我根本不指望他能帮上多大的忙,这个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段沉闷又未卜的日子里,有个人可以陪我说说话,让我不至于时刻在绝望与希望中沉浮上下,何况这个人,还有一双清澈的,跟小黑一样的眼睛。当然,他不是小黑。
我还没想好该怎么来实施我的计划,本来我也不是个有计划的人,我都无比随意地过了二十多年了。
隔天那个侍卫又来问我,有没有什么事情要他去办的。大概他的日子过得也实在是沉闷无聊。他叫喜来,一听就是穷人家出身的孩子。
我习惯地摇摇头,这时倒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我说:“能不能帮我传封信出去?”
他想了想说:“传给谁?”
“要是宫外面的人呢?”
他略有迟疑,歪着脑袋说:“那得想想办法。不过你放心,总有办法的——只是,这个宫外的人能帮上你吗?”
我摇头:“不知道,试一试吧!”
他点点头,略一沉吟,很快压低声音说:“要用到竹简吗?那还得想办法去弄个刻刀,如今我手里没有这些东西。”
我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弄点纸墨就可以。”
“纸墨?”喜来皱起眉头疑惑地望着我。
我这才想起来,这个时候哪里有什么纸啊墨啊的,他当然不知道我要什么了。
“啊,这样,你帮我弄些陶土的粉末来,再找一块布帛,可以吗?”
他又想了想,然后说:“好。这事儿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其他人一个字都不能提知道吗?要不你我都……”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我知道他其实并没有那么介意他的脑袋,只是吓唬我罢了。
所以我朝他笑笑,我才不怕他吓唬。
有人过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喜来飞快闪到一边,整整衣服,还故意咳嗽两声。
“哟,喜来,你小子在这儿干什么呢?莫不是来看这位漂亮姐姐的吧?我看你小子,啊,就没有安分的时候。”
“哪里哪里,哥,这话可不能乱说……明天哥哥要有空,弟弟我请哥哥喝酒怎么样?”
“你小子,啊,鬼精灵,想用酒来贿赂哥哥我?不过你小子还真是知道哥哥我的软骨头在哪块,还真让你捏对了,哈哈哈哈!那就明天,哥哥我喝酒随时都有空!”
“那走走走,弟弟我有件事还得哥哥帮帮我。”
喜来推搡着那个大胡子的狱卒走远了,这才回头冲我眨眨眼睛,做了个搞定的手势。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别经年
喜来果然弄来了布帛和一些粉末。
他把布帛和包着的粉末往外掏递给我,一边说:“嗬,我这辈子还没想过跟这些东西沾上啥关系呢!你看看,是这样吧?这个粉,行不行?”
我忙不迭点头,一边向外张望着,“很好了……”
他有意挡着我的视线,满是得意地说:“嘿,不用看了,在那边睡着呢,其他人都在上边巡逻哪。”
看他说得轻松自在,我这才放下心来,提起袖子蘸上粉末,飞快地写。要写什么我早就想好了,所以现在根本不用再想。
喜来蹲在我对面,目不转睛地看——不识字的人好像总是对字格外好奇。
我写好了,蘸着粉末浸着水的字很快浸染开来,像一幅拙劣的粉笔画。赶紧再压上几压生怕它们化成粉末飞开,压好了三下两下匆匆叠好塞到喜来手里:“拿去。想办法交给颖考叔颖大夫。”
喜来接过去却没有马上收起来,而是攒在手心疑惑地问我:“别怪我多事啊,你怎么不直接让我传个话,还非要用这些东西写下来?”
我淡淡笑道:“你不是不识字吗?要是有事就说在我这儿捡的,上面的字你一个也不认得。要是条件允许,你直接把它丢到水里就行了,很快这些字就会不见的。”
喜来还是没想不明白:“我知道你是替我考虑着,但我还是不明白,捎个口信不比带着这个出事的可能性小吗?”
我轻轻摇头,他说的我何尝没想过?
轻叹一声,还是跟他说明白的好:“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实在是不想把他也牵扯进来啊!
我相信纸上写的除了我和颖考叔,再没有第三个人能看懂。
喜来不问了,他应该已经明白我的用心。只见他认真地点点头,随后把布帛小心地叠了叠,而后又麻利地塞进上衣里,拉好衣襟。
“在宫里我见不到颖大夫,出宫的机会也不多,只有大年初四去街上贴告示的时候才有机会,你能等吗?”
我点点头,“能。”不然又能怎样呢?
“我得走了,很快就换班了。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替你办到。”
“好。”
看着喜来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开始想:颖考叔真的能看到这封信吗?柳儿,柳儿,你又在哪里?那个真的不是你吗?
在这个世上,我唯一能依靠的,现在竟只剩颖考叔这个朋友。我们有多久没有彼此的消息了?虽然只有短短半年,感觉已是一别经年。
第一百二十六章 除夕之夜
这里每个人都盼着过年,连牢狱的狱卒们也不例外。他们的心思早就不在牢狱里,飞到那一片喜庆祥和里去了。
唯独我,我也盼着过年,过了年,到初四,我就有颖考叔的消息了。
喜来几天没来了,我当然不能去问, 狱卒们乐呵呵地轮流去领过年的新衣裳,我的新衣裳,不知道给了谁。这个大家都热闹的时刻,唯独我心里是冷清落寞的。
爸爸妈妈一定围在饭桌边了吧?是在吃着年夜饭呢,还是默默想起我伤神?
小黑呢,隔了这么久,你是不是还记得生命里曾经出现过我这么一个人?
外面已是锣鼓喧天,伴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那是怎样一副热闹的景象啊!那些比人还矜贵的花儿,是不是也趁着这夜色怒放着?太夫人,她一定和国君以及各位夫人一起在悠闲地赏着那些万紫千红的花儿吧?我自问不是爱凑热闹的人,这时却忽然害怕起寂寞来,好像有冰冷的东西,浸到我的骨头里来了,越来越冷。忽然恨起班姬,恨起太夫人,恨姬寤生。他们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们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我就被丢弃在这里黯无天日忍饥挨饿,甚至是,等死。
我害怕这热闹,但偏偏这热闹好像永远都没有停歇的时候。
我使劲捂住耳朵,不听不听不听……
“思羽,思羽!”似乎有人在叫我,我开始做梦了吗?
“思羽!”
竟是燕息!
“燕息?我没做梦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有没有!”燕息告诉我,这不是在做梦,她笑着过来扶着我,顷刻眼里又是泪花闪闪。
“我一回来就听说你的事情了。”
我笑,笑里一定带着几分凄凉,“燕息,你真是消息灵通。”
门口放着一个竹篮子,上面盖着一张素净的蓝布。燕息把篮子提过来,掀开蓝布一件一件往外拿着东西。
“饿吗?你受委屈了。”话还没说完,她就背过身去揩眼泪,在这里,只有燕息是真正心疼我的啊,燕息,我的好姐妹。
我沉默了好久,我要把那些委屈和辛酸都压下去,我不能在燕息面前哭,她来看我,我应该高高兴兴的不是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太夫人的新侍婢
燕息倒一杯酒递给我:“喝点酒暖暖身子,这里太阴冷了,小心冻出病来。”
接过酒杯我一饮而尽:“燕息,谢谢你来看我。”
燕息夹了一筷子鸡肉到我的碗里,说:“何必跟我客气!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看待。快些吃,还是热的,凉了伤脾胃。哎,酒慢点喝,急了也是伤身体的。”
燕息体贴入微的关心让我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啪嗒”掉在碗里。
燕息把手绢递到我眼前,我看见她自己的眼角却又红了,嘴上还在劝着我:“看你,大过年的还哭哪!小心哭坏了运道。”
我挤出一丝笑容挂在嘴角,嘴里说:“我哪儿有?我这是高兴,高兴你来看我,高兴有你这么一个好姐姐。”
燕息当然知道我是嘴硬,她不戳穿我,反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我说:“那就好,就是高兴也不能哭啊!看看,再哭就不漂亮了。”
唉,燕息,我知道我一定难看得要死,而你总是关心着我替我着想,让我感到心里暖暖的熨帖,我该怎么感谢你呢,我的好姐姐?
燕息又往我碗里加菜,一边劝我:“快些吃,这样的天气饭菜最容易凉了。”她却只是坐在对面看着我,一筷子都不动,只是偶尔给自己斟上一杯酒,间或呷上一口。
看我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酒杯开口道:“思羽我问你,你想出去吗?”
我知道这话她一定早就想问,我看着燕息,坚定地点头:“想。”
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关心我的人,我就没有理由不明不白地冤死在这里,我得活着。
燕息点点头,语速快了许多:“我时间不多,就在这里跟你说几句。第一件事,我告诉你,我去了太夫人那边当差;第二件事,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国君跟太夫人都把案子处理得太轻率么?”
原来燕息到了太夫人身边伺候,难怪我在半睡半醒间似乎听见燕息跟狱卒说是太夫人让她来看看他们之类的话。
经燕息提醒,我琢磨了一遍审理的经过,确实有点不合常理。比如,太夫人怎么那么容易就听信了班夫人主仆三人的一面之辞,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我的态度让她恼火吗?凭我的感觉,比起我来她该更讨厌班夫人才是。还有,她根本不关心纵火的过程,只是急着把我定罪送进牢房,这又是为什么?
燕息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但是不方便说得太明白。
“我走了,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想办法找小顺传话给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只让我等
终于在大年初四等来了颖考叔的回应。
他没有给我任何纸面上的东西,只有一个字,他让喜来转告我,那就是——“等”。柳儿的事他也没有答复,要说也只有一个字,等。他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我会在等待中死掉。
我问喜来,他有没有说别的,喜来摇头:“没有了。”
等?
呵,不知不觉我的头发已经长到这么长了啊,过了肩膀垂到我的胸前,我可以不用那些假的发带,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了。
我知道颖考叔不会不管我,同时我也不清楚他要我等的信心在哪儿。
可是我也只有等,唯有等。
“喂,吃饭了!”狱卒不客气地吆喝。
我爬起来走过去,一言不发接过他递过来的饭菜。
“唷,这回还挺爽快,我就说嘛,谁都撑不过这饿神!”
我动动胳膊,懒得反驳——他说的也没错,我要活着,我得吃饭。
“早这么将就点不就好了。饿得眼睛都突出来了,这不是自找的吗?别以为这里面还是在做主子的奴婢,至少有个一日三餐温饱,还能荤素搭配着——哎,听说,你之前女御?”
我不答话。
“听说这女御也分三六九等,你是哪一等的?”
不明白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呀,女御不是有的陪国君睡觉,有的不陪吗?你是哪类?侍寝过没有?”
他这话问得裸的让我很是恼火,我怎么样跟他有关系吗?转念一想我何必跟他置气,于是我低头扒饭,当做没听见。
“哎,你怎么这态度啊!你一定是没陪过国君睡觉的,要不能一句话就把你撂到这里头吗?我看你这脾气真是臭得很,难怪不招主子喜欢。哪有同床共枕过的不留一点儿感情呢!嗯,一定是。”
八卦和自以为是的猜测是人的天性,更何况这些无所事事的狱卒,我忽然就没那么生气了,但我还是把筷子放下,搁到碗上重重一放:“我吃饱了。”我得告诉他,他这么说话我不是不反感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苋般的报复(一)
“戚!”他颇为不屑地一把抽过去那只碗,“你还发脾气,也不看看你现在的处境!要不是安排给我这活儿,我也不挑着你来送饭。”
我对着自己笑了,嘴长他脸上,爱说什么由他去,但还是忍不住揶揄他:“我知道,可你不是没派到别的美差,派到这活儿了吗?”
“你……”他被我噎得够呛,丢给我一个白眼,悻悻走了,念叨着:“没见过这样的,真是!”
我独自靠回墙角伸直了双腿晃了几下,这位大哥,换个位置你恐怕比我心情更差脾气更臭。
大年初八,又过了四天,我好像过了四年那么长。
“喂,李思羽,有人来看你。”
我抬起脸,苋般已然居高临下地站在我面前,她睥睨着我,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她对我总好像存着一口咽不下的气。几天不见,她竟然胖了一圈,看来跟对了主子,生活过得不错,过了个酒足饭饱的好年。
“打开它!”苋般对狱卒命令到。
狱卒看看她,例行公事几句:“掌司吩咐过,她是重刑疑犯,没有掌司或者国君太夫人的旨意,谁都不可以打开牢门。”
“谁都不可以?如果我说,是奉班夫人之命而来呢?”
“那也不可以。除非是太夫人和国君。”
“好啊你,竟敢不把班夫人放在眼里,待我回去禀明夫人,让她治你的死罪!”狱卒不买账,只好抬出主子来压人。
狱卒脸上掠过一丝怯然之意,手里却还是攥着钥匙迟疑着不敢开门。
“拿来!”苋般一把抓过钥匙,呵斥狱卒,“你怕什么,我又不会掐死她!”
狱卒退到一边,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盯着,苋般的气焰已经日盛一日,尽管她还只是班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侍女。她开了牢门三步两步就奔了进来,这点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性急。
我不看她,只是靠在墙角眼光四处游走,就是不看她。
第一百三十章 苋般的报复(二)
“喂!看着我!”我的无视让苋般怒火中烧,她喊着冲过来一把抓过我的下颌,而后腾出两只手来死死掐我的脖子,她这么疯狂而迅速,我躲闪不及,只感觉渐渐地透不过气,呼吸困难,嗓子眼像要着火了。我“咳咳”干咳着,伸出手去想要扯开她的手,她加重了力道,指甲陷进我的皮肉,我疼得眼泪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往下掉,她越来越狠,我要窒息了。
但是,我绝不会就这么示弱,我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我也会仇恨,尤其是对于你,苋般。看我快要窒息的惨样,她眼里净是看到我狼狈痛苦的快意和得意,我趁她不备悄悄伸出手绕到她背后,然后猛地抽到前面,在她脸上飞快地狠狠抓了几道,立刻就看到她白皙又扭曲的脸上渗出红色的细条来,她尖叫一声,骤然放开了手,本能地去捂着那张让我讨厌至极的脸。
“你们干什么!”狱卒冲了进来一把拉开苋般,他到底是男人,力气要大得多,经他这么一拉,苋般往后好几个趔趄,这才站稳了。
“你帮她?!”苋般眼里喷着怒火,完全就是一个疯狂的赌徒,她一下就扑向狱卒。
“咳咳……”我尚在急剧地调回呼吸,来不及想,就看见一道光闪过,然后是“啪”地一声,接着,我的手臂火辣辣地烧起来。
“疼不疼?”苋般凑过来咬牙切齿地问我,她的脸扭曲而狰狞,她竟然恨我到了这种地步。
我哪受过这种皮肉之苦,在家里的时候,就算爸妈再穷,也是把我当成宝贝来呵护的,除了考试成绩不好动过我几下之外,从没有真正打过我。
我出离愤怒了,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吼着跳起来就把头往苋般身上撞。这次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就撞到她的腹部,这一幢非同小可,她低沉地嚎了一声蹲下去,鞭子从手里滑出,翻跳着掉到了墙角。
我眼明手快,扑过去要去捡那根鞭子,没想到苋般猛地从背后抱住了我的大腿,死命拖着,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小贱人!”眼睁睁地看着狱卒捡起了鞭子,苋般松开我的腿,恶狠狠地骂。
小贱人?我火冒三丈,你害我还不够吗?竟然还用这样恶毒的称呼来侮辱我!我倒要到底看看谁是贱人!
我像只八爪鱼一样贴上她,身体悬在空中,吊着她往下压,这一招让她猝不及防,她拼命地想挣脱,我却越缠越紧,任由她的身体被我带着往下沉去。
“小贱人小贱人小贱人!”她喘息着嘴里不停地咒骂。
哼,这次也终于轮到我了!我依葫芦画瓢一只手去捏她的下巴,然后我听见,她下巴的骨头咯咯作响。
第一百三十一章 苋般的报复(三)
但我到底心软手软,我从来没想过要亲手置谁于死地,哪怕是苋般,我害怕看到生命在我眼前消失,哪怕这个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狱卒不知道去了哪里,有班夫人的名号压着,他是不敢明着管苋般的,他就躲开了,要当这一切没看见。这时候他却急急跑过来,冲我嚷道:“放手,快放手!”
即使他不叫这一声,我也不会再坚持,我无力地放开手,只觉得眼睛都睁不开,快要虚脱了,软软地就要摊到地上。
苋般从我手里滑下去,推过去靠着木栏摸着脖子,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缓过来看见狱卒站着一动不动,她破口就骂:“没用的东西!你不是在这里当差的吗?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被这个小贱人欺负!?你等着,我禀告班夫人革你的职!”
那个狱卒只是呆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斜着眼睛问:“苋般姑娘,你不打紧吧?”
“不打紧?你这狗奴才眼睛长到何处去了?!没看见我刚才都要被这个小贱人弄死了吗?”
狱卒一声不吭地老老实实听着,不敢还一句嘴,没想到班夫人的名号竟这么好用,什么叫打狗看主人,我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我的松懈和狱卒的妥协很快让苋般夺得了反扑的机会,她竟然再一次从狱卒手里扯过了鞭子,顺势就朝我抽来!我本来就筋疲力尽,她的反攻太突然,那一鞭子狠狠地抽在我的脸上!我本能地别过脸去,身上又是暴雨般的鞭子抽过来,肩膀上,腰,腿,都是火辣辣地疼。我竟迈不开腿,躲不过她的狂风暴雨,只是本能地用手去挡,鞭子落在手臂上,一瞬间我感觉手臂已经不是身体的一部分了。
狱卒不想把事态闹大,只想息事宁人要来夺苋般手里的鞭子,也被她一鞭子抽下去,“滚开!”
狱卒捂着手臂躲到了一边呲着牙吸气,不敢吱声。
“我让你伤我的脸,我让你掐我,我让你伤我的脸……”苋般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这些话,打在我身上的鞭子密不透风,逃?我试过了,全身都像灌了铅,根本就挪不动哪怕是一小步,唯有闭上眼睛咬着牙承受她的,祈祷这一切快点结束——她很快就会累了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贱人,算你有…
“住手!”一声断然的呵斥传过来,竟然听不到鞭子的响声,半晌,也没有鞭子再落在我身上。我虚弱地抬眼看,苋般的手被架在半空中,竟是喜来。
苋般轻蔑地俯视着擒着她的喜来:“你是谁?”
“我是这里的侍卫,这里犯人的看守和日常事务归我管。”喜来不亢不卑。
“是吗?”苋般一边挣扎着,发觉她根本不是喜来的对手,渐渐放弃了顽抗,鞭子顺势被喜来握在手里。
苋般嘴角上浮起嘲讽的笑:“你是管所有的犯人,还是,只管她?”
喜来扯起嘴角一笑:“姑娘这话问的!自然是管所有管辖之下的犯人。她在大牢里,她就是犯人,也是我的管辖之下。”
“那你怎么还管我?”苋般仰起脸挑着眉毛地发问。
“姑娘你在牢里动用私刑,我自然要管。只要踏入这大牢,就是大牢里的事,我就管得着。”
“是吗?”苋般挑眉,“可她,还抓花了我的脸,你要不要看看我的伤口?”她竟将脸凑过去,忽地加大了几个音阶,言辞犀利,“那你为何不惩罚她?!”
喜来镇定地往后扯了一步:“这倒不必了,这位姑娘,我的眼睛没有花,你就是站在那儿,我也能看仔细了。至于这个犯人嘛,如果我查明是她闹事,定会上报掌司明断。不过姑娘,太夫人和国君是很忌讳滥用私刑的,若是让二位主子知道了,恐怕对姑娘你很不利,说不准还会连累上姑娘的主子。至于她嘛,都已经是个在牢里的犯人,犯了什么罪,自然由国君和太夫人交给掌司追究。姑娘,我劝你一句,做人不要太绝。”
苋般肯定是心虚的,喜来这番话把她的心虚激了出来,她的气焰萎下去许多,嘴上还硬着:“你少吓唬我,我不过是打了她几下,可是她先挑的头,我只是自我防卫。”
走的时候,她对着我撂下一句:“小贱人,算你有本事,在牢里也能勾搭上男人护着你。”
她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我不能受这种侮辱,一股火又冲到我脑门上。
“不必计较。”喜来按住我。
我也实在是有心无力了,眼里冒着金星软了下来,捂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好疼,泪水忽地盈满了眼眶。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从前不认识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喜来转回头去低声呵斥那狱卒。
狱卒不知所措,紧张地来回看喜来。
“还不快去找掌司传医生!”喜来带着愠怒大声命令。
“诺诺……”狱卒忙不迭应着,小跑着出去了。
转过身喜来作势要抱我,我知道他只是想看看我的伤,没有其他意思,但我隔着老远就本能地拒绝:“别碰,疼。”
“好好好……我不碰你不碰你。”他伸出两个大手掌对着我保证,那样子紧张得有点憨憨的。我想说,他刚才对着苋般的时候,真的非常的爷们,跟我平时看到的那个大男孩简直判若两人。但还是突袭而来的疼痛感战胜了我别的任何打算,我呲牙裂嘴,哪里还顾得上夸他。
“疼就别动,别动啊!”我看他的样子真是过分紧张,“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个东西来。”话还没说完他就急忙推到门外,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把着一件衣服,男人的肥肥大大的衣服。
他把衣服丢给我,“给你,穿上吧,”又不好意思地笑,“我的衣服,别嫌弃,换下来还没洗……你……不介意吧?”
那件衣服扔到我腿上,我果然就闻见一股酸臭的汗味,不禁撇了撇嘴。
“对不住啊……你就先将就着吧!原本打算今天洗的……”
我提醒他,“哎,我怎么穿?”
见我不动他才明白,他拍拍后脑勺,“哦,我忘了我忘了。”
喜来走过来捡起那件衣服,展开,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披在我身上,生怕碰到了我的伤口。
“她可真狠。”喜来轻声叹了一句。
我知道他一定在盯着我的伤口,于是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干咳了一声:“哎,好了,披着就可以了。”不管他是好心还是怎么着,被一个男的这么盯着看我的身体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样就不冷了?”他给我披好衣服抬起头认真地向我确认。
“不冷了。”
他不相信,再次问我:“真的?”
其实一件衣服又能管什么用呢,我早就冻习惯了,只是身上的疼,岂是一件衣服能解决的?
“真的。”我点点头,对着他展开一个虚弱的笑脸。
“哦……”他说,“我看她进来就知道有事……”
“你认识她?”
“从前不认识。”
“嗯?”
“知道你的事以后就认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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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班夫人有喜
狱卒回来了,对着喜来犹犹豫豫地欲言又止。
“说!”
“那个……太夫人与国君以及各位夫人同去祭天了……”
喜来不耐烦地打断他:“那又怎样?”
“掌司也去了……”
“笨蛋!那你就不会直接去医苑吗?”
“我去了,可医生都出去了,国君和太夫人以及各位夫人带了四名,还有,本来是应该留守的医之巫,也去特地随侍班夫人了。”
班夫人已经要专人伺候了?没想到她竟这么得宠了,难怪苋般这么嚣张。
“班夫人?”喜来皱着眉头问。
“是啊,班夫人有喜了,是国君特命医之巫待命左右的。”
这个消息无疑解释了苋般怎么敢如此张狂,班夫人怀了孩子,这可是国君的第一个孩子,有多宝贝可想而知,这样苋般不光有个包庇她的女主子,现在更得了个硬头的小主子。母凭子贵,仆随主贵,狱卒肯定是早就知道班夫人怀孕这件事的,所以才对苋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切按照这个解释就都毫不奇怪了,世态从来都是炎凉的。
“好尊贵的主子们!”喜来冷哼一声。
“这……”找不到医生,又得回来对着喜来,狱卒束手无策。
喜来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开了。
“走,去我那里。”不由我说,喜来一把抱起我来。
我一阵惊愕:“这样不行!”我不想连累喜来,一个重刑犯在没得到任何允许的情况下怎么有资格走出这个大牢,舒舒服服地歇着呢?
任凭我怎么挣扎,他都不松开手,反而更紧了。
“别叫!”他喝止我,“你想让这里所有人都看见吗?”
是啊,就算我俩清白无辜,但他抱着我,我在他怀中挣扎,怎么看都会引出不好的联想,所以我乖乖闭嘴,还有就是,那些伤口一阵一阵抽着疼,像是有无数的针,在我的肉里旋转着刺下,挣扎只会让我更疼。
喜来的腿果然比我的长很多啊,出了牢门只消几大步,再转个弯,就到了他的房里。
出牢门的时候几个侍卫想过来盘问,还没到跟前,喜来先开口正色道:“都别拦我,不出去她会死的。出了事情让他们只管来找我!”
“这……”在侍卫们左右为难中,喜来迈开大步就走,竟没人追过来拦我们。
第一百三十五章 医之幻的女弟子
“你等我,我去去就来!”才把我安置下来,话音未落喜来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但一定很急。
我身上痛得很,也只好忍着,受伤轻的一只胳膊和没受伤的半边屁股支撑着我的整个身体重量,不一会儿我好像听见那只胳膊上的伤口裂开的声音。我条件反射地抽出手,不料身子却往一边歪过去,侧着跌落在榻上,一接触到木榻,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剧痛,我像被蛰了一样弹跳着离开这个床,又崴到了脚,脚上的伤口裂开,血从伤口流出来,一直流到脚底下,痛,痛得快要死了!终于我扶着墙慢慢跪了下来,咬牙伏地拖过来一个离我近的软垫子,垫在脚下,不一会儿,垫子上也染上了一滴滴血红,很快晕染成一片。
“人呢?”我听见喜来焦急的声音,很快他就发现了在床脚下的我,而我也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姑娘,被他高大的身躯挡着,看不到脸。
“就是她。”喜来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抱到榻上,小心翼翼地放下,然后默默地捡起地上的垫子,搁到一边的桌上。
“对不起,等我好了,我帮你洗干净吧!”我有点不好意思,没有人喜欢自己的东西被染上血污吧!
“还说这些!”喜来有点生气,“都这个时候了,还是先看看你的伤。”
这时候我才看清他身后的这个姑娘,款步柳腰,眉眼盈盈,竟是那个云纱!
“这是医之幻的入室弟子,在宫外跟着医之幻学了很多年的,处理伤口这些事情难不倒她。”
原来她真的不是柳儿。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什么也不多说,就伸过手来把我的脉,之后便对着喜来点点头。
“你是说,她有救,能调养好?”
云纱微微一笑,又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有劳你了。”喜来松了一口气,露出一口白牙。
云纱又是笑,努努下巴,朝着门的方向。
“好好,我这就出去。”
这下子我更确定她不是柳儿,她跟柳儿的气质不同,柳儿温婉娇羞,云纱更落落大方,眉眼之间透着一股从容之气,跟我初次在燕息那里见到她大不一样,大概是学医多年,胸中自有沟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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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医女云纱
云纱把随身带着的药箱搁到我的脚边,又开门去跟喜来交待了些什么,而后关上门折回来坐到我身边,看样子处理伤口的事情她早就驾轻就熟。
她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剪子来,在我眼前晃了晃,这把剪子不明不亮,只有剪刀口的那片薄薄的泛着一点光,我实在怀疑它能不能派上用场。
我点点头,她的淡定从容让我放松下来,我相信她的能力。
云纱笑笑,拿着剪刀开始剪我身上的衣服,我听见布料呲呲被剪开的声音。云纱很仔细,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各处伤口,她动作轻柔,被她剪过的地方伤口竟然没有一处碰到,除了伤口本身发疼。要是在现代,她一定是个很受病人欢迎的模范护士。
喜来在敲门,云纱放下剪刀去开了门,端进来一盆水,又把门合上。
是热水,冒着厚厚的蒸汽,我忽然好想洗个澡。
云纱把水端到床边,拿着剪子继续剪着,这次比刚才的动作快了很多,在她的指挥下,我配合,很快她就把伤口和衣服的问题处理好了。
她指指我的衣服。
“你是说,换下来?”
她点点头,挨过来扶着我,另一只手去帮我把衣服剥离下来,动作还是那么轻柔,竟一点儿没加重我的疼痛感。对于护理,她一定是很有经验的。
我一下子变得赤条条的很不习惯,还是在这样的大冬天,在男人的房间,对着陌生的云纱,我本能地收了收身体,都要拘谨死了。云纱看到了我的动作,冲我理解地一笑。
伤口上还贴着一些小碎布,好像和肉长到一块儿了,要剥下来势必扯痛伤口。
云纱用眼神问我:“可以开始了吗?”
“嗯。”我闭上眼点点头,下了赴死的决心。
疼,真疼,好像是要把我身体的一部分剥离开我的身体,任凭云纱再怎么小心地处理,我还是撕心裂肺地疼。在她取下最后一块碎布时,我终于忍不住不管不顾地惨嚎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喜来在门外紧张兮兮地问。
“没事没事!”喜来这么一叫我都要紧张死了,连忙咬着牙喊了一嗓子,生怕他不明就里地胡乱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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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拿什么感谢你
云纱转身去搓帕子,她的双手在水里熟练地上下搅着,虽然水汽遮着看得不甚明了,但我可以肯定,云纱那双白皙的手上完全没有任何烙印。她真的不是柳儿,她是云纱,学过医术的云纱,和柳儿一样不会说话的云纱。
伤口终于处理完了,我轻轻抚上手臂上的伤口,看云纱还在忙来忙去,忙着整理药箱,忙着收拾破败的残局。
自始至终云纱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只是用眼神简单地问我疼还是不疼,这里疼还是那里疼。她一遍一遍地给我擦拭一道又一道伤痕,一遍一遍地去搓洗沾着血污的帕子,甚至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将草药放到嘴里咀嚼成糊状,再敷到我的伤口上。她这样尽心尽力,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我很想跟她说感谢的话,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于她是多余的,况何况几句简单的谢谢根本及不上她对我照顾的十分之一。于是我只好,只好默默记在心里:如果我有幸再活个几十年,有朝一日,我一定加倍还你。
这个草药真是有舒缓镇静的作用,刚敷上那一刻痛得要晕过去,但仅仅过了这片刻,竟不怎么疼了——只要我保持着不乱动。
“我好多了。”我咧开嘴笑着对云纱说,冷不丁脸上一紧。
云纱的神经一下子就绷起来,确定了伤口没有再裂开,这才浅浅笑了,我知道,这笑是一个医者对患者评价的欣慰之笑。她绝对对得起医德这两个字,毫无疑问,云纱,你是个好医生。
替我穿好衣服后云纱就去开门,喜来几乎是闯了进来,一边急着问:“怎么样怎么样?”
云纱点点头,把他让了进来。
“这个……”走到了跟前盯着我的脸,喜来迟疑地问。
我脸上敷着草药,绿绿脏脏的一条,可能还正在流着药汁,一定丑得要死。
云纱轻轻摇头,递给喜来一小包白布包着的药。
喜来心不在焉地接过药,还是盯着我的脸不放,不死心地问云纱:“会不会留下伤疤?”
看来绝大多数男人最在乎的,还是女人的皮囊。
云纱静静站着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对着喜来简单地打了几个手势。
“哦。”喜来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垂下头去。
我看不懂云纱的手势,但也能猜到她说了什么。没关系,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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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
穿越春秋:国君夫人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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