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上的古老男人第2部分阅读
荒岛上的古老男人 作者:肉书屋
荒岛上的古老男人第2部分阅读
求证,正在收拾骨头炭火的共翳沉默着点了点头,脸色怎么看都算不上友善。
我又不是你,一天难道还要吃三顿?
阿籍当然听不到他那即使说出口也没人听得懂的刻薄话,咽下最后一口兔子肉,客气地冲他笑了笑:“谢谢。”
共翳也很习惯的回她了一个寒恻恻的眼神,从炭火上取下最后一块兔子肉,拿树叶包好,放到她靠着睡觉的大树桩上。
阿籍愣了下,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给她准备的点心。
这么好的气氛,哪里能轻易放过!
阿籍挥着那只因为吃饭而得以自由的胳膊,热情的表示自己愿意帮忙收拾床铺。
共翳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简直就是蔑视。铺好干草,自顾自地倒下去朝着墙壁睡觉了。
阿籍委屈地看着背朝自己的身影,前几天都还记得睡前帮她把湿漉漉的球鞋脱下来放到火堆边晒干。今天除了那一包烤肉点心,压根毛都不管她了啊!
而侧身躺着的共翳想着的事情却是——这个身上只穿着层薄布(小吊带),露着大腿扬着白乎乎地胳膊的野丫头,怎么这么像只围着人打转的秃毛小狗崽……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籍的逃跑计划实行的异常艰难。先不要说共翳只有在走路、吃饭和干活的时候不绑着她,光是那次的毒蛇事件就够打击她信心的。
渐渐地,她也摸索到了点共翳的生活习惯和……特长爱好。
譬如他一天只吃两顿饭,早饭喜欢带汤的,晚饭更偏好干食,而且习惯在湖边吃完了洗个澡再回家。
又譬如他射箭准的吓人,但不射黄鼠狼之类没品的动物;解剖扒皮技术高超,爱攒皮毛兽牙兽骨之类的东西。
再譬如他生来面瘫,在头发和胡子的遮掩下,面部神态已经只剩下冷飕飕的剔人眼刀了……
至于语言交流上,除了那句怪里怪气的“住手”,和一些简单的字词,两人的语言几乎就是南辕北辙。甚至连文法也不大容易找到相似的地方,阿籍这方面本来就弱,哪有脑子来分辨这个,只好继续和他手舞足蹈地肢体对话。
反倒是共翳学习速度惊人,没两天就已经能磕磕碰碰地板着脸指挥她:“偷懒了,洗碗。”又或者,冷冰冰地堵她一句:“闭嘴。”
阿籍对此十分无奈而愤慨。
荒岛上的生活物资奇缺,几颗食盐都得自己折腾来折腾去的晒、煮、过滤。
她的白球鞋已经被水泡坏不能穿了,小吊带也越来越薄,大有一扯就破的意思。不得已,换上共翳给她准备的草鞋兽皮短裙兽皮裹胸,再看看自己越来越长的头发和刘海,阿籍觉得自己又和有抽水马桶的都市文明远离了几分。
一天的劳作结束了,她也开始学着电影里囚徒和野外求生者的样子,捏个小石子,在大树桩旁边的石壁上刻代表日期的小竖条。
一天、两天、三天……
第三个星期五来临的早晨,阿籍又一次听到了代表着文明与希望的螺旋桨的马达声。
“哒哒哒,哒哒哒。”
开始她没当真,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直到共翳也跟着抬头看向头顶,拉着她要往草丛里躲,阿籍才彻底清醒过来。
——那个直升飞机飞的实在太低了,喝醉了酒似地不住摇晃,尾翼几乎是从树顶上拖曳过去的。稍微抬抬头,就能瞅见机身上印着的英文字母。
共翳显然不认得这么高科技的东西,沉着脸提起长弓,嗖地一箭就钉射在舱门上,更加剧了直升机的摇晃幅度。
阿籍顾不上嘲笑他这是弹弓打坦克,喜极而泣,狂喊着扔掉手上的藤筐、猎物,跟着摇摇欲坠的飞机一路飞奔。
一直跑到悬崖边,刚好赶上直升机摇晃着坠向海面的一瞬间。“轰”地一声巨响,机身在入水前爆炸,残骸纷飞、火光冲天。
横穿荒岛之行
“喂,别哭了。”
共翳揉揉太阳|岤,不耐烦的开口念叨了句。
阿籍眼泪汪汪地垂着脑袋,给他这么一安慰,哭得更厉害了。肩膀上下耸动,胸口起伏,涕泪横流:“你……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呜呜呜……你……你懂个屁啊……”
希望之后是巨大的绝望,她是真给打击到了,说话完全是口没遮拦。呜呜咽咽地骂着,浑然忘记了自己还粽子似的给绑在树桩上。
共翳往篝火里添柴的动作止住了,眼神沉沉地盯着红艳艳跳动的火焰。沉默了半天,站起来舀了半陶盆水,端到她跟前,用手沾了清水给她洗脸。
阿籍手脚都给绑着,脸上哭得那叫一个精彩——眼窝以下简直成了沼泽地,不是眼泪就是鼻涕,一把抹过去粘稠一片。
共翳皱着眉头,手上动作却没停下来的意思,不顾她的挣扎,一下下认真的擦洗着。
阿籍起先是愤怒,等到发现人家在帮她揩鼻涕,面子就挂不住了。打了几声嗝,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小时候常哭的都知道这样一个道理,眼泪容易忍,吸鼻涕却是很需要技术的。
她手脚都还给绑着,只好拼命的憋着气,越憋鼻塞的越厉害,脸色潮红,呼吸都困难起来。
共翳刚有些舒展开的眉毛又纠结起来了,走出去随手折了几片叶子,拿回来盖到她脸上,捏着她的鼻翼发命令:“擤。”
阿籍脸“蓬”地红了,憋着气小口小口的用嘴巴往外吐,死也不敢用鼻子呼吸了。
——要她在一个大男人手上擤鼻涕,开、开什么玩笑!
共翳视线尖锐的刺着她,手指加了点力气。阿籍哼哼呼着气,两颊一鼓一鼓的,不时的张口换气。
士可杀不可辱,女人在男人面前是需要形象的!
……
对峙了一半个多小时,阿籍终于破功,涕水横流不说,还吹了个不大不小的鼻涕泡。
共翳不冷不热地哼了声,扔了树叶洗干净手,转身躺倒干草堆上睡觉了。
阿籍面红耳赤,羞愧的只想跟着那架直升机去跳海。
直到夜深人静,山鸡都打盹了,共翳才侧转过身来看垂着脑袋睡的异常艰难的某人。
阿籍原本短的吓人的头发已经快要盖住耳朵了,眼皮和两颊都哭的浮肿,白皙的胳膊上横绑着粗糙的藤条,怎么看都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白天那只大铁鸟,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二天一早醒来,阿籍就哼哼唧唧地要去昨天的山崖上看看情况。
共翳只管在一边收拾弓箭,还不时扔个山果啊野菜什么的给走来走去的山鸡“咕咕”开餐。
养这么久,倒不是它长得多好看,而是嗓子够亮起得够准时——在这个只能靠看太阳的高度揣测时间的荒岛上,他需要只打鸣鸡来提醒自己起早。
阿籍扁扁嘴,在一边碎碎念着飞机飞机,解释了半天也没讲清楚找到残骸的好处。只一个劲的强调,那是高科技高度文明的产物。
共翳一脸麻木,完全不受引诱。阿籍无奈,一边咬着青蛙腿,一边继续王婆卖瓜:“你想,我们住在这里,连衣服都没有……总之,找到那个东西。就可以不用自己做饭,不用自己洗衣服,不用自己……”
共翳终于沉默着扭过头,看白痴一样看着她,那眼神叫□裸的怀疑——你当我傻子啊?
阿籍讪讪地闭上嘴,咬了一小口手上的骨头,忍不住又开始念叨:“我是说真的——”
“唔唔,洗衣机你听过没有?就是那种把衣服放进去自己会洗干净搅干了还带香味的机器……”
“还有空调,天气再热,只要按几下键,就有冷气从里面吹出来……”
“那,电脑?能看新闻、电视剧,还可以和人聊天吵架,买东西也不用出门……”
阿籍还在那边两眼放光的回忆着,咕咕不知道什么踱到了她身边,也不怕人,睁着黑豆子似的眼珠子,突然就啄了她手上的肉块一口。
阿籍蓦然回神,狠狠的捏住它的脖子,好啊,谁都当她是空气,连只山鸡都公然在她嘴边抢吃的。
咕咕一受袭,自然而然的扑扇着翅膀反击,笃笃笃狠狠地啄向她白乎乎的手臂。
一人一鸡轰轰烈烈的扭打起来,没几分钟,阿籍的裹胸松了,咕咕的翎毛也乱了。
共翳在纷飞的鸡毛尘土中走过来,抱走了鸡殴打了人,用声调怪异的夹杂着自身语言的普通话向她吩咐:“把……衣服穿好,走很远今天要。”
阿籍揉揉被拍的发麻的后脑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走很远,去哪?”
山鸡从他怀里窜了下来,咕叽叽扑着翅膀,走到一边去了。
说是要走远门,准备的东西果然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光是熟肉块就多带了一大包,经过湖边时,又装了两大皮袋子的清水。
眼看着还要往前走,阿籍乐了,不住的扯着共翳背在身后的背篓:“那、那个……是要去岛的另一边对不对?”
共翳难得客气的点点头,同时叮嘱她:“脚下,小心。”
说话间,草丛里嗖嗖几声响动,飞快的窜过什么东西。阿籍被蛇咬怕了的,脸色刷地变了,惨兮兮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共翳在前头走了会,回头来看,阿籍还站在那边,满脸的惊恐。他叹口气,冲她招手,示意她跟上。
阿籍固执的站着不住:“有蛇!”
“没有。”
阿籍坚决的摇摇头,大大的眼睛死盯着微微颤动的草丛:“……有、有的。就,就在这里!”
共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随手提气木杖在草丛上敲了敲,引得一只黄绿相间的蜥蜴划着四肢直往灌木深处溜。阿籍是眼尖,他则是手快,杖头一下两下全敲在它头上,几下就挑起昏死过去的大蜥蜴,在她眼前一晃,远远扔开了:“不是。”
阿籍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了,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不是就不是,干、干嘛还专门挑起来给人看啊!
又走了一段,阿籍仰头看看渐渐升高的太阳,偶尔有疏疏落落的几丝阳光透进来,歪歪地拖着一道道短而肥的阴影。
“还要多久啊?”
共翳吁口气,把她背上装着水和食物的背篓也接过去了:“是你走的太慢了。”……体力也不好,走几步就停一停,胆子还那么小……
他是真的后悔带她出来了,纯粹的活体大包袱,还附赠没完没了的长舌唠叨。
阿籍满是敬佩的看着他手上越来越多的东西,一只手还在自己膝盖上敲打按摩,忍不住问了句:“你一直就生活在这里?”
她的语速快了点,共翳听的不是很明白,疑惑地看着她。
阿籍于是重复了遍,还习惯性的拿手比划了一下。
共翳脸色变了变,摇摇头,沉思了一下,开口:“不是。”
气氛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沉重起来,就连耳边虫鸟的鸣叫都变得枯燥烦闷起来。
阿籍不由自主的去看他手臂和大腿上的刀疤,伤口那么长,整齐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人为的……
共翳显然也觉察到了她的视线,步子不由自主的越迈越开,两人渐渐就拉开了距离。阿籍只好默默诅咒野人不懂温柔野人是蛮力怪兽,大汗淋漓的跟在他后头走,两条腿都抖成s形的了。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树木间的间隙渐渐宽松了点,偶尔还能看到拦腰折断的树木,头顶的太阳光也变强了,他们甚至已经能听见清晰的海浪声了。
阿籍深吸口气,口鼻间全是咸湿的海风。她心里高兴,两个眼睛就睁得更大,笑涡全现,兴奋地盯着共翳的背影直看。
到海边了,终于要到了!
共翳手上身上都是满满的工具,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眼神阴沉沉的发寒。
临近海滩的缘故,地上基本都是沙土。他走惯了还没觉得,阿籍只穿着草鞋的脚却有点适应不过来,走几步就要抬高腿把鞋子里的沙子抖出来。
抖完沙子,就又兴致勃勃的盯着他后背看——他所前进的方向,树影斑驳,隐约可见点点金黄与蔚蓝,正是阿籍初上岛时见到的海滩。
“你想出去么?”
阿籍愣了一下,点头:“你不想走,这里什么都没有?”
共翳哼了一声,放下手上的背篓,提起长杖,对着不远处的树干用力掷去。“砰”的一声,树叶簌簌飘落,木杖也牢牢钉在了树上,杖身颤抖个不停。
“走,就杀了你。”
煮海为盐
“走,就杀了你。”
共翳的语调平稳无波澜,眼神里却透出了彻骨的凉意。
阿籍一脚高一脚低地呆在原地,张口结舌。
“我……”,舌头尖往里缩了下,第二个音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来了。
——那天夜里掐在脖子上的力道还鲜明得让人惶恐,这样的眼神,也绝不像是要开玩笑的样子。
他是认真的,认真的打算要杀死自己!
阿籍陡然觉得浑身透凉,强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战战兢兢的往后退了一步。
共翳双眼炯炯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手臂上肌肉纠结,被乱发遮蔽住的脸庞显得异样的狰狞。
阿籍又退了一步,哆哆嗦嗦地挤出句话来:“我……我的意思是说……想走……现在也走不、不了……”
磕磕碰碰的说完,额头上已经冷汗如雨。
共翳没搭声,对她这话倒是很赞同,眼神和缓了点,招呼她继续往前走。阿籍勉强点点头,双脚却僵硬地移动不了。
不是她不想聪明的作下掩饰,而是真的怕得动不了。
那一瞬间的杀气,真是明明白白能感受到的,她甚至看到了他眼底划过的一丝狠厉。
《魔戒》热映的时候,她也跟去凑了回热闹。美女帅哥不论,最怕的就是那只皮肤惨白的小怪物。口口声声喊着“主人”、“主人”,下一秒就面目狰狞,目露凶光。
那种突如其来的歹毒目光,光是看就让人觉得齿冷骨寒。
共翳往前走了两步,不见她跟上来,干脆回头来拉人。走向她的脚步刚刚迈开,阿籍就惊呼一声,扭头往后跑。
这一下,什么都来不及了。
共翳没有丝毫的犹豫,扔下手上的东西,提起弓嗖地射出支秃头箭,恰好擦过阿籍的肩膀,钉在地上:“再走一步试试。”
阿籍果然不敢动了,任由他从身后走靠近,抓住胳膊,拎小鸡似的扯着人往前走。也就是在这转身的一瞬间,带起的气流掀动乱发,露出了他小半张一直遮蔽着的左脸。
只是惊鸿一瞥,却足以让她惊呼出来——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刀刻一般犀利的线条,太阳晒成的古铜色皮肤,还有颊上长入鬓角的一大块整齐的方形疤痕。
那么漂亮的一张脸,阳刚味十足,却有着这么大一块疤。
深刻的,仿佛是人为剜去一般——惊艳之余,不禁让人扼腕叹息。
共翳立刻觉得察到了她的视线,伸手扯下飞起的头发,狠瞪她一眼,拉着人往海滩的方向走去。
“哗啦,哗啦——”
荒凉的海岸边唯一热闹的就是涨起落下的潮水,沙滩上零星的散落着些贝类。偶尔有一两只海蟹匆匆爬过,惶惶不安的样子不似逃难,也像极了现在的某倒霉蛋。
这个是□裸的绑架!明晃晃的暴力伤害,杀人未遂!简直是法西斯,军事独裁,暴君!
阿籍内心如狼似虎的嚎叫着,外在行动却狗腿窝囊的让人很想摸着脑袋顺顺毛。
“你去生火。”
逞凶者从皮囊里掏出取火镜,动作和口吻都显然自然无比,仿佛刚才的威胁不存在似的。
但实际行动起来又完全是另一幅样子:
一直盯得阿籍头皮发麻,哭丧着脸接过他手上的东西,蹲下来开始生火了,才跟着在一边跪坐下来,从背篓里掏出陶罐等什物。
阿籍偷眼一瞟,全是没见他使用过的古怪器具。一只下端微凹圆底大肚大陶罐,一只敞口深腹尖底的小陶罐,还有把崭新的木头小刀。外表粗糙不堪,内里倒是抹的光滑异常,纹理清晰,一看就知道是新做好的。
原来这几天起早摸黑,就是忙这个呀……
阿籍只顾注意他的动静,取火镜捏在手里半天也没动,直到共翳拿眼刀削了她好几次,才如梦初醒的去附近捡了些干枯的树枝草叶,手忙脚乱的开始生火。
取火镜是阿籍给这个东西取的外号,顾名思义,就是面青铜凹镜。直径不过十厘米的圆形小镜,一面凹进去像个小碟子,另一面中央一个小把手,跟个小锅盖似的。
初见时简直惊奇的不行,用多了却只觉得没打火机帅气。
她原本兴奋劲早给他刚才的一杖一箭吓得溜光了,满脑子想着怎么摆脱咱们逃生回到文明先进的自公寓。压根没心思做苦力,捏着取火镜把手对着光秃秃的沙子聚焦了好半天,才给共翳一巴掌拍回神。
阿籍被敲的发昏的脑袋,一只手拿树叶包着把手,把凹的一面对准干草,聚集反射过来的日光。
即使是凉风阵阵的海边,正午刚过的太阳还是很猛烈的。没过一会,干草就受不住聚焦的热气,开始嗤嗤往外冒白烟。
取火最痛苦的时刻来临了,阿籍半眯着眼睛抓起一大把干草,鼓起腮帮子呼呼呼地一阵猛吹,烟熏得眼泪直直掉。连吹了七八下,黄澄澄的明火才蓬地跳起来,继而迅速蔓延。
共翳已经架好石头炤,装了一大圆底陶罐的海水,把干树枝一把一把搬进去。阿籍当然不敢偷懒,在一边热情的帮着递火种搬干柴,小脸被火光印的又红又亮。眼神偶尔扫到被头发遮住的疤痕的位置,心脏就忍不住一个痉挛……那么大那么深的一大块疤,该有多痛啊!
阿籍咽了咽口水,手上动作更快了——真要想离开海岛,只能想向外界求救……硬拼是拼不过的,只能靠现代人的智慧了呀!
至于怎么智取,她用余光打量了一眼正忙着煮水的男人——敲晕了逃?
阿籍自己先摇摇头,这个太冒险了,敲重了出人命,敲轻了也得出人命(当然挺尸的就换成她自己了……)。
又或者,骗他向老天爷祈求祭神,然后再用火堆围个sos的标志?
——共翳很迷信这点她是深信不疑的,别的不说,光每天提着簸箕洒草灰治她的胃病就很搞笑了……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下:“再去架个炤。”
阿籍倏地绷紧了身体,抬头就看见共翳黑黝黝的眼珠子,直溜溜的看着她,大有不干就宰了你的威慑力。
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冰冻三尺非一日……
她于是吭哧吭哧的开始搬石头找干柴,很快就学着他的样子架好了个新炤。
可惜中看不中用,柴火一放进去,没一会就灭了,白烟滚滚,呛得人跟庙里香火鼎盛的泥菩萨似的。
“风进不去,火要灭的。”
她只好重新开始摆,按着共翳的指示忙活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问:“这个,是要干嘛啊?”
难道是打算烧水煮鱼当午饭?
鱼都还在海里,这也太未雨绸缪了点吧,即使共翳射箭是把好手,阿籍还是对他捉海鱼的本领有所保留的。
这是在海边,可不是那个死水一样无风无浪的内湖!
圆底陶罐里的海水已经开始沸腾了,水面上不断的冒起满是钙化物的白色泡沫。共翳捏着只陶碗,正一点点的把泡沫舀起来往地上倒。听到她问,随手拍了下装着盐包的皮囊:
“盐。”
盐?传说中的……煮海为盐?
阿籍呆呆地看着咕噜噜咕噜噜冒着白泡泡的海水,眼皮抽筋似的跳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子?那脸上的疤又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疑问叠加起来,疑虑越来越大,却什么也问不出口。
石炤的火势大,陶罐的海水蒸发的也快,随着水线的下落,罐沿上也渐渐凝结起一层层白色的结晶盐粒。
共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木头刀,把晶体刮下来收集进尖底陶罐中,再让放进尖底小陶罐中,让阿籍用小火在一边慢慢的敖干。
一锅海水熬完,也不过那么点儿盐巴。
他们于是又重新把圆底陶罐加满水,在烈日炎炎下继续煮水。
阿籍熬不住太阳晒,摘了把棕榈叶子,呼啦哗啦的顶在脑袋上。
一锅水、两锅水……小陶罐终于满满地填满白色盐晶体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下沉了。
共翳拿出准备好的兽皮,铺开,把小陶罐放上去。在阿籍讶异的注视下,一杖就敲碎了陶罐。
辛苦了一整天煮出来的食盐并不是阿籍所见过的那种晶体颗粒,而是一头大一头尖冰激凌似的一大硬块。
“这个真的能吃?”
共翳见她愣愣的,干脆地用铁匕首切下来一小段,递给她。
阿籍将信将疑的拿到舌头下一舔,立刻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洋文都飚出来了:
“oh y god!”
无奈马屁拍的太深奥,暴君先生连听懂听不懂。偏过头看了她几眼,转身把盐块装进背篓,清扫陶罐碎片。
阿籍叹气,看着他碎碎念:“……你都可以去参加世界吉尼斯大赛了,野外求生一定是生活水平最高的……”
共翳理所当然还是听的云里雾里,挑了两根结实的树枝削成叉鱼的“标枪”,拉她起来:“跟我去抓鱼。”
阿籍“啊”了一声,屁股已经不由自主的离地了:“我……我不会啊!”
共翳哼了一声,脸色不变,继续拉着她往浅水里走:
“不会抓鱼,会逃跑。”
阿籍没法反驳了,默默地盯着他厚实的背影:作为野人,那么精明要别人怎么活啊!!
世界只有这么大
共翳带着阿籍往浅水里走的时候,潮水已经退的差不多干净了。
黄昏泛暖的霞光映的海天相交处更加朦胧虚幻,仿佛这小小的一片陆地就已经是世界的全部了。
湿润的泥沙间不时有螃蟹爬过,举着大钳子凶巴巴的横冲直撞。共翳一点也不客气,一戳一个准,没一会就抓了小半篓。
阿籍看得直佩服,也提着棍子往地上戳,“噗”挑了一大块烂泥出来。
共翳看了她一眼,没吭声,继续一手提木杖一手背篓,稳步向前进。阿籍讪讪的甩掉杖头上的泥沙,摸摸鼻子跟上。
退去海水的滩涂上有不少因为地势下凹而积蓄着海水形成的小水塘,平静的水面下往往藏匿着不少活物。
共翳双眼熠熠发亮,站在较深的水塘边,狠狠的把木杖往水里刺去,收获不是一尾银亮鳞片的大活鱼,就是挣扎跳动的大虾。
阿籍也在边上有样学样,“哗啦”提起一杆秃棍子,“噗”棍子卡进礁石缝隙里拔不出来了。
共翳睨了睨被她搅浑的水塘,走开几步,换了个地方继续捉鱼。阿籍郁闷的撇撇嘴巴,随即瞅见自己脚踩的小水坑里有不少指头大小的小鱼苗苗,半透明的身子优哉游哉的游过来游过去,可爱的不行。
反正晚饭有着落了,抓点小鱼苗回去养也不错嘛!
阿籍于是把杖子往边上一放,蹲下来双手围兜着开始抓小鱼。
小鱼苗,小鱼苗——
共翳听到动静,转头一看,正瞅见某姑娘双腿开开,屁股朝天的一式恶狼扑水——
“哗啦——哗啦——”
共翳摇摇头,继续提着背篓往深水区走。视线转移到远处沉浮着的一个小黑点的时候,脚下的步伐开始加快了。
那是什么东西?!
这边阿籍暗暗鼓劲,抹一把湿漉漉的脸,换了个温柔点的法子继续——静悄悄的把手探到水底下,缓慢的往鱼儿们栖身的地方挪去,无奈光是水波不正常的颤动就能惊起这些鱼苗苗的脆弱的神经,甩甩尾巴又溜走了。
……
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逮住了三条,兜在手掌里没几分钟就蹦走了一条。银亮的小身板顽固的在泥滩上蹦个不停,一点点向水源靠近。
阿籍饶有兴致的看着,渐渐地就脆弱伤感起来了:
看吧,看吧,一旦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就是条鱼也会想要逃跑的!
感慨间,又一条小鱼蹦起来了,吧嗒掉进水坑里,摆摆尾巴倏忽不见了。阿籍“哎”了一声,把手里的那条翻着肚子挣扎的小鱼也放生了。
游呀,游呀!
小鱼还是翻着白肚皮,僵直的漂在水面上。她对着鱼脑袋戳了好几下,也没把它戳回魂。
居、居然……
阿籍爱护小动物的心灵有点承受不住了。一方面理智告诉她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肉弱强食的,一个物种受比它强大的物种欺凌是没法子的事情;另一方面又不由自主的自我带入,陷入强烈的自我怜惜唏嘘悲哀中去。
“哎——”
阿籍又叹了口气,脑海中回忆了下共翳捕蛇猎兽的利落手段,伸手打算把鱼尸捞起来。
他们明明是一个物种啊,怎么差异那么大……真是人比人,天涯海角差得远!
就是在她手指触到水面的一瞬间,前一秒还肚子朝天的小鱼苗,倏地一个翻身,扭身从她手指间钻过去,沉入混沌的泥水中,溜走了。
阿籍傻眼了,继而是钦佩,这个鱼很智慧嘛!
——那我要是装死,他会不会放我走?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开始用余光寻找共翳。右边的礁石上没人,左边的滩涂上也不见人影,远处的那个黑影是块大岩石……
人呢?!
阿籍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嗖地站起身,警惕的开始四下张望。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窃窃欢喜的同时,一股不知名的恐惧开始在心底蔓延。
天要黑了,海岛这么荒凉。
“我、我该往什么地方逃才好啊,逃了就一定能生存的下去?”
或者,等船只经过的时候再逃?
共翳提着背篓,拖着沉甸甸的庞然大物往岸边来的时候,阿籍正心慌慌地背着装食盐的背篓,把取火镜、干肉、弓箭打包装起来往腰上绑。
一见到他迈着大步一脚深一脚浅的回来,登时就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刚才就不能犹豫的呀!
共翳瞪了她一眼,了然的看着面前大包小包。
哼哼,连他脱下来的兽皮上服都装起来了嘛!
阿籍心虚的干笑了下,眼睛余光顺着他精壮结实的小腿往后看,“啊”的惊叫出来。
共翳身后拖着的,赫然是半具人尸!
似乎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共翳倒没把残破的尸体往火堆边拖。远远的在一边放下,拿刚才叉鱼的木杖在松软的沙土上刨起了坑。
阿籍实在是不敢看,但又不得不正视这是自己在这个岛上所见到的第二个人类的现实。在共翳把尸体放进坑里之前,终于鼓足勇气走上前去察看。
尸体的脸和半边身体都已经被鱼的噬咬和海水腐蚀毁坏,但从身高、发色和高耸的前胸上看,应该能确定是个成年的西方女子。
共翳眼神复杂从尸体的衣服袋子里摸出两小盒子东西,看不出有没有怜悯的成分,搬尸体的动作倒还算得上温柔。掩上沙土前,忍不住又多瞟了几眼缠在尸体身上断掉的降落伞包带子和印着徽章的制服衬衫,这才让她入土为安。
阿籍忍着胃部强烈的不适感,也死盯着制服衬衫上的那个徽章看——是了,那架直升机机身上也有徽章。
“这个人,被鱼拖到海里,卡在礁石缝中间,退潮了才露水面。”
估计是飞机失事前就跳伞了,却还是没有逃过死亡的魔爪。
回到火堆边,共翳把背篓里的海鲜掏出来,串在树枝上开始烤制。
阿籍心有余悸的坐在边上,既不愿离他太远,又不敢靠的太近,眼角余光不时的瞟向那块掩埋着尸体的沙地。
“你……”
阿籍有点艰难比划了一下,开口:“脸上的伤……”
“嗤”的一声,树枝狠狠的刺进了鱼肚子。
阿籍没敢再开口,共翳也不出声,但难堪的气氛摆在这里,要不明白都很难。
这个话题是禁区,不能过问也不能碰触。
海鱼海蟹的味道很鲜美,较之兔子肉和湖鱼胜出的绝不是一点两点。
阿籍默默地低头吃着,海水又开始涨潮了,声势浩大,颇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共翳吃完饭,习惯性的把剩下的鱼肉打包起来交给她,从背篓里掏出刚才从尸体身上搜出来的小盒子,认认真真的研究起来。
阿籍也有些好奇,无奈谁的地盘谁做主,只好伸着脖子在一边看热闹。
带辐射防伪标志的密封塑料包装纸,全英文的纸盒子,以及……
阿籍的瞳孔渐渐睁大,张张嘴巴,憋着满脸抑制不住的笑意,默默的把头扭向了一边。
共翳从纸盒里抽出来的,是一支白色的卫生棉棒。一端浑圆,一端还连着根棉线,吸足了水分就会膨胀松软的那种。
安全、卫生、清洁……做女人月来月精彩……
一点都没有错,那就是现代女性的生理期必需品,卫生巾的升级版、居家旅行常备的实惠包十支装卫生棉。
共翳看了半天,也没看懂是什么东西。还拿手指掰开了点,手指比了比盒子里附赠的塑料指套,有些困惑的打算伸进去试一下。
阿籍憋着红红的脸颊,伸手阻止了:“那个……咳咳……这个东西能不能送给我?”
共翳停下了动作,犹豫了一下,问:“这个是什么东西?”
阿籍纯洁地面瘫以对。
共翳不死心,孜孜不倦的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怎么用?”
“那个……就是……哎……”
阿籍厚着脸皮比划了下,动作优美而正直,内心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个只是科普卫生课而已。
出乎意料的,共翳竟然听懂了,露在空气中的眉眼间也有了些羞赧的迹象。
“喏,我说应该给我的嘛……”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惨剧,让阿籍明白肯定他是误会了什么。
因为英勇强壮动手能力十足的野人先生很鄙视的乜了他一眼之后,把两盒卫生棉直接投进了火堆里,还斩钉截铁的冒了句语气生硬的鸟语出来。
“#¥@2¥#%……”
虽然听不懂,从他的表情和语调里也能猜出大概意思——想歪了,想歪了!
这个不是情趣用品啊,大哥!
阿籍暗暗计算着自己的生理期,无比的悔恨和惋惜。再愤恨的看一眼仍旧鄙夷的看着自己的某人,默默地对着火堆腹诽了一句:“未开化的闷马蚤se情狂!果然内心有什么,看世界也都是什么什么的……”
抓海蛎的姑娘
到了该睡觉休息的时候,共翳照旧拖着阿籍往棵棕榈树上靠,眯着眼睛看了她几眼,居然没捆她。阿籍心里暗暗窃喜——除了手掌给抓在人手里,她全身都是自由的啊自由的啊——
这本来该是多浪漫的一个画面:
有皎洁月亮的天空,海风习习的沙滩,温暖热烈的篝火,两个靠着树干握着手相依相偎的男女……
当然,如果男人的头发能够短点,女人的笑容再纯真真挚点,相连的手掌稍微不要那么紧绷——“那我早跑了!”
阿籍愤愤的哼了一声,刚才的美好幻想全都破灭了。他那只铁钳似的手,简直比十条绳子还管用,压根连挣扎的都没的挣扎。
退一万步说,你去咬绳子,它起码不会叫不会发火吧!
共翳闭着眼睛,脸侧向一边睡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了动手指头,没反应;大着胆子往外抽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阿籍眼珠子四下转了转,自由的那只手提起装水的皮囊,倒了点凉水在两手相接处,滑溜溜地把手抽了出来。
yes,yes!
阿籍激动的眼珠子都圆了,在边上坐了会,确定共翳没醒来的迹象,这才蹑手蹑脚的爬起来。
“做什么去?”
阿籍整个人就呆滞了,一只手还撑在沙地上,另一只却已经够向他挂着铁匕首的腰间。
共翳冷着眼看她,脸上满是被吵醒的愤怒和不耐烦。
阿籍眨眨眼,冷汗直流的同时,聪明智慧随机应变的大脑也开始急速的运作起来。手臂就着刚才那个暧昧的姿势,继续往前伸长,越过他抓向沙地上的那包烤鱼:“我、我饿了……”
共翳吁了口气,不大温柔抓着她的胳膊,把人推回到原地坐好,侧身拾起烤鱼递给她。又附赠了个凶煞的三白眼,翻到树的另一边去睡了,没一会就打起了平稳的呼噜声。
阿籍捏着烤鱼,轻手轻脚的揭开外面的树叶,悉悉索索的吃起来。一面吃,一面不住的偷眼往他宽广的背影上打量。
这么着就又睡着了,不绑了?
她食不知味,并不代表鱼骨头就会瞧人颜色,连吞了几大口水,才终于把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吞咽下去。
吃完坎坷无数的夜宵,阿籍又试探着打了下报告:“共翳,我去洗手哦?”
暴君先生身体一动也不动,呼噜声低沉而平稳,只有腰上的铁剑折射了点杀气出来。
海风吹得篝火爆起了几点火星,阿籍故作坦然的走到海边漂了漂满是腥味的双手。走回来,故意发出大动静地坐下老,熬了半天,小声的冲他说了句:“你睡着了?……那、那我再去上个厕所哦。”
火星还在爆,金红色的火焰欢快的跳跃着,映得阿籍汗津津的额头也亮堂了不少:“那我去了哦?……一会就回来的哦……”
阿籍真站起来了,背起了背篓拾起了皮囊,先是慢悠悠的往长着矮小灌木的沙地上走,渐渐地越走越快,终于一溜烟开跑拐入小树丛中不见了。
白天她就发现了,穿过右边的小树丛,恰好有块能挡风的大岩石,肚皮还凹了一大块,绝对是栖身的好去处。按她的想法,只要不被共翳逮着了带回海岛另一边的山崖上,在这海边等个几天,不愁没有船只什么的经过。
到那个时候,嘿嘿嘿嘿……阿籍在黑暗中小声发笑,靠在粗糙岩壁上,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海岛的气候一向容易受海洋的影响。
一大早起来,漫天的乌云像是要当空压下来,海水涨的很快,没一会就淹没了白天煮盐烤鱼的沙滩。
阿籍揉揉眼睛,盯着翻滚的海面,一阵恍惚。
海水一下子涨得这么厉害,她跑了,那……另一个人呢?
阿籍陡然开始慌张,沿着漫满水的沙地走了一圈,还是没见到半个人影。就连一两根烧过的柴火,人身上的兽皮,也没一点儿踪迹。
共翳的生存能力她是见过的,连野兽毒蛇都不怕,根本不应该担心的。但是……阿籍使劲摇摇头,乌鸦嘴乌鸦嘴,水涨上来难道他会没感觉?
可是,人睡熟了的话,是很难说的呀!
阿籍抱住头,蹲在仍旧不断上泛海水的岸边发呆。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块干肉,犹豫了一下,将剩下的东西包了起来。
坐吃山空,没有了共翳这个活体粮仓,她不得不开始担心食物的储备。
能喝的淡水还有大半皮囊,干肉还剩下两块,食物倒是一大堆。阿籍抓抓头,决定出去试着找找食物和淡水?br /gt;
荒岛上的古老男人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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