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春暖第37部分阅读
花开春暖 作者:肉书屋
花开春暖第37部分阅读
恭敬的接了进来,满脸喜气的奉了茶上来,皇上接过茶,看着喜气盈腮的程贵妃,笑着问道:
“有什么事这么高兴的?”
“可是大喜的是,小恪的亲事定下来了。”
程贵妃满脸笑意的说道,
“噢?”
皇上也笑了起来,
“这可真是大喜的事!我记得小恪比小景只小一岁,今年也二十多了,定的哪家的姑娘?”
“是古家李老夫人的娘家侄孙女儿,叫李小暖,汝南王妃今天一早就进来报了这个喜信儿,是随云先生给挑的亲事,这姑娘虽说家世差了些,听说人极好,性子温婉柔顺,极孝顺,相貌上又是个绝色的,皇上不知道,这小恪,就要娶个绝色的女子。”
皇上微微皱起了眉头,程贵妃小心的看着他,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前几天就议定了,因汝南王担心着”
程贵妃猛然顿住了后面的话,含糊着接着说道:
“姚家那样的事,又怕小恪再闹出什么乱子来,就只托了随云先生出面先张罗着,昨晚上,刚好小恪回来,汝南王就过去驿馆问了他,没想到竟然说通了,这也真是定就的姻缘。”
皇上放下手里的被子,看着满脸喜气的程贵妃,皱着眉头说道:
“李老夫人的娘家?这李家都有些什么人?我竟想不起来。”
“皇上不是想不起来,是这李家根本就没什么人,李老夫人的娘家,是两浙路下里镇李家,这些年,据说连个举人都没出过,这李小暖父母双亡,是在古家长大的,听说这李小暖的母亲,是那个号称过遍地锦绣的连家的姑娘,这李小暖据说也做得一手好针线。”
程贵妃浑不在意这,兴致勃勃的说道:
“我就喜欢连家的绣品,往后让小暖多绣几幅孝敬我。”
皇上笑了起来,温和的说道:
“这家世上也太不堪了些,小恪若喜欢,还是抬进来做个侧妃吧,往后再仔细挑户门当户对些的人家、”
程贵妃怔了怔,侧着身子做到榻沿上,看着皇上,低声说道:
“皇上,就这样吧,只要人好,能早点续了程家的香火也就是了。”
皇上脸上微微沉了下来,盯着伤感的程贵妃看了一会儿,沉声说道:
“这也是汝南王的意思?”
程贵妃点了点头,
“汝南王只求着这门亲事能顺顺当当,小恪安安稳稳的,别再生事也就万幸了。”
皇上冷着脸往后靠了靠,沉默了半晌,才转头看着程贵妃,温和的安慰道:
“你放心,没人敢生事,这亲事,汝南王既中意,就随他吧,往后你多召这李小暖进来说说话,给她抬抬体面就是。”
程贵妃答应着,皇上顿了顿,垂着眼皮,语气淡淡地说道:
“告诉汝南王,不必小心太过,朕的四个皇子,都是皇子!”
程贵妃眼底闪过丝喜意,垂着眼帘,恭谨的答应着。
唐家的小定礼悄无声息的换成了程家的小定礼,周夫人和古箫愕然听着李老夫人淡然的交待,一时恍不过神来。
汝南王世子程恪定了古家表小姐的信儿,如风般传遍了京城,激起了无数好奇和议论,好奇着这古家表小姐到底是谁,议论着程恪的好男风和风传中的不能人事。
信儿也如风般传进了靖王府正院。
第150章 人心
孟夫人呆坐在榻上,愕然看着陪房吴嬷嬷,半晌才说出话来,
quot;不是说议的是唐家,怎么眨眼间就成了程家?quot;
quot;回复人的话,说是本来议的就是程家,只是因着世子的脾气,没敢声张,怕万一议婚不成,倒伤了古家表小姐的名声,这才让人误会成了唐家。quot;
吴嬷嬷恭敬地垂手侍立着答道,孟夫人拧着眉头,怔神的看着窗外,半晌,才转头看着吴嬷嬷问道:
“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些蹊跷,你说说,先头爷一直念着要纳了这李小暖,难道这汝南王世子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突然议了亲?这事,爷知不知道?”
吴嬷嬷飞快的抬眼扫过孟夫人,重又垂下头,恭谨的答道:
“回夫人的话,奴婢也想不明白,夫人原也说过,爷是见过这位李姑娘的,也不知道是爷一个人看到的,还是和世子一处看到的。”
孟夫人眉头拧到了一处,半晌,才仿佛有些明悟般,低声说道:
“难不成爷想纳,那汝南王世子也想着美色,就抢了先?他怎么敢跟爷抢人?他怎么跟爷交待?”
吴嬷嬷扫了眼孟夫人,垂着眼帘,踌躇了片刻,低声建议道:
“夫人,要不要请国公爷过来商量商量?”
孟夫人斜斜的瞄了吴嬷嬷一眼,不悦的说道:
“糊涂,这点子小事,还用得着劳动父亲?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
孟夫人居高临下的瞄着吴嬷嬷,语气严厉起来,
“你是府里的老人,当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不过让你打听个事,怎么就能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连哪家求的亲都说不清楚?若都像你这么当差,这府里岂不是乱了套去?我就是三头六臂,也难顾全!”
吴嬷嬷急忙惶恐的跪倒在地,磕头请着罪,孟夫人发了脾气,长长的舒了口气,心气仿佛略平乐些,不耐烦的抬了抬手指吩咐道:
“起来!就知道磕头,就不能学着聪明些?也亏我时常提点着,不是这样,还不知道得捅出什么娄子来!”
吴嬷嬷急忙爬起来,小心翼翼的垂手侍立着,孟夫人发完了脾气,心情好转了很多,喝了杯茶,要了纸笔,凝神写起给周景然的书信来。
隔天一早,程恪到户部办好了差事,也不再多耽误,赶回王府,和汝南王在内书房关着门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就启程赶回京东西路去了。
古云欢听人说了李小暖和程恪定亲的信儿,和婆婆禀报了,匆匆忙忙的赶回到古府,到明远堂找李小暖去了。
古云欢给李老夫人请了安,当着李老夫人的面,也不敢多花,和李小暖一起侍候着李老夫人吃了药,歇下了,两人回到东厢房间里,古云欢急急的屏退了众丫头婆子,拉着李小暖坐到榻上,焦虑不安的说道:
“小暖,你怎么能嫁给他?嫁给那么个多让人恶心!”
李小暖眨着眼睛,一时傻住了,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古云欢拍着李小暖的手,焦躁的接着说道:
“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你看看,这如今这小定也下了,还能怎么办?老祖宗是怎么想的?竟把你许进了程家?许给了那么个小暖,你怎么就不明白,老祖宗总是古家的老祖宗,你可不能唉!你得替自己着想!不能凡事都听人家的,你怎么就答应了呢?”
古云欢伤感着,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哽咽着说道:
“李小暖,你到底还小,不知道这男风,这不能人道唉,这女人的多苦!你看看”
李小暖只觉得心底一股暖流直呛进鼻子里,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古云欢看着李小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抽泣着哭了起来。
李小暖忙用帕子拭了眼泪,起身从暖窠里拎出暖壶,倒了杯茶端给古云欢,古云欢接过杯子,仰头看着站在榻前的李小暖,李小暖微笑着看着她,低声说道:
“二姐姐先喝口茶润润喉,先别急。”
古云欢端着杯子,几口喝完了茶,李小暖又给她倒了一杯,才做到她面前,笑着说道:
“二姐姐,这门亲事,虽说好不到哪里去,可也没那么坏,那程恪,混账是混账了些,可那些传言,到底是传言,老祖宗点头答应前,也是细细打听过的,你放心,老祖宗疼我的心跟二姐姐一样,说什么也不会把我往火坑里推,二姐姐尽管放心,老祖宗说过,我嫁给谁,这日子都能过得好,嫁给他,也一样过得好,二姐姐放心。”
古云欢疑惑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拉着她的手,轻轻摇着,笑盈盈的说道:
“二姐姐,你尽管放宽心就是,那程恪虽是个混账,可要想欺负我,可没那么容易!谁欺负谁还说不定呢!”
古云欢斜睇着李小暖,半晌,舒了口气,点了点头,
“那倒也是!我是来安慰你的,倒要你安慰我!唉,小暖,咱们女人,要守的规矩一堆一堆的,男人可没这些个规矩要守去!婆婆说了,汝南王府规矩重,要重子嗣,你赶紧生个儿子出来,这脚跟就算站稳了。”
李小暖哭笑不得的看着古云欢,耸拉着肩膀,无奈的答应着,
“好,我一成了亲我就生!”
古云欢仔细看着李小暖,长长地松了口气,笑了起来,眨了眨眼睛,俯到李小暖耳边,低低的说道:
“到时候,我送些偏方给你,保证一举得男!”
程恪一路上不急不慢的赶到了京东西路宿州行辕,周景然带着人去看水利河工去了,程恪打发远山去找周景然报了信,自己洗了个澡,舒舒服服的好好睡了一觉。
晚上,周景然回来时,程恪已经睡醒了,正神清气爽的坐在正屋等他回来、
两人吃了饭,小厮奉了茶上来,程恪端着杯子,悠悠然的品着茶,周景然盯着他看了半晌,叹了口气感慨道:
“舅舅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你?这也太便宜你了!想不通!真是想不通,从前儿得了信,到现在我都没想通!你说,舅舅这也太惯着你了吧?”
程恪得意的晃着脑袋,也不理他,周景然继续感慨着,
“早知道这样,何必费那么大劲,早跟舅舅说了,这人早娶进门了!”
“若是早说了,还真不一定能娶进来。”
程恪慢吞吞的说道,周景然斜斜的看着他,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那倒也是,这也讲究个时机,早了晚了,只怕都不成,唐家的事,随云那么难缠的人,说让就让给你了?”
程恪抬手抚着额头,带着满脸的苦恼说道:
“先生哪是个肯吃亏的!这退亲的唉!一言难尽,我答应了先生,以后赔个媳妇给他!再搭个弟子。”
周景然睁大眼睛看着程恪,,呆了半晌才说出话来,
“赔个媳妇?怎么还搭个弟子?你那府里就你一个,你这还没成亲呢?儿子、女儿就都让你赔出去了?”
程恪颓然的点着头,挥着手说道:
“反正这是远着呢,先答应着再说吧,这弟子也就算了,这媳妇的事,唉,往后让李小暖对付他去,反正老头在李小暖手里,肯定也是只有吃亏的份,那古箫,就是他中了小暖的套,不得不收下的。”
周景然挑着眉梢,程恪直起身子,眉飞色舞的将五子棋的事细细的=说了一遍,拍着榻几,大笑着说道:
“小暖走后,没过一个时辰,老头就把那五子棋的门道想明白了,原来就那么几招!就是唬人的小玩意儿,偏老头就被她唬住了,收了根木头进门!”
周景然挑着眉梢,垂着榻大笑起来,两人笑了好一阵子,周景然止住了小声,看着程恪,关切的说道:
“小暖这退订再订的事,可都处理妥当了?没什么传言流出来吧?这事关着小暖的闺誉,可大意不得。”
程恪脸色沉一沉,
“毕竟是下过小定的我和父亲商量了一晚上父亲又仔细交待了母亲,让她一大早就去了蕴翠宫,把话递到了姑母那里。”
程恪顿住话头,挥手示意着垂手侍立在屋角的青平和洛川,沉声吩咐道:
“到外头看看去。”
青平和洛川会意,急忙出去守在了门口。
程恪转头看着周景然,低低的说道:
“下午姑母就把我叫进去,传了皇上的话,皇上说‘告诉汝南王,不必小心太过,朕的四个皇子,都是皇子!’”
周景然神情凝重起来,仔细想了半晌,长长地舒了口气,转头看着程恪,眼里透出笑意来,
“既都是皇子,大哥也不过是四皇子之一,我亦是四皇子之一,大家都是皇子身份,又都不过是个皇子身份,咱们,还不必小心太过!”
程恪笑着点着头,
“父亲说,小暖这退订再订的事,也没法子瞒得滴水不透,不如干脆透给诚王府”
周景然眼睛眯了起来,轻轻拍着手,
“大哥那个脾气,咱们只等着这弹劾的折子就是,只是太委屈小暖了。”
第151章 逝
下了小定礼没几天,程贵妃就召见了李小暖,李老夫人的病一直没见好,周夫人就陪着李小暖,会同汝南王妃,一起进了蕴翠宫,程贵妃拿着李小暖带过去的荷包等针线活赞不绝口,一直留李小暖吃了午饭,赏了一对翡翠镯子、一套时新样子的赤金头面首饰、十来匹新贡进来的各色料子等物,皇上也让人送了支金嵌玉如意来,赏给李小暖。
没几天,诚王的明发折子就递进了宫里,弹劾汝南王世子强夺人凄,弹劾右丞相严庆山失职不察,这明发的折子,如平地旋风,让刚刚有些平静的朝堂暗波涌起。
汝南王带着满身的委屈悲怆,一路踉跄着进宫求见皇上,一进内书房,就扑倒在皇上书案前的地上,以头跄地,话还没说出来,就伤心万分的痛哭失声,直哭得声嘶力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唐家更是叫起了撞天屈,严丞相惶恐万分的上了暗折,关于不察程恪强夺人凄的事一字不提,只前前后后、详详细细的解释着所有可能让诚王不快之处,点点滴滴,全是小事。
皇上怒不可竭,在诚王的折子上朱批了“刻薄寡恩”四个血淋淋的大字,明折发了出去,又传上谕,革了诚王一年的俸禄,并称“……程、李议亲,乃朕亲提,若再有敢非议者,即非议朕……”
这退订再订的旋风,尚未升起,就被这一纸上谕打得没有半分踪影,汝南王世子和李小暖的亲事,一时间,只有说好的,再没人敢说半个字的不好来。
李小暖看了录了皇上朱批和上谕的邸抄,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放松下来,这事,算是平平安安的过去了,汝南王府和景王府因了这事,前后占尽了便宜。
这退订再订的旋风,尚未升起,就被这一纸上谕打得没有半分踪影,汝南王世子和李小暖的亲事,一时间,只有说好的,再没人敢说半个字的不好来。
李小暖看了录了皇上朱批和上谕的邸抄,长长的舒了口气,心里放松下来,这事,算是平平安安的过去了,汝南王府和景王府因了这事,前后占尽了便宜。
李小暖伤痛万分,打发了太医,遣了孙嬷嬷等人满京城到处打听、寻找名医高士来给李老夫人请脉看诊。
李老夫人怜惜的止住了李小暖慌乱无措的寻找,声音缓慢低弱的劝着她,
“丫头,得想开些,老祖宗……年纪大了,人老了,都要去的,别费那些没用的心思了,你就陪着老祖宗.咱娘俩再说几天话,老祖宗走了,也安心得很。”
李小暖只哭得抬不起头,也不再打发人胡乱寻找,每天从早到晚,片刻不离李老夫人身边。
进了五月中,李老夫人饮食上一天比一天减少,每天只靠参汤吊着,古萧担忧着李老夫人,几乎隔天就回来一趟,到明远堂请安侍疾,他来,李小暖就远远避开,李老夫人安慰宽解着古萧,略说几句话就打发他回去唐府念书。
周夫人看着一天比一天衰弱的李老夫人,也焦急担忧万分,每天过来明远堂,可府里上上下下的琐事众多,又要为古萧的新婚重起新房新院,一到明远堂,没多大功夫,就有丫头婆子因着这事那事寻找过来,李老夫人也不愿意多见她,说不了几句话,坐上那么一会儿,就打发她出去忙着。
春末夏初,明远堂院子里繁花似锦,李小暖侍候着李老夫人喝了碗参汤,李老夫人仿佛精神好了一些,吩咐李小暖扶着她靠着大靠枕,半躺在床上,看着侍立在床角的孙嬷嬷,声音虚弱缓慢的吩咐道:
“拿过来。”
孙嬷嬷点了点头,示意着竹叶,竹叶忙带着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退了出去。
孙嬷嬷看着众丫头婆子退出去了,转身进了李老夫人床后的暗间,片刻功夫,抱着只一尺半见方的黄花梨匣子出来,棒着放到李老夫人身边,轻轻打开了匣子。
李老夫人招手叫着李小暖,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指着匣子,微笑着低声说道:“丫头,你看,老祖宗的嫁妆,都在这匣子里。”
李小暖有些迷惑的看着李老夫人和匣子,李老夫人往后靠了靠,喘息着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老祖宗嫁到古家时,古家……还算不得富。”
三老夫人顿住话头,微微闭着眼睛,仿佛睡着般沉默了半晌,才睁开眼睛,看着李小暖接着说道:“让孙嬷嬷跟你说。”
李小暖点了点头,孙嬷嬷伤感的看着李老夫人,冲李小暖曲了曲膝,低声说道:
“这里头,一共有十六处庄子,秀州府六处,越州府四处,京城周围六处,普通年成,一年大约有八万两银子的收益,四十七家铺子,有绣坊、酒肆、车马行、粮食行,一年统总下来,大约有四十万两银子的收益,此外,还有现银三百四十万两,都存在几个大银庄里,古董等笨重物什,收在京城和上里镇几个库房里,详细册子都在箱子里头。”
李小暖呆呆的听着孙嬷嬷的解说,有些莫名其妙的眨了眨了眼睛,转头看着李老夫人,李老夫人微笑着看着她,长长的吐了口气,缓缓的说道:
“十六处庄子,留给萧儿,四十七家铺子,给你做嫁妆,那些现银,一百四十万两给你,两百万两给萧儿留着慢慢用,库房里的笨重东西,也都留给萧儿。”
李小暖目瞪口呆的看着李老夫人,半晌才说出话出,“老祖宗!”
李小暖一句话哽在喉咙里,直噎得泪如雨下,半晌才又能说出话来,
“老祖宗,这是您的嫁妆,都是古家面东西,是古萧的东西,我不要,我不能要,老祖宗不用……不用给我。”
李老夫人往后靠着,满眼温和的看着李小暖,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丫头,这些东西,老祖宗早就想着留给你和萧儿,你们在一处,就留在一处,不在一处,就分给萧儿和你……”
李老夫人喘息着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丫头,拿着吧,往后你在汝南王府,用银子地方多着呢,你没有娘家,古家也没个能靠得住的人,只能自己手里多留些银子……不管什么事,好歹也能有些底气……”
李老夫人脸色潮红着,喘着气顿住话头,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萧儿和他娘,不会经营,让他们靠着庄子……还有那些现银,也够了,铺子……你也打理了……两年了,打理得……极好,给你……老祖宗放心。”
李老夫人话说得多了,气息游丝般断续起来,李小暖忙上前抚着她的胸口,扶着她躺下,“老祖宗先歇一歇,歇一会儿再说话。”
孙嬷嬷忙从暖窠里倒了碗参汤递了过来,李老夫人不耐烦的摇了摇头,
“不喝了,我最恨……这参汤的味儿,不喝了。”
李小暖悄悄示意孙嬷嬷先把参汤端了下去,侍候着李老夫人躺好,不大会儿,李老夫人就疲倦的晕睡了过去。
过了两天,李老夫人更加不好起来,一天里头,倒有一多半的时候晕睡着,太医诊了脉,含含糊糊的明示暗示着,老夫人的大限,也就是这两天了,该准备的,得赶紧准备好了。
古萧跟随云先生告了假,赶回明远堂,悲伤的守在外间,周夫人也不敢离开明远堂半步,日夜侍候着。
李老夫人晕睡了一天一夜,傍晚时分清醒过来,喝了两口参汤,人清醒着精神起来,竟又要了碗燕窝粥,吃了两勺。
孙嬷嬷站在床角阴暗处,泪如雨下,却一句话不敢多说,只推着李小暖,示意着她,李小暖明白过来,老夫人只怕是回光返照了。
李老夫人转眼看着守在床前的周夫人和古萧,声音低弱却清晰的吩咐道:
“你们两个先回去歇着吧,明儿再过来,去吧。”
周夫人迟疑着转头看着李小暖,李小暖呆站在床前,只满眼悲伤的看着李老夫人,孙嬷嬷上前半步,曲膝劝道:
“夫人劳累了这几天了,万一病了,这府里岂不更要乱了?夫人先回去歇着吧,万一有什么事,再打发人叫夫人过来,也来得及。”
周夫人微微踌躇了下,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李老夫人,温软的说道:
“母亲,那我带萧儿先回去歇着了,明天一早再过来。”
李老夫人垂了垂眼帘答应着,周夫人带着古萧告了退,出了明远堂回去了。
李老夫人示意着李小暖,扶着她半躺在床上,看着孙嬷嬷吩咐道:
“你到门口看着,我和小暖说说话。”
孙嬷嬷悲伤的不敢去看李老夫人,垂着眼帘答应着,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自己站在门外守候着。
李小暖侧身坐到床沿上,看着突然精神起来的李老夫人,眼泪一路流着,怎么也止不住。
李老夫人看着她,笑着叹了口气说道:
“老祖宗只怕就这么会功夫了,再不说,就来不及了,你别哭,听老祖宗说。”
李小暖哪里止得住眼泪,只哽咽着不停的点着头,李老夫人长长的吐了口气,直截了当的说道:
“丫头,老祖宗要走了,万事都能放下,只一件,萧儿他爹的冤屈,在老祖宗心里憋了十年了,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第152章 丧礼
李小暖看着李老夫人,泪如雨下,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不停的点着头,李老夫人长长的吐着气,脸上异常的潮红着,眼里溢起满满的愤懑来,
“阿恒那样的孩子,生生”
李老夫人痛楚的闭了闭眼睛,喘了口气,平缓着情绪,低低的述说着:
“天禧二十六年三月初,秦凤路起了瘟疫,阿恒那时是陇州知州兼秦凤路转运使,见疫病暴起,就命人关了秦凤路通往京城和其它各路的关卡,防着疫病扩散,那年,诚王刚纳了侧妃徐氏,徐氏说要为父祝寿,一定要闯关回京,阿恒拦在了车前。。。。。。被诚王纵马,生生踩死!疫病跟着徐氏的车队,一路蔓延进了京城,诚王上了折子,弹劾阿恒防疫不利,说他是。。。。。。畏罪自缢!”
李老夫人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来,眼泪不停的涌出来,李小暖惊讶的看着李老夫人,半响说不出话来,过了好长时候,李老夫人才长长的吐了口气,伤痛的低语道:
“皇上一定知道那场瘟疫是怎么传过来的,也知道阿恒是怎么死的,可那是大皇子,是他的嫡长子!”
天禧二十六年三月的瘟疫!李小暖心里突然闪过丝奇异的感觉,若不是大皇子闯关,瘟疫就不会蔓延过来,若不是那场瘟疫,小暖就不会重病,更不会离魂而去,她就不会来到这个世间!
李老夫人流着眼泪,悲哀的看着帐顶,半响,艰难的转头看着李小暖,恨恨的说道:
“他那样无德有罪的人,断没有登上皇位的福份,纵有,也被他折光了!那场瘟疫,死了多少本不该死的人!小暖,老祖宗求你,若是新皇即为,给阿恒一个清白!我的阿恒,要清清白白的!”
李小暖重重的点着头,郑重的答应着:
“老祖宗放心,但有一线希冀,小暖必还古大人一个清白!给古大人正了这身后之名!”
李老夫人长长的出了口气,浑身松软着往后倒去,李小暖急忙扑过去,焦急的高声叫着孙嬷嬷。
孙嬷嬷和竹叶、竹青等人慌乱的扑进来,李老夫人气息急促着,只有出的气,却不见进气,孙嬷嬷看着扑在床沿上痛哭失声的李小暖,流着眼泪,推着竹叶急急的吩咐道:
“快去叫夫人和少爷,老祖宗不行了,要快!快!”
竹叶脚步趔趄着,随手拖了个小丫头奔了出去。
不大会儿,周夫人和古萧一前一后,衣饰零乱得奔了进来,孙嬷嬷拉着哭得晕头晕脑的李小暖,退到了床脚边,周夫人和古萧扑到床前,拉着气息零乱,一息未散的李老夫人,放声大哭起来。
孙嬷嬷示意玉扣和竹叶照看着李小暖,正要上前,周嬷嬷带着几个管事婆子从外头奔了进来,孙嬷嬷顿住脚步,往后退了两步,陪在了李小暖身边。
李老夫人气息一时急促,一时静的仿佛没了气息,突然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来,眼睛也缓缓睁开了,周夫人忙推着古萧扑了过去,悲伤的叫喊着她,
“母亲,母亲,你睁开眼睛,看着萧儿,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古萧也大哭着喊着“老祖宗!老祖宗!”
李老夫人眼神散乱着,仿佛没有聚焦的转过头来,抬起手,无意识的抓了两下,含糊的呢喃着:
“连。。。玉,信。。。。。。”
孙嬷嬷急忙扑到床头,取了只紫檀木匣子递到了李老夫人面前,李老夫人胡乱的指着,孙嬷嬷忙将匣子递给周夫人,急急的说道:
“这里是老祖宗给严丞相写的信,封在这匣子里,让少爷在热孝里赶紧成了亲!”
周夫人泣不成声的接过匣子,李老夫人仿佛叹息般长长的吐了口气,安然闭上了眼睛。
李小暖哭得软倒在床脚边,只觉得浓浓的夜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进来,裹着她,放肆的穿过衣服,直直的渗进了骨子里。
这个世上,最疼她知她,也是她唯一可以商量可以依靠的人,去了。
周嬷嬷忙碌的张罗着,急急的命人将李老夫人抬到榻上,连榻抬到了隔壁的正堂,孙嬷嬷推着古萧暂时远离着李老夫人,竹青、竹叶帮着周夫人和李小暖,急急的给李老夫人换了寿衣,在口鼻上盖了一小块新棉花,周嬷嬷和几个年老嬷嬷已经在地上铺好了席褥,几个人抬着李老夫人,放到席褥上,盖上衾被,用一根根筷椌了齿。
周嬷嬷拿着李老夫人换下的衣服,急布出门,交给了等在外头的婆子,婆子抱着衣服,沿着梯子匆匆爬到正屋屋脊背面,连喊了三声“古李氏复”,有匆匆下来,将衣服递给等在门口的周嬷嬷,周嬷嬷抱着衣服,奔进屋里,将衣服盖在了李老夫人身上。
孙嬷嬷松开手,放了古萧进屋,丫头婆子进进出出的忙碌着,侍候着周夫人、古萧和李小暖除下簪环首饰,散了头发,换了素服。
孙嬷嬷松开手,放了古萧进屋,丫头婆子进进出出的忙碌着,侍候着周夫人、古萧和李小暖除下簪环首饰,散了头发,换了素服。
周嬷嬷指挥着小丫头在李老夫人身边放了几个极大的蔡草蒲团,李小暖被孙嬷嬷扶着,麻木的跌坐在李老夫人脚边的蒲团上,呆呆的看着仿佛睡着了的李老夫人,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郑季雨就陪着古云欢,一路哭进了明远堂,郑季雨送古云欢到明远堂正院门口,就转身出来,到外头迎着镇宁侯和程府大管事平安,一起商量了,郑季雨担了护丧,镇宁侯做了主宾,平安为相礼,忙起了派发讣告、设帏堂,准备尸床等等规矩严苛的琐事。
李老夫人的丧事早有准备,一应都是齐备的,天色大亮时,帏堂已经准备妥当,镇宁侯指挥着众人,成了袭礼,设了奠,古萧跪到了袭床东边,哀哀痛哭着,李小暖和古云欢扶着哭得声音嘶哑的周夫人,跪再了袭床西边的白色粗布帷幔后。
一片痛哭声中,镇宁侯主持着给李老夫人含了饭,置好魂帛。外头,各府得了信儿,前来哭吊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进了府。
古萧由郑季雨搀扶着,到大门口接了汝南王、严丞相等几个年长位尊者进来成了礼,泣不能言的送到了大门外,其它相熟或不相熟的人家,因尚未成服,皆由郑季雨迎来送往。
隔天小殓、大殓礼后,按礼成服,李小暖着了斩衰重孝,却被周夫人和古云欢等人委婉劝着,无论如何也不许她如此重孝,汝南王妃也遣了王府里专司礼仪的婆子过来,帮着古家众人成服,对李小暖,更是连服都不让她着,就李老夫人的娘家侄孙女儿来说,她也没什么服可以穿,孙嬷嬷悄悄劝着李小暖,
“老祖宗向来不在意这些规矩套套,姑娘要孝敬,也不在这丧服不丧服上头,姑娘跟老祖宗,比亲祖孙还要亲,姑娘知道,老祖宗也知道。”
李小暖垂着泪,点头答应着,勉强着了缌麻丧服。
成服当天,皇上遣了内侍上门吊唁,内侍走后,古家这丧礼热闹得不堪起来,上门吊唁的人骤然增多,原来吊唁过的,这个来了,那个也再过来一趟。
镇宁侯、郑季雨和平安只忙得脚不连地,连口茶都顾不上喝。直忙了六七天,将李老夫人棺接寄到福音寺后,人都瘦了一圈。
古云姗在李老夫人棺椁送到福音寺前几日,带着孩子,风尘仆仆的赶回了京城,李老夫人棺椁送到福音寺后,古云姗拉着古云欢,陪着李小暖在福音寺又住了两三天,才回到了城里古府。
李小暖沉默异常,只每天到设在明远堂的灵堂里拜祭侍候李老夫人,其余的事,竟是一概不闻不问。
李老夫人临走前,写了书信给严丞相,希望能让古萧和严家大小姐在热丧里成亲,严丞相自是求之不得,严家大小姐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若再等三年孝期,实在是等不得了。
古云姗写了信给金志扬,留在了京城,要帮着忙好这两场大事再返回金志扬任上。古云欢也禀了婆婆,几乎天天一大早就过来,和古云姗一起,忙着古萧娶妻,李小暖出嫁这两件大事。
七月中,周景然和程恪办完了差使,日夜兼程赶回了京城,早上进宫交了差使,在车里换了素服,就从宫里直接去古府吊唁。
两人在古府门前下了马,古萧迎了出去,引着两人往明远堂灵堂走去。
周景然和程恪燃了香,恭敬的祭拜了,程恪转着头,打量着灵堂,看住垂手侍立在灵堂西边角落里的别嬷嬷,顿了顿,走到孙嬷嬷面前,低低的问道:
“你们姑娘,还在这院里住着?”
孙嬷嬷恭谨的曲了曲膝,低声答应着:“是。”
第153章 添箱
周景然微笑着看着程恪,轻轻摇了摇头,转头看着古萧,温和的说道:
“小恪和李老夫人感情深厚,前些日子听说老夫人没了,伤心得不能自抑,唉,咱们且到外头等等他,让他多尽尽心。”
古萧神情复杂的看着程恪,有些萧索的点头答应着,引着周景然出了正屋灵堂,周景然站在院子,摇着折扇,慢慢欣赏着满院怒放着的各色花卉。
程恪背着手,听着两人出了屋,转头看着孙嬷嬷,低声问道:“小暖姑娘可还好?”
“回爷,姑娘很好。”
孙嬷嬷恭敬的曲膝答道,程恪眉头微微拧着,呆了片刻,垂着眼皮吩咐道:
“我要见见小暖,有话要和她说。”
“是,请爷稍候,奴婢去请姑娘示下。”
孙嬷嬷毫不迟疑的应承着,程恪有些意外的看着孙嬷嬷,脸上浮出层浓浓的喜色来,孙嬷嬷半垂着头,微微躬着身子,小心的退到了灵堂后。
片刻功夫,孙嬷嬷转出来,恭敬的曲膝禀报道:
“回爷,姑娘说了,这会儿出来见爷不合适,也失了礼数,爷有什么话,就让奴婢转告进去。”
程恪拧着眉头,紧紧抿着嘴呆了片刻,才闷闷的“哼”了一声,从灵堂旁的帷幔上收回目光,看着孙嬷嬷问道:
“姑娘的嫁妆,可都准备妥当了?还少不少什么东西?”
“回爷,都妥当了。”
“你去问问你们姑娘!”
程恪不耐烦起来,竖着眉梢训斥道,孙嬷嬷垂着眼帘,恭谨的曲膝答应着,转身进去了,片刻功夫,又转了出来回道:
“姑娘说,别的都妥当了,就是想再买处大些的宅院,留着往后万一之需,这宅院的事,姑娘想买个好些的,又不方便相看,就烦请爷费心挑一挑,银子姑娘已经放到了停云堂,爷找帐房万先生支取就是。”
程恪脸上泛起青色来,半晌,才跺了跺脚,闷声闷气的“哼”了一声,胡乱点着头,“爷知道了。”
孙嬷嬷垂手侍立着,等着程恪发话,程恪盯着眼前厚厚的帷幔,恨不能在帷幔上穿出个洞来,呆站了一会儿,程恪收回目光,看着孙嬷嬷,沉声吩咐道:
“好好侍候你家姑娘,若有什么事……不管大事小事,都让人去报了我,到王府,只说是明远堂过去的,没人敢拦着你!”
孙嬷嬷恭敬的曲膝答应着,程恪盯着帷幔,呆站了片刻,跺了跺,转身出去了。
周景然回到府里,沉着脸往正院大步走去。
孟夫人陪着满脸笑容,微微有些忐忑的接了周景然进去,接过小丫头棒过来的茶,小心的奉了上去,周景然端坐在榻上,用手指点了点榻几,示意孟夫人放下杯子,转头看着吴嬷嬷,冷冷的吩咐道:
“出去!”
吴嬷嬷脸色瞬间苍白起来,看了孟夫人一眼,垂头答应着,躬着身子,带着众丫头婆子退了出去。
孟夫人局促不安的站在榻前,努力想撑出些底气来,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抬头去看周景然。
周景然沉默着盯着孟夫人看了半晌,声音清冷的说道:
“你自小也是读过书的,就不知道什么叫为妇之德?爷的话,你也敢置之不理?谁给你的胆子?这满府上下,可有谁敢把爷的话当成耳旁风过?”
孟夫人身子微微有些抖动起来,强自镇定着,磕磕巴巴的解释道:
“爷,实在是……事太……太急,妾拦不住,那世子……”
周景然眯着眼睛,目光阴冷的看着孟夫人,孟夫人抬头看了周景然一眼,慌张着又急急的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
“世子……求的急,妾拦不住……”
周景然眼睛里闪过丝愕然,半张着嘴,呆怔怔的看着畏缩着站在榻前,微微发着抖的孟夫人,片刻,肩膀寥落伤感着耸拉下来,又怔了半晌,突然失笑起来,摇着头,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
“只听人说如何蠢不可及,爷今天可算见着了……”
孟夫人猛的抬起头,看向周景然,正迎着周景然轻蔑郁闷的眼神,慌乱着又急忙垂下了头,两只手死死的揪着帕子,周景然盯着她看了半晌,伤感的长长的叹了口气,扬声叫了吴嬷嬷进来,声音冷淡中透着无奈吩咐道:
“你家夫人的事,大大小小,你必是清楚明白的。”
周景然顿住话头,看着吴嬷嬷,吴嬷嬷胆怯的看了眼孟夫人,迟疑着点了点头,周景然也不看孟夫人,只盯着吴嬷嬷,接着吩咐道:
“大约你家夫人也听不进你的话去,你去孟国公府上,把你家国公夫人请过来,好好教导教导你家夫人!”
孟夫人猛的抬头看着周景然,张了张嘴,周景然转头扫了她一眼,冷冷的止住了她,
“照理说,教妻训子,是我该做的,可惜我说的话,你半个字也听不懂,还是让你母亲来教导教导你。”
周景然脸色阴郁着,沉默了片刻,接着吩咐道:
“这府里的事,你也不用管了,好好读读书,静静心想想去!”
孟夫人脸色惨白着,身子前后摇晃着,几乎站立不住,周景然也不看她,转头看着吴嬷嬷吩咐道:
“从今天起,府里的日常琐事,你和我房里的大丫头念莲商量着处置。”
吴嬷嬷也惨白着一张脸,却半句话也不敢多说,只紧张恭谨的曲膝答应着。
周景然直起身子下了榻,头也不回的大步出了正院,回去自己的院子了。
隔天,周景然百无聊赖的半躺在花园的水阁里,手里抖着根鱼杆,有一下没一下的胡乱甩来甩去的钓着鱼。
青平在水阁外禀报着进来,长揖见了礼禀报道:
“回爷,世子爷说他正忙着,一时没空过来,等他忙完了再过来陪爷说话。”
周景然恼怒的扔了手里的钓杆,转头看着青平问道:
“他忙什么呢?他有什么忙的?”
“回爷,世子爷正看着人往清涟院载花种草,说这事极重要,走不开。”
青平认真的回道,周景然挑着眉梢,闷了半晌,背着手在水阁里转了几个圈,抬脚往外走去,
“去汝南王府!我倒要看看他忙的这是哪一回!”
青平急忙跟上,叫了小厮、长随、护卫,在大门口上了马,簇拥着周景然往汝南王府去了。
周景然随着南海,进了清涟院,程恪正坐在正院垂花门下的摇椅上,用手里的折扇点来点去,指挥着一群花匠忙着种花种草。
见周景然进来,程恪起身迎了两步,往旁边的摇椅上让着周景然,
“坐,我连摇椅都给你备好了。”
周景然摇着折扇,站在垂花门下,四处打量着,
“这里收拾了给你做新婚的院子?”
“嗯。”
程恪点头应承着,
“是我挑的,这个院?br /gt;
花开春暖第3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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