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当道全集第6部分阅读
奸臣当道全集 作者:肉书屋
奸臣当道全集第6部分阅读
将爷的两手腕单手钳住,莫子谦弯下身子勾着媚眼看着我,桃花眼浪荡着,媚眼如丝:“真是个狠毒的小家伙!你确定要刮花了这张脸?难不成你喜欢被压的时候,面对着一张残缺不全的脸?”
面对着嘴巴贱到这份上的男人,爷真是无话可说!
虽然他声音极低极轻至恐怕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得到,可爷敢保证,司徒绝那个耳朵尖的跟个驴似的男人十有八九是听到了,不信的话瞅瞅他那寒气愈盛的死人脸,便知爷所言非虚!
“死子谦!你还在磨叽什么!快揍死他!将他往死里打!!”同样被钳制的司徒俊浩在司徒绝的钳箍下不甘的疯狂扭动着,赤红了一双美瞳冲着莫子谦怒声大叱,披头散发的鬼模样格外的像从精神病院里偷逃出来的思觉失调者。
敢揍死爷?靠!找死!
爷嗷嗷的就想要冲上前去嘶咬,奈何被莫子谦这厮给捞住了腰身,万般无奈下只得凌空挥动着两手狠戳着司徒俊浩,不甘示弱的破口大骂:“靠!你他娘的简直就是个垃圾!废物!迟早有一天会被扫进垃圾桶,就连回收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靠!你活着就是浪费国家粮食,死了就是污染空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你姥姥的都是个货真价实的无用渣滓!!”
崩溃的大叫一声,司徒俊浩愈发的疯狂,喊打喊杀的咆哮着要与爷一决生死。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他死!!”
“你这个没用的渣滓还想杀爷?吃屎去吧你!即使是吃屎也没人拉给你吃!!”
“啊!!!硕鼠崽!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开!呸!让爷等你?做梦去吧!谁稀罕等你这个废物!”
“硕鼠崽!!”
“小耗子!!”
……
不知我们两个究竟对骂了多长时间,只知道骂得司徒绝和莫子谦简直就是不胜其烦,一人对付一个,伸手冲着我们两人的哑|岤一点,整个世界瞬间安静。
司徒小耗子最终被他爹带回了家,而爷我在被莫子谦这厮明里暗里的轻薄了一番后,被小徐子一干人簇拥着也回了家。
当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爷我迈进家门的那刹,已经熬成精的老申头根本就不给爷我扭曲事实的机会,直接叫出一个暗影,完完整整一个场景不漏的陈诉当日爷所作所为的种种,甚至连爷打到尽兴时怎么将小耗子的外裤给扒下来的小细节,都给描述的清清楚楚。
结果可想而知。
外面打架就已经打得爷精疲力竭了,回来还要撒腿狂奔,拼命躲着老申头的拐杖袭击,爷真是歹命!
【鼠害篇】 第十九章 单挑莫老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在除旧岁的声声爆竹声中,大兴送走了元武二十四年,迎来了元武二十五年。
在这喜庆的日子里,百姓们暂忘了多灾多难的元武二十四年,各个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张灯结彩,大放炮竹,喜气洋洋的迎接未知的新一年。
过年,挂桃符是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一项节目。所谓桃符就是现代人所讲的春联。识字的就自己写上吉祥语,不识字的就找人代写,可无论怎样,桃符上的内容所表达的都是他们心里美好的希望。就如说写些年年有余之类的,这是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有个好收成;写些合家欢乐的,是希望能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写些恭喜发财之类的,则就是希望在这一年里能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上述例子皆是些下层平民的桃符上的内容,可到了中上层贵人,尤其是上层的达官贵人,这桃符上的内容就演变成了各大家族心照不宣,每年攀比的必备节目!
瞅瞅,礼部柳家一个‘一窗明月一窗竹/满室图书满室馨’,那叫一个脱俗高雅!吏部沈家‘庆今朝,海晏河清,风恬浪静/欣此日,民康物阜,人寿年丰’,那叫一个文采斐然!还有户部徐家‘万枝彩笔绘宏图,宏图璀璨/一元复始迎新岁,新岁峥嵘’……
当然,这上流贵人的攀比可是有些门路的,那就是你攀比的对象要拿捏的得当,低一分则自降身价,高一分则会惹怒上司,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因而,一般来说,都是同阶级的官员间明里暗中的较劲。
作为大兴顶级家族的申家自然也是不能例外。可放眼整个大兴,能和申家较量一二的,有胆子和申家相争的也就是声名显赫外加财大气粗的莫家。
左联:老有作为,莫为利己损人事
右联:书宜常读,多读修身治国篇
横批--克己奉公
这是莫家老头子今年的大作。
别看莫老头平时总是一副老古板的模样,可骨子里却是个闷马蚤的老头。每每这个时候,他都会派上一个两个窥探者,悄悄地隐没在申家大门外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做蹲坑者,一旦申家贴出桃符,便会立刻回去向他回报桃符上的内容,好让他有个对照。一旦察觉不如申家,立刻撕了重写,决不允许申家的气焰将他莫家给比下去。
唉,你们说说,不就是个桃符吗?他至于吗他?
真是搞不懂,这莫家的人虚荣心怎么就这般强呢?
同样是小老头,瞧瞧人家老申头,多么的与世无争,多么的淡然处之,多么的清心寡欲!
人家可是连金手都懒得抬一下,一个吩咐,这在外人眼中的大任就这般随随便便一股脑的都丢给了爷我!
让爷一个小辈跟个老前辈比,会不会有些藐视的意思?
吱嘎--
申家富丽堂皇的朱色大门缓缓的开启,一干小厮端着笔墨托着红纸拿着浆糊扛着梯子鱼贯而出,于申家高墙上上云梯的上云梯,刷浆糊的刷浆糊,贴红纸的贴红纸,各司其职,忙得不亦乐乎。
蹲在未知旮旯地里的两个莫家狗仔赶忙睁大了眼睛,紧紧瞪着红纸唯恐落下一个大字,可待见了无一字的红纸,忙惶惑的搓搓眼,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出什么毛病。
嗬,莫家狗仔,字在这呢!
在申家小厮恭敬的目色里爷负手走了出来,噙着放诞不羁的笑,冲着莫家狗仔可能的藏身处随意一扫。
给了正缓缓出来的老申头一个看着吧的眼色,袖袍一撩,上了云梯,手持狼毫,饱蘸浓墨,自信满满的挥洒,龙飞凤舞笔走龙蛇,飘若惊鸿婉若游龙,潇洒如风一挥而就!
写完左联右联,爷用眼角余光瞄过云梯下的老申头,毫不意外的见到他含笑点头,满意的捋着花白胡须,一脸骄傲自豪的模样!
知道你儿子的能耐了吧!
得意的将狼毫凑近砚台,饱蘸墨汁后,袖袍一扬,笔尖上点,几个挥洒,横批完工!
扔了狼毫,我爬下了云梯,瞥了眼爷那遒劲有力的大字,姿态得意的走近老申头,拳一抱,腰一弓,笑容貌似恭谦:“小子的拙作让太师大人见笑了。惭愧,惭愧!”
将视线从爷的大作中移开,放下捋着胡须的右手,背在身后,凉凉瞥了眼貌似谦虚实则尾巴翘上天宫的爷,迈着老爷步就朝着府里走去。
“知道是拙作就好!”
爷的笑僵在了脸上。
拙作?这能叫拙作吗!多么的与众不同,多么的大气磅礴,多么的令世人望尘莫及!!
老申头,你给爷等等!你将话给讲明白,爷这大作哪里拙了?哪里?!!
“闲者莫进贤者进
盗者莫来道者来
闲者莫进贤者进
盗者莫来道者来
闲者莫进……”书房里,莫家老头皱着一张老脸,背着双手在房里来回的踱着,嘴里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两句,愈念叨脸皱的愈厉害,到最后直接成了一团,其厉害程度简直就可以夹死数个虫子!
“横批是鸿儒往来,鸿儒往来……闲者,盗者,贤者,道者……这个小鼠崽的脑袋瓜子究竟是怎么长的?他怎么就能想到利用谐音呢?他怎么想出来的……”
看不过他老父为此纠结郁闷,莫子谦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父亲,算了,不就是个桃符……”
“去,将门口贴的桃符撕下来!快去!”
又来了!
莫子谦耸耸肩,无力的翻翻白眼……
真是要死了,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莫家老头这般又要面子又不服输的倔老头!!
以往都是将桃符撕了又贴,贴了又撕,连累的爷被老申头逼得一次又一次的更改桃符这爷都忍了,毕竟大过年的,照顾照顾老人家吧,不去和他一般见识。可今年,不知是不是因为一连十年都输给了申家而导致了这莫家老头神经错乱,最终于今年彻底爆发,这个古怪老头竟然让人端着笔墨纸张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申家大门口来叫阵,指名道姓的要爷滚出来,跟他一决高下!
靠!什么人啊这是!
简直就是陷爷于不义之中!
这若真出来对峙的话,别人会说爷道德沦丧,欺负个老者;
可若爷不出来,别人又会骂爷龟孙子,躲在壳里不敢出来亮相!
靠!简直就是让爷左右为难吗!
在爷进退维谷的时刻,爷被老j巨猾的老申头阴险的给推了出去!
知道老申头为何要爷宁愿做个道德沦丧者也不要当个龟孙子吗?
别人不知,爷我可是清楚的很!
因为前者骂得这是爷一人,而后者却是连老申头一并都骂了去!
想想啊,爷若是龟孙子,那他岂不是龟儿子?
所以,为了他自个的名声着想,狡诈的老申头宁愿让爷背负千古骂名!
靠!什么爹啊这是!
“哟,稀客稀客啊!莫老太师,别来无恙啊?”挂着职业笑容,爷礼节性的冲着板着木头脸的莫老头拱拱手,懂事礼貌的让世人侧目。
“申少师客气了!”冷冷淡淡的一挥手,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干净东西似的,瞧他那模样恨不得这么一挥就能将爷挥个干干净净!
靠!既然不待见爷,那你还屁颠屁颠的来到申府干什么!
你不待见爷,爷还不待见你呢!
靠!谁怕谁啊!
脖子一梗,爷两眼瞪天上的鸦雀,彻底无视他。
“申少师的小脾气还真是不小。”低沉悦耳的调侃声悠悠响起,这才让爷蓦地发现原来莫老头旁边还站着一位生物。
“哦,原来是莫公子。”爱理不理的瞟了他一眼,爷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瞳眸极不豫的一眯,莫子谦跨前一步将身躯一侧,那昂藏七尺的颀长身躯恰好将伛偻的莫老头视线给挡了住。
背着莫老头,莫子谦冲我拱手弯身,其弯下的角度刚好与我的视线平齐,头微抬,暧昧的对着我的面庞吹了口气,带着肆无忌惮的挑逗勾着极致魅惑的瞳眸,笑的放肆笑的浪荡亦笑的危险,可儒雅温和的语气却是那般的恭谦有礼:“家父仰慕申少师的才华,所以特意前来与少师讨教一番,失礼之处,还望少师莫怪。不知少师可否卖个面子给莫家,满足家父的心愿,与家父探讨一番?”
极力扯着嘴角扯出抹咬牙切齿的笑:“当然可以。别人的面子我可以不卖,可你莫公子的面子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卖的!”
“那莫某就在此谢过申少师的成全了。”在站直身子的那刹,他眸里闪过诡谲的光芒。在爷还未弄得清这目光代表的含义时,这厮就蓦的将身子前倾,唇畔不着痕迹的擦过爷的眼睛后站直身子,若无其事的退到莫老头的身边。
你的眼睛真漂亮,我很喜欢。莫子谦用唇语对着我说。
吸气,吐气--
爷不生气,不生气,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不值得。
换上笑脸,爷笑的舒畅:“莫太师,事不宜迟,那咱们就开始?”
一副好似是爷求他比试的模样,莫老头用鼻孔嗯了声,让下人摆好案子,研磨铺纸。
爷笑意不减,只是将手狠狠的一挥,朗声喝道:“来人!摆擂台!”
鼓声响起,擂台摆起,爷和莫老头分居两侧,刷刷刷的笔走龙蛇!
外围,看热闹的人群围了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摩肩接踵,人山人海,放眼观去,满是黑压压的人头,瘆得慌!
其中不乏声名显赫的达官贵人,甚至些微服外出的皇家贵胄。
哐--
锣声响起,我们双双落笔。
莫老头当仁不让,首先念起了他的对联--
上联:舞志士,激雄心,歌来红日千门晓
下联:除邪氛,张正气,攀上碧桃四海春
横批:赤胆忠心
外围人群掌声雷鸣,一阵叫好。
爷不为所动,扬起手中红纸,意气风发,慷慨凛然,激扬文字--
上联:纳谋策规谏之言
下联:绝谀媚逢迎之声
横批:精忠报国
外围又是一阵鼓掌叫好,不过爷耳不背,听得出这叫好声里有多少水分,这掌声里又有多少的鼓倒掌声。
不过没关系,j臣之后,难免的吧!爷可以谅解的。
鼓声响起,二轮比赛开始。
锣声敲响,二轮比赛结束。
莫老头--
上联:岁月峥嵘需搏拼
下联:年华潇洒莫蹉跎
横批:勉励后世
爷--
上联:举国江山皆似画
下联:满天春色最宜人
横批:锦绣河山
第三轮
第四轮
……
两个时辰后,在进行了n轮比试后,我们二人干脆纷纷丢笔,面对面的竟开始了对对子--
莫:四面青山被锦绣
爷:三江绿水涌春波
莫:紫笋破冰辞旧岁
爷:红梅得意闹新春
……
再后来,不知是谁先引头的,原先单纯的比试已经变了味,竟演变成了我们二人对骂的场所--
莫老头指着爷的鼻子,唾沫星子满天飞:两猿截木深山中,看小猴子怎样对锯!(句)
爷暴跳如雷,用指甲凌空狠戳着他的老脸:一马深陷污泥里,问老畜生如何出蹄!(题)
“细羽家禽砖后死,粗毛野兽申小鼠!”
“水部火灾,金司空大兴土木。南人北相,莫太师什么东西!”
“稻梁菽麦黍稷,这些杂种,哪个是先生?”
“诗书易礼春秋,许多经传,何必问老子!!”
踉跄的倒退了数步,莫老头捂着胸脯,艰巨而痛苦的喘着粗气,上下两唇剧烈颤抖,两只老目暴睁着,血红的模样好似要将爷给拆皮卸骨炖成大骨汤给喝个渣滓不剩!
“你……你……”
爷骂得尽兴,霍得一挥手,蛮横的打断老头的话:“我什么我!爷我怎么了!莫家老头,你怎么不说了?哑口无言了?败下阵来了?甘拜下风了?这么快就认输了多么不过瘾!来啊,咱们再接着来!这回换爷先来!”
爷中气十足,高昂着下巴,跋扈嚣张的朗声高吼:“上联,一二三四五六七,下联,孝悌忠信礼义廉!横批,王唔唔……”
又是那可恶的早该剁掉的死人手将爷的嘴巴捎连着爷的鼻子一并捂住,直到爷被他惩罚性的捂得快要窒息的时候,邪恶的他才放了爷自由呼吸。
“小鼠崽,凡事可要适可而止。”桃花目带着少有的凛厉,警告性的瞥了我一眼,莫子谦过去将他老父从地上搀扶起,拍掉莫老头身上的浮尘。
靠!敢吓唬爷!爷可不是吓大的!
拍案声响起,爷那独特的嗓音再次重现擂台:“莫老头,爷最后还有一联要赠与你老人家!听好了,上联,长江后浪推前浪,下联,前浪死在沙滩上!横批,辞旧迎新!!!”
新字在空旷广袤的天空里迟迟回荡,如撒了把弹簧扔向了天空,那余音渺渺,荡漾不绝,让手指苍天的爷直感到豪气填胸,大气凛然!
直到……
曲终人散,爷被老申头领回了屋,关上门后,一阵劈天盖地的杖打袭来,爷才意识到刚刚犯了多大的错误!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爷一定不会讲出最后的那副对联。
如果硬要将这个对联的隐瞒期加个期限,爷希望是--一万万年!!
“前浪死在沙滩上!前浪死在沙滩上!!你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到底是谁死在沙滩上!!”
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大过年的,爷竟然在拐杖的阴影中度过,用歹命二字已经不能形容爷的凄惨。
前世爷的家乡有这样的说法,若是在大过年的挨打,那么这一年都会在挨打中度过……
想象着以后每日里拐杖加身的日子,爷浑身打了个寒颤,惊惧不已。
好恐怖,爷不要啊……
【鼠害篇】 第二十章 往事随风
“真不知这个世上还有没有人能制得住那只泼猴!”想想前日擂台的情景,莫子谦又气又好笑。气他对父亲出言不逊,可想想当日的对骂又着实令人忍俊不禁,当真是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那个小鼠崽竟能激的一向古板严肃的老父跟着他一块爆粗口,一块暴跳如雷,着实有能耐的很啊!
微吊的美瞳里闪过一丝笑意,如玉般的修长大手伸向紫玉杯,优雅的托起,吹了吹水面上的茶叶,低头轻啜了口紫阳毛尖。
“若说这个世上能制住他的人,恐怕只有一个。”
司徒绝的话令莫子谦品茗的动作稍滞,而后一笑置之:“你说的是老硕鼠吧。也是,前日在擂台上,那老硕鼠只是用拐杖击地,那小鼠崽就吓得冷汗如雨,只差点就夺路而逃了!”
低沉的轻笑着,莫子谦再次低头呷了口紫阳毛尖,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扩大。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冷眸微垂,司徒绝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珠,冷硬的唇线轻勾:“棒棍底下降服的只能是人的身。能让那不可一世的申傲天真正打心眼里信服的,却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饶有兴味的抬起眸子,莫子谦挑眉询问。
“你可曾听说过与老硕鼠一辈的申家老幺,申墨竹?”
心头一荡,脑中不期然闪过墨竹阁三个烫金大字。
摇摇头赶忙将脑中所想挥去,因为将那样仙姿般的人物与那种肮脏不堪的地方联系在一起,实在是一种罪过。
想起几年前的那惊鸿一瞥,莫子谦难得流露出由衷的儒慕之情:“那样的谪仙般人物,着实值得人打心底叹服!申家能出这么个不染纤尘的人物,着实是个异数!只可惜了,好端端的,为何要出家呢?”惋惜的摇着头,莫子谦唏嘘不已。
“我想,应该是为情吧!”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情最伤人……
仰靠在黑色貂皮铺就的椅背上,司徒绝有过刹那的失神,冷硬无情的面上仿佛蒙上了一层不为人知的苦楚……
“哇,七叔叔,你真的做成天儿要的孙悟空纸鸢啊?好厉害啊!”
“七叔叔,呵呵呵,推得再高点嘛!噢噢,天儿飞起来了!”
“七叔叔,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能干,最英俊潇洒,最飘然若仙,最温柔体贴,最善解人意……总之,是最好最好的男人!”
“七叔叔,你能不能告诉天儿,你为何什么都会啊!是不是神仙转世?”
“七叔叔,你一辈子都陪着天儿,好不好?天儿会一辈子都听你的话,一辈子待你好的!”
……
“七叔叔,不要走,我求求你,不要走,陪着天儿好不好?”带着哭腔,我苦苦恳求着,拉着七叔叔宽厚的大手迟迟不肯松开。
蹲下身子,七叔叔爱怜的抚摸着我柔软的发丝,柔声安哄着:“天儿乖,七叔叔要去找你七婶婶,等找到了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我不要!”尖锐的拒绝,我哭喊着拍打着他,痛诉他的违约:“七叔叔,你撒谎,你是个骗子!你说过要永远陪着天儿的,你说过的!你是天儿的,天儿不要你走,你不许走!”
“天儿乖,七婶婶她……”
“我不要七婶婶!我讨厌她!七叔叔若是要女人,天儿给你找,找几个都行……”
“天儿!”从未说过我半句重话的七叔叔第一次对我发了怒,一把将我用力甩开,站起身,目色凛厉:“天儿,七叔叔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类似的言语!你虽小,可并非不懂事务,不要再将些令七叔叔生气的话!你要记好,这辈子,七叔叔只会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你七婶婶寒月!”
冷冷的讲完,他飞身上马,策马扬鞭,不带丝毫留念的消散在我的视线里,留给我的只是一抹绝代风华却残忍无比的白色身影……
雪飘飘洒洒,像吹落的梨花瓣,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芦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一般的雪在空中迈着恣意的舞步,轻舞飞扬,任随风摇……
暖炕上,一剪白色纤细的倩影正安静乖巧的坐在暖炕上,膝盖微屈,身子微微前倾环抱双膝,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手里刚刚绣好的白色荷包,思绪恍惚,意念仿佛漂泊于无边无际的天之涯,海之角……
“七老爷回来啦--”
瘦小的身子一震,干涩的眸里泛起了酸涩的水雾。
他回来了……
他终于回来了……
风,怒吼呼啸着穿透我单薄的衣料,雪,残忍无情的侵袭着我单薄的躯体。
冰天雪地里,赤足单衣的我真的好冷,好冷。
身好冷,冷的我恨不得下一刻就死去,可这份冷,却远远比不过我此刻的心寒。
从满心欢喜到此刻的心堕寒窖,多大的反差我已无法测量,给我多大的冲击我亦不愿再去丈量,唯一能较为准确感知的,就是漫无边际的冷。
这份冷,由内到外,由心到身,冷的彻底,冷的残忍,冷的痛彻心扉。
容颜染上了霜华,回首不见,隔世已光年。
几步远处,那份飘逸依旧,那份出尘依旧,那份儒雅依旧,那份超然亦依旧。
然而,曾经如锻的青丝不复,曾经胜雪的白袍亦不复。
一袭僧袍,
一串佛珠,
一份摒去七情六欲后的清冷,
一抹看破红尘凡俗事的淡定,
完全将我隔离在他的世界之外,
更是完全与我划清了彼此界限,
那么的决绝,那么的果断,那么的不留余地。
从来不知道,原来,如谪仙圣人的他,骨子里竟是如此的无情,残忍。
迎着狂乱的风雪,我扯出此生最美的笑容,灿若春花。
“七叔叔,你比天儿还调皮,竟然玩起了扮僧人游戏……”
“贫道法号忘尘。”枯井无波的声音,疏离有礼的僧人礼,无不昭示着我仅存一丝幻想的破灭。
忘尘,忘尘……
一阵凛冽激狂的冷风袭来,我踉跄后退了数步,指尖轻颤,怀里那尚有余温的荷包攥的愈发的紧。
无限的悲凉铺天盖地而来,绝望仿佛幻化成了黑色的漩涡,带着令人窒息的冷意疯狂的将我袭卷。
这份执着的坚守,到头来竟然幻化成怨恨。
七叔叔,你可知道,我真的好恨好恨你。
这般对我,你心里可曾有过一丝不忍?
欲哭无泪,仰起脸,我仰望着仿若高高在上的他,吃吃的笑着:“那么敢问忘尘大师,你日后要何去何从?”
“阿弥陀佛!天大地大自有贫僧的容身之处,小施主多虑了。”
“小施主,小施主……呵呵,小施主……这名字好,说的真好……”
“出家人自是质本洁来还洁去,孑然一身,身无长物。所以小施主早年赠与贫僧的,贫僧今日一并归还。”僧袍一挥,九名暗影瞬间闪现,于我面前单膝跪下。
“绝杀殿十八位罗刹再次齐聚一堂,忘尘大师真是有心了。”
“阿弥陀佛!”
指甲生生被我掰断,血珠渗出白嫩的指尖,染了柔荑,痛了心扉。
脊背挺的笔直,僵硬的将脸撇过一旁,我冷笑不止:“你这种人,真是没心没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般残忍的待我!即便是你认为我错,不待见我,可老申头与你三十几载的兄弟情谊,你竟也说割舍就割舍,当真是寒尽了人心!”
神色又一丝的触动。眼眸阖起,深深吸口气,半晌,方缓缓睁开,此时的眸中已是澄澈平静,无波无澜。
“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
一张陈年已久的暗黄|色纸张扔到了我的脸上。
拿起,展开,熟悉的内容让我再次吃吃的笑了。
恩断义绝书。这是我早年模仿他的字体给寒月写的书。
怪不得做得这般绝,原来,他都知道了。
“你见到她了?”
“她至死都握着这张书信,瞪着我,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呵呵,是吗?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也会不瞑目?
清冷的容颜上闪过难以压抑的痛恨:“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你真是让七叔叔寒尽了心!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让你……”
自生自灭……
我知道这是你未说出口的话……
七岁那年,仇家买凶,要置我于死地。
是你,耗费了半生功力将我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
如今,你后悔了,后悔救了我这个毒娃,是不是?
捂着肚子,我失控的大笑,直笑得泪流满面:“是啊,我这种恶毒的人怎么值得七叔叔你施予援手呢?会脏了你的手的!呵呵呵--”
原来你是这般看我的,原来我在你眼中就是个自私自利,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毒之人……
十几年的感情,一朝尽。
抬头,依旧扬起灿若春花的笑脸,手指城门口,带着微微哽咽的声音却是那番的轻快:“忘尘大师,祝你僧途一帆风顺,最好能大彻大悟,得道升仙。城门在那,慢走,不送。还有,既然走了,就别再回来了,省的见到我这种恶人,惹得心情一阵郁闷。”
“阿弥陀佛!小施主的告诫贫僧会谨记在心。后会无期。”
僧袍扬起,在我模糊的视线里,决绝而洒脱的挥袖而去,真是不带走一片云彩。走的那么的干脆,那么的无恋,那么的残忍……
笑意不减,可咸涩的泪珠却滑向了微翘的唇角,顺着唇角滑落口中,让我品尝了这极尽人间苦涩的晶莹……
【鼠害篇】 第二十一章 醉酒闯祸
泪眸睁开,素手轻拂,泪已冰凉。
事过七年,为何每当午夜梦回时分,我依然会梦到那不胜残忍的场景。
真是不可理喻,明明说好要忘掉的,可为何总是这般没出息的要想起梦到那个早该从记忆里抹去的人……
嗐!真是没治了!看来爷就是十足十的犯贱!
靠!这要是让旁人见到爷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爷的面子以后要往哪里搁!
蹭蹭下了暖炕,抓起红色长袄,将额头上绑束好红带,我推开房门,在突来的冷空气中打了个哆嗦后,抱着双肩,自娱自乐的哼着小调,在霜寒雪冷的深夜踏上了通往墨竹阁的路上。
不就是个男人吗!爷有的是!墨竹阁里的男人,什么样没有!爷何必对着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念念不忘?
靠!找男人去!
半路上,爷蛮横粗暴的踢破了酒肆的大门,踹倒了顶着朦胧睡眼跑来查看的酒肆老板,抱起一坛醉红尘乐呵呵的扬长而去。
把酒临月,对影成三人,我恣拍手醉长歌!
诶,不对哦,小月月,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何来第三人?
拍!拍上脑门,我咧嘴笑笑。瞧我,真是罪过,竟将你给忘记了!
形影单只嘛!怎么将老朋友给忘了!
该罚!我先自饮半坛!
自言自语的说罢就拎起酒坛豪饮了起来,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就如一群不和谐的音符突兀的跳动在寂寞的暗夜里,生生打断了本属于夜的宁静……
“我有一只小猫咪啊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嗝 ̄我骑着去赶集,去赶集……嗯嗝,好酒,真乃千古佳酿!醉红尘,呵,醉得其所,醉得痛快!”抬眼,醉意朦胧的看着前面晃动的模糊灯笼,我摇摇晃晃的扶上了头,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墨竹呢?那边是墨竹?”
这边?还是这边?
黛眉拢起,我烦躁的随手将酒坛子往空中一扔,摊开左手,再摊开右手,迷茫的左右来回看,好半晌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算了,点萝卜头算了!
点啊点,点萝卜头……
呃?奇怪,萝卜头怎么点到这?
不对!
绝不对!
明明不对!
在哪里?没道理点不到的啊!
墨竹呢?墨竹哪去了?
走了这么多年的路,爷记得清清楚楚就是灯笼对面!
靠!谁将爷的墨竹给弄没的!
爷还不信这个邪,还不信找不到了!
嘭嘭嘭!!!
对着紧闭的朱漆大门我又踢又拍,嚣张跋扈的冲着门大声叫嚣:“开门!!”
门足足有三秒钟没有反应,直接突破了爷的忍耐底线!
“靠!人都死绝了吗!还不开门,等死吗!!”
带着怒气,我恶狠狠的从袖口掏出火折子,对着岿然不动的大门阴森森的恐吓着:“里面的混球们听着,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三秒,三秒后若是你还敢给爷吃闭门羹,爷就一把火将你全家都烧光光!!”
“one--o--”
“吱嘎--”未等爷喊完三,这厚重的门笨重的开启了,伴随的还有一声怒叱:“什么人!竟敢在莫府大肆喧嚣!不想要命了!”
敢说爷不想要命了!靠!找死!
一个拳头招呼了上去,在某位生物杀猪似的哀嚎声中,爷呼哧呼哧上去几脚,将这个嘴巴贱的烂人给真正揍烂了!
“人呢?人都死哪去了!还不快来几个像样的男人招呼爷!”
摇晃着身子我跌跌撞撞的往里走,红着一双眼睛不停的冲着府里大吼,骂骂咧咧的,直至将府里的一干众人给骂了出来,手持棍棒将爷我给围成了一个圈圈。
哟嚯!打架啊?嘿!找对人了!爷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打架!
来哟,来哟!爷的手脚正痒得慌,正想找个人练练呢!
“大胆小贼,竟敢来莫府放肆!我看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家伙咋咋呼呼的冲着爷恐吓着,那模样很欠扁,爷不是说笑,是真的。
“山羊伯伯,你说错了!爷,不爱吃胆,胆可是苦的哦,苦,涩涩的,爷不爱吃!爷爱吃心,心很好吃,香喷喷的,红艳艳的,轻咬一口,唇齿留香……诶,山羊伯伯,你们干嘛那种表情啊?我不骗你们,真的很好吃的,特别是刚掏出来的时候,那心滴答着鲜血,还在砰,砰,砰,跳动的时候,最为新鲜,香的很呢!”顺带着伸出鲜红的舌头舔舔唇畔,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冉冉升起。在场的众人无不感到浑身发毛,寒意阵阵,偶尔的一声鸦叫都惊得他们后背寒毛倒立。
吃心啊……
艰难的咽咽口水,面面相觑,对方的眼眸似乎都在询问着同样的问题--该不会是遇到什么不干净东西了吧?
“怎么回事?”一声清润的声音将他们从恐慌中给解救了出来。
不约而同的呼了口气,刚刚紧张的气氛稍微缓解了许多,在他们眼里,他们的大公子就是个无所不能的神般人物,有他在,众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心里宽慰不少。
“回大少爷,是……是个毛头小贼。”斟酌着言辞,管家小心翼翼的回道。
“小贼?”莫子谦狐疑的皱起入鬓的剑眉,拢拢披于身上那雪白恍若天上流云飞絮的纯色狐裘,拨开众人,走近瞧看,面色刹那一顿:“小鼠崽?”
水眸渐渐抬起,凝眸处,仿若雪落千里,将翩翩白衫隐去,傲骨临霜,遗世而独立,回首淡笑面对万千风景,余留杜鹃醉,痴者灼热满喉。
眼婆娑,泪滂沱,模糊了视线,梗塞了喉管,红颜刹那,菱花泪染双颊。
这一刻,我甚至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是醉着的,亦无比的明白此刻入眼的不过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可我依然如飞蛾扑火般,无可救药的陷入了自己的梦境里……
“你……”莫子谦惊愕的看着扑进他怀里的我,手搭上我的肩,下意识的要将我从他身上掰离。
紧紧攥住那清寒暮雪的白,就宛如绝望中的沙漠旅者紧紧捧住最后的一泓水源,死死霸住不放。任由外人如何看,任由霜雪欺天地怒,任由浮华嚣人生短,我就是要留住这一刻。
“求你,不要这么残忍对我……”我愈发的搂紧他的脖子,泪如雨下:“不要说你不懂,我真是听够了这两个字,真是够了,够了……一年又一年的春华成秋碧,我茫然而浑噩的念了一年又一年,等来的却是繁花落,寒草衰,不见人影空见花,回首尽是潇潇暮雨……”
泣不成声的我让莫子谦心中一荡,心底的某处柔软仿佛被轻轻拂动,本想着推开我的手也改为轻轻的抚摸。
莫子谦与我相拥的场景令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了口冷气,面面相觑,莫敢有言。
我哭的厉害,不停的打着哭嗝,气喘不匀。
“你们为什么都认为是我的错,我没错……没错……”
莫子谦竟然难得体贴的给我拍着我的后背,语气轻柔:“乖,不是你的错,别哭了。”
“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吸吸鼻子,我哭得好不委屈:“什么仙涧灵动仙子,她压根就是个妖女!她是带毒的,她要害你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相信我呢?为什么啊……”
她?她是谁?
莫子谦剑眉微微拧起:“你醉了……”
“呵呵,醉了,醉了,醉了好啊……也只有醉了,我才会看见你,才会有勇气留住你,也才会真正的拥有你。”
踮起脚,我用力拉下他的头,颤抖着如蝉翼的纤细眉睫,眸子轻阖仰头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莫子谦怔在了当场,僵硬的承受着唇畔上突如其来的别样柔软,任由那香滑柔软的舌尖极尽挑逗的舔舐咬噬,由它放肆而大胆的撬开牙关,长驱直入,诱惑的轻刷着内壁,急迫却不失温柔的辗转吮吸,缠绵悱恻,暧昧轻勾……
见他仍旧不为所动,我微恼的干脆将两腿强硬的挤进他修长有力的两腿之间,轻抬左腿,带着引诱与挑逗时轻时重的摩擦着他肌肉紧绷的大腿内侧,在火辣的勾引下,短促而粗重的呼吸逐渐从头顶上方传来,隔着厚厚布料,都甚至都能感觉得到他那强烈的心跳和火烫的体温……
如电击般细细密密的酥麻瞬间传遍了全身。不知何时,被动的人变成了主动,一手环绕勾着我的纤腰紧紧将我箍在怀里,一手按住我的后脑勺霸道的靠向他,以便供他予取予求,狂野而极富技巧的扫荡着我口中的每一滴津液,勾缠舔舐,攻城略地,不放过每一寸可能存在……
暧昧的shen吟声不时的溢出唇边,萎靡香艳的场景尴尬了在场的众人,同时也气怒了闻讯赶来的莫老太师。
“混账!”一声怒喝让莫子谦微微一震,眉头一耸,极不情愿的从难舍难分的深吻中抬起浸染情欲的眸子。
“爹……”
“别叫我爹!”厉声一喝,莫老太师目色凛寒,瞪着我目露恨意:“申家小鼠!你惑乱朝政,与尔父于朝堂上兴风作浪,乃至侮辱老夫,老夫倒也都可以忍了!毕竟,技不如人,斗不过你们申家父子是老夫的无能!可你!可你为何要来祸害老夫的儿子!!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此时此刻,外界的一切相对我来说就如宇宙中的一粒沙子一般微乎其微。
此时此
奸臣当道全集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