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殇第50部分阅读
皇后殇 作者:肉书屋
皇后殇第50部分阅读
流露出一种复杂纠结的情绪,似是讶异,又或是讽刺,从来都不知道,问玉?太后居然是这样叫他的,就算是曾经在宫外那样的靠近了,她也不过是拘束的叫了他一声——宋大哥!这样的亲昵,令人心里一阵酸胀不已。
宋问玉抬起眼眸,平视着前方,没有看她,也不是在看太后,更不是看着其他任何一个人,只是注视着,像极了倚高眺远的那种坦荡坚定的神态,那一秒似比天上的明星更璀璨夺目,他说,
“微臣想要的最好赏赐,就是长公主!”
字字掷地有声,却像一道闷雷把在场所有人都怔住,连曾经久经沙场、浴血杀敌的宋大将军也被惊骇住,宋大将军狠戳了一下他的脑袋,惊恐失色的连忙跪下来,
“愚儿一时神智不清,胡言乱语,冒犯了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还望恕罪啊!”
根本不理会宋大将军的解释,太后手上的动作停了一停,挑眉问道,
“阿缘,你的意思呢?”
颜曜倏地上前来拉过阿缘,深幽得不见底的黑褐色眼眸静静的凝视着她,她看不真切,只得恍惚,他的嘴角微抿含笑,只有一双很瘦削的手紧紧的拽住了她的双臂,纵使搁着一件大氅,她也能感觉到,紧得像禁锢一样,他浅笑着说,
“阿缘终于又有新驸马了吗?”
作品相关 皇后殇后传 子嗣篇(廿一)
爱子心切的宋大将军一时心慌乱了方寸,瞅了眼毫无动静的太后,口不择言的把因病没有到场的梅丞相也搬出来搪塞,
“这……这件事是不是应该找丞相大人商量一下?”
他笔挺的跪在旁边,笑了一笑,漫应道:
“父亲,这是长公主选驸马,难道您是要给丞相大人选驸马吗?”
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好似风清云淡,却将宋大将军逼得哑口无言,憋红了脸,竖起一根指头指着他,骂道:
“你给我闭嘴!”又连忙回过头急切地等着太后的答复,“太后,您看——”
她转头讷讷的凝睇着他,那一身月白色轻裘在湖光的摇曳下灿然生辉,毫不吝啬的暴露着他温雅俊逸的外表,那般的玉质琼姿,美好得令她一下下心揪,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像是被决堤的泪水堵住了嘴无法开口,连脸上湿润的冰凉也觉得有温意。
“既然问玉自己都这么说了,如果哀家还反对的话,那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太后习惯性的勾嘴浅笑了一下,稍移过目光看着宋大将军,继续说道,
“宋大将军,哀家想丞相大人他也会赞成的!你就谢恩,打点一切好替令郎迎娶长公主吧!”
“恭喜长公主和驸马爷!”
亭内的宫女太监们顿时跪了一地,频频的点头贺喜,声音如同浪潮般渐渐的向两边扩散开去,不过一会儿,整个湖心小筑便是洪声如雷,如出一辙的响彻云霄,似乎是要震落天上密实不透的黑幕,才能露出那皎洁的明月,才能祝福这段来之不易的美好姻缘。
这样热腾的气氛,两个人之间突然变得尴尬起来,直到最后宴罢人散,也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互语一句,她随着太后一行人离开御亭时,他才倏忽轻言唤住:
“长公主,请暂且留步!”
说完,他却静立着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清眸粼粼似水闪耀夺目。
太后都是极聪明的人,回头扫了他一眼,知道他们要两个人说私话,便将阿缘身边的曜儿唤过去,带着其他一干人先离开了。
暖炉里的热气还在飘溢着,白色薄纱飘飘的御亭内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不一会儿,连着整个湖心小筑都安静下来,举目四望已是人去空空,梅林里仍是落英缤纷,好似那情人间缠缠绵绵道不尽的絮语,又似不会永远销停,只为风花雪月的良辰美景衬托一番。
良久,两个人都一直沉默着,静静的听着亭外落花的声音。
阿缘低着头,藏在袖中的双手正胡搅蛮缠的纠葛着,却不敢对视他的目光,她的心里充满了太多的疑惑要问他,有好多的话像潮水一般涌上喉头,却原来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问,如同一堆搅乱的线团,总也理不出头绪来:为什么要娶她?为什么肯娶她?这是真的吗?难道他不怕吗……
雪白的脖颈边胡乱垂落的几撮头发,好似也在纠缠着,她根本没有留意,却忽然被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撩上去,齐齐的搭回了肩头,她一蒙,惊异的抬头,正好对上那双深邃的清眸,那张温煦如春的俊朗笑脸。
收回手,他从袖口中掏出那半块雕凤和田玉,摊开在她面前,兀自笑道:
“这半块送给你,算是礼尚往来,原本是嘉绮让我替她保管的,但是过了今晚,我想她也用不着了。”
“谢……”
迟疑了一下,她接过玉佩收进了袖中,正要张口对他说谢谢,刚一抬眼,他的吻却如飘落的清香梅花瓣般落下来,猝不及防的攫取了她的檀香小口,她只觉得呼吸一窒,甚至来不及挣扎一下,心骤然紧缩,脑子里顿时只剩下惊愕的空白,还有唇瓣上温软的柔腻。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他放开她是,她才缓过一口气来,满脸娇涩的酡颜,连耳根子也红了,良久才稍稍抬起头,含羞瞥了他一下,他似乎也有些紧张,碎发虚掩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的密汗,眼里还有一丝眷恋的神色,看得她心里莫名的一阵怦然乱跳,她惶惑不已,埋首,头不由更低下去了。
“长公主,你生气了吗?”
她的头像拨浪鼓似的摇动了几下,似是担心这样表达得还不够充分,又低声补了两个字:
“没有。”
嘴角勾起迷人的完美弧度,宋问玉不由笑了,伸出双手轻抓住她的双臂,脸上的笑容温文尔雅,又深切诚挚,
“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我想我不后悔的,因为是长公主你。”
或许是从你留意我的那一刻开始,又或许你对镜自照不经意的一次回眸,我的心沦陷了,那么多匆匆的人影,来来去去,只有你能让我割舍不下的心疼,也只有你能让我驻足,为你停留,就算你是人人口中的魔咒,也在所不惜……
“因为是长公主你!”——只这一句,便已足够,那么多的问题和困惑似乎都迎刃而解,那么多的顾虑和担忧似乎都变得不再有分量,对他来说,她是特别的,唯一的,那一个人。
心里早已栽种了满园的花种子,却在冬日雪夜里如沐春风般一瞬间全绽开了,高兴得连眼泪都涌出来了,她却不顾体面的用袖边一擦,抬头扬眉凝睇他,摆起了公主的架子,气赳赳的嘟囔道:
“以后叫我阿缘,不要叫长公主!不听话我就罚你!”
作品相关 皇后殇后传 子嗣篇(廿二)
游园会结束后的几天里,下了几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总是下了又歇,歇了又下,来来回回没个止尽的盼头,冰雪封地的舜安城内,只要沿途走过那些幽僻的巷道时,总是可以看见颓败的墙角边抱作一团的冻死骨,三三两两,身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积雪,看上去像一个个奇大无比的白色糯米团子,既怵心,又骇人。
这一日已到了腊月二十八,宫里已是张灯结彩,火红的喜色遍布视野,来人在明翠宫前的金砖上来回跺了几脚,抖了抖大斗篷上的积雪,一进门便解了胸前的带子,卸下银灰色斗篷交给了上前来迎的宫婢,径直的朝殿内走去。
倚榻而靠的芷太后怀揣着浮雕蟠龙的鎏金手炉,正透过竹篾纸窗远眺着外面的雪色,见有人急匆匆的进来,于是回过头来瞟了一眼,不由顿住了目光,来人正是梅二老爷的小儿子梅松竹,他今日的神色异于往常,眼里似噙着泪光,头低下去,没问安,憋在心里的话先脱口而出:
“芷姐姐,夫人请您回去一趟……”
说完,梅松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破坏了礼数,犯了大不敬,连忙抬头瞄了一眼她的神色,方才埋首诺诺的补了一句:
“太后娘娘!”
尖细的金指甲缓缓的划过怀中的鎏金手炉,停了一停,问道:
“夫人可有交代什么话吗?”
见她问了,梅松竹也不打算再做隐瞒,翠姑姑识趣的带着一帮宫婢全退了出去,他低沉着声音,回道:
“夫人说让你回去看看大伯,她让我告诉你大伯早不生气了,姐姐这回的生日都是大伯尽心尽力操办的,这么多年不讲话……毕竟是父女,难道真要到这个地步才……”
梅松竹突然停了话,她便问道:“丞相大人的身体可有好些吗?那哀家再派人送些白心灵芝、长白山人参到府上去!”
她竟还是推辞,大伯当初把雪姐姐的死怪到芷姐姐头上,想来她始终是放不下这个芥蒂,这么多年也再未踏进过梅府一步,梅松竹面露忧色,索性直截了当的回道:
“这些东西恐怕也用不了了,太后您亲自移驾梅府一趟吧……”
扬扬长长,一大仗队伍停驻在梅府门前,梅夫人宋月如带着一堆家眷守着门口候着,一见着她,顿时泪如雨下,止不住的呜咽起来,
“你总算是肯回来了……”
只听着梅夫人这一句,眼睛不由也湿润起来,若芷上前扶住梅夫人进去,一路观望着形同再造过的梅府,金碧辉煌,富丽的程度可用穷奢极侈来比,完全没了往昔的半点痕迹,心里更是一番难受的滋味,总像是什么东西已在无形中渐渐失去了,不再回头。
她边走边问,“……父亲大人……如何了?”
抽咽了一会儿,渐渐缓过气来的梅夫人,经她一问,摇摇头,不免又掩泣起来:
“他这几日越发糊涂了,不喊你死去的三娘和雪姐姐,偏偏嘴里念叨起死去的琬丫头来了……总说看见她们娘俩儿……想来是她们要拉他一起去啊……”
梅夫人话音一落,一群人已到了梅濂的房门口,满屋子的熏药味在门边就开始呛鼻了,屋子里不停的传来令人作呕的咳痰声。
她们进去时,正看见躺在病榻上的梅濂被仆人按住,他面色枯槁、霜鬓散乱飞张,却挣扎着要起来,张扬出去的两只手在空气中乱挥乱抓着,他浑浊而空洞目光似乎看着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一下嘶喊着静香,一下喘吟着若琬,嘴里不停的喃喃“我错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抹泪,唯独她苦笑无语,心里更觉得可悲,原来到最后,真正被他遗弃的那一个,是她自己……
夜里二更的时候,宫外传来了噩耗,梅丞相去了,她静静的挥手让传信的人退下去,一个人倚床愣愣坐着的时候,兀自勾嘴笑了,泪水也在这时潸然的落下,悄悄的滑进嘴里,不咸,却是苦的——到死他也没有念过她的名字,哪怕一次……
这个旧年过得很萧索凄清,因为梅丞相的病故,满宫里的红灯笼一夕之间全变成了白色长明灯,到了初三出完葬,太后还吩咐要挂满一个月才能取下。
从明翠宫回来的时候,阿缘望着自己宫门前悬挂的那两盏长明灯出神,若是有些不知道缘故的,或许还以为是皇帝或后宫哪位嫔妃死了吧?
正想着,身后忽而传来一阵踏雪的脚步声,不等她回头,那人已先亲切的唤了她一声:
“阿缘!”
她转过身来,问道:“天色晚了,还没回去吗?”
“太后这几日郁结胸闷,我刚给她开了黄芪、茯苓之类的一些药,反正进宫来,顺便来看看你,你还好吧?”
他挎着一个药箱站在雪地里,却一点也不觉得笨拙,摘去了故作呆板的假面具,修身玉立傲雪,他墨丝垂髫虚掩的脸孔越加丰神俊雅,看上去总是温柔有礼,器宇不凡。
阿缘看到他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忧色,不由莞尔笑了,
“我不觉得胸闷,而且——”
她面容诡魅又神秘的突然上前一步,近至他面前,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声觑道:
“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真的!”
作品相关 皇后殇后传 子嗣篇(廿三)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流窜,散发着淡淡的馥郁芬香,在这寒天冻地里宛若一股熏风吹进耳畔,令人一阵飘飘然心驰神荡,等他恍过神来,她已退步回至原地,凝目笑看着他,那神情似乎是被他的样子逗笑的。
门边还守着几个宫婢也在看他们,他白皙的脸颊霎那间就红了,低眸紧了紧自己的药箱,埋首似是微点了下头,再抬起眼来,不由浅笑了一下:
“那就好,我还有话想对你说,不过这个地方不太方便!”
阿缘指了指景秀宫的大门,微笑道:“外面天气冷,有事儿那就进里面去说吧!”
她扫一眼门口那些宫婢,又说,“反正以你现在的身份进出这里,也没有人会非议的!”
宋问玉点了点头,回笑道:“嗯。”
于是她在前,他在后,两人相继踱步进入了景秀宫,躲在暗处张望的一双贼眼也急急忙忙回转了方向。
小太监一路磕磕绊绊跑回来,绕过画屏时,还不小心跌了一跤,“哎哟”一下,他望了一眼坐榻上笑若浮花的俊美少年,心里不知为何就莫名一怵,丝毫不敢怠慢,顾不上疼就一拐一拐的移上前来。
颜曜转过头来,一声哂笑,邪魅如同冶艳的罂粟花从俊美至极的脸上蔓延开去,充满兴味的问道:
“小六子,你摔了一跤,也不喊疼?”
语气却是极清越撩人的温和,仿若真的关心人似的,正是这种极不和谐的契合,让人更觉背后阴风阵阵。
小六子战战兢兢的回道:“皇上,宋御医上景秀宫去了。”
他从袖里掏出一块黄缎子帕巾,细心的擦着腰间的螭龙玉佩,半晌,才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这么晚了,上景秀宫去做啥?”
小六子摇摇头,“不知道,大概是有什么事儿要和长公主殿下商量吧?”
回来的路上琢磨了一下,还是不明白皇上为何这样关心宋御医,他不由小心翼翼的探起头瞄向颜曜,好奇的问道:
“皇上,您干嘛要打听宋御医的行踪?”
颜曜不抬头,却咧开嘴笑了,淡淡的口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是阿缘的驸马爷,朕自然要好好照看他,要是他有个什么好歹,阿缘岂不又没驸马了?”
小六子恍然大悟的捶手,忍不住称赞出口:
“万岁爷您可真细心!奴才这木脑袋就想不到这一点!”
他不置可否,倏地站起身来,小六子这才看到他那双黑褐色的瞳眸一片幽黯,犹如无底的深渊会让人坠得粉身碎骨,顿时屏气吞声的缩首,乖乖的退至一旁。
“小六子,去碧玉——”
他话未说完,殿外又是一阵尖细的嗓音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眉头皱了一下,他回过身亲自去点起香猊内的薰香,小六子在一旁呆呆的看着,也没有上前去插手,因为这是颜曜的习惯,宫里人都知道他一直自己调香,榻几上的那个鎏金香猊,他也喜欢自己去弄,也只有他自己才可以碰的。
梅琦儿刚进内殿就闻到了一种芳芬四溢的冷香味,很是沁脾入肺,不一会儿,气入丹田,却令人内心隐隐燃起一团火苗!
小六子弯腰躬身给她问安,颜曜转过身来,发现她面上娇泪点点、华衣酥胸半露,他忽然勾嘴一笑,脸上暧昧迷离。
待她近至可触及的范围时,颜曜突然伸手将她的身子拉过来,旋转飘忽间,另一手顺势勾住她的纤腰,两个人一起倒在了软榻上,梅琦儿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他的吻便霸道的掠夺上来,啃咬着她,不到一丝温柔和体贴,她觉得一阵阵生疼,整个身体却好似被这个吻瞬间点燃了,*****不断在内心膨胀起来。
她呻吟了几声,身上的衣服一层层被颜曜剥落下来,内殿里正上演着一幅春光旖旎的画面,几个宫婢顿时涨得面色绯红,小六子急忙知趣的引着她们退了出去。
如火的激|情,滚烫的身体热汗淋漓,他紧咬着薄唇,灼亮的目光似隐忍着恨意,注视着身下被折磨不堪的人儿,她原本完璧的肌肤上布满了狰狞的牙痕,无论他如何的发泄,如何的放纵,都做不到——却依然无法让一颗心热活起来,他的心如同殿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冰寒彻骨。
景秀宫——
“这是个好时机,如果你决定了,我会竭尽全力来帮你的。”
他说完这一句,束身而起,阿缘知道他要离开了,她的目光不由瞥向了屋外,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她连忙站起来,故意提高嗓音,笑唤道:
“柳姑姑,宋二公子要走了,你还不快拿把伞来!”
不等柳姑姑,宫婢小兰动作麻利的先出来了,递上一把油纸伞交给了宋问玉,阿缘一直跟随着送到门口,他温雅纤笑,叮嘱了一句:
“进去吧,外面天寒!”撑开伞,便转身下了台阶。
阿缘站在屋檐下目送着他修长的背影,中间他回眸两次,目光温柔而脉脉,越是催促她进屋,就越发让她心里觉得不舍,到最后反而渐渐生起一丝失落来。
这时,柳姑姑上前来又给她递伞,她俯凝着柳姑姑手里那边桃红色油纸伞,心念蓦地一动,接过伞来便朝宋问玉追上去。
听到身后一串急促的踏雪脚步声,宋问玉不由回转过来,看到她急急匆匆的赶上来,他顿住了步子,撩了下自己额前结霜的发丝,面色有些怔然,
“阿缘……”
作品相关 皇后殇后传 子嗣篇(廿四)
见她进来,他只瞟了一眼又阖上眸,半倚身子躺在榻上依旧不动,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
小六子见状正想再通传一声,身边的阿缘连忙抬手止住,让他及所有人都退出去,独自一人走上前来,在榻边坐下,伸手贴上他的额际时,却感到他身体莫名颤栗了一下,她蓦地睁大双眼,惊愕又惊慌,关切的问道:
“曜儿,你身体不舒服吗?”
刚要缩手,他突然一把钳住她的手腕,睁开惺忪的眼眸,闪烁着迷离的星光,笑容魅惑而轻柔,却宛若勾人心悬的冶媚妖莲,
“没有,阿缘,我没事。”
看见他笑了,阿缘这才放下心了,刚欲笑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随即又面露幽色,斟酌着问道:
“曜儿,你真当太后当作是母后吗?那么喜欢她吗?”
“母后本来就是太后!我自然是喜欢母后的,阿缘你不喜欢吗?”
他边笑边答,看似无邪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得她有些揪心,有些心痛,甚至有些生气,她撇开头去,低声的抱怨道:
“她根本就不是母后!永远不是!”
眸色一深,他忽然倾身靠过来,张开的双手从侧面围上来,似松又紧的抱住阿缘,淡淡的梅花清香扑鼻而来,清甜似可醉人。
颜曜靠在她的肩头,俊美得邪气的脸上露出一个羞煞牡丹的绝色笑容,嘴角的笑意深沉得诡异,声音却天真得无懈可击,
“要是阿缘不喜欢,那我以后也不喜欢了。”
望了一眼檐外,雪霰子又飘洒起来,重重的一声叹息自书房内传出,他伫立在门外,举手敲了两下,轻唤了一声,道:
“父亲!”
屋内的人遂问道:“是问玉吗?进来吧!”
“是,父亲!”
他推门而入,只见宋大将军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内愁眉叹气,于是回身探出头往左右瞧了两眼,才将门又关上,动作极为谨慎又小心。
宋大将军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端倪,毕竟是武夫出身,不比一般文人那般深沉内敛,且面前的这个又是自己的儿子,遂坐直了身子,问他道:
“问玉,你这么神秘兮兮的,找为父所为何事啊?”
径直的走至桌案前,他恭敬的微垂着头,却不答反问:
“父亲大人为何接二连三的叹气呢?”
浓眉一皱,宋大将军毫不客气的哼了一声,
“如今梅濂一死,龚老贼就想独占鳌头,抢了丞相的位子,天天让他手下那班人上表,只怕他早就买通了太后,坐上去是迟早的事。如今的朝廷早就是一团乌气,要是他这个j贼做了丞相,我看这以后就没安宁日子过了!”
“父亲大人或许多虑了,就算太后赞同他,皇上未必会选,况且长公主也不会同意的。”
“你知道什么,皇上根本做不了主,掌权的还是太后!”
说着,宋大将军若有所思的瞅了他一眼,满目萧索而黯淡,
“你也别指望长公主了,你做这个驸马,全家里没有一个真正感到欢喜的,你娘每晚对着我哭诉,只盼你平平安安就行了!”
他抿了抿嘴角,不知如何作答,一抹忧伤从眼里稍纵即逝,沉默了半晌,微微抬起眼,方又绕回之前的话上面去了,敛声道:
“父亲,那要是太后倒了呢?”
宋大将军惊诧的看着他,他见他爹没有出言打断,又继续说下去,
“就算没有一个龚桧,马上也会有秦桧、李桧这样的人物,或许只有扳倒了太后,才能真正的重振朝纲,黎民百姓才能得以安生,孩儿实在是不想看到舜安大街上再又更多冻死的尸骨了!”
宋大将军大惊失色的盯着他,指着他的粗手头高低晃动了几下,像是无声的指责,
“谁给你借的胆子?你竟敢有这样的想法,说这样的话?”
“不敢欺瞒父亲大人,其实这也是长公主的意思。如今丞相一死,政局不稳正是个好时机,父亲双手握着整个舜安城的兵力,只要您愿意助长公主一臂之力,必然会——”
“不要再说了!”
手往桌沿上一搭,重重的力道惊颤了案上的茶碗,激起一阵清脆的锐响,惊断了他的话,却依然盖不过宋大将军一声重叹,沉着脸回道:
“为父知道你正直,可你只想着舜安街上冻死的人,也不想想你奶奶、你母亲、你大哥以及整个宋家的大大小小,要是东窗事发,他们也会成为刀下无辜的冤魂!”
“不会败的,父亲!”
他垂眸闭眼,紧攥的拳头亦如他坚如磐石的决心,他相信那个人,爱情的力量竟是如此的巨大,令他至死不渝的坚信着,
“长公主就代表着皇上,父亲大人若要拒绝了长公主,也就是拒绝了皇上,太后一天天老去,而皇上却在一天天长大,等他重握大权时,必定要将依附于太后一党彻底铲除,也会记得不肯临危受命的父亲,又能幸免吗?”
“笃笃——”
门外忽然响起一连串敲门声,两个人的警惕都不由提起来,戒备的目光同时扫向门边。
宋大将军问道:“是谁?”
作品相关 皇后殇后传 子嗣篇(廿五)
“爹,是我!”
娇憨的声音未落,门突然被一只绣花鞋给抵开了,宋舒芯探进头来,双鬟垂髫贴着小脸,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煞是可爱逗人,
“娘知道你们两个都在书房,让我端些茶点过来的!”
见屋内两人展露出笑颜,她这才站直身子,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盘,慢悠悠的迈进屋来,见她个头儿小,茶盘又大又重,宋问玉连忙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接过茶盘,笑着问道:
“送茶比识字好吗?你又偷懒了!”
缩头惊惶的瞄了宋大将军一眼,见他没有变脸色骂她,她吐了吐舌头,不甘示弱的撅起小嘴,小声嘀咕道:
“二哥你一回来就教训我,等大哥回来,我一定是要告状的,让他好好收拾你!”
鬼脸一扮完,她身子一扭,倏地绕过宋问玉,蹦到她老爹身边去了,一双葱白有力的小手勾住宋大将军的脖子,眨着乌亮乌亮的眼珠,不依不饶的撒娇道:
“爹,你和二哥刚刚说什么悄悄话,不准偏心哦,我也要知道!”
瞧着眼前天真烂漫的小女儿,宋大将军紧绷的老脸一下子舒展开,拍着她的小手,似是若无其事的笑言道:
“我和你二哥说的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家不会懂的!”
小手一松开,宋舒芯顿时极为不满的哼道:
“我都十岁了,才不是小孩子了呢!”
雪后初霁,站在扫尽积雪的宫阶上,阿缘远远就看见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徐徐向这边而来,近了,才发现他身后还屁颠屁颠的跟着一个小丫头。
“阿缘,这是我妹妹!”
身边扯着一个小鬼,他脸上的笑容变得很怪异,刚说完就偏下头去,对着身旁的小鬼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命令道:
“舒芯,还不给长公主请安!”
“你自己还不是也没有!”
不服气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宋舒芯这才乖乖的欠身,一举一动倒都十分的彬彬有礼,盯着眼前这个头儿小,却很茁壮的小丫头,长得像宋大将军,和他却不像,阿缘这才发现原来真如太后所说那样,宋家里只有他看上去像一介书生,清癯而斯文。
“长公主殿下安康,我叫宋舒芯,是这个人的妹妹!”
口齿很清晰,她说着极不情愿的用细小的手指指了指身旁的宋问玉,娇俏的小脸蛋上表情极为丰富,又是翻白眼,又是撅嘴的,似乎对所指之人怀有极大的不满,却又掩饰不了那份喜爱的心情。
阿缘忍俊不禁,掩嘴笑道:“真是个有趣的人儿!”
他无可奈何地哀叹了一口气,有些伤透脑筋的按了按额头,温言接道:
“她一听我是进宫来找你的,就吵着非要跟着来,我想这样或许也能掩人耳目,就把她带来的!”
“谁非要跟着你啊,我是来看二嫂的!”
二嫂?阿缘也愣了一下,看见宋问玉被她气得无语,她只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出声打起了圆场,
“进去吧,屋里柳姑姑做了很多可口的糕点哦!”
她一伸出手,宋舒芯立马乖巧的把手送上来,满脸笑眯眯的,“谢谢二嫂!”
等柳姑姑和宫婢们把宋舒芯带出去玩,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两个人才围桌坐在一起。
阿缘眼睛扫了一下门外,道:“我已经把要对太后采取行动的事告诉曜儿了,他没有异议,而且这是帮他夺回皇权,他理应也要算一份子的!”
“既然如今皇上想要夺回太后手中的权利,那是再好不过了,朝中如今有很多被龚桧打压的官员,都不满太后掌权,如果能招纳一些人参加进来,这次政变的胜算应该会更大的!”
阿缘问道:“宋大将军同意了吗?”
他迟疑了一下,沉声道:
“我爹还在犹豫,但是你不必担心,我一定会说服他的!我爹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他只是……有太多的顾虑了……”
看着他脸上为难而复杂的表情,她已经猜到了一些,光是看见他那个讨人喜欢的妹妹,都该明白的!这样想着心里不由更觉得愧疚,
“对不起,问玉,这次政变谁也说不准,我当初……是不是……不该叫上你的……”
“游园会那天晚上你问我愿不愿意帮你,娶你——就是我最好的答复!”
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目似明星,深邃而悠远,却璀璨闪耀。
她忽然迷惘了,他的话意让她捉摸不透,心里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疑问,她本以为他因为喜欢才娶她,才决定帮她的,难道事实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吗,他是因为要帮她推翻太后才娶她的吗……
“阿缘!”
思绪突然就被他打断了,她茫然的抬起头,清幽如水的目光凝视着他,“呃?”
他停了一停,忽而抿嘴笑道:
“我是说暂时又找不到好的契机,我想不如就以我们的亲事为由,在御花园里设宴挟持住太后,再趁机发动政变,你尽快去找太后把日子定下来吧?可以早日把计划详细的安排下来!”
以他们的亲事为由吗?她的心陡然一空,好似印证了心里的某种想法,迟疑了片刻,愣愣的点了点头。
这时,景秀宫的院门外响起一个清越的声音,隔着屋子这道关上的朱漆椴木门,远远的就能听得到那悦耳如铃的笑声,
“这是谁家的小孩?长得可真有趣呢!”
两人都惊了一下,阿缘倏地站起身来,“好像是曜儿的声音?”
作品相关 皇后殇后传 子嗣篇(廿六)
一开门,就看见一身白裘胜雪的颜曜半弯着腰,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揉捏着宋舒芯的小脸,宋舒芯这小丫头似是痴了,眼神呆呆的,被捏了半晌也没反应,完全被眼前这个翩然若仙、笑眸明媚的男子给迷住了。
“曜儿——”
“阿缘!”
他倏地松开手,直起腰来长身玉立,亲切的看着她,吹弹可破的雪肤上露出温煦的笑容,目光扫到她身边的宋问玉时,他笑得更加深韵,眼眸深邃如幽碧的潭水,隐隐投射出着摄魂夺魄的迷离光彩。
他摸了摸宋舒芯的脑袋,扬起下巴,嘴角微勾,淡笑着问道:
“宋大人带来了吗?”
阿缘笑回道:“是他妹妹!”
恍然的点了点头,顿了一下,他忽然又蹲下身去看着宋舒芯,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笑波横生,俊美的脸庞好看得一塌糊涂,
“你长得好可爱,哥哥好喜欢你!等你长大后,做哥哥的妃子,好不好?”
那张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如同一剂无药可解的汤,小小的宋舒芯已经喝下肚去,除了诺诺的点头,她此刻什么也不知道做了。
“舒芯!”
一声闷雷突然而至,她小小的身子浑然一怵,还未醒过神来,身体像被一阵狂风扼住臂膀,强硬的把她从如痴如醉的梦境里拉开去,她呆愣的仰头回望,正好碰上她二哥的一张怒容。
“二哥……”
这一下,她真的清醒了,回想起刚刚的一幕,小小的年纪,已经知道害臊,满脸酡红的垂下头去。
余悸未平,他转过身来,恭恭敬敬的向颜曜作揖行礼,道:
“微臣的妹妹年少无知,童言无忌,还请皇上切莫当真!”
“是吗?”
颜曜扬眉浅笑,戏谑的神色看上去却又意味深长,“可朕向来都是君无戏言的,你是打算让朕收回成命吗?”
“曜儿!”
阿缘适才也被他的那番话吓了一跳,见他这会儿越闹越过分了,不由拿起了当姐姐的范儿,出言阻拦训斥起他来,
“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整天只知道捉弄人!”
他回过来头,似笑非笑,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字字掷地有声,
“阿缘,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知为何,她的心陡然像被针扎了一下,禁不住颤了一下身子。
明翠宫比平日清静了许多,她走进来的时候一直在想,或许是梅丞相的死对太后的打击太大了,这些日
皇后殇第5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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