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无双第58部分阅读
国色无双 作者:肉书屋
国色无双第58部分阅读
她种种屈辱、危险、跌宕起伏,处处危机。然而它终究是一段全新的人生,截然不同于过往的新开始。不可否认,正是这种需全力以赴的危机人生,让她终于从殷如言的梦魇之中走了出来。
她其实并不怨恨苏雷。因为她对他本就没有付出多少真情。得出是苏晨出手出卖她的结论后,她甚至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她和苏雷就该桥归桥,路归路。
“林姐姐,你说好不好?”梁少菲见她兀自出神,又加追问。
殷如行笑了笑,道:“我离家已久,家人知道我尚且平安的消息,就盼着我早日回去呢。”
梁少菲吃吃一笑:“这个是自然。只是……”
“咳咳”陶老夫人突然咳嗽了两声,插话道:“好了少菲,没得看见一个漂亮姐姐就拉着人家不撒手。什么事都混忘了。你林家姐姐连口水都没喝上,就听你在嗑唠了。有什么话不能等人家歇口气再说的?”
梁少菲脸色一顿,知道母亲是暗示她心急了。眼珠子一转:“瞧我,就是毛毛糙糙的。林姐姐,你可别笑话我。”
“哪儿能呢。”殷如行就势端起热茶啜了一口。暗自叹了口气。自从学武有成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虚伪的交际应对了。真是不习惯,脸皮笑的都发酸。
这种交际应酬在她看来十分无聊。况且若是单纯的世家之间联络感情也就罢了。可眼前的这位陶老夫人和梁少菲显然别有所图。在她们的意图没有表现出来之前,她是别想一走了之的。
陶老夫人将视线转到刘长和乔薪二人身上,问了几句客套话:“你家公子可好?约有一年不曾归家了吧。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也不能不顾家中妻小。需知女人在家操持不宜。少年夫妻不好好一处伴着,别等将来老了后悔。”
刘乔二人喏喏应“是,老夫人的话定会转告我家公子”。态度尊敬有礼。
寒暄了几句,陶老夫人唤来两个英武的男子:“这是梁温和梁让,负责我带来的一队侍卫。我这别院还算牢固,也没有旁的闲人。今儿用不着你们护卫。你们四个自个儿去外间吃酒,好好亲近亲近。”
梁温和梁让便请刘长和乔薪。刘乔二人见屋子里都是丫鬟仆妇,他们也不好硬留下。再说‘黑罗刹’梅四娘是何人?她不欺负人就好的了,岂有人欺负她的。遂放心的和二梁出去了。
“好啦,他们去松快他们的。咱们乐呵咱们的。”陶老夫人慈爱的拍拍殷如行的手,“我这园子里没别的好景致,就数花儿开的最热闹。走,咱们逛逛去。”
殷如行从善如流的被她牵着手,跟着下了绣楼。一路闲逛至别院深处。这所别院的景致果然好,亭台水榭、繁华似锦、莺飞草长、风暖水清。一路走来,梁少菲不停的给她介绍园中的景色,或是林中观花,或是在水榭赏鱼。单从游玩的角度来说,已经行有所值了。
这母女二人既然粉饰太平,殷如行也就当成是一次游园赏春,尽兴游玩。时间近了中午,陶老夫人发话,午饭就摆在湖畔一处水榭之上,那水榭处遍植藤萝,长长的紫藤花繁密的盛开着,串串垂缀而下。湖水碧清,暖风不寒。端的是一处好地方。
梁少菲兴致很好,一边指挥着丫鬟给殷如行布菜,一边亲亲热热的和她说些闺阁私话:“林姐姐,你可定亲了吗?”
“没有。”殷如行笑着反问,“梁妹妹可定亲了?”
梁少菲一怔,面色僵了僵,又很快笑道:“还没呢。咱们女孩家不必男子,终身大事可是马虎不得。这万一要遇上个歪瓜裂枣的,岂不要哭死?”
天元之地民风开放。未嫁女孩说起男子毫不羞涩,还会将出名的美男子排出名次以示对比。这一点和现代人差不多,殷如行也就顺着说了两句:“正是。梁妹妹这样的好人才,夫婿正该精挑细捡才是。”
这话说到了梁少菲的心坎里。她越发打开了话匣子,诉起苦来:“……可不是。终身大事呢,不好好挑选怎么行?世间好男儿本就不多,又要家世匹配,又要年纪相合,又要人品好。哪有那么容易……也不是我挑剔,实在是他们说合的人连我哥哥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这叫我如何肯依?”
殷如行恍惚记起一事,罗枫寒曾有意要给白陌尘说一门顶级闺秀做妻室。人选可不就是眼前这位?便有心替他打听一二:“梁妹妹中意的是什么样的男儿,何不说出一个范畴来,再照着范畴去找?”
梁少菲立刻脱口而出:“当然是像罗家表哥那样的。”
“罗家表哥?”殷如行表示不认识。
梁少菲的脸红了红,低声道:“就是你们林家的那位女婿。鄢都罗家家主映韬公子的小叔。”
“罗……枫寒?”殷如行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他?”
梁少菲忧伤的叹了口气:“表哥那样的人物,世间难有第二。但凡有人有他一半的人品风貌,我也就应了。可惜,我连这样的人都不曾见过一个。”
殷如行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真心觉得这位梁姑娘口味太重。竟然看上罗枫寒那样的人。那种人,稍不留神就会被扒皮拆骨,压榨的渣都不剩。林咏恩的家族是鄢都世族,双方利益一致还好。若换成梁少菲这位祀城城主唯一的亲妹做他的妻子。祀地就等着内乱吧
由此可见,无论是梁少安还是陶老夫人都是有见识的。没把妹妹(女儿)送到罗枫寒手上。
梁姑娘的恋情注定是一场空。而且殷如行可以肯定,罗枫寒喜欢的女人绝不会是梁少菲这种。当然,她更倾向于罗枫寒压根就不会爱上哪个女人……
好在梁少菲的失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很快转换了心情,笑道:“其实,要说和表哥一样的俊朗男儿也有,可惜我却不能嫁他。”
殷如行只能捧场的好奇发问:“是谁?为何不能嫁?”
梁少菲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因为那个人就是我的哥哥啊祀城城主。”
殷如行也跟着笑道:“原来是梁城主啊。”
梁少菲开始夸起自家兄长:“论起我哥的人品才华,全天元也是数一数二的。更别说我哥的地位和家世。便是相貌,也是世人难及。除了我哥和表哥,我就再没见过比他们相貌更出色的男子了。”
殷如行不好跟着附和,只能笑道:“照这么说,梁城主的夫人最是有福。”
梁少菲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看了看左右,见没人注意,凑近她耳边小声道:“我告诉你吧。我这位嫂嫂,可是不得我哥哥喜欢。一点儿都配不上我哥。”
“……”殷如行立时尴尬了。这些话好像交浅言深了点,梁少菲莫不是喝醉了?
梁少菲又笑道:“依我看,竟是林姐姐的人品更适合我哥哥呢”她娇笑着问陶老夫人,“母亲,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陶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又浑说没得臊了你家林姐姐。”说完,眼睛似有深意的看向殷如行。
殷如行顿时呆滞了。
不是吧。这母女两个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她和梁少安?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两个人好吧。她可以肯定,她见都没见过这位梁城主。今天以前也见都没见过这对母女。怎么就神奇的有这种念头了呢?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想通了。
其实,这母女俩是要给苏离挖墙脚的吧。
第209章 赏花(下)
想通了道理。殷如行心里不禁涌起一阵悲哀。
一个女人想保有美满的婚姻,到底要经历多少风雨侵袭,多少明刀暗箭。
怎么会有这样的婆婆和小姑。挖自家儿媳(嫂子)的墙脚,盼着儿子(哥哥)婚姻不合。梁少安和妻子不合,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如果苏离在这里,一定会回答她:好处?好处大了去了。
马车驶进襄城。苏离坐在车厢中闭目养神。至于身边那位美貌出众的城主丈夫,她根本都懒得看。
因为她的心情不好,很不好。
这一趟,她是被逼迫着来的。能逼迫她丢下两岁不到的儿子,风尘仆仆外出的人,自然是城主、夫君、顶头上司:梁少安。
可以预见,陶老夫人和梁少菲见到她跟着来后,会增加多少对她的不满。
真真是可笑。每当想到这里,苏离就止不住要冷笑。
梁少菲蠢也就罢了。那位号称女中豪杰的陶老夫人居然也会犯这样的错误,这才叫临老阴沟里翻船呢!
她怎么就不明白,令她处处掣肘的人,从来不是她苏离,而是她的儿子梁少安。
梁老城主初去之时,他们孤儿寡母,梁少安还是少年一枚,梁少菲更是懵懂幼童。主幼臣壮,自是需要身为遗孀的陶老夫人拿出强硬的气势、说一不二的气魄,方能震住那群人。那个时候,梁少安需要这样的母亲,他和母亲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的对手也是一致的。
然而时光如梭,昔日的青葱少年已经成长为而立之年得男人。经历了两段婚姻,拥有嫡系两儿一女,十余年的经营。他在祀地早已树立了不二的权威。政局收拢在手。这个时候的梁少安,需要的是一位退居荣养、闲度晚年的母亲。而不是一个强势依旧,放不下手中权力,拼命要保证自己在祀地影响力的母亲。
人生如戏,不同时期有不同的戏份。到了该谢幕的时候就不要死赖着不放。破坏整台剧目的后果就是被强行清场。梁少安才是现今舞台的主角。一地不容二主。他怎能容忍陶老夫人继续对祀地各项事务指手画脚?
所以说,人呐,缺什么都别缺了自知之明。苏离撇撇嘴。幸好她从来就不认为以少年之龄坐稳城主之位的梁少安会在女色上犯糊涂。更别说他自己本身就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女人和他在一块儿,谁嫖谁还说不准呢。
“可是累了?”耳畔响起男子温柔的询问声。
苏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车厢里又没别人。装什么装呢!不过这人一项如此,装惯了,只怕独处之时也是如此。要不怎么连亲娘都被蒙了呢?
“还好。就是想起默儿。他那么小,我这当娘的是第一次离了他出远门,心里惦念的紧。也不知他吃的好不好,睡的稳不稳。衣服穿戴的暖不暖,夜里有没有着凉?”苏离细细柔柔的说着。话语直刺梁少安不顾稚儿。自私自利的行为。
梁少安安慰她道:“你不是把素琴留下了么?奶娘丫鬟也都是你精挑细选的。必不会有事。再说还有黠儿和黛儿,他们当哥哥姐姐的也会照顾弟弟。”
梁黠和梁黛正是梁少安上一任妻子孙氏留下的一双儿女。苏离知道自己的身份微妙,照顾他们一切按礼法来。衣食住行打点皆有定规。教育问题一律不插手,由梁少安自行安排。便是两人身边的仆役下人,也有梁少安或者陶老夫人安排。她是一概撇清。
没办法,谁让她有那么个亲娘呢?谁让她亲娘撺掇着母亲将大哥苏晨赶去了封地呢?
先人造孽,也只有后人偿还了。
苏离不再说话。梁少安是政客,脸皮厚度堪比城墙。和他置气纯属自讨没趣。
一时间到了别院大门。早有前去报信的人大开正门,两排下人如雁翅站在门外等候。为首的正是陶老夫人身边负责安全的侍卫首领梁温和梁让。
梁少安先下了马车。又扶了苏离出来。宽和的问道:“老夫人可在?”
“在的。”梁温低头回禀,“老夫人和秀都在。今日请了鄢都林家的一位姑娘,正在藤萝水榭宴客。”
“鄢都林家的姑娘?”梁少安惊讶异常,“就她一人?”
“是。”梁温回答的很简洁。
梁少安眉头短短的蹙了一下,复又展开,依旧温声道:“去回禀了老夫人。说我和夫人过来探望她老人家。”
梁温头低的越发厉害,只能看见黑黑的一圈后脑勺:“城主,老夫人有话,您来后直接去水榭见她便是,不用再去他处折腾了。”
苏离嘴角抽了抽,秋波横过,似笑非笑的扫了梁少安一眼。
看来这什么‘林姑娘’就是这回子闹的重头戏了。拉皮条拉成这样的亲娘,还真是梁家一景。
梁少安再一次表现出了出色的政客水准。笑盈盈的道:“中午天热,既然母亲懒得挪动,我们就一块儿去水榭吧。”他心里也有些疑惑。这位鄢都走失的‘林姑娘’,最近他也听到些传闻。不是由着祝地桓蹊送其归乡的么?怎么到了母亲的别院来了。
进门之后。得讯的刘长和乔薪二人过来给祀城城主见礼。梁少安顺便问了几句,方知道是母亲下了帖子请来的。心里有了谱,此女既然和桓蹊有牵扯,便是天香国色那也是不能动的。幸好这回带了苏离过来,不会传出闲话。母亲果然是老了,办事越发没了分寸。
他这边打定了主意。藤萝水榭处陶老夫人是摩拳擦掌,只待正戏上台。当然,正戏上台前还得做些小准备。比如,梁少菲就晕晕的起身,抱歉的说自己喝多了,要去更衣醒醒酒。失陪了云云。
殷如行不觉有它,道:“梁妹妹请便。”
一时梁少菲离席。
过了片刻,有妇人过来报,城主大人和夫人前来别院探望老夫人,正朝这边走着,就快到了。
陶老夫人便笑道:“他来的倒是快。我不过出来散散心罢了,哪里就跟的这么紧。丢下一摊子政事,也不怕臣下们闹陈!”
城主夫人不就是苏离?殷如行一惊。立时就要说话。谁知一个很有磁性的男中音顷刻间传入耳畔:“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子出来看望母亲,这是孝道,哪个臣下敢有意见?”竟是梁少安已经到了。
这也是陶老夫人安排好的。怕她避开,故意等人快到了才回禀。就见藤萝假山处转出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浅色锦衣,头戴束发珍珠冠的男子。眼若墨、发如云、唇若蔷薇肤如玉。殷如行第一眼就是在人群中搜索,没见着苏离。心里暂时松下一口气。
梁少安给陶老夫人请了安。陶老夫人笑眯眯的道:“不是说你媳妇和你一块儿过来了么。怎么不见她人那?”
梁少安笑着回道:“半路上遇见妹妹,醉的东倒西歪,路都走不稳了,身边一个丫头又舞不住。我见实在不成体统,就让离儿扶了她去房里休息了,也好照应一二。说起来我还要问母亲呢。今儿倒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妹妹喝成那个样子?”
陶老夫人笑道:“日子是平常日子。只不过你妹妹今天遇着一好友。说了几句知心话。心里开怀,就多喝了几杯。我正要给你介绍呢。林丫头,过来。这是梁家兄长。”又对梁少安道。“就是你表弟媳娘家的姑娘,好不可怜的。小小年纪流落在外,幸而得遇贵人相救。正在返乡途中,被我遇上了。请了来吃酒,给她压压惊。“
殷如行抽动脸皮,堆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施礼轻唤:“见过梁城主。”
梁少安满脸笑容,虚扶她一把:“姑娘快请起。我母亲娘家与你家是姻亲,咱们也算半个亲戚。姑娘随意就好。”
陶老夫人见状呵呵一笑,极满意的道:“我原说让少菲陪她逛逛着园子的。偏那丫头贪杯,竟醉了。我年纪大,这会子有些困乏,想睡一会儿。只是不好让客人干坐着。正好你来了。便替我陪一陪,容我回房里打个盹。”
梁少安立刻道:“母亲只管去。离儿一会儿也该来了,保管冷落不了林家妹妹。”
殷如行跟着道:“老夫人,我出来久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陶老夫人哪里肯放,拉着她的手:“这可不成,你才来了多久?饭都没吃完呢。可不能走!若这么着,我便不去睡了。”一定要殷如行保证不走。
殷如行不好和偌大年纪的老妇人硬撑,只能应了。陶老夫人这才心定的带着下人回了房。
一时间,水榭里就剩下梁少安和殷如行两人。当然,身边伺候的丫鬟还是有的,不过,从社交上来看,这也算是两人单独会面了。
梁少安人很温和,也很守礼。坐的远远的,和声细语的和殷如行说些家常话。比如姑娘一路受苦了。我们祀地风景不错,姑娘有空可以多走走多看看。接着就此话题展开,说起祀地几处名胜古迹来。
这是一个很安全的话题。梁少安的神情举止无一不客气大方,一副正常交际应酬的态度,没有丝毫狎昵。殷如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位是个靠谱的。这就好。
梁少安对眼前这位‘林姑娘’的举止也很满意。这位姑娘眼神清亮,言行庄重,心怀坦荡。搞不好人家就以为母亲是单纯叫了她来赴宴的。其它的啥都不知道。这也很有可能。
想到这里,他心情更是轻松了许多。很好,约莫再说半个时辰的时间,或者苏离就来了,或者这位林姑娘再度请辞。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
心下石落。他也就有闲情关注细枝末节起来。这一看才发现,这位林姑娘生的着实不错。气质也很特别,有着与世家豪门的闺秀截然不同的味道。难怪母亲挑中了她。可惜花虽好,刺太多。摘了,得不偿失。
殷如行说了一刻钟,便再度请辞:“……时候不早了,想早些回去。”
梁少安很爽快的应了:“今日照顾不周了。姑娘他日有空请来祀城。母亲和妹妹定然很高兴。”
只是母亲和妹妹。殷如行听了。笑容格外灿烂:“……那就多谢老夫人的厚爱了。”
“请,我送姑娘一程吧。”梁少安干脆送佛到西天,打算趁势送了这位出门,一了百了。
殷如行正合心意,笑着起身:“桓公子派了两个人跟着我一块儿来的,还有劳城主请人去说一声。”
“这个好说。”梁少安回头就要叫人,一扭头,就见水榭外站着一人。呆若木鸡的看着这边,不是苏离是谁。
“你过来了。”他笑着迎过去,“妹妹可好些了。”
苏离根本就不看梁少安。直愣愣的看着水榭中的殷如行,抿着嘴,后槽牙差点被咬碎了。
殷如行也看见了苏离。她直直的站着,心潮翻涌。在那妇人回话后,她就做好了今天见到苏离的准备。可偏偏苏离没出现。这一会儿。她又来了。
“这位……便是‘林姑娘’么?”苏离施施然走进水榭。林姑娘三个字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
梁少安听得她这语气不禁一愣,又见她眼眨也不眨的盯着人家姑娘看。心下拂过一丝了然:莫不是吃醋了。遂有些隐隐的喜意。
苏离继续阴阳怪气的道:“怎么我听着林姑娘要走啊!急什么呢!”‘急什么’三个字被她说的一转三折,阴风阵阵。
梁少安心头喜意更甚,打圆场道:“还不是你们个个都不在。人家姑娘枯坐无趣。自然要回去了。”他重点突出了‘枯坐无趣’一词。表明他和她两人之间其实没什么话题。
瞎打什么岔呢!苏离立马横了一眼。这人赶上来凑什么热闹?
被她这么秋波一横,似嗔似媚。梁少安笑的越发欢快了:“我正说要送林姑娘出门呢,你来了刚好。索性替我送一送。”
“也好啊,我就送送‘林——姑——娘’。”苏离恶狠狠的咬着最后三个字。一把拉住殷如行的手,柳眉高挑:“走吧。”
殷如行苦笑一下,老老实实跟着苏离而去。梁少安站在原地不自觉的翘着嘴角。片刻后。他突然拍拍脑袋,想起还要桓蹊的两人随从没通知。又赶紧吩咐了人追上去快办。
苏离怒气冲冲,快步往前走。身后的下人被落下老远。见着苏离生气的样子,也不敢快步跟上。殷如行瞧了瞧,开口道:“你倒是慢点,别被人看出端倪来。”
“你还怕人看出来?”苏离霍的回头。冷声道:“这都成了鄢都林家的姑娘了,你还怕什么!”
“阿离——”殷如行哀声道,“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么?我是那种人吗?我这些年也是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并不是故意瞒着你。不信你看——”她拉了拉袖子,露出一截手腕。细腻光洁的皮肤上好几处大大小小或深或浅,或粗糙或皱起的痕迹,一看就是旧伤留下的。
“你……”苏离大吃一惊,飞快的掩了她的袖子。眼眶顿时红了:“那也好歹捎个信来呀。你是信不过我还是怎么的?害的我以为你死了,纸钱都烧了两年了。”
烧纸钱?殷如行哭笑不得:“我自己都朝不保夕的,哪里还有本事捎信?并不是信不过你。我若信不过你,还不早早告辞,非等着这会子啊?”
“算你有理。”苏离转怒为喜,“我问你,你怎么和鄢都扯上关系了?”
殷如行道:“我总得有个身份,找个地方落脚啊。这里头的话一时说不清。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和你说。”
“等什么以后啊!现在不就是机会。”苏离道,“我家婆婆和小姑子看上你了,想让你给梁少安妾室。少不得要留你一留的。我就干脆做个好人,担了这来说合的任务,咱们不就能好好聊聊了?”
“这可不行。”殷如行连连摇头,“你身边认识我的人多。再说,我这回在外头露了脸,保不准就有长相说法什么的落到你二哥耳朵里。我还是回了鄢都安全。”
“这样啊……”苏离沉吟片刻,“我也想问你这事呢。你到底有个什么打算,难不成要避我二哥一辈子?”
殷如行踟蹰了。是啊,难不成要一直这么偷偷摸摸的躲着?这一次返回鄢都的旅程,她尝到了光明正大出游的甜头。再叫她过回那种偷偷摸摸的日子,一次两次隐忍倒也罢了,一直藏着也不是个事啊!
“你二哥干嘛这么找我?”殷如行也有些不理解,“他不是有个心上人么。”
“这话怎么说的?”苏离不高兴了,“我二哥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你不明不白的丢了,他若是不闻不问,才是没良心呢!”
“那就告诉他我还活……”殷如行话说半截又咽了下去。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这里头还牵扯到苏晨。苏雷知道没什么,苏晨知道她还活着就有麻烦。
苏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据我看,二哥这几年已经远着大哥不少了。”
殷如行静默不语。
谁也不知道苏雷知道了多少。然而告诉他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苏雷就一定会追根问底。往事被翻出来牵扯的就太多了。韩家、冯家、甚至何家都有可能过来找她麻烦,她一个人如何抵挡?
苏离虽不知具体,见她的态度也隐约知道里面的艰难。顿了顿,笑道:“对了,有件事忘了和你说。我那时以为你不在了。出嫁前就把你埋在墙根下的罐子挖了出来。想着咱们好了一场,这些东西没得白便宜了别人,还不如我收着,也是个念想。你既没事,东西自然要还给你。是你跟我去祀城拿呢,还是我派人送去鄢都?”
殷如行立刻想起了她埋在祺城城主府的罐子。别的东西倒也罢了。慧净给的小册子不好落入他人之手。还有那只果绿色半透明手机,兜兜转转,从现代带来的物品只剩这一件了。总要留在身边做个念想。
“我去找你拿吧。”假他人之手她不放心,“我先回鄢都,有些事情还要和他们商量一下。等能出来了,就去找你。”
苏离迟疑了一下,道:“鄢都……林家的人对你很好?”听着好像鄢都人的意见很重要。
殷如行怔了怔,笑道:“不是,不是林家人。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在鄢都拜了一个师父,就是宁湛。”
“宁湛!”苏离惊呼的捂住嘴,“天哪!你……”
“嘘——,小点声。”殷如行笑的眉宇飞扬,“这事得帮我保密。林家,只是面子上的说法。师者如父,重要的大师自是要和师门商量的。”罗枫寒算是师叔,这么说也没错。
苏离的脸色变了好几变,支支吾吾的吐出问句:“如行,你的终身大事也是师门操心吗?”
第210章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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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身份
楚怀见刘长等人回来了,很是吃惊:“这么早?”
刘长跳下马,缰绳递给牵马小厮,道:“别提了。梁城主突然到了,我们可不得早早回来。”
“梁少安来了襄城?”桓蹊恰好出来,闻言惊讶的看向刚下马车的殷如行:“你见到他了?他一个人来的?”
“和夫人一起来的。没事,你放心。”殷如行知道他担心什么,使了个眼色。进房间后先灌了一大杯水,方嗤之以鼻道:“我就说我理解不了这些贵妇人是怎么想的。巴巴的过去,吃了几筷子菜,喝了两杯淡酒,说了些不知所谓的话,见了一个漂亮城主。然后再巴巴的回来。这叫什么事儿?纯粹穷折腾”
桓蹊心定下一半,笑道:“这话说的妙可见你不是此门中人。快意人生才是你的本色。”
“那是。”殷如行表示非常赞同,“幸亏我没生在朱门世家,不然这日子真别过了。非憋屈死我。快意人生多好”说罢甩甩胳膊,又揉揉脸皮:“可怜我这脸,只半天下来就僵了。”
乔薪补充道:“我们今日有眼福,不光见着了梁城主的妹妹,还见着了梁城主的夫人。真真是两个美人。算上梁城主自己,一家子美人。赏心悦目的很。”
“就是梁城主好有福气来着。”刘长也开始吹嘘,“……就是陶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头,也无一不俏。”
殷如行翻了个大白眼。男人,始终是男人。看问题的角度永远和女人南辕北辙。敢情这两位以为今天还真就是吃酒看美女去的?
好在脑袋清醒的人还是有的,楚怀问道:“陶老夫人说什么了吗?”
殷如行抛给桓蹊一个‘总算还有人肯动脑子’的眼神,回道:“没说什么。我估计是她的城主儿子来的太突然,便是有话也尚且来不及说。左右我也不想和她们扯皮。你们是知道的,我这林家姑娘的身份纯粹面子工程,又不是真的大家闺秀。索性还是趁这机会早些走,免得露陷。”
桓蹊立刻表示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今晚早些睡,明天一早就出城。早早到了鄢都早安生。”
楚怀见状也就不再多问,下去安排明天出发的事宜。
桓蹊毫不客气的跟着殷如行进了她的房间,派了潘瑜在外头守着,门一关。立时变了脸色:“你见到苏离了?不对,是苏离见到你了?”
殷如行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苏离和我关系好的很。不会有事的。”
“你糊涂了”桓蹊脸色更加不好,“你和她关系再好,好得过苏雷?那是她亲哥”事情若是爆发出来,他可不就成了帮凶?苏雷能饶了他才怪
殷如行神色平静的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也没让她作什么‘保证不泄露我行踪’的承诺。”
“什么意思?”桓蹊原本有些发涨的脑子瞬间清醒下来,“你想做什么?”
殷如行打开窗户,对着外面一颗郁郁葱葱的一颗桃树看了一会儿,道:“没什么,只是这一路我想了又想,想通一个道理。我总不能一辈子这么躲躲藏藏的活着吧。”
人是会变的。同样一个人,不同的时期、不同的地位、不同的能力,想法也就会变的不同。刚到天元之初,那片杳无人迹的树林,她想的是能找到食物活下去。后来她到了村子里,转手被卖给了人贩子陈五。活是能活下去了,可惜没有了自由身。她又没有能力改变。便想着至少能找个好些的买家。然后老天保佑,陈五找的买家不错。买主是苏家。她又有了新的想法。想活的更好些,不想成为伺候许多男人的歌舞姬之流。于是她想方设法引起了苏雷的兴趣。成了专属他一人的女人。
她满意了吗?没有。在生活、地位和环境都稳定后,她又有了新的想法,想活的有尊严些。于是她设定了一个长久的计划。先充实自己,然后找机会离开苏家,寻找回到现代的道路。为此,她孜孜不倦的学习、努力。这个过程是曲折而又漫长的。中间更是几经生死。到了现在,她有了几乎自由的身份,有了一份自保的能力。这时的她,想要的也就更多。
她想光明正大的走在天元大地之上。回家的路不是一朝一夕能找到的。首先,她得先完成罗枫寒那边的任务。将内功修至最高层。双人合练。再者,寿家村所在的出云山一带,属于祺地地界,她若要回去,必要穿越祺地、东出云。这就意味着会有许许多多见过殷如行的人认出她。最后,便是到了出云山也不是一下便能找到回家的路的。万一要找很久,或者等很久。她也得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才行。
这一切的问题都指向着一个本源:殷如行的身份是否能见得光?
彼时的她不敢多想。现在的她却忍不住要想,为什么‘殷如行’就见不得光?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殷如行是奴籍?先不说人口买卖是否合法。单说卖了她的人是谁?人贩子陈五?寿家村的村民?他们又有什么权力卖掉她
她本就不是奴仆
再说冯胖子的命案。苏晨有没有权力将她送人暂且不说,至少他没有正面行事。明面上,是原蔻娘拐骗劫持了她,冯胖子接收了她。这个,也是不合法度的。最重要的是,这些勾当根本就见不得光。冯胖子被她杀了,可全天元的人都知道,杀害禧地前城主的凶手,是原蔻娘。
据白陌尘告诉她的消息,冯淡裕上任城主之位后,霍起儒全家被抄,杀的一个不剩。栩彬家也一样,只有他自己逃了出来。现不知所终。能指证她是凶手的人,几乎没有。原蔻娘也被韩家灭了口,尸骨无存。冯淡裕是政客,不论他知不知晓内情。这件事只要操作的好,从明面上来说,禧地和‘殷如行’,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祉地的麻烦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一来,她的脸当初是涂黑了的。二来她用的是化名。钟平涛早已过世,何雅也因为缠绵病榻久不见人。何雁为新任城主。只要她不去祉地,不在何家的女人面前动手。就不会暴露。这里虽然有麻烦,麻烦却是在日后,不在当下。再说,罗枫寒对此应该也有些计划,总能平了过去。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苏雷的紧追不放了。可她殷如行又不是他的妻子。只要把奴籍问题说清。非亲非故的,他也不好逮了她回去。
说到底,其根本的底气就在于她现在有实力、有后台。‘殷如行’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站于人前?
桓蹊听了她吐露的部分内情(冯胖子和祉地的一段没说,只说被白陌尘带到了鄢都)和真实的想法,良久不语。
照这样说来,殷如行的想法没错,一点没错。她是被拐子(寿家村全体村民)卖给人贩子的。这一行径无论在哪一地都不合律法,告了官府,查明实情后是定要发还良民户籍的。既然是良民,苏雷想捉了人家回去就没有道理。他想要殷如行?行,不管是娶还是纳,是妻还是妾,照着规矩来就是。征得长辈同意,长辈没有就征得本人同意。总归不能强抢吧?这么一来,闹的大家紧紧张张的事它就不能算个事
“所以,你并不惧怕苏雷找了来?”桓蹊想通了里面的道理。顿时觉得自己有点傻。苏雷的一个承诺啊他就这么白白的丢了
殷如行看了一眼他不大好的脸色,笑道:“应该说,是到了鄢都我就不怕了。所以,你还是可以找他要这个人情的。苏离的人手未必那么快。只要你的信在她前一脚到。苏雷也得认你这个人情。”
桓蹊的脸色稍有松动。就算苏雷认他这个人情,心里也定有疙瘩。不过照这么看,殷如行对于鄢都来说比苏雷的承诺更重要。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棘手的事要求着苏雷去办,人情没了也就没了。权衡利弊,他这里也是和鄢都更重要些。
“罢了,送佛送到西。”他道,“一百步我都做到九十九了,还差这最后一脚不成。既帮了你,我就帮到底。他是三名将之一,你是扬名外海的‘黑罗刹’。又差了什么?我若日后有难,就只认你讨人情救命就是。”
殷如行笑了,笑的真心而开怀:“桓公子。我殷如行记下你这份人情。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她终于不再是五年多前那个一无所有的弱女子。她也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换得他人相助的。
桓蹊想通了道理,更加催促着行程加快起来。用他的话说,这就是在打时间差。赶在苏雷知道消息前,大家先把事情给商量好了。该办的办起来。
到达鄢都的时间比预计的早了半天。原该第二天清早到。桓蹊深恐夜长梦多,快马加鞭,抢在前一天关闭城门前进了鄢都城。
按照殷如行的意思,随便找个客栈先住下,明天一早再出城去燕凉别院。
桓蹊大笑:“瞧瞧,这就露陷了吧?如今谁不知道我桓蹊送鄢都林家的姑娘归乡呢。进了鄢都城你还要住客栈,这是打我的脸呢还是打林家的脸?”
殷如行这才醒悟,犹豫道:“可我都不认识林家的人,呼啦啦的这么上门去,别吓着人家。”
桓蹊笑道:“这你就不懂了。世家的底蕴在那里呢。就是没见过你也是他们家认下的姑娘,只管放心上门去。”想了想,又问道:“现在都到鄢都了,你总该给我两句实话吧。既然林家是面子上的,那里子里你是跟了谁家?明天去燕凉别院,你投奔的人在那里?”
第211章罗映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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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罗映韬
殷如行干笑两声,道:“桓兄,还记得你我初见之时,在普济寺慧净法师的院中喝茶么?”
桓蹊笑了笑,道:“记得。那时我还诧异来着,一个名不经转的小姑娘,怎么大师会这般看重。现在想来,果然我是凡人,比不得大师慧眼如炬。早在当日就看出你非池中之物。”
殷如行又干笑了一下:“哪里。当时认识了桓兄和白兄是乃幸事。我走投无路之时,便是遇着了白兄才来到鄢都。”
“原来是陌尘啊——”桓蹊若有所思的对着她深深一笑,吆喝住马匹,指了指前方一扇钉满了红铜色巨大铜钉的朱红色大门:“我们到了。”
投过拜帖,中门很快大开。一群陌生的男男女女从里面纷涌而出,最前方的是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他对着桓蹊拱手施礼:“桓公子。”
“林公。”桓蹊拱手还礼,态度很是亲热:“桓某有幸,送令族女回归,终能卸担尔。”
男子笑着将视线转向殷如行:“这便是二娘吧。我听咏恩提起过。到家了就好。”
殷如行少不得给这位林家的长辈行了晚辈礼。随后一行人被迎进大门。
在走向正堂的路上,桓蹊悄声在她耳边轻语:“这是林家现任家主,林致远。”
殷如行顿时想起这个名字听林咏恩说过,是她的堂叔。她只需跟着叫‘叔’就行。
到得正堂,林致远给二人介绍林家的一众子侄小辈,桓蹊和殷如行均是第一次见到,七七八八只记了个大概人名。
林致远笑道:“今日天色不早,我就不唠叨你们了。先住下歇息,明日再细聊吧。”
桓蹊也跟着笑:“林公还是那么体谅人。如此我就托大了。”
林致远便亲自送桓蹊去休息。人群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上前来和殷如行招呼:“姐姐好,我三房的咏怀。姐姐请跟我来吧。”
林咏怀带着她来到后园一座精细的雅舍,指挥着丫鬟铺床熏香,将房间整理妥当:“姐姐暂且将就一晚,明早咱们再叙话。”
殷如行求之不得,连声道谢,送了她出门。径自洗漱了倒头入睡,这几天急着赶路,身体虽还好,精神上却很是疲倦。
翌日天明,梳洗整装,吃了早饭后被丫鬟带至?br /gt;
国色无双第5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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