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殇第49部分阅读
皇后殇 作者:肉书屋
皇后殇第49部分阅读
屎箝浜蟠?子嗣篇(十五)
心头一热,阿缘倏地起身至架子床边,从枕头下翻出一样东西,回过身来小心翼翼的递至到他的面前,宋问玉俯首凝视她手中那个半旧不新的粉色荷包,满脸茫然不解,一抬眼正好迎上她忐忑而羞涩的目光,更是错愕不已,
“嗯?”他装傻,不是真的傻,不是不明白这个动作的意图,只是不敢明白,因为这个人是她——东朝的长公主!
“宋大人的荷包不是被抢走了吗?”
低眉垂眼,她说得很轻,好似桌上的浮尘经不过风微微一吹,却真诚得惶恐不安,
“这个荷包送给你,就当是……谢谢你上次带我出宫吧!”
见他迟疑了一下,犹豫着不肯伸手来接,阿缘眼里的神色顿时黯沉了几分,嘴角勾起的浅笑没有半点真正的笑意,
“是我强人所难了……”
刚欲缩手,手背上忽然覆上来一阵温软的厚实感,是他情急的一下子抓住了她那白玉般滑腻的手,接过了那个粉缎荷包。她的心倏忽是被闪电击中了,窒息了一下,随即怦怦然的跳个不停。
醒过神来,慌慌忙忙的松开手,两个人的脸上瞬即都是一片绯红,只有屋内的宫婢们抿住嘴唇,唔唔偷笑。
绵绵不断的雪花似扯棉花般泛滥而下,覆盖了舜安城的光鲜与阴鄙,繁华和衰頹被银装素裹,白茫茫的迷惑着双眼。
城西的雪苑内,彻人的寒气催开了傲骨的梅花,一夕之间,几千株梅树绽花露彩,淡雅的梨白、妩媚的桃粉、瑰丽的石榴红以及几抹妖娆的靛蓝,缤纷交融。斗雪吐艳,此般堪图美景,惊煞众人。
已是夜幕降临,数千盏悬挂在树梢上的红纱宫灯被点亮了,晕晕淡淡的朦胧,溢满了整个皇家园林,往年总是丝竹悠扬的湖心小筑,今日格外静谧,重重叠影的石亭内,薄纱缥缈若虚,而定睛一看,不过是空空如也,今年的赏梅宴不止是赏梅宴,还是芷太后的游园会。
游园会,满园子都有走动赏花的人,除了一大帮朝廷老臣跟在太后身边忽悠忽悠的转以外,那些贵族公子小姐们散布在苑内四处,石道或是甬路上,陆陆续续的人影,三两依稀,络绎不断。
芷太后是个爱玩花样的人,选在这个梅花盛开的时候,有意要成全一对天作之合的良缘,便吩咐手下的宫人将一对龙凤呈祥的和田玉佩分藏在苑内的两处,若是在游园会结束时,有一男一女找到它们,她便当面降旨赐婚,并予以重赏。
“皇阿姐,你说母后把玉佩藏在哪儿呢?”
琦儿细眉微颦,轮动着黑溜溜的眼珠子,看上去十分纳闷,伸手挽着阿缘,一路上嘀嘀咕咕,像个小孩子不依不饶。
阿缘眼睛一眨,幽幽如水的眸子满是诧异,略施淡粉的玉容清雅犹如素菊,
“你和曜儿都已经大婚了,难道还想再嫁给别人啊?”
“怎么可能嘛!我只喜欢曜哥哥一个人!”
一声娇嗔,梅琦儿嘟着红润的小嘴,往阿缘身上猛然一拍,向来力道很大,跟打在身上并无差别,有些生疼,阿缘微皱了下蛾眉,苦笑无语,可怜曜儿那副单薄的身子,如何受得了她这般折腾啊?
这时,梅琦儿忽然让身后的宫人退开了数尺,一脸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耳边,暗暗得意的咕哝道:
“皇阿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半块雕龙的玉佩已经在我手上了!”
一时怔仲,阿缘倏地睁大了眼珠,惊呼而出:“怎么会——”
面色一急,梅琦儿忙不迭的用手捂住她的嘴,继续小声道:
“千万不要让母后知道了,玉佩是母后吩咐李公公和翠姑姑两个人藏好的,这半块是我事先从李公公那儿逼来的,还有半块,我怕翠姑姑告状,没敢问!”
“你要它们做什么?”
梅琦儿眉眼一挑,一双眼睛像是暗藏玄机似的,精光熠熠闪烁,
“等找到另半块,我就拉着曜哥哥一起去见母后,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就可以证明我和曜哥哥是天造地设、命中注定的一对了啊!”
说着又是冷声一嗤,一副嫌恶的嘴脸,“玉婕妤那只狐狸要是知道羞耻,就会自个儿躲得远儿的!”
阿缘哭笑不得,又费思量,隐隐感到一丝不解,
“玉婕妤今天不是称病没来吗?琦儿,你就这么恨她吗?”
“恨!恨得咬牙切齿!”
梅琦儿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皇阿姐,你没喜欢过别人,所以你是不会明白我心里的感受的,看着自己爱的人和那个狐狸在一起卿卿我我,那种滋味儿就像心里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噬,只要一回想起来,我都恨不得立马把那个狐狸千刀万剐!”
一个说得津津乐道,一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时从前面的梅树林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影,吓了她们一跳,众人定睛一看,白衣胜雪的翩然少年立在迷离的光晕下,墨发在夜风里丝缕飘动,流花似雪,簌簌洒落的梅花花瓣落在他的头和衣服上,脱尘似仙,姿韵欲绝,唯美得触目惊心。
慢慢的靠近过来,他目似朗星,微微一勾嘴,绝美的俊容上绽开两朵梨花笑涡,清越的嗓音胜似幽兰,温和而淡雅,
“阿缘,原来你们在这儿啊!”
阿缘莫名一怵,面前的颜曜笑得如此天真无邪,足以迷惑众人,不知为何,她的脑子却倏忽回想到那天晚上阴鹜而残忍的曜儿,不由自主的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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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哥哥,你找我们很久了吗?”
梅琦儿立马扑过去,紧紧挽住他的手臂,一副小鸟依人的幸福模样,羡煞旁人,
“我就知道母后她老人家走不了多远路的,太好了!”
“琦儿最聪明!”
俯首,葱白的细指触摸了一下她滑腻的脸蛋儿,他贝齿微露,笑语吟吟的夸赞,温煦如融雪的冬季阳光,明媚却遥不可及。
静静的注视着他们,阿缘不禁莞尔,
“曜儿,辛苦你了!”
“不辛苦!”
颜曜抬眸,略微摇了摇头,还是那般浅浅的笑容,不以为然的淡然,却好似熏风拂面而过,渗透进肌肤里,
“该轮到我来保护阿缘了。”
“还有我啦!”
悻悻然的申辩着,梅琦儿红润的小嘴一撅,不甘心的翻了个白眼,摇晃着他的臂膀,闹哄哄的不依,
“曜哥哥你也要保护我啊!我可是你的皇后呢!”
“知道啦!”
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艳雪的黑褐色眼瞳里闪着飘忽的莫测,像是笼罩着一丝淡雾,让人看不清楚隐含的真正情绪。
变了,曜儿真的有些变了,阿缘心里渐渐强烈的感受到了,他开始主动关心起朝政大小事务,还频繁的在这样的宴会上露面,那样沉稳镇定,收敛自然,他不再是六年前朝堂上那个怯弱胆小的孩子了!
他心中的那个阴影,终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而去的吧?
突然发出了几声咳嗽,颜曜握拳捂着嘴忍了忍,纵然身上披着厚实的大氅,在这天寒地冻的夜里呆久了,体内的寒症已隐隐作祟起来,他遂忙笑言道:
“母后他们在湖心小筑内歇息,我们过去吧!”
盯着涌上他面颊的那两抹不正常的潮红,阿缘眼里蓄满了忧伤的痛色,好似两记重锤狠狠的击打在心间,一时闭塞了胸口,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顺畅。
她终于知道自己不是个好姐姐,怨天尤人,不愿做这个姐姐——脑子里曾经竟会有那样龌龊的想法,自从行刺那晚之后,曜儿凡事都坚持要亲历亲为,不再让她代劳,也不让她冒充,她明白他是在保护自己,所以今晚才甘愿陪太后、陪那些大臣们在园子里兜圈子,宁肯让刺骨的寒气摧残着他薄弱的身子。
曜儿,是在用自己的命来关心她、保护她,却毫无怨言,这样的弟弟,她恨自己的自私……
“曜哥哥!”
梅琦儿心疼的反手搀扶着他,不停的替他捶背,摸胸口,一下子变作了贤惠懂事的小娘子,嘴里还不停催促着,
“我们快走,石亭那儿应该会有暖炉的!”
一群人刚从那条甬路走出来,阿缘无心的朝路径左边的一条曲折弯长的石子路瞥过去,不由眸色一怔,眼睛顿时睁大了不少,那个穿着月白色的轻裘衣,玉冠束发的清俊男子,即使站在铁骨冰心的梅花树下,也依然那样文雅清轩,身上那股浓浓的书卷气,举手投足之间,从容而淡定,彰显出斐然的风采。
是他!忽然看到他,心潮澎湃的那种感觉,是一种始料未及的震撼,亦或是猝不及防的欣喜?她不知道,今天的游园会她只邀请了皇亲国戚以及三品以上的朝臣,她真的忘了他是一品大将军的公子,记在心里的,只是那个微不足道的五品御医,所以第一眼看到他时,那一秒的错愕,她以为真是上天的眷顾和注定!
她突然顿住脚步不走了,颜曜察觉到她的一点异动,松开梅琦儿紧缠的双手,回过身来,关心的问道:
“阿缘,你怎么了?”
顺着她的目光,颜曜斜睨过去,眼里顿时冷凝了几分,漠然的眼神透出一丝冰冷,回瞟了一眼有些失神的阿缘,胸内蓦地窜上一股火气,脸色一沉,他倏忽穿过梅琦儿,用手抓住阿缘的手臂,略带强硬的将她拉过来,
“阿缘,走吧!”
阿缘回过头,有些怔愣的注视着他,慢慢醒过神来,这时更是一脸的茫然无措,
“曜儿……”
她轻缓的挣开被他钳住手臂,微蹙着蛾眉,神色显得有些迟疑而为难,紧抿的嘴角忽地浮出来一丝歉意的浅笑,犹疑着缓缓说出口来,
“你们……先走吧,我想在这儿……再多呆一会儿!”
“曜哥哥,那我们想走吧!”
梅琦儿走过来试图抓紧他的手,刚一碰到,倏地被他无情的一手甩开了,梅琦儿惊愕的看着他,那双幽黯而迷人的琉璃褐眸,只是淡漠无绪的盯着阿缘,他默不吭声,却僵滞了全场,空气中充斥着一种若有似无的诡异气氛。
懵然的回视着他,阿缘突然感到一阵揪心的痛,那样莫名,却又那样感同身受,她恍然明白了,那是因为曜儿在痛,一种心碎的痛!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曜儿会觉得痛……为什么他会感到心碎了……
连一旁的梅琦儿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满脸的惊诧,吞吞吐吐的呢喃道:
“曜哥哥,你和皇阿姐——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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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琦儿的猜疑,犹如当头一棒,颜曜凝视着眼前无措不安的阿缘,幡然清醒过来,为了阿缘,他不可以这样!
紧咬着薄唇,闪着烁烁的水光的眸色里似隐忍着难以排解的恨意,环视了众人,他垂眸,勉强苦笑了一下,淡淡的叮嘱道,
“夜里寒气太重,别呆太久了!”
他头也不回的一转身,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在如真似幻的梅林中,显得萧索而落寞。
“皇阿姐,你自己小心啊!”
梅琦儿扫了一眼左边的斜径小路,又看了看她,忽然塞了一块硬物在她手上,俏皮的眨了下眼,笑得神秘兮兮,
“花开堪折直须折哦!”说完,急匆匆的去追赶前边儿的颜曜。
缓缓的打开手,半块精雕镂空的龙纹和田玉佩赫然的躺在掌心内,温凉的触感,比晶莹的泪水要冰凉——曜儿,是哪里出错了吗?你的失常,让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抛弃了你一样,这样的错觉……
手掌不由慢慢的捏紧,不到半晌,她忽地缓了口气,眼色朝颜曜他们消失的那条路一指,对身边的宫婢浅然吩咐了一句,“走吧。”
身侧倏忽传来一声谦逊而温吞的呢唤,似美酒的醇香醉人,“长公主?”
拭了拭眼睛,阿缘扭过头去,看到了那张清俊温雅的笑脸,明朗的星眸,不觉莞尔,
“是宋大人啊!”
说着又瞟向他身边的少女,一副玉容,俊眼修眉,娇俏动人,煞是可爱,讨人喜欢,不等她问,少女笑盈盈的先欠身,行了一礼,脆音如铃,
“嘉绮见过长公主!”
“嘉绮是工部林侍郎的女儿!”
宋问玉顺势附和解释了一句,阿缘恍然的点了点头,面朝着嘉绮,勉强回笑了一下,原来她就是嘉绮,这样伶俐秀气的女子,不论是容貌,还是家世,都和宋问玉门当户对,而且他们都住在东巷,想必感情也不一般吧?
“问玉哥哥,”
林嘉绮挽住他的臂膀,撅着嘴,一副赌气撒娇的样子,“你都没说过,长公主真的好漂亮!”
他似乎习以为常了,没有任何反感的举动,有意无意的睇了她一眼,侧目对着林嘉绮回笑,深深的笑意里似夹杂着一丝柔情,讳莫而扑朔迷离,
“就是因为太漂亮了,所以任何词也形容不了。”
他们之间的一颦一笑,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就像一根针扎进眼里,不忍视之,只有深深的刺痛,她心里当初的那一点点欣喜,此刻早已消失殆尽了,自己这样,究竟算什么呢?他们两情相悦,就算自己真的抢过来,也不是她的,他也不属于她啊……
“嗬!”
林嘉绮忽然闷闷的哼道,小嘴一嘟,挑着眉又睨了阿缘两眼,略微有些不满,
“问玉哥哥你也有形容不了的人吗?该不会是你对人家有意思而说不出吧?”
翻了个白眼,林嘉绮忿忿的撇过脸去,一下子像打翻了醋坛子,阴湿的寒天里充斥了刺鼻的酸味,连空气也骤然间凝滞了。
宋问玉没好气的瞪了林嘉绮一眼,满脸绯红,说不出的尴尬,他简直想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暗暗戳了林嘉绮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小声嘀咕道:
“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的!”
“不让我说话,那我就走人!”
林嘉绮赌气的回了一句,对着阿缘扯出一个彬彬有礼的假笑,“长公主殿下,民女有事先告退了!”
看着林嘉绮愤然而去的背影,阿缘若有所思的转过头来,看着立在原地的宋问玉,抿嘴问道:
“她走了,你不追上去哄她吗?”
宋问玉摇了摇头,清俊的面容上,挂着一丝不以为然的淡笑,
“不要紧的,她就是这种大小姐的脾气,动不动就爱生气,过一会儿就会没事了!而且她现在是急着去找那半块玉佩!”
“半块?”
她一问,捏在手心的那半块玉佩似乎更紧了,“林小姐已经找到了半块玉佩吗?”
“嗯。”
“她……找到了?”
阿缘惊讶不已,这么大的园林,她居然真的找到了?难道真是是注定吗?此刻另外半块就在她这里,难道上天是让她成全他们这对有情人吗?
见她一副大为吃惊的模样,宋问玉禁不住笑了,
“今晚所有人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她不是说过一句‘画中佳人寻不见,湖光水色月当空’吗?”
点了点头,阿缘仍是迷惑不解的看着他,一时难抑失落的情绪,根本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那是在湖心小筑,今夜又无月亮,母后她只是应景随口说说的。”
“这么大的园子找两块玉佩,犹如大海捞针,我看太后她老人家也不像是刻意捉弄大家,而她当时说过的话中,只有这一句是最可疑的!”
他微微勾嘴笑起,艳雪的眼瞳里闪着涓灵慧黯,让人捉摸不透,
“‘画中佳人寻不见’其实是个‘畦’字,而田在左边,佳人为凤,应该是指那雕着凤纹的半块和田玉就在这园子的西边的梅林畦地里,我和嘉绮就从最西边找过来,果然还是找到了!”
“宋大人真聪明!”
在旁边听着的宫婢也不由拍手称赞起来,只有阿缘,黑褐色的眼眸里隐隐流露出一丝失落之色,连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无力,
“原来……是你帮她找到的,那宋大人觉得另外半块和田玉……会在哪儿呢?”
没有留意到她的异样,宋问玉思忖了一下,手托着下颚,沉吟道:
“‘湖光水色月当空’大概是个古字,把十放进口里就是个田字,所以有可能是把玉藏在井里的意思,听守卫说,往这边过去不远好像有口枯
井吧?嘉绮大概是去找了!”
作品相关 皇后殇后传 子嗣篇(十八)
手心里的玉佩被捏得有一丝湿意,阿缘惴惴不安的抬起眼光,他一脸谦和的笑容,满眼的欣悦,让她那攥紧的手不由得一点点的松懈了,心也在动摇,还是……给他吧……
她迟疑着刚要伸出那只沁出汗来的手,不远处的梅林里忽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叫唤声:
“问玉哥哥,救我——”
是林嘉绮的声音!愣了一下,她颤抖的手不由自主地缩回了袖中,紧随着他跟过去,当看到枯井边的一幕时,两个人都不由吃了一惊,瞪大了双眼。
“你叫谁也没有用的,林小姐!”
一个绿衣纨绔的官宦公子嬉皮笑脸的站在林嘉绮面前,肮脏的手指正要伸向她白净如脂的雪腮,
“本公子可是天天都想着你这个小美人呢,你今天就让本公子亲一个嘛!”
她倏地一闪,那绿衣公子还特地往身后得意的使了个眼色,那群等着看好戏的狐朋狗友立即发出了一串恶心的浪笑。
阿缘顿然一骇,心中立马生出一股厌恶与怒火,居然就是上次出宫所见到的那个恶霸,真是个让人咬牙切齿的衣冠禽兽!
“你给我走开!”
双手抵在胸前,林嘉绮嫌恶的躲避着,一边呜呜哭泣,一边害怕的向后退步,直到退至井口,无路可退。
“嘉绮!”
那绿衣公子满脸滛笑,正欲将自己的魔爪伸向身姿袅娜的林嘉绮,冷不丁的突然被人猛的一把推开,打了个趔趄,险些就跌倒在地,噘嘴朝地一啐,昏头转向的,像个疯狗似的乱叫嚣,
“那个不要命的兔崽子,敢推你龚大爷,看老子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
“嘉绮,你没事吧?”
宋问玉神色堪忧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林嘉绮一见是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哭花了容装,嘴里还不停的抽泣着,说话断断续续的,
“问玉哥哥,你……你终于来了……我好怕……刚刚真的好怕的……呜……”
宋问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清俊的面容上又是怒,又是忧,还有一丝悔意,
“对不起,嘉绮,问玉哥哥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已经没事了!不用怕……”
立在不远处的阿缘看着她们,心里忽然一下一下的抽搐起来,眼前渐渐浮上一层水雾,这一刻才那么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是一个不相关的局外人!
“啊——”
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呼,宋问玉被龚公子从背后猛然偷袭了一记,脚下重心不稳,身子不由向前一倾,幸亏他双手及时抓住了井沿,可他怀里抱着的林嘉绮却如松脱马缰,摔下去,硬生生的跌入了井里。
“嘉绮——”
宋问玉向井口探出大半个身子,倏忽被龚公子揪住背后的衣襟拉过身来,挥拳就要朝他脸上揍过去,情急之下,阿缘忽然一声厉喝,
“住手——!”
从未有过的大声怒喝,头顶上簌簌扑落的梅花好似都被她这一声惊颤下来,覆满全身,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时震住,就连龚公子扬起的拳头未落下去,大家愣愣的转过头来看着她,那些人的眼眸纷纷圆睁,仿若眼前是一位不染凡尘的凌波仙子翩然而至,冰清玉润,素若月射寒江,艳若彤霞映澄,天上人间,只此一人而已。
“原来是长公主殿下啊!”
龚公子立马笑眯眯的收回了拳头,和众人躬身作揖,他嘴角的笑容却很轻浮,宋问玉怔然的看了她一眼,迅速转过身去望向井口,惊慌失措的唤着嘉绮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黑黝黝的井里终于传来林嘉绮略带哭腔的泣音,
“问玉哥哥,这里面好黑,我好怕……你快让我爹找人救我出去……呜……我的腿……好像不能动了……”
闻言,宋问玉陡然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面色阴郁的冷瞪着龚家公子,猝不及防的狠狠给了他一拳,他深邃的目光冷如夜炬,迸出锐利的杀气,让跌倒在地的龚公子也一时被震慑住,捂着流血的口角,双目惊惧而难以置信,结结巴巴的嗫嚅道:
“你……你是那个宋……宋二公子吗?长……公主,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啊……”
阿缘闻言无语,连她自己都被骇住了,心里骤然间如悲凉的秋风吹过,竟然连心痛也感觉不到,只剩一片凄冷,那样温润如玉的宋问玉,原来也会这样戾气可怕,只是为了他心爱的人而已……
宋问玉刚上前一步,那龚公子似真的吓破了魂儿,和他的两个狐朋狗友倏地一块儿全躲到阿缘这边儿来,龚公子更是推挤开宫女,拉住她宽大缘金饰的袍袖,她挣脱了几下却也甩不掉,龚公子还似乎有意靠近了许多,心一紧,她恍然醒悟,这个衣冠禽兽,根本就是借机偷香窃玉!
面色一沉,袖摆猛然一抖,抖掉了那一双肮脏的魔爪,也抖落了手心滑腻腻的玉撇,她伸手正欲去掩饰住,那半块玉佩却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疾步赶过来的宋问玉脚前。
他优雅的躬身弯腰蹲下去,缓缓拾起来,邃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怔色,沉吟了一下,还是一脸沉静的递到了她面前,只有那灼深的目光射向她时,匆匆的一眼,她才看出他的迷惑与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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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刷地红了,似发了烧滚烫不已,快速的避开了他的视线看向别处,也不接他手中的玉佩,反而转过头冷扫了龚公子一眼,面无表情的斥道:
“你竟敢在本公主的眼皮底下行凶作恶,本公主倒要看看太后,还有你爹如何保你?”
宋问玉默然的看了她一眼,忽而抿嘴浅浅勾唇,似笑又不是真的笑,垂眸收回了僵滞在半空中的手,还有那半块玉佩,神色隐隐有些黯然,她是长公主,她要刻意转移话题,纵然他想知道答案,也不能开口要求……只因她是主子,而他是臣子……
那个龚公子见势不妙,和身后两个狐朋狗友对了个眼色,撒腿就溜了,身边只有几个宫婢,根本抓不住他们,阿缘回过身,忿然的扬手一指,气得直跺脚,居然敢逃跑?!
“算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宋问玉面色冷静的劝道,这样的场合本不该笑的,可是看着她生气嘟嘴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稍纵即逝的划过,不料她还是发现了,他刚一抬眸就碰上她不解的目光,弄得他突然间无措起来,温温吞吞的说道,
“嘉绮……还在井里,先找人把她救出来吧!”
闻言,她陡然收敛了目光,垂眸,蝉翼般的长睫遮掩了眼里的神色,默然的点了点头。
湖心小筑——
“太后,这绝对是误会啊!”
龚尚书苦苦哀求着,双手作揖,唰的屈膝跪在地上,贼溜溜的眼睛扫向立在一边的阿缘时,脸上更是老泪纵横,瞬即哭得更凶,
“长公主殿下,犬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这儿放肆啊,他绝不会害林侍郎的千金的,真的是冤枉啊——”
跟着跪在后面的龚公子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上前拉住太后的凤纹金丝织锦缎的裙缘,
“太后干娘,孩儿平时最孝敬您老人家,您一定要相信孩儿,孩儿绝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孩儿今晚根本就没去那个枯井,长公主殿下她……她一定是认错人了……”
“你胡说!本公主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人明明就是你,不仅是本公主和宋大人,就连这些宫女都看到了!”
阿缘怒然的驳斥道,随手指着自己身后的宫婢问道,
“你们说,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他?!”
不料几个宫婢埋着头,个个都默不吭声。
阿缘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只见那几个宫女都有意无意的偷瞄着龚尚书,样子很恐惧,她恍然明白了,心里越加愤怒,
“你们怕龚大人,就不怕本公主吗?为什么不说话?!”
“长公主殿下,你要逼她们说,她们肯定也不敢忤逆你的意思!”
龚公子乘机不痛不痒的附和了一句,话音刚落,屁股猝不及防的被人狠狠踢了一脚,骨头似乎都“咯噔”了一下,龚公子痛得哀呼连天。
颜曜在他身边蹲下来,像个顽皮的孩童不谙世故,满脸堆笑,绝美的面容妖冶如同幽魅荼蘼,
“阿缘可没你想的那么坏哦!”
他看上去天真得无懈可击,就连跪在旁边的龚尚书心疼儿子,也无话可说。
太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又睨向龚公子,玉手突然一抬,不动声色的制止了正欲开口说话的宋问玉,慢条斯理的悠悠道:
“你们双方各执一词,哀家实在不好定论,也不想劳心费神,既然林侍郎的女儿没有大碍,这件事也就不必深究下去,不如就此作罢吧!今天难得的游园会,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龚大人、阿缘你们都退下去吧!”
“母——”
阿缘还想开口争辩些什么,手肘忽然被手拉了一下,一转头,居然是面色沉静的宋问玉!他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阿缘闷哼了一声,方才瞥了闭目养神的太后一眼,忿忿然挥袖离开了御亭。
一出湖心小筑,阿缘正好看见几个侍卫抬着林嘉绮的躺椅要离开,林侍郎在旁边步态踉跄的急急跟着,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她只是站在一边看着,眼泪也忍不住哗哗的流下来,心像被乱扎满针头一样,剧烈的刺痛着,若不是那个女人一手遮天,她就可以替林嘉绮讨回一个公道,林侍郎也不会如此委屈了!连她的鹰犬都这样跋扈嚣张……
拳头渐渐攥紧,连指甲嵌进肉里她也感觉不到疼,心里已被怒火塞满了,梅家,她一定要铲掉这颗毒瘤……
“不疼吗?”
宋问玉盯着她紧捏的拳头,在身后轻轻的问了一句,似春池里微微漾起的柔波。
阿缘恍然的松开手,摇了摇头,身体再疼也比不上心痛,她蓦然回过身来,面朝着他凝望,神色专注而坦然,可以让他看懂她眼里的一切,她微微一笑,似是云淡风轻,
“你会帮我吗?”
宋问玉回视着她,幽亮的眼眸闪着深邃而复杂的神色,面色平静无绪,沉默了半晌,他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现在赢不了她。”
眸色顿然一黯,阿缘立刻收回视线,低下头来,咬了咬唇似在暗暗下定了决心,沉默着没有说话。少顷,她倏忽想到了其他什么,眉头一舒,突然径自笑了,笑得有些涩然苦味,也不敢抬眼看他,
“那……半块玉佩就送给你吧,虽然林小姐今晚受伤了,没能求得太后赐婚,但是有情人……一定会……终成眷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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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问玉被她这话弄得一时怔住了,半天才恢复过神来,清俊的面容上带着难以名状的尴尬之色,淡淡的,透出一丝落寞,
“长公主说笑了,微臣与林家小姐只是邻里同乡而已。”
阿缘默笑无语,一下子就生分了,两个人明明这样面对面的伫立着,却好似分隔天南地北,咫尺天涯之遥。
今夜没有月色,一潭深幽的湖水在千灯万烛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却依然觉得那么沉甸甸的,像被一股无形的黑暗重压着,正如此刻他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眸,沉重得仿佛凝结着千言万语,他却咬死了牙关沉默,微抿着唇瓣,一个字也不说。
纵然想说什么,也一下子没话了,她忍不住一声轻叹,漠然的背过身去,眼前的梅林里不停簌簌落下的梅花,纷飞如雨,翩若彩蝶,这样的良辰美景,却没有同心共赏的良人,不知不觉,纠缠在周身的寒露似乎更加凝重了,她紧了紧身上的白绒大氅,淡淡道:
“你先进去吧,我要一个人在这里呆会儿。”
“嗯。”
他轻若无声的点了点头,左边的石道上忽然奔过来一个行色匆匆的人影,大概是要往湖心小筑里去的,见到他们不由稍顿住脚步问安,那人一手按住剧烈起伏的胸口,满脸喜色,直冲着他道喜:
“宋二公子,西北边刚刚来讯儿,宋将军这回可立大功了,赶走了西戍外寇,守住了西北边城啊!卑职这就去回禀太后和皇上!”
那人从他们身边过去了,他转眸睇着她孤清而独立的背影,深邃闪亮的眼里带着欣喜,十分自然的笑言道:
“大哥向来勇猛有识,定能守住的!”
他的声音醇厚似陈酿的美酒,醉人且悦耳舒心,仿若在安慰着她,安慰着一颗焦虑忐忑的心。
她又岂会真的不懂,却还是淡然一哂,只怕有一个这样的太后,容有再多的贤良臣子,这江山也迟早……
湖心亭里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张公公阴阳怪气的鸭嗓音,不是叫她的,是叫他,
“宋二公子,太后娘娘请你进去呢!”
她听见身后零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终是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冰肌玉容,宛若清霜傲雪,两行泪痕斑斑,他修长绰约的身影在视线里渐渐模糊起来,似是一瞬的幻觉,他回眸凝睇了她一眼,清俊文雅的面庞,万般的温柔与怜惜……
蟠龙浮纹的暖炉内白烟还在弥漫,御亭内一片静寂,连不断撩起丝缕薄纱的冷风呼啸声也听得一清二楚,太后那清幽似怨的眼神静静的流转在宋家父子间,丹唇微勾似笑,目光悄然的落定在那抹月白色,清雅而淡然的月白色。
太后一下一下轻拍着怀里的手炉子,悠然道:
“宋大公子既然立了功,你们宋家自然也是功不可没,应该是要论功行赏的,不知你们想要何等赏赐?”
一向以清俭自居的宋大将军连忙垂首作揖,毕恭毕敬的回道:
“万万不可!此次守住边城不过是犬子的职责所在,又岂敢要求太后娘娘您的赏赐!”
才没过多久,身后又传来张公公那阴阳怪气的鸭嗓音,这一次,真真切切,是叫她的,故意拉长的鸭嗓,声音令人鸡皮疙瘩都抖了一地,
“长公主——,太后传您进去呢!”
一进御亭,她就有些蒙了,略微欠身向太后行了礼,茫然的环顾着四周,扫过宋大将军、颜曜,梅琦儿以及其他人,最后还是将茫然的目光绕回到屈膝跪在地上的宋问玉身上,不由问了一句,
“怎么了?”
其他人都噤声不语,还是太后神色淡定的回道:“问玉是非要等你来了再说!”
阿缘愣了一下,惊疑的注视着太后,眼神
皇后殇第4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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