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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鬼蛊师 孤独的小孩第9部分阅读

      剑鬼蛊师孤独的小孩 作者:肉书屋

    剑鬼蛊师 孤独的小孩第9部分阅读

    在三楼罢?”

    “是,还在那儿。”店小二点头哈腰,见楚澜挥挥手,就顺服地退下。

    楚澜冲花戮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花大哥,我们进去吧!”

    一楼敞座喧哗,二楼雅间幽静,三楼是楼里当家的自己招待客人的地方。楚澜一路走上去,虽说招来几个经过的注意,却也没人阻拦。

    一上三楼,就嗅到几缕兰花香,里面是个干净的外室,被屏风隔作两层,有几乎落地的大窗,窗边摆着好几盆或洁白或淡紫的幽兰,香味正从那里散出。

    楚澜与花戮两人脚刚踏上来,就见着屏风内转出个颀长的人影。那人容颜俊秀、气质文雅,满头黑发被个白玉冠扣得整整齐齐,一身白色锦袍让人见之忘俗,是个极精彩的人物。

    此时走出来,他握着把勾勒几根青竹的水墨扇子摇了摇,笑容十分清透:“小澜儿,你若是再不回来,可要把你家哥哥急坏了。”

    楚澜见着这人,笑容更扩大几分,声音里也尽是愉悦:“竹玉哥哥,你也来啦!”

    渐近

    穿着白色锦袍的男子刚要说话,屏风里面就又传出个声音来:“混小子,还不给我滚进来!”这一记喝骂十分威严,唬得楚澜心里一跳,马上就垮下脸来。

    “竹玉哥哥……”楚澜瘪瘪嘴,要哭不哭地看向竹玉,眼里满是求饶的意味。

    “小澜儿,进去可不要顶嘴,得乖乖认错才好。”竹玉收拢扇子,凑到楚澜耳边悄声说道,“从接到你被下了‘银杀令’的消息以后,你大哥就没一天睡好觉,加上近来事情多,都熬得不成样子了。”

    面色一黯,楚澜也知道自己这次让自家哥哥担了很大心,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刻收拾了表情,准备进去赔罪。刚跨出一步,突然想起自己带回的人来,于是转过头,对着花戮说道:“花大哥,这是竹玉哥哥,也是我大哥的好友。”又冲着竹玉勉强一笑,“竹玉哥哥,你先帮我招呼着花大哥罢,我要先去给大哥赔礼。”

    竹玉微微笑着,正要说“好”,屏风里面的人却走了出来,口气依然严肃得很:“出门一趟就连礼数都忘了么,我是教你这样招待客人的?”说着对花戮拱拱手,“怠慢了,花少侠,我这弟弟不懂事,还请你进来坐吧。”他一摆手,做出个“请”的手势。

    花戮点一下头,就跟他走了进去。

    屏风隔出的是个雅间,有红木雕花大方桌,桌上有个紫砂的茶壶和几个精致的茶盏,两个扣在盘里,另两个其中茶水还有热气氤氲、茶香袅袅。

    主人招呼过后,几个人顺次坐下,楚澜带点讨好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见没被斥责,就也坐下来,因着自家大哥神情不善,他又不敢托庇于冷冰冰的花戮,就只好朝着温文尔雅的竹玉公子靠过去,几乎要黏到人家身上。

    楚家的大公子与楚澜不同,他穿着长身的墨绿色衫子,腰上束着宽边金色腰带,眉清目朗,却是沉稳镇定,极有大家风范。

    “在下楚辞,还没谢过花少侠对舍弟的救命之恩。”楚辞提起紫砂壶,又将一个扣住的茶杯翻过来,小心斟满,再推到花戮身前,自己则将面前茶杯举起,遥遥示意,“以茶代酒,敬花少侠。”说着浅浅啜了一口。

    花戮目光没有半点波动,只端起杯子,平淡地说了句:“花戮。”然后杯沿在唇边一蹭,放下。

    楚澜眼珠子滴溜溜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转,又看了看在旁边握着扇子但笑不语的竹玉,笑弯了眼说道:“这一路多亏了花大哥我才能活着回来,只是花大哥不太爱说话,大哥你可不要因为这个怠慢人家。”

    “这个我自然省得。”楚辞瞥他一眼,说,“你管好自己便罢。”

    楚澜被这一眼看得心里发冷,刹那间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楚辞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才道:“花少侠长途跋涉想来也是疲乏了,舍弟一路上必定也给花少侠惹了不少麻烦……”他顿一下,“我楚家在此处也有别苑,若花少侠不介意,不如去那小住几日,也好让楚某答谢一二。”

    花戮抬头,面无表情地颔首:“好。”

    楚家和林家是姻亲,楚辞的姑姑嫁给了这一任的林家家主林朝阳,生下了三个儿子,与楚家的几个公子都是好友,而楚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儿楚筱筱,去年就嫁作林家长子林沐雨为妻。两家关系百年交好,林家是浮阳的大户,楚家能把酒楼在浮阳开得这么大,自然是有林家照拂着的,而这楚家在浮阳的别苑,也与林家庄只有几墙之隔。

    林家庄在城东,与“燕归来”有一段距离,楚辞出门就雇了马车,拉下帘子几个人一同往那处行去。

    走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就停在一道朱色大门之前,高处有匾额,上书“楚府”二字,门前有两个极威武的石狮子,还有几个仆从握着扫帚,正在打扫台阶下的灰尘。

    楚辞先下了车,仆从们见着宅子的主人来了,马上放下手里东西开了门,楚澜则先把竹玉拉下来,再站在车子旁边,讨好地把帘子掀起,娃娃脸上笑得春光灿烂。花戮从车里出来,身子微晃,便已站到楚澜身前,这动作被竹玉收在眼底,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

    穿过几个院子,走过几条长廊,楚辞领着花戮来到东面专用招待贵客的厢房:“花少侠,请。”

    花戮推开门,抬眼一看,果真是富贵人家的屋子,家什摆设有大气有精巧,错落有致而不失典雅贵气,不愧是在武林盘根依旧的世家所有。举步走进去,花戮没有说话,倒是楚澜抢先开口:“大哥、竹玉哥哥,花大哥路上很辛苦,我们不要打扰他休息啦,小澜儿也还有许多事情要对你们说,不如我们先走罢?”

    “小澜儿说得也是。”竹玉扇子抵在唇上,回眸看向楚辞。

    楚辞眉头微皱,旋即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花少侠了,若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仆人就是。”他一招手,旁边就有个低眉顺眼的丫鬟垂头走上前来,楚辞凝声嘱道,“花少侠不喜爱被人打扰,你们远远地侍候着,吃穿用度都要用最好的,不可轻忽了。”

    “是,大少爷。”丫鬟恭顺答应。

    楚辞这才对花戮拱手作别,花戮也颔首算是回答,下一刻,厢房的那扇门便自发地关拢来,一点一点遮蔽了里面人的身影。

    长门客栈——

    因着到这县城的时候已晚,客栈里剩下的房间不多,花蚕又要人照顾,便让花蚕主仆三人用了一间,贺祈言一间、他家师妹岳柳儿单独一间。

    入夜时分,方狄在房中挑起灯火,映得房里一片通明。顾澄晚把行李收到柜中,出门让店小二抬来浴桶和热水,好让这赶了一天路的主子泡一泡,去去疲乏。

    水来了,方狄拉了一道布帘将房间分作两层,他与顾澄晚在外面收拾东西,时时准备着换水,而花蚕则褪去衣衫浸入水中,然后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若是有什么问题就问罢,无需藏在腹里。”花蚕长发解下,软软地浮在水面,他用舀子舀起温水慢慢地从肩上淋下去,看着莹白的肌肤上被这水激得泛出些淡粉色来,嘴角缓缓地弯出个弧度来。

    顾澄晚与方狄对视一眼,是顾澄晚开口问道:“属下不明白,主人为何要与那两人一同上路?”这样一来,做起事来不是很不方便么。

    “自然有我的用意。”花蚕将头发捋起,轻轻用水擦拭,“卞阳要召开武林大会,少不得有些地方寻常人进不去,祁山派是大派,寻常人进不去的地方,他们却是畅通无阻。”到了卞阳再暗地里“借”来他人的凭证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没这么不着痕迹罢了。

    “所以,主人是想搭那两师兄妹的顺风。”顾澄晚肯定道,“那个贺祈言很谨慎,怕不是这般容易。”

    “无妨,总有法子的。”花蚕低声笑道,“若不成了,就还要让阿澄帮我。”

    顾澄晚心中一动,垂首道:“属下明白。”

    方狄听懂了两人言下之意,顿一顿,说:“主人费这些心思,究竟所为何事?”这少年心思深沉,多出这些周折来……是要在武林大会上作出些什么事情么。

    “阿狄跟在我身边时日尚短,不知道也不足为奇,阿澄该是明白的,我说‘寻亲’,可不单单是扯出来哄人用。”花蚕仰起头,把颈子也用热水浇过一遍,淅淅沥沥的水声在这静谧的房间里响起,衬着他轻柔的语声,竟显得有些旖旎。

    “主人这般说,这‘寻亲’一事……莫不是真的?”经过这些时日相处,方狄也窥知这少年性子,自然不会产生什么遐想,只管提出自己的疑惑。

    这时顾澄晚也发出声来:“主人的意思是,找到主人您兄长的方向了?”

    “嗯,我那哥哥就在浮阳,等着我去见他呢。”

    说到这里,帘布上少年消瘦的影子斜斜后靠,两条手臂搭在浴桶边上,长发垂在一边,他动作时肩胛微微上移,仿若飞鸟轻盈抬起了羽翅,不觉间现出慵懒风情。跟着他略一侧身子,就有道极细的黑线从他腕上脱出,在空中肆意地翻滚一阵,再一个猛子扎下去,“扑通”一声,就坠入桶中去了。

    另一边,楚辞与他那劫后余生的弟弟楚澜、还有相交多时的友人竹玉,却是掩好了门窗说起话来。

    “澜儿,花戮此人,你是如何认识的?”楚辞面色冷沉,看着自家弟弟仔细询问,“虽说他已然敛过气息,可也瞒不过我,那冷冰冰的皮囊里包裹着的,分明是杀人无数才能积淀出的凶煞之气。”

    “澜儿原是出门走走,却在游览之时遭遇多次刺杀,从杀手的行动看来,澜儿明白,自己是被楼外楼下了‘银杀令’,定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楚澜此时也收起白日里的玩笑姿态,神色严肃,“多方躲避,才堪堪绕过了前几波,然而后来的杀手渐强,澜儿实在杀他们不过,狼狈逃窜之下,就遇到了花戮。”

    “这人可不像乐于拔刀相助之人,小澜儿,你缠上去也没被他踢开?”竹玉望向楚澜,挑眉一笑。

    “怎么没有,疼了好久呢!”楚澜朝天翻个白眼,“竹玉哥哥别笑话我了。”

    “这人的身份你可知晓了?”楚辞沉吟一下,继续问着。

    “不知道。”楚澜摇一下头,“这一路我多方试探,他油盐不进,我毫无办法。”想一下,又说,“他不爱我跟着,却不曾赶我,不主动救我,却在我躲在其身后时杀掉袭击之人。在我看来,他是拿‘楼外楼’的杀手练手了,至于有没有旁的目的,我便不得而知。”

    “照你这样说,说不准也是冲着武林大会而来。”楚辞沉声道,“既然住进了我们家的别苑,想来对我们没有恶意,说不得有要我们相助之事。此人武艺高强,我竟然也看他不穿,无论如何也要先留他在这,若能拉他成我们这方,我们武林大会上的胜算,便又多了几分。”

    “澜儿明白。”楚澜点头,“倒是这一次的‘银杀令’之事,大哥可知其原委?”

    “竹玉,你来说。”楚辞皱一下眉,目光亦是冷了下来。

    “刚接到消息,你大哥就去查了这事。”竹玉叹口气,“小澜儿,这一回不单是你,四大武林世家的后人都多多少少遭到刺杀,那些个大门大派的年轻俊杰,也统统在列,如今已然引起多方关注了。”

    “……好大的手笔!”楚澜一惊,眸光连闪。

    “还查不到是何人所为,但也必定与武林大会有关。”竹玉摇摇头,“这一回,江湖上怕是又有好一阵不平静了。”

    挖心

    清晨,正是一日中神气最为清新之时,楚府后较为僻静的后院中,有个颀长的人影正在舞剑。

    刺、挑、劈、抹、挽、撩、断、点,这人不紧不慢,做得全部是最基本的动作,他用的剑剑身极细而莹白,每一旋身却必然带起凛冽劲风,仿佛有着足以开山裂石的力道。

    如此反复数遍,那人收剑凝神,闭目站在庭院中间,静心调息。

    “花大哥,这么早又在练功啊!”从旁边树上倏然跳下一个娃娃脸的少年来,笑嘻嘻地看着院中人打招呼。

    花戮睁开眼,回剑入鞘:“何事?”他早察觉树上有人,只是气息熟悉,便没有管他。

    “啊,林家的三位兄长知道我回来了,说是很想认识一直帮衬着我的花大哥你,特意让我过来邀请。”楚澜笑得很灿烂,“大哥也是这样说,花大哥,你就别拒绝了罢!”

    花戮抬头:“带路。”

    楚府的大堂内坐了好几个人,除却之前见过的楚辞和竹玉,还有另两个衣冠端正的青年,相貌有五六分相似,只是一个轮廓坚硬些、气质刚强些,另一个相貌柔软些、气质平和些,都是很英挺的年轻侠士。

    楚澜领着花戮走进来,一打眼看到他们,开口笑着唤道:“林二哥、林三哥,我把花大哥带来啦!”

    听他这话说完,那两个青年都站起身,气质平和些的那个先拱手:“在下林沐晴,久仰花少侠大名。”

    另一个轮廓坚硬些的也抱拳:“林沐啸,谢过花少侠对楚澜的救命之恩。”

    花戮面无表情地看了两人一眼:“花戮。”

    楚澜早打过招呼,在座的两位林家公子也没对花戮的表现有所不满,武林中人有怪癖的比比皆是,花戮这样寡言少语的并非少见,也不值大惊小怪。

    楚辞又开口寒暄几句,众人就又纷纷落座。

    接下来,是谈正事。

    楚辞身为楚家家主,自然先行开口:“沐晴,我见你似有忧色,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林家二少素来平稳沉静,像如今这般有慌乱之色形于表面,是极少见的。

    “我这回过来,除了要认识认识小澜儿的恩人,另一件事,便是为此了。”林沐晴微怔,叹口气说道。

    “哦?”竹玉扇柄在掌上敲了一敲,挑眉笑问,“能让林二少如此谨慎,看样子,此事是真不寻常。”

    “你若想笑,便也趁现在罢,等我二哥说出来,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林沐啸冷哼一声,竹玉这副悠闲姿态,他是绝然看不惯的。

    竹玉刷开扇子挡住嘴,并不与他争执,只是在一双温润眸子里,渐渐染了些兴味。

    林沐晴不曾注意这些,却是面容一肃,正色说道:“自前几日起,江湖上就有许多帮派门人被屠,开膛破腹,死状极其凄惨。”他顿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都被人掏挖了心脏去。”

    “被人挖心?!”楚澜到底阅历少,一听闻冷不丁失声叫了出来,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

    “楚澜,坐下!”楚辞一眼扫过去,楚澜见了,知道是自己太过失态,立刻消音,大气也不敢喘。

    楚辞将目光放回林沐晴身上,眉头略皱了皱:“‘骷手’李长?”

    “我也是这般猜测。”林沐晴一点头,“江湖上嗜爱杀人挖心的,只有炎魔教长老,‘骷手’李长。”

    “炎魔教?我记得这邪教已然五十年不曾踏入我们正道武林,为何如今突然下手杀人?”竹玉眸光闪了闪,敛了笑容说着。

    “但愿是这李长私心所为。”林沐晴道,“我暂派人封锁了消息,未弄清事情之前,还是不要引起恐慌为佳。”他面上忧色更甚,“怕只怕,炎魔教是真要卷土重来……”

    “若真是如此,事情便麻烦了。”楚辞眉头锁得更紧,沉吟片刻,说道,“过些时日武林大会就要召开,到时各门各派皆要参加,你我暗地里与大派掌门联系,将此事告知,待商量过后,再作决议罢。”

    “如今,也只得如此了。”林沐晴揉了揉额角,唇边溢出一抹苦笑。

    子夜时分,安静的院落中有无数窸窣碎响,仿若大片虫豸飞舞,“嗡嗡”之声连绵不绝。

    几息间,化为一片寂然。

    人蛊者,可化身千蛊肆意横行,万里之遥来去如意。

    廊外的转角走出个身材修长的青年,只是略显清秀的面容在惨白月光的映衬下,竟然也生生拉出几丝鬼魅的意味来。

    “澄,主人等你很久了。”青年的声音平和,就像仅是平常询问般。

    “我知道了。”另一个青年的影子缓缓现出身形,他容颜清俊,肌肤白皙,唯有理应红润的薄唇,在此时却现出妖异的紫黑色,“狄,是我打扰到主人了么。”

    “多说无益,别让主人再等了。”被称为“狄”的青年回转身,身子微微晃了晃,就出现在十多尺外,足下几近无声。

    房间里,披垂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少年略侧身坐着,手里握着本薄薄的书卷,另一手支起下颔,似在用心读书。飘零的烛火给他的侧脸打上一层淡黄的光晕,显得有些朦胧。

    门细微一动,便轻手轻脚走进两个人来,躬身垂首站立于前。

    少年抬起头,缓缓露出个微笑来,声线极柔:“阿澄回来了?”

    “是,主人。”顾澄晚低声答道。

    “坐罢。”花蚕一摆手,带起一阵清风,“阿狄也坐。”

    “是,主人。”方狄行一礼,沉声禀道,“属下看过了,祁山派两师兄妹业已睡熟,属下做了一点手脚,绝不会将此间消息泄露出去。”他抬眼见自家主人点了点头,心中明白,便依言坐下。

    顾澄晚脚下挪了一步,动作有些踌躇。

    花蚕见到顾澄晚神色,不由轻笑道:“阿澄,还不愿对我说么。”他语声更加柔和,却隐含一丝危险之意,“还是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

    “属下不敢。”顾澄晚连忙站直身子,而后单膝点地,“只是并非紧要之事,属下不敢擅自打扰主人休息。”

    “是么。”花蚕却又笑了,他偏头看着顾澄晚的脸,探出根细白的手指虚空勾了一勾,“你要炼‘心蛊’也罢,却怎么这样不小心呢?”

    顾澄晚只觉得心口处传来一阵急剧疼痛,便不由自主地浑身抽搐起来,软倒在地一动也不能动。

    “阿澄是我的人蛊,若有什么变化我自然知晓,可即便如此,阿澄要做什么事情,也该全数说给我听……”花蚕轻笑着,将五指张开,而后一根一根复又合拢捏起,“怎能这样不听话?”

    顾澄晚脖颈一个后仰,顿时喷出一口血来,血中倏然飞起一只细如发丝的蛊虫,绕着花蚕飞了一圈,然后回去,从顾澄晚心口钻入……这一番又弄出许多血来,硬生生把好好一个俊逸青年弄得跟个血人一般。

    “是,属下知道了。”顾澄晚大口地喘气,挣扎着翻身爬起来叩首道。

    “好了,把你带回的东西拿过来。”花蚕摆摆手,算是放过了他,“嗯,还有你炼的心蛊,也拿出来给我瞧瞧。”

    “是。”顾澄晚抬手拭去唇角的血丝,站起身走出去,不多时从隔壁房间里捧出个包袱来——到了大些的客栈,花蚕就出钱包下院子,除却每晚方顾二人轮着为花蚕守夜外,两个人也各有自己的房间。

    花蚕嘴角弯着浅浅的弧度,看顾澄晚恭敬将包袱摆在他面前桌上打开,露出个通体漆黑的密闭罐子来,又小心翼翼地将罐子推了推,停一下,却并未把盖子揭开。顾澄晚做了这些,抬头看了自家主人一眼,发现对方没有什么别的神情,就转回去,从袖笼里掏出一包东西,搁在罐子的后面。

    “无妨,打开罢。”看见顾澄晚略为犹豫,花蚕笑了声说道,“以前我也做过这个,熏不到我的。”

    顾澄晚眸光闪了闪,动手把那包东西打开。一刹那,满屋子的血腥流窜。

    被包起来的东西摊开来出现在几人眼前,正是红彤彤肉乎乎的一团,上面还有许多粘腻的凝起来的块状物,不断向外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花蚕伸出手,一旁方狄便像是早有默契般立刻从怀里摸出跟银簪放入那莹白掌心,跟着就见那温柔浅笑的少年毫不介怀地用那簪子拨弄着那肉块,一面漫不经心地问道:“阿澄,你摘的谁家的心?手法还算利落。”

    连接心脏的血管断口粗糙,显然是直接以手挖出,而非利器所为,然而这颗心脏十分完整,并没有出现表皮破裂或者缺块的现象,可见挖心者必定下手奇准,用力也必然稳当精确。

    “摘的是断刀门门人的心,一共摘了五人,只有这一颗能用。”顾澄晚敛眸,似有一些赧然道,“其余四颗都坏了。”

    “算一算你也做了几笔案子,怎么还这样差劲?”花蚕轻哼一声,“也罢,等与我那哥哥见了面,让他教教你罢,别再丢了我的脸。”

    顾澄晚低声答“是”,就见着花蚕探手打开那黑色罐子,罐中有一浑身似有鲜血流动的赤色虫子安静伏趴,此时见了光,就有些微细细马蚤动。花蚕转眸一笑,赞了句“炼得还不错”,跟着手腕一翻,以银簪挑起那颗人心,任其落在罐中。赤色虫子闻到熟悉气息,一个猛子扎下就进入到心脏之中,慢慢啃食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的话,下章就能见面了……不过,真的不是什么很惊天动地的见面就是了……很……很平常……

    相见

    “呦嗬!卖马咧!上好的纯血马!”路边卖马的小二哥头上戴着个草帽,朝着车来车往的人流不住吆喝着招揽生意,嗓门大得隔上几个街道都能听见。

    他这样叫唤了许久,嗓子发干,便将腰里别着的黄葫芦摘下来喝了口水,这一抬头,就见着有辆看样子就富贵得很的宽敞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嘿,客官可是要换……买马?”卖马的小二哥瞅了眼马车前面拴着的虽略显疲惫却依然神骏异常的好马,硬生生把那“换”字吞了进去。

    “我们要找人。”马车帘子被拉开,一纵身跳下个浑身带着书卷气的青年来,他面上有着清淡的笑意,冲卖马小二哥微微点了点头后,就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子,塞进了卖马小二哥的手心,“所以,有些事情还要问问小哥。”

    卖马小二哥不着痕迹地捏捏银子,很快脸上就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公子有事便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下不过一个侍从,我家少爷还在车里。”青年笑了笑,“小哥可知,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外乡人进城?”

    虽说对这等风姿的公子会给人做了侍从有些乍舌,卖马小二哥还是看着银子的份上极快地回过神来:“哦哦哦,有的有的,近来有好些个武林人士进了我们浮阳城,听说啊……”他声音压低了些,一只手掩着凑到青年耳边,“听说啊,武林大会要召开了,最近熟络的武林人都各自登门拜访朋友去了,说不得是要在大会上大干一场吧!”跟着挠了挠头,“不过这跟咱们老百姓没什么关系,公子……大爷若找的是武林人,不如去‘燕归来’酒店问问,那处是楚家的公子开的,进了浮阳城的武林人通常也都会去那里。”

    “小哥,谢了。”青年点一下头,又塞了块碎银子过去,也不理会卖马小二哥喜不自胜的表情,径自往车边走去。

    待青年上了车,赶车的另一青年平平扫了卖马小二哥一眼,鞭子振了振,就立刻将马赶了向前行去。

    马车中花蚕裹着厚厚的白毛皮裘,整个人就露出两只温温润润的眼睛来,靠坐在顶里面的软垫上,贺祈言师兄妹两个,一个坐在车子左边闭目养神,一个坐在车子右边吃点心,都没怎么说话的样子。

    顾澄晚回来车上时,贺祈言也睁开了眼。他转过身看向马车的主人——那遮了有半张脸纤瘦少年:“浮阳到了,我与师妹要先去与先行来此的师门中人会和,花小公子,你可有什么安排么?”

    这时候,顾澄晚挨近花蚕,说了几句什么,花蚕颔首,跟着微微抬起脸,语声轻柔:“一路劳烦,在下实在过意不去,听闻此处酒楼‘燕归来’声名远播,在下愿备上一桌酒菜聊表谢意,还请二位不要推辞。”

    贺祈言略有犹豫,倒是岳柳儿立刻把口中点心吞进去,看着自家师兄,眼里亮亮的,贺祈言心中叹一口气,随即抱拳笑道:“贺某恭敬不如从命。”

    这生意做大了,便是连个店小二也能识人。

    贺祈言打头第一个下了车,就有个满脸谄媚的短衫汉子矮身迎上:“这位少侠,是约了人还是要吃饭?”

    贺祈言没有说话,这时候一阵香风刮过,岳柳儿也一下子从车外出现在自家师兄身侧,俏生生立着,笑得可人:“自然是吃饭了。”

    跟着就是顾澄晚跳下车,转身护着花蚕也下来,方狄照旧挽了缰绳去放马,主从几人也走了过来。

    “这位店家,我家少爷受不得吵闹,店里可有雅间?”顾澄晚上前一步,慢声问道。

    短衫汉子脸上露出些为难的神色来:“哎呀,真不巧,今个儿生意好,雅间早早都给人定了,倒是二楼靠窗还有个好位子,也算安静,几位客官要是不嫌弃……”

    顾澄晚回头,看花蚕点一下头,就又道:“既是如此,烦请店家带路。”

    “好咧,几位请了!”短衫汉子笑容满满,点头哈腰地摆手将人领进去,直接就上了二楼。

    二楼窗边果然好景致,登高望远,略一撇头就能将外面几条街都收入眼里,花蚕问过贺祈言师兄妹意见,就点了几个“燕归来”出名的菜色,放那短衫汉子走了。

    不多时,那短衫汉子又端着个精致茶壶回来,翻起茶盏,为几个人一一满上:“菜已经吩咐下去了,几位客官先喝些茶水解解渴罢。”

    花蚕端起茶盏抿了口,一抬眼瞥了瞥酒楼里的情形,又见短衫汉子还站在旁边,就轻轻笑了笑说道:“这么大的酒楼,店家打理起来,该是很劳心罢。”

    他开了个话茬子,短衫汉子跟着就接了下去:“这是自然,不过我们‘燕归来’是楚家开的,在这浮阳城里也还有些名气,寻常人便不敢闹事。”他说着“嘿嘿”一笑,“若有人真想打什么坏主意,我们这楼里的护卫,可也不是吃素的。”他说完了,菜也上来了,他鞠个躬就退了下去。

    桌上摆着的是一个烧子鹅,一个花揽桂鱼,一个芙蓉黄管,一个太湖脆鳝,再来一盘宝箱豆腐,一盅白果桂花羹,一道清蒸花菇,一碟炸蜜枣,最后是一壶“燕归来”特有的“醉云酿”,满满地排了一桌,色香俱全,让人见之而食指大动。

    花蚕把披着的大氅解下,递给后面立着的方狄,然后偏过头,看向贺祈言二人:“两位不必见外,请慢用罢。”

    顾澄晚上前,为几个人斟满酒。

    贺祈言看那酒满了,先举杯说道:“贺某先干为敬。”说着一仰脖,喝得涓滴不剩。

    “贺少侠客气了。”花蚕也抬起杯子,而后掩袖饮尽,许是有些喝急了,净白的面上透出一抹薄红,搁下酒盏,他看向刚刚提筷的岳柳儿,眉目间神色柔和,“岳姑娘,可还要添些甜品么?”

    岳柳儿转眸一笑:“不用啦,这些已经够吃了。”

    花蚕温和一笑,摆摆手让顾澄晚和方狄去了旁边的桌子,接下来就是各自用饭,花蚕与贺祈言间或交谈。

    “小公子饭后可要与我们一同投栈?”为自家师妹舀了一碗桂花羹,贺祈言开口问道。

    “不了,阿狄之前打探了消息,说是前几日有见着个与在下相貌相似的青年在这里现身过,在下想再去询问询问。”花蚕柔声道,“贺少侠要去何处投栈?”

    “师门在‘回春’客栈下榻,我们也正是要去那处。”贺祈言说道,“若能寻到自然是千好万好,可小公子若是寻不到亲人,也万勿灰心丧气……我等大约还能在此处呆上几日,小公子不妨便去那里与我们见面,我等再帮小公子想法子就是。”

    “谢过贺少侠好意。”花蚕嘴角弯起个浅浅的笑弧,“若是得幸能找到兄长,在下也必定与兄长一同前去拜会。”

    “那就祝小公子马到成功!”贺祈言爽朗一笑,举杯祝道。

    “承贺少侠吉言。”花蚕挽住袖子,亦举起杯来,“无论此去如何,三日内在下定然前往探访。”

    “贺某等你。”贺祈言不再多说,与花蚕碰了个杯,仰头饮酒。

    这一日过午,一辆马车摇摇晃晃停在了城东的楚府门前,不一会,马车的主人与其侍从也一同下了车。

    叩响门环后,不多时,就有人过来开了门。

    楚府内——

    堂上几个公子对坐着,都不是什么放松的神情。

    “小辞,你那边情形怎样了?”素衣的青年眉眼恬淡,气息平和,说话时语气里却不免带上了一丝担忧。

    “沐晴,别唤我‘小辞’。”楚辞无奈地说了句,又道,“我已然同无相传了信,无相说,要见了面详谈,约我们过几日去卞阳相会……我猜想,他大概是得了什么消息,未免遗漏,不便与我们在信件上讲。”

    “倒也有可能,无相素来谨慎,就算有什么风声,若是没有确切把握,也不爱提前对我们说。”林沐晴点点头,“阿玉呢,打探到什么没有?”

    竹玉一摇扇子:“没听说炎魔教最近有什么异动,可每一晚仍是有江湖人被摘了心,真是好生奇怪。”

    林沐啸也说:“我去查了查,虽说被摘心的是江湖人无一例外,可那都是帮派中的杂兵,没见着什么有名望的人被袭,而且那犯案的除了被害人的尸体,也没留下什么旁的印记。”他顿一顿,续道,“可那骷手李长,以往作出案子的时候,总会在墙上留下个拇指印,这一回,也没有。”

    “那么,难道当真不是……”楚澜在旁接话,鼓着脸一副想不通的模样。

    这时候,堂外“噔噔噔”跑来个长身的中年人,到了槛外就停下,得了示意才跨进来。

    “潘福,做什么这样慌慌张张的?”楚辞皱一下眉,沉声问道。

    这被称为“潘福”的中年人,正是打理这幢宅子的管家,向来稳重得体,不知为何今日有所不同。

    潘福弯腰,恭声禀道:“回少爷,外面来了个小公子,说是要来寻找兄长,属下见他一身贵气,又有气度,想来颇有身份,便不敢怠慢。”

    潘福的眼光,楚辞是信得过的,闻言沉吟道:“寻亲?不曾听过家里有流落在外的血脉……潘福,先将人请进来罢。”

    “是,属下告退。”潘福再躬身,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就引了几个人进来。

    为首的身量不长,身材也纤细,还用厚皮裘包住了身子,头上笼着兜帽,几乎看不清长相,后面始终退着几步的,该是与他同来的随从。

    楚辞站起身,说道:“客人远道而来,请坐。”

    这一刻,楚辞已将他看了个清楚。

    这人虽然眉目如画,可分明面上还留有些稚嫩之色,年纪肯定不超过十六,他气息不稳、脚步虚浮,又是个不懂得武功的,而衣着打扮却是奢华靡丽,家中必定富足……这样的人,为何会寻亲寻到楚府来的?

    来人并不推辞,微微颔首为礼,就在旁边的位子坐下了,跟着把兜帽取下,露出容貌来:“在下花蚕,一路寻亲北上,闻得有与在下相貌相似之人进了楚府,便冒昧前来询问,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楚家主见谅。”

    “不妨事。”楚辞见他礼数周全,当然也客气一些,“可我楚家并无子嗣在外,恐怕,小公子这回是白走一趟了。”

    “在下自幼便是姓‘花’,自然不是楚府之人。”花蚕柔柔笑着,声线细致温存,“只是与兄长失散已久,好容易得了消息,便不愿放过。”

    “在下与兄长乃是一胞双生,虽说长大了大抵有所不同,想必也不会差得太远。”他停一下,唇边弧度更温软一些,“我那兄长若是不曾忘了我,该也是姓‘花’的。”

    “啊!”还没等楚辞说话,楚澜倒是失声叫了出来,“大哥,他莫不是花大哥的……我说怎么长得有些面熟……”

    楚辞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再回头看一看少年,果真有些相似,可这年纪……却是不太像的,想了想,他冲楚澜说道:“去将花少侠请来,到时便知。”

    楚澜得令,一溜烟跑出去了。

    “楚家主?”花蚕略侧头,似有不解。

    “前几日我楚家确是住了个姓‘花’的贵客,这便让舍弟请了来,也好让小公子见一见。”楚辞答道,“若楚家真有小公子的兄长,大抵便只有他了。”

    “如此甚好。”花蚕眼中透出一抹喜色,“在下便在这里等他。”

    跟着气氛有些宁静下来,主人不说话,客人也没有心思说话,直到外面又有人影进来,这气氛方被打破。

    楚澜急匆匆走进来,后面一步之外跟着而来的,正是个满身冰冷的黑袍青年,隔得远远就能触到他周身寒气,冷得瘆人。

    花蚕忙回头,这一见,便是全身僵硬。

    慢慢地,他眼中渐渐染上纯然的欢欣,唇瓣也似是因着激动而略微颤了颤。

    “哥哥……”

    花蚕站起身,原先系在颈上的皮氅滑落在椅上,现出少年纤瘦的身形,他先是走了几步,之后几步并作一步,竟是跑了过去,一下子投入那黑袍青年的怀中。

    少年柔韧的手臂软软地圈上青年的颈子,脑袋也搁上了青年的颈窝。

    仿佛轻叹,仿佛呓语地低喃——

    “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见面了,我木有食言。

    团聚

    花蚕这一扑一抱的,让众人齐齐吓了一跳,哪有人能想到,这文弱的小小少年能跑这么快的?

    尤其是楚澜,他与那黑袍青年是一路同来,真真是见识到那人的孤僻冰冷,别说是往上凑了,就是挨近些些,也会被一脚踢开,如今见花蚕如此大胆,不由暗暗在心中为他捏了把冷汗。

    花戮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的,他先是晃了一晃,像是要躲,可下一刻不知怎地又被那少年扑了个正着,还让人紧贴着蹭来蹭去,实在奇怪得很。

    若仅是如此倒也罢了,只当是这冷漠青年突发善心,不欲让这文弱少年摔着了,可下一刻,花戮的动作是真骇得楚澜瞪大了眼——

    他居然抬起手,慢慢地环在了花蚕的腰上,轻轻地,像是无比温柔一般。

    楚澜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众人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去,都是齐齐变了脸色,楚辞作为主人,第一个回过神来,问道:“花少侠果然是小公子的哥哥?”

    听得楚辞发话,花蚕先回过头来,嘴角带笑,面上也浮起一层薄晕来:“楚家主费心,这就是我家哥哥。”

    花戮原比花蚕高出大半个头,花蚕这般转过头,就只剩两条胳膊软?br /gt;

    剑鬼蛊师 孤独的小孩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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