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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

      你说你哪儿都敏感 作者:肉书屋

    第 1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伸手指着她的身影,对小护士说:“送我来的人是不是她,说实话,骗人可不是好孩子。”

    说完,我静静地盯着她。

    小护士脸上一红,点了点头。

    我感到脸上“忽”地窜出一团火,想都未想,用力转动轮椅的两只轮子,向住院部的大门驶去。

    小护士在后面紧追。

    我在正门口前大约15米的地方停下来。

    我屏住呼吸等待。

    我的脸上浮出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微笑。

    我想知道这个女人看到我的时候,是怎样一种表情。

    因为她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

    因为她是白兰。

    我准确无误地撞上了白兰的目光。

    她的目光里什么也没有,除了y郁和怯懦。

    她看到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登”地止住脚步,但最终还是慢慢向我走来。她在和我的对视中,输了。我用平静地吓人的语调说:“我想知道这次你是怎么把我从公路上拣回来的,是你一直在后面跟踪我,还是机缘巧合?”

    “随你怎么认为,换了谁都会这么做的。”

    “你敢接受我的感激吗?”

    “不敢,因为我欠你的。”

    “我想知道是谁在背后下的黑手?”

    “不知道。”

    “那好,我告诉你,是白忠。”

    “谁是白忠?”

    “还用我介绍吗?你们一个姓。”

    其实,在我心里一直想着白忠和潘志垒这两个名字。因为在n市,除了他们,我和任何人都没有过节。即便有过节,不是杀父夺妻之恨,根本犯不上将我置于死地。

    “西门,我承认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是我真的不知道白忠是谁,你和他有仇吗?”

    “也许有,不过你放心,我现在这样只有挨打的份。当然,等腿好了情况就不同了,你说呢?”

    “你现在什么也别想,配合医生治疗才是最重要的,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少他妈给我假惺惺。实话告诉你,从我醒来的那一刻,我就认定指使你拍照片和敲我闷g的是同一个人,你不说也行,请你回去告诉他,赶紧把我害死,不然,我第一个要宰的就是你,我让你当一回永不消失的冤魂。”

    “……”

    “怎么不说话,说呀,你他妈说呀?”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宰了我更好,反正我早活得没意思了。”

    “你怎么会没意思,你不是和潘志垒姘得有滋有味吗?我觉得谁都比我有意思。”

    “西门虹,就算我害了你一次,你凭什么无休无止、没完没了地羞辱我?”

    “羞辱?这怎么可能,我想求你还来不及呢,有件事我琢磨了好长时间,我的腿不行了,总担心性功能也受影响,希望你能找个合适的地方,发扬一下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勾引勾引我。怎么样,配合一下?”

    “西门虹,你真不要脸,你的为人跟我原来的想象大相径庭。”

    “要脸?我被你害得连个人样都没了,还要什么脸,我他妈把你弄成局部溃疡的心都有!”

    “西门虹,我不想和你说了,本来我是给医院送钱来的,既然你这么恨我,我也没必要多此一举,以后你死在路上我也不管了,但愿你吉人天相,再见!”

    “等等,我想知道花了你多少钱?”

    “我不想说也不想要。”

    白兰说完,神色古怪地看我一眼,转身走了。我对着她的背影大喊:“嗨,婊子,一万块够不够?等我宰你之前一定把钱还你——”

    我的喊声太大,听到这句话的人都惊骇地看着我,然后象躲瘟疫一样,远远走开。

    我和白兰说话的时候,小护士知趣地闪在一旁,她听到我的话,吓得小嘴张开半天没有合拢。

    我笑了笑对她说:“小妹妹别害怕,我是故意吓唬她的,这年头谁敢没事杀人呀,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小护士余惊未消,踩着碎步走过来。

    我说:“刚才吓着你了吧,我现在这样还能杀人吗?让人家杀还差不多。”

    小护士说:“你说这话倒是真的,以后还得提防着点,别让凶手再把你打了。”

    小护士的话使我心里一震。

    我想,那个人要真想把我往死里放,就目前我的身体状况,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打死,还真的是无力反抗。

    我感到了无能为力的悲壮。

    117

    吃完午饭,我托小护士给小华打个电话。

    我嘱咐她不要说出我的名字,只告诉他是一个朋友病了,而且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来医院的时候也要一个人来。

    我不知道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是不是能让小华来医院,我希望他来,因为在n市,我只有他一个朋友了。

    想到这些,我心里有些疼痛。

    无论王林、苏楠还是璇璇,他们都曾是我的朋友和至爱,如今死的死,散的散,一切都象过眼云烟一样飘远了。

    所有的欢乐都不能重来。

    所有的时光都不能轮回。

    留下的只有两条残腿,一腔仇恨和遗憾。

    我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样度过,我必须象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样,用全部身心和意志和命运赌一场,哪怕输得血本无归也无所谓,因为毕竟有万分之三的希望。

    其实,我只要万分之一就足够了。

    对我来说,万分之一就是健康的全部。

    我相信能赢。

    晚上7点,小华真的来了。

    他看我躺在病床上,窜过来朝我肩上打了一拳,然后长舒一口气,用手指着我笑了半天却说不出话。

    我说:“怎么,没想到是我吧?”

    小华惊叹地说:“你玩什么花活,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以为你连那两个箱子都不要拍p股走了呢。闹了半天你在这儿窝着,什么病这么象模象样地躺着?”

    我笑了笑说:“我的腿完了。”

    小华低头看看我的腿,笑着说:“西门,我听你一惊一乍惯了,咱来点新鲜的行不?这腿没破没断的完什么,你要吓唬我,我转身就走。”

    我说:“真的,你把它扎出血来都没感觉。”

    小华冷不防在我大腿上拧了一把,然后,等着看我呲牙裂嘴的表情。

    我无动于衷。

    小华慌了,结结巴巴地说:“真的?怎么会……这样?”

    我把那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述一遍,小华听得眼圈一热,激动地说:“西门,不能就这么完了,医生怎么说,能好吗?”

    “万分之三。”

    “这就够了,我相信你是幸运的。”

    “谢谢你的话,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我必须好起来,我得把那个敲我闷g的人收拾了,再说好不了我怎么回家呀!”

    “有怀疑对象吗?”

    “当然有,一个是白忠,一个是璇璇她爸。”

    “绝对不是白忠干的,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喝酒,直到12点多才散。”

    “你这么肯定?”

    “当然,连上厕所都是搭伴去的。”

    “他没有并不等于没有指使别人。”

    “璇璇她爸呢,你怎么想的?”

    “在这儿和我有过节的就他们俩,按理说潘志垒和我并没有太大的矛盾,他还不至于对我下此毒手。我最怀疑白忠,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小华思忖片刻,摇摇头。

    我说:“其实要想找出这个人来并不太难,还记得那天那个女人吗?她叫白兰,我总觉得她和白忠有什么关联,我想让你给我查查她的底细,看她到底和白忠什么关系。”“那天她不是打了白忠一记耳光吗?看样子不象认识的。”

    我极力回忆那天的情形,突然悟到了什么。我说:“我想起来了,白忠骂她不要脸她才打他的,白忠为什么会替我说话呢,这不很奇怪吗?说不定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对了,那天你们怎么想起来到我宿舍去呢?”

    小华被我一问,更是恍然大悟:“西门,你这么一问我什么都明白了,那天白忠冷不丁让我们去你宿舍,看看能不能帮忙搬些东西,后来他也跟去了,这的确很反常,他绝不会对你使好心眼的!”

    我咬牙切齿地说:“看来真是白忠让人干的,不管怎么样,不管通过什么手段,你一定给我弄清白忠和白兰的关系。实在不行你去找璇璇,让她问她爸。”

    “西门,别的办法都行,通过她打听恐怕不行。”

    “为什么?”

    “这事我不便跟你说又不得不说,你知道那小子办公桌上放着谁的照片吗?”

    “谁的?”

    “前些天是苏楠的,现在是……璇璇的。”

    我大脑一阵轰响,又是一阵奇痛。

    小华看我痛苦的样子,关切地说:“西门,这事你应该往开里想,你和璇璇毕竟散了,她愿意跟谁是她的事。”

    “放心,小华,我就是有点吃惊想不通,另外脑袋有时会阵发性头痛,没什么。”

    “你想到过转院吗?我看这家医院治疗条件好象不是特别好,不行就换个地方。”

    “我和医生谈过了,目前哪儿也没有更好的治疗办法,全靠我自己恢复。”

    “去哪儿也比在这儿强,这儿太偏僻,我们见一面都不方便。”

    我皱着眉头说:“我有一个疑问总窝在心里,你说我明明在电视台附近出的事,为什么白兰把我弄到这么远一个地方,她是怕有人知道救了我,还是怕那个人对我第二次报复。”

    小华思索半晌,摇摇头。

    我说:“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原来的医药费都是白兰那个婊子拿的,今天她又给医院送钱来了,可是被我侮辱了一番气跑了,我想出院又没什么地方可去,你知道现在我在这个城市,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小华慷慨地说:“西门,客气话你就别说了,你想让我做什么尽管开口,缺钱我会想办法的。”我感激地说:“小华,钱并不是问题,关键是再在医院呆下去也那么回事,我让你给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利于我恢复身体,别的都无所谓。”

    其实,这个决定是今天中午想好的。

    我想去一个僻静、安全的地方,我要用意志拚一下,甚至给自己定了一个恢复期限,必须在春节前完全康复,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家。

    我在没有康复之前不会跨进n市半步。

    我在没有康复之前不会见任何人。

    我必须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激励自己。

    因为我对再度跨着有力的步伐站在白忠面前,充满了千倍万倍的信心。我就用这两腿让白忠后悔,让他知道当初没有把我敲死,是他最致命的失误。

    118

    小华是个好哥们儿。

    他让我去他的老家。

    他说他们家房子少弟兄多不方便,但是有一个表兄新盖了三间房,可以在那儿住。

    小华的话使我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我对小华说明天就出院,小华说回去把我箱子里的衣服收拾收拾,明天一早走,最慢四个小时到。

    我告诉小华箱子里的一本书中夹着一张存折,我让他去储蓄所把钱取出来买台轮椅,存折里钱不多,不够先垫上。

    小华说,这些事你就甭管了,明天上午我来接你。

    我说,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我不想让她们知道。小华明白我说的“她们”是指苏楠和璇璇,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目送小华走出病房,刚象完成一桩心愿似地躺在床上,他转身又推门进来。

    “西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出事以后有个女孩到台里找过你两次,我当时不知道你在哪儿,就领她去了苏楠那儿。”

    天呐!

    那是zhijia!

    肯定是zhijia!

    我心里怦怦跳着,迟疑地说:“她……她长得什么样?”

    “你不知道是谁吗?中等个,皮肤很白,挺有气质也很漂亮,留一头长发。”

    “她很……漂亮?”

    “不错,是漂亮的很洋气的那种,有点冷美人的感觉,对,就是这种感觉。”

    我遗憾地说:“太可惜了,她大老远来见我,而我却差点死在马路上,看来我们真的没有缘份相见。”

    小华疑惑地说:“她是谁呀?”

    “我们在网上认识的,她叫zhijia,怎么样,这名字很女性化很好听吧!”

    “她两次去台里找你,我都在场,第二次我领她去了苏楠那儿,苏楠也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不便跟她说你和璇璇的事,就笼统地说你出了一件大事,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们也在找你。她说如果我们见到你,就说她找过你,让你和她尽快联系。”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知道苏楠见到zhijia以后会是什么反应。我问小华:“苏楠见到她以后什么表情?”

    小华说:“很客气,还留她吃了午饭。她出来以后问是不是你的女朋友,我说不是,她又问你的女朋友长得漂不漂亮,还问你长得什么样,我看她什么都知道,后来就干脆把你和璇璇的事照实说了。”

    我笑着说:“你怎么形容我的?”

    “当然是美化了,我说你才华横溢,坦率真诚,是个难得一见的好青年,哈哈!。”

    “她听了没什么反应吗?”

    “她说和想象的差不多,不过她问为什么你会出很多事,是不是做人太挑剔了,我告诉她绝对不是,我说你绝对没有错。”

    “太遗憾了,这么好的人硬是没见上。不过,你那会儿要把我箱子里的照片拿给她看就好了,至少让她知道我长得什么样。”

    “怎么,想和她来真的?”

    “别误会,我们是网上的好朋友。”

    “我劝你现在别多想,你的腿这个样子怎么和人家见面,还不把人家吓跑了。”

    小华这句话,让我宛如一头钻进冰窖。

    119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小华的故乡居然是云涯山下一个风景非常好的小村庄。

    云涯山,这个让我很少想起来的地方,曾有过一场雨,一位披着齐腰长发的女孩,一次醉后的冲动与疯狂。看着车窗外似曾相识的崎岖山路,我想起去年在这儿泼命追赶那辆汽车的情景。那个女孩把手伸出车窗挥了挥就消失了。我没有把她的留言当回事。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她。

    我把她丢了。而今,我又来到这里,可是我的腿却不能奔跑了。生活总是这样反复无常,命运总是把人捉弄的面目全非。

    临近正午,公共汽车驶进一座路边只有两间石屋的车站后院。

    小华对我说:“西门,车还得停会儿,下来透透气吧!”

    我说:“带着轮椅上上下下太不方便,算了。”

    “下来吧,还有三里路到家,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都快被闷死了。”

    “那好吧,你帮我一把。”

    小华先把我扶到汽车座椅上,然后把轮椅弄下车,接着把带的一大堆东西搬下来。

    几位好心人帮着小华把我从车上架下来放到轮椅上,我长长透了一口气。

    我高兴地说:“车里太热,虽然外面太阳毒了些,可是风吹得有那么点意思,凉快。”

    小华说:“这里空气好,环境好,最适合疗养了。”

    我说:“行,反正我现在跟提前病退差不多!”我说着将轮椅挪到汽车的左前方,向远处望去。我的眼睛陡然睁大。

    我看到了那家旅店。

    那家我和那位不知姓名的女孩相识和分手的旅店。

    我脱口喊道:“小华,我来过这个旅店,我想过去看看。”

    “你怎么会来过这儿?”

    “去年这时候我还没到台里上班,到这儿特意赏雨来着,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故事。”

    “不会是艳遇吧?”

    “被你猜着了。”

    “西门,我算真服你了,你怎么就能处处留情啊,叫你西门庆有些不好听,以后叫你楚留香得了。什么时候把绝招教给我,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正儿八经接触过女孩呢!”

    “这件事过去整一年了,如果不是今天到这儿来,也许我偶尔才能想起她,所以我想去那儿再看看。”

    “好吧,这店老板不是外人,按村里的老辈论我还管她叫三姑呐!”

    路上,我给小华讲了和那个女孩的故事,小华听得直咂舌头,连声说有点不象真的。

    我说:“我从没有跟任何人讲起过这件事,从今天起,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件事的人你是第三个。”

    小华说:“你为什么不找她呢?也许她真会嫁给你,那才是他妈爽得不能再爽的浪漫。”

    我说:“到哪儿找哇,那封信没留地址,没留姓名,纯粹两眼一抹黑。我查过住客登记表,上面一个人的名字都没有,那旅店整个一公共厕所,只要掏钱不管谁拉都行。”

    “西门,我觉得这事你做得不对,要是我,我把家卖了都去找她!”

    “说实话,刚开始我心里也血脉倒流来着,后来就把这事忘了。再说我也有点不信,哪有这么痴情的女孩?”

    “c,你这是典型的浪漫不彻底,白白葬送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美妙姻缘。”

    我伤感地说:“有这种可能。”

    120

    旅店还是老样子。我把目光转向那个女孩曾经住过的房间,心里有些异样。我对小华说:“去年她就住那儿,我们喝了一瓶白酒,后来我就睡着了。”

    小华说:“怎么样,感慨万千吧!”

    我的笑容涩涩的,心里有些恍惚。

    老板娘看到有人来,急忙迎上前搭话。

    小华叫了一声“三姑”,老板娘才认出他。

    老板娘惊喜地说:“是华子呀,不过节不礼拜的怎么回家来了?”

    小华说:“陪我朋友来的,他去年在这儿住过,想再来看看。”

    老板娘打量我半晌,客气地说:“没有印象,来这儿玩的人挺多的,我也记不清了。”

    我笑着说:“你当然没印象了,去年我来的时候腿还好好的。有件事我一说你就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下雨,我那间房漏了,就到一位姑娘屋里聊天,后来她多给了你一百块钱床铺钱。”

    老板娘如梦方醒,笑着说:“想起来了,那时候你还要和我吵架呢!”

    我问:“后来又见过那个女孩吗?”

    老板娘说:“你们两个是不是一见钟情呀,来这儿都互相打听,今年你可来晚了,她已经走了。”

    我心里怦怦乱跳,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说她后来又来过这儿,什么时候?”

    老板娘说:“昨天上午刚走,来了一个礼拜。”

    我感到心脏在胸膛狂跳,它一阵一阵地紧缩,隐隐作痛。

    小华问:“她说过什么时候还来吗?”

    老板娘说:“没有。她说等人,整天就在院子外面那棵树底下站着发愣,挺怪的。”

    我问:“她还住那间屋吗?”

    老板娘点了点头。

    我说:“我想进去看看。”

    小华把我推到门前,我轻轻推开那扇门,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那是一种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味道。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我的心停止了跳动。

    良久,我恍惚地睁开眼睛。我环视着这间屋子,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墙上缺少了那根她系在腰间又被我解开了的尼龙绳。“原来墙上有一根蓝色的尼龙绳,怎么不见了?”我对老板娘说

    老板娘很惊讶:“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对一根绳子也记得这么清楚,她昨天走的时候给了我五块钱,把它摘走了。”

    我愣了。

    小华说:“西门,我敢肯定那女孩信里的话是真的,我甚至能想象得出她见不到你的时候,把那根绳子一点一点解下来的眼神和心情……”

    我不敢再往下听,打断他的话,涩涩地说:“你别说了,我心里有点难受。我没有想到她是这么认真的。”

    小华说:“看来这份情债你是背定了。”

    我问老板娘:“她走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老板娘说:“说了。她说如果你还能来这儿,就让我告诉你,那封信背面有她的地址,如果你没去找她,她明年这个时候还来,不过她说要是再见不到你,她就不等了。她怕我见到你的时候不告诉你这句话,还塞给我……二百块钱。”啊?我一直以为那封信没有任何暗示和线索,没想到她给我留了地址。当时我光顾追她了,根本没有想到要看背面。我还没反应,小华急着追问:“信呢?”

    我颓丧地说:“丢了。”

    小华简直有些恼怒,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你小子真他妈可恶!”

    我苦苦一笑:“有那封信也没用,我目前这个样子也不能见她。”

    小华激动地说:“她不是明年还来吗?你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你要在这一年里好起来,你说,你能做到吗?”

    我说:“你说我能吗?”

    小华大声喊道:“怎么不能?一定能!”

    我说:“小华,谢谢你,什么都不为,就只为我父母也得重新站起来,这个样子,我绝对不能回家。”

    小华的语调轻缓下来:“西门,想想吧,明年这个时候将有两个奇迹发生,一是你的腿恢复如初,一是你和她故地重逢,这是多么浪漫的故事啊!明年我也来,我要亲眼目睹和见证这两件事,别让我失望,别让你兄弟失望!”

    小华非常动情。我的心里一荡,奇异的冲动注满胸膛。

    小华只请了一天假,傍晚还要回n市。

    临走前,他拿出二千元钱和手机与充电器放到我面前。

    王林送我的那部手机出事的时候找不到了,小华说这里打电话不方便,万一有什么事情好联系。他说每个月会按时交费,让我尽管用。我告诉小华手机可以留下,钱无论如何不能要。我让他把钱给他的父母,因为下午去他家的时候,我看两位老人也不富裕,几个弟弟、妹妹还在上学,正需要钱。

    小华迟疑了半天说其实这钱不是他的,是苏楠给的。

    我一听就急了,伸手把钱扔得满天飞。

    小华说,这么长时间你没有音讯,苏楠一直找你。她给我打过无数次电话,看样子很着急,正好昨天晚上她又给我打电话,我不想让她难过,就告诉她我见到你了,不过我没提你腿的事,我只说你身体特别糟糕,精神也快崩溃了,正在一个地方休养。苏楠放下电话就到台里找我,死命追问你在哪儿,我说告诉你也没有用,西门不会见你的,再说他见了你情绪再激动起来,对身体更不利。苏楠给我钱的时候哭了,她说她也快要崩溃了。

    我冷笑着说,少他妈假猩猩的,我还不知道她,肯定被白忠那个杂种甩了心里不平衡又来可怜我,我他妈穷死也不要她的钱。

    小华说,钱你无论如何留下,等发薪水的时候我凑两千块钱再给她,我就说你死活不要。这钱就算我的,我借给你的,以后你再还我。

    我说,你要发誓还她我就留着,你要骗我让我知道了,咱俩断交,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小华说,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我说,我相信你,早些动身吧,误了没车。

    小华说,苏楠还让我给你捎个话,她说你找的那盘录相带,她替你找到了。苏楠说的肯定是潘志垒让我找的那盘录相带。她从哪儿找到的呢?拍摄这段录相的人是谁呢?难道是白忠?或者是通过白忠找到的?

    我不愿意想这些烂事,从此以后n市的人谁死谁疯跟我没有任何瓜葛,管他妈谁拍谁呢!

    我对小华说,你回去告诉苏楠,我对那盘录相带没有任何兴趣,她爱给谁给谁,我和她已经恩断义绝,以后少掺和我的事,提我的名字都不行。

    小华遗憾地说,西门,你真够绝的。

    我有些不高兴,气呼呼地说,这不是绝不绝的事,我压根就不想让你提她。

    121

    小华那位表嫂住在村西口,三间房子很新也很宽敞。我和她隔着过堂两头住。

    表嫂的丈夫常年在外地打工,独生儿子在县城一所私立小学读书,每个星期回来一次。

    表嫂长得不错,三十二、三岁的样子,身材不高,可是胸前两只乃子却大得吓人。每次我看她走路、干活的时候,它们肆无忌惮地在薄薄的小褂里波浪翻滚,忍不住联想起一个妓女的绰号——白面口袋。小华走之前和她谈好,我每月拿200元钱的伙食费和住宿费,所以,刚开始的几天,饭菜挺不错,对我照顾得很周到。

    第九天夜里,发生了一件让我不愉快的事。

    那天半夜,我忽然被她的叫声吵醒。我以为出事了,刚要询问,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原来是她和男人在床上快活时发出的呻吟。我猜想她男人常年在外打工,她也许耐不住寂寞,偶尔来了一次红杏出墙。哪知从那夜以后,我几乎每夜都被她性高c来临时的快活呻吟和叫骂声吵醒。

    凭我的直觉,她绝不是和同一个男人。

    我从小就神经衰弱,听着这些y乱的声音还能安然入睡?我觉得应该和她谈一次,尽管这种事难以启齿,可是我连续失眠,阵发性头痛越来越频繁,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我觉得这件事比双腿瘫痪还要可怕,于是,想悄悄借助这些y乱的声音,试验一下自己的性功能有没有问题。我自己把自己臊了个大红脸。试验进行到第三天,我偷偷笑了。尽管它不象以前那样强硬,但是这个惊喜的发现,对我恢复健康充满了信心。

    我在天津读书的时候,一个偶然机会认识了一家《养生报》的编辑。他说人和树木是一样的东西,怀胎和生产都是头朝下的,所以人的头发是根,而人的四肢则是树桠。人只所以有了生老病死是由于倒着长不合天性的原故。我开玩笑说他的比喻也许有道理,可是树没有生殖器,所以人和树归根结底还不能成为同一种东西。那位编辑急得脸通红,愤然骂我是头蠢驴,他说远古的树是靠根来繁殖的,人的生殖器就是人的根。我说你刚才不是说头发才是人的根吗,怎么一会儿又变了?他说生殖器是生命的根,头发是身体的根。我问他生命和身体有没有区别,他不屑地对我一笑说,我说你是头蠢驴都把你说聪明了,你他妈是头被人斩了脑袋的死驴。

    每次想起这件事,我都忍不住大笑。

    可是,现在我突然从中悟出了道理。身体的根完好无损,生命的根完好无损,纵然某些枝桠出了问题,但它毕竟是细枝末节的问题。既然是细枝末节,也就不叫什么问题了。我想通了,不再被她的呻吟喘息困扰,反而每夜在它的伴奏下,感受着渐渐硬朗起来的下身,有了一种窃喜和惬意,然后,就在满足的快乐中酣然睡去。

    122

    我在她家住到第十六天,突然动了要走的念头。这是我一开始不曾想到的。那天清晨,我坐着轮椅到河边散心,看到河里半尺长的鱼成群结队的游来游去,手心馋得酥痒难禁。我想去县城买根鱼杆,一来可以解闷,二来可以用它们滋补身体。

    当我回到家从衣服里拿出夹钱的笔记本,2000元钱不翼而飞。这些天我一直没有出门,出去也是在院外转悠,不可能被贼偷走。除了这位表嫂趁我不在的时候把钱拿走,没有别的可能。

    吃午饭的时候,我直接了当对她说钱没了,然后似笑非笑地看她脸上的表情。

    她起先装得很惊讶,后来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我说:“嫂子,那些钱本来就是给你交伙食费和住宿费的,你拿了也行,至少应该和我说一声。”

    “我没拿。”

    “这几天我一直在家,不可能有小偷。”

    “那我也没拿。”

    “你这算什么,我还给不给你伙食费了?”

    “我没拿你的钱,你凭什么不给。”

    “钱丢了我拿什么给?”

    “你每月的工资呢?”

    “我连工作都没有,谁给工资?”

    “那……那我可不能白养你!”

    我心里一阵气愤,但是又不好发火。

    “嫂子,我和小华是哥们,咱们都不是外人,钱你要拿了就跟我说一声,省得我着急。其实你给我留个百八十块就行,万一买什么东西用得着。”我强压着怒意说。

    我的话非常诚恳,她嘴上虽不承认,脸上却多少显露出一些歉意。

    “嫂子,我身上总得带点钱呀,一百就行。”我趁机又说。

    “你在我家不愁吃不愁穿的,有什么可买的,实在需要说一声我替你买。”她翻了我一眼说。

    我真没想到她贪心到如此程度,心里火气越大。

    “我买什么东西非跟你说,我就不能买点男人用的东西,你好意思买吗?”我终于按捺不住。

    “你说出来我就替你买。”她也不甘示弱。“避孕套,你去吗?”我信口胡诌。她听了我的话,把筷子一摔,站起身来回了里屋。

    我以为把她气走了,心里有些后悔。

    哪知,她从里屋转了一圈走出来,理直气壮地把几盒花花绿绿的避孕套扔在饭桌上,嘴里“吃吃”笑着说:

    “你,用几号的?”

    这女人真绝。

    “你成心是不是?把这么脏的东西放在桌上,还让不让人吃饭?”我喊起来。

    “你凭什么跟我喊,你除了知道吃还知道什么?挺大的一个人就知道在家里窝着,废物!”

    “我废物,我他妈腿残成这样能干什么?”

    “瞎子都能算卦挣钱,你凭什么不能?”

    “你就知道钱,那些男人给你的钱还不够?”我脱口说出早就憋在心里的话。她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你以为我天生愿意让那些臭男人干呀,我还没有贱到这种地步。这盖房子的钱,儿子上学的钱,男人在外面欠的赌帐,哪个钱不是我自己从裤裆里一张一张印出来的?我这辈子真是活亏了!”

    她说着把嘴一扁,“呜呜”哭泣起来。

    “挣钱的道多得很,干吗非干这个?”

    “你说的容易,明天你出去给我挣点钱回来试试,你要能挣,我天天给你端屎端n都心甘情愿。”

    “我又不是你的老公,干吗那么拼命?”

    “那你就别管我的事。”

    “谁管你啦,你愿意干什么是你的事,随便!”

    我把筷子一扔,回到我的屋子。

    123

    整整一个下午,我没有出屋。

    晚上,她好象故意没有做饭,直到十点的时候,我听她“叭唧”“叭唧”在堂屋吃中午剩下的饭菜。

    我没有开灯,坐在轮椅上发愣。

    我知道白天的事搞得很僵,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不可能再和和气气地相处,我意识到我的处境更糟了。

    我心里烦乱不堪,想早些躺下睡觉。平时,我上床下床都由她帮忙,因为凭我自己根本做不到。但是,我不想理她,就靠在轮椅上假补寐。

    迷迷糊糊中,我被堂屋开门的声音惊醒。

    我知道这时候来的肯定是她的“客人”。

    果然,我听到有低低的男人说话的声音。我心里正烦,真怕这时侯听到她性高c来临时奔放的喘息。我想出去又担心惊动那个男人,坏了她的生意,只好在屋里一动不动。

    仅过了两分钟,东屋里虚张声势的呻吟如狂风般大作。

    我突然明白她这个样子是故意做给她身上的男人看的,我想笑,我没有觉得她多么虚伪和可耻,甚至觉得她很可怜。

    一个女人被到这份上,也不容易。

    她的家在村西口,离她最近的人家少说也有50米,所以她纵是再大些声音,外人也听不太清。

    我想,这也许是她动辄用这种方法哄骗男人开心的原因。

    听着她越来越火爆的呻吟和叫骂,我有点受不了,我想躺在床上用毛巾被蒙住头和耳朵。

    我根本不能凭自己的能力爬到炕上,准确地说,我的双腿站立不起来,就无法单凭双臂将身体悬空并趴到炕沿上。

    我试过无数次,没有一次得逞。

    我恶狠狠地望着炕沿无可奈何。后来,我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我先把腰身缩起来,然后猛地挺直,借助臀部的弹力让左臂揽住炕沿,然后用肘部趁机撑住稍稍向上窜起来的身体。哪知道由于用力太偏太猛,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不但没有向左侧的炕沿靠近,反而一头向正前方栽去。

    “咕咚——”

    “咣啷——”

    我和轮椅来了个人仰马翻。我的前额重重锛在地上,眼前金星闪烁。

    东屋的呻吟戛然而止。

    短暂的寂静之后,我听到有人下地、穿鞋和从屋里跑出来开门而去的声音。

    肯定是那个男人听到了我在屋里跌倒的声音,误认为这里不是一个安全之地,所以仓惶逃窜。

    “b养的,你还没给钱哩——”

    她跟着窜出屋子,在门口压低了声音怒喝。那人没有应声,跑得无影无踪。我知道坏了她的好事。她不会轻易放过我,至少要骂上几句。

    “唰——”

    她气愤地撩开我屋里的门帘,用力拉开了电灯。

    我趴在地上,看到她赤身l体。

    我闭上眼睛。

    “你个b养的丧门星,干吗坏我的事,让他白占我半截子便宜!”她破口大骂。

    “对不起,我没那意思,我只是想到炕上躺着。”

    “你?就凭你这b样能上炕,连老母猪都能上树,我看你是故意的。”

    “我说了不是。”

    “你就是,你腿残了那玩艺儿不灵了,看着别人痛快你受不了。”

    “你说什么呢?我腿残跟那儿有什么关系,别他妈没挣上钱拿我出气!”

    “我就拿你出气怎么了,你赔我损失!”

    “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干什么,我又没怎么你?有气你找那个人去!”

    “我上哪儿找去?我就找你!”

    “找也白找,我没钱,你说怎么着吧?”

    “跟我耍骨头?没钱你挣去,明天就去。”

    “我有那份义务吗?你想得美。”

    “不挣钱就滚蛋,我不白养你!”

    “我他妈每月给你伙食费、住宿费,你还想怎么着?”

    “实话告诉你,到我家就得依我的规矩,明天出去给我找活儿干!”“我就是不去!”

    我实在忍受不了她的侮辱,不管她赤身l体,把双眼睁得大大的,故意挑衅似的看着她的茹房和s处。

    她被我看得“嘿嘿”笑了起来。

    “从我第一眼见你这张小白脸,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也不会让人家打成残废。你看你那副下作坯子样,好象没见过女人似的,怎么,你也想啦,你出去挣钱呀?只要你拿钱来,我也好好伺侯你!”

    说着,她蹲下身子y荡地盯着我笑。

    她蹲下身体的时候,“忽”地从裆里窜过一股令人恶心的腥臭。

    我胃里一翻,急忙捂住鼻子。

    “怎么样,你去不去?”她问。

    “我求你离我远点,我挣了钱也不给你,你那儿味儿太重,怕把我那玩艺儿腌成老咸菜!”

    她被我说得恼羞成怒,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朝我脸上吐了两口唾沫。“我让你嘴硬,今天就让你象猪一样在地上卧一宿,什么时候答应,什么时候到炕上睡觉。”说完,她站起身来把轮椅搬出屋子,扔到院外。

    124

    我发觉腿残的时候都没有动过自杀的念头,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生不如死。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想流出来。我曾发过誓,在腿没有康复之前不会流一滴泪,我不会理发,我要激励自己,我必须有骨头。

    我眯了眯眼,象咽唾y一样把眼泪咽了回去。

    我要走。

    我要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突然充斥在胸的时候,我的小腹之中回荡着一股充沛的热气,我不信自己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

    我必须走,

    第 13 部分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