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第17部分阅读
金屋藏娇 作者:肉书屋
金屋藏娇第17部分阅读
可以了。”
陈娇好笑的看着他故作宽宏大量的样子,大概猜到了这个翘家的小家伙的想法,估计还是想从这里出去,继续他的翘家之旅,而且,从之前他的问路的样子来看,似乎是打算一路去追他那个出征匈奴的将军舅舅。
“我现在要是把你送回去,我看,你的姨妈,现在的皇后,会更加感激我吧。”陈娇说道。
“你,你不放我走,我就和姨妈说,你虐待我!”小正太顿时火了,示威性的秀了秀自己手上的伤口,如是说道。
“对啊,”陈娇拍了下脑袋,说道,“我都差点忘记了,放你回去我会更遭殃。谢谢你提醒了我。看来,不能让你有机会回去说我的坏话。而且,你这么会逃,我得把你看牢点。”
“你,你想干嘛?”小霍同志听到这句话,略略有点害怕,但是显然又不愿意示弱,逞强着问道。
“没干嘛。”陈娇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对郭嗣之说道,“先让这小家伙睡一睡。”
“是。”郭嗣之点了点头,轻轻在这小家伙身上几处|岤道碰了碰,他就睡了过去。
陈娇接过霍去病小小的身子,好奇的捏了捏他的鼻子,心里想,这就是“马踏匈奴”的骠骑将军,还是个孩子嘛。带着某种恶趣味,陈娇把霍去病脸上的五官捏了个遍,然后正打算开始研究这个小正太的小手时,发觉郭嗣之正以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先把这孩子送到房里关起来吧。”
“是。”
陈娇跟在郭嗣之身后,慢慢向客房走去,觉得几日来的消沉似乎被这次和霍去病的荒谬相遇而好了不少。她轻轻给霍去病盖上被子,开口对郭嗣之说道:“嗣之,你可有值得信赖的朋友?”
“小姐,是想?”
“替我去送封信,到辽东城。”
“小姐。”一个敲门声,将陈娇从唤醒,她立刻站起身,跪坐好,说道:“进来。”
来人便是郭嗣之,他恭敬的走入室内,向陈娇行了一礼,说道:“今日已经到了半月之期了。”
“是吗?这么快?”陈娇微微有些惊讶,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她忙于整理和考察长安的商业情况,竟然没有意识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半个月以前,她在长安城外意外遇到了后来历史的一代名将——霍去病,一时冲动之下把人抓回了家中。冷静下来之后,她马上意识到这个小霍去病对她来说如同一颗不定时炸弹,如果因为他,卫家人对她产生了什么兴趣的话,恐怕她的身份就要立时被揭穿了。但是,下手灭口这位名传千古的霍骠骑,莫说她自己心中不愿,纵使能杀了霍去病,目前深受宠爱的卫氏家族也绝对会大动干戈的寻找凶手,到时候,陈娇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不被查出,或者在这种地毯式搜查中隐藏住身份。冥思苦想之下,只能利用年幼霍去病的争胜之心,和他定下赌约,以半月为期,如果霍去病能够逃离这陈府,便放他离去,以后要如何报复都悉听尊便。若是他半个月内没能逃出,那么也须答应陈娇三个条件。
“你和他说过了吗?”陈娇接着问道。他自然是指霍去病,不知道这个年少气盛的霍骠骑能否接受自己的失败。
“去病虽然有些少爷脾气,却是个一诺千金的男儿。”郭嗣之回道。
“是吗?那就好。”陈娇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送他回去吧。让他谨记自己的承诺。完事后,马上回来见我,我另有要事托付。”
“是!”郭嗣之点头应诺,旋即转身离去。
“等下。”陈娇又开口叫道,郭嗣之不解的回身看着陈娇,她问道:“你与他相处了这么久,觉得这位霍少爷,资质如何?”
“经骨奇佳,是个练武的奇才。”
“是吗?没什么了,你去吧。”
陈娇失神的想起,曾经李磷也是这么评价她的义弟纪稹的,只不知,那个被她特意留在辽东城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在辽东城的学校里,正进行着一场激动人心的比武。
“邢天,加油!”
“小陵子,第58次了,这次一定要成功啊。”
“邢天,我可是赌你赢的。”
“小陵子,加油啊。”
场上是两个小男孩正扭捏成一团,不过两人的一招一式看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看来是经过高手指点的。
“哎呀,”身穿浅褐色衣服的男孩被身穿白色衣服的男孩给狠狠地甩到了比武场外,露出了俊秀的小脸。他明显年纪还小,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对着打败自己的男孩子说道:“邢天哥,你又赢了。”
“小陵子,你也有进步嘛。和你爷爷学了不少噢。”邢天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伸手扶起这个小弟弟,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嘿嘿。”被称为小陵子的男孩,羞涩的挠了挠后脑勺,跟在邢天身后走出赛场。
“小陵子,你今天得请我吃饭。”那男孩一下场,就被一班人围住了。
“你这58次失败,害我没了今天的饭。”
“有我们这么忠心耿耿的粉丝团,你应该犒劳下。”经过陈娇的教育,在这群孩子的口中经常会不时蹦出一些超时代的词语,如果陈娇在此,也一定会惊讶于这个有点错乱时空的情景。
一团人围过来,声音震得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好在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很有经验的开始宣布:“好啦,今天我请大家去我家吃饭。”
一伙人开始浩浩荡荡从学校比武场向城中心的太守府开去。太守府是主父偃任职时开始建造的,其实也就是将原来的城主府西侧给隔离了,单独成为太守府。李广奉命就任后,就住在这里。
说到现在,这个被称为小陵子的男孩的身份,想来大家也该知道了,他就是后来骂名传世的匈奴降将李陵,而元朔二年的他,还只是一个失孤的9岁孩童,跟随自己的祖父在边关守城。李广带着这个孙儿来到辽东城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城中居然有一个学校专门教授如自己孙儿般年级的孩子,原本李广也没打算将李陵望这个学校里送。可是孩子年纪小,自然好玩,没人管教的李陵没两天就和学校里的孩子们混熟了,在一贯宠溺他的母亲的帮助下,他很快就得到了自己爷爷的允许,得以进入学校里学习。而且,马上就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纪稹和邢天封为自己的偶像,然后开始了他挑战偶像的艰难路程。
“小陵子,你爷爷今天不在家啊?”邢天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的问道。
相较之下,李陵的吃相可是斯文多了,毕竟是将门世家,好歹也算个小少爷的身份。他仍然十分稚气的小脸上露出了郑重的神情,说道:“爷爷带纪大哥出城去了,过一会儿就回家。”
“噢,又是匈奴……”邢天点了点头,话没说到一半就被李陵捂住了嘴,李陵作了个嘘声的手势,说道:“不可以说。”
“知道了。”邢天含糊的点了点头。李广将军第一天到学校来,就看中了纪稹的武艺,再加上自己孙儿没日没夜的在他面前提起这个文武双全的纪偶像,纪稹早已经被李广带到身边当作自己的左右手培养了。
春天的草原,绿草茂盛,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景象让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和谐。纪稹一丝不苟的监视着书记官清点牛羊马匹的数量,一边的日辉对着他笑道:“纪小哥,我们都合作了这么多次了,你还是这么认真啊。”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纪稹说道。虽然才13岁,可是多年的贫困生活和这段时间来受到的教育,使他为人处事比同龄人更加稳重三分。
“纪稹,这边弄好了吗?”李广策马跑到纪稹身边问道,他虽然已经50多岁了,但是在辽东城的这段日子,他感觉自己似乎又受到了皇帝的重用,心中畅快,人也显得年轻许多。
“好了,李将军。”纪稹向李广点了点头。
“李将军,”日辉看到老当益壮的李广,对着他笑眯眯的说道,“听闻汉军由那个卫将军带领将出云中,是不是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啊?”对于选择暂时和汉朝合作的伊稚斜来说,利用汉军削弱大单于的力量,是他最好的选择。
“不必了。我大汉军中英雄辈出,此战定然能够全胜而归。”李广终究还是个军人,虽然这种交易对汉朝来说有益无害,但是他却不愿意接受。
为了私利而出卖家国利益的人,什么时候都不会少。纪稹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想起了陈娇对他说过的话。他想,李广还是不适合当辽东城的主事人,日辉提的这个交易其实有益无害,如果是大哥或者姐姐在这里一定会答应他的,如果是师傅,大概也不会拒绝的。不过,把名义上的辽东城主李磷调离,是朝廷为了加强对辽东城的控制而使的釜底抽薪之计,如今大汉可镇守边关的将领不多,调李广来辽东又似乎是必然之事。
纪稹不无遗憾的跟在李广身后回城,将从匈奴人那里换到的牛羊马匹入库分配。等他解决完所有的事务,疲惫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却敏感的发现房中另有他人。
“谁在那边!”纪稹警觉地问道。
“纪少爷,”那人从阴影中现身,是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人。
“你是谁?”
“这是在下奉命送来的信。”那人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到了纪稹的手中。纪稹看到那信封时,眼神一亮,因为用现在还相当昂贵的辽东纸做成的外封上,端端正正的写着当时人看着很怪,纪稹看着很亲切的四个大字。纪稹知道,这个世界上会将自己的名字这样写的人,只有一个,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抽出信笺,对着有些忽明忽暗的烛火,他细细的读着。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凤巢西隔九重门
“去病,前面就是你家了,我就不过去了。”郭嗣之将霍去病送至离陈府仅有几步之遥的一个巷子里,对身高还仅到自己胸口的霍去病说道。
“郭大哥要回去了吗?”霍去病显然有点舍不得,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若无其事,但是,那双黑亮的眼睛却出卖了他。对于这个在过去半个月里,一直和他接触且武功高强的郭大哥,他的确产生了一种崇拜。
“嗯,小姐让我送完你就回去。”郭嗣之说道。
“郭大哥武功这么高强,何必屈居在那个女人之下呢。等我舅舅回来,我推荐你到他军中,建功立业,戎马万里,才是大丈夫所为。”霍去病对于那个下令掳走自己,导致自己不能追上舅父的所谓小姐,没有一点点的好感。
“人各有志。”郭嗣之淡淡的笑了笑,自从经历过师傅的事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的那种少年锐气,心情淡泊之后,很多事情也看得比以前透彻了。功名利禄,对他来说,真的太遥远太遥远了。
“好吧,不过,郭大哥,以后我还是可以去找你玩吧。”霍去病和郭嗣之相处了半月,已经知道他的脾气,不喜多言,性格坚毅,也就不再浪费口舌劝说他。
“小姐并不希望和官家人打交道,你若要来,须得瞒着家里人。”郭嗣之警告道。
“知道了。”霍去病又是眉头一皱,想他生来还没有这么委屈过自己去和人交往呢。
“就此别过了。”
“郭大哥,走好。”霍去病点了点头,看着郭嗣之的身影消失在高高低低的屋檐间,方才转身回家。
陈府门口的家丁立刻眼尖的发现了这个自己家失踪了半个月的小少爷。
“少爷,你回来了。”
“少爷,这半个月你去哪里了?夫人担心死了。”
霍去病可没心情理会他们,不耐烦的甩开他们的手,向大门走去。
“去病,你回来了。”卫少儿听到下人禀报,匆匆从房中走出,向自己的儿子扑去。
“回来了。”霍去病看到自己仍然年轻美貌的母亲,并没有任何开心的表现,他冷冷的说了声,“我回房去了。”
“你去哪里了?”卫少儿习惯了儿子的冷淡,还是紧紧的跟随在儿子身后。打从发现霍去病失踪,后来又是马回人不回,可把她给吓得不轻。头几天,她是不断的进宫向自己那个皇后妹妹哭诉,让官家发令寻找,把京城弄得风风雨雨。没几天,就收到了自己儿子让乞丐送来的一封信,也不说自己在哪,只说让家人勿念,半月内一定回家。
“不干你的事,别跟着我。”霍去病瞪着自己的母亲,看着她哭哭啼啼的脸,心中不爽,小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起来。
“哎,去病,你出来啊。你和娘说说,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卫少儿拍好一会儿的房门,可霍去病就是不理,她没办法,只能对家人吩咐道:“你去宫里告诉老爷,说小少爷回来了。还有,让他给皇后娘娘捎个信,让她别太担心了。”
“是。”
母亲和家丁的声音从门外飘来,年少的霍去病靠在自己的床上,回想着自己这些天来的遭遇。那天,是他的舅舅卫青奉皇帝姨父的命令出征匈奴的日子,整个长安城都为那盛大的典礼而陷入沸腾。他乘家人不注意,悄悄牵了舅舅从关外带回送给他的骏马,等送行的人潮散了之后,再尾随舅舅而去,同建不世功名。
只是,这个伟大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夭折。在城外碰到的那群人居然毫不畏惧的就这么把他给掳走了。当然,他也不是会乖乖束手待擒的人,很快的就乘他们不注意,揭开了绳索逃走,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从厨房拿了点东西给马匹加料,防止被追上。结果在临出门的那一刻,被纠了回来,而且,那个可恶的女人居然明知道他的身份还敢抓着他不放。
之后,他们定下了君子之约,虽然自己智计百出,但是,不得不说的是,郭大哥的确实力超群,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自己的任何小计策都会被他轻易看破,结果努力了半个月,却没能冲破郭大哥设下的牢笼。不过,这半个月到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口福倒是享了不少,很多食物简直比宫里的还好吃。开始,霍去病还以为是府里的厨师手艺高超,还打算请他回自己家去呢,后来才知道那个师傅会的那些东西,都是那个小姐手把手教的。
“不知道郭大哥,为什么这么尊敬那个女人啊。”在霍去病的脑子里还是不能理解,那个一直蒙着面,神神秘秘的躲在房子里的女子,凭什么折服英武的郭大哥的。
“难道是因为她厨艺超群?”霍去病的脑子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随即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开始哈哈大笑,倒让屋外的下人们莫名其妙了。
“去病回来了?”刘彻靠在椒房殿的卧榻上,问道。
“正是。”陈掌毕恭毕敬的回答,他没想到自己来此禀报,居然恰巧碰到了汉武帝。
“回来了就好,明天让他进宫来玩玩吧。”刘彻对于这个外甥一贯相当的宠爱。霍去病刚出生时,卫少儿带他入宫觐见,当时刘彻正患病呢。一片安静中,襁褓中的霍去病忽然大哭,让刘彻惊出了一身冷汗,病居然好了。因此给当时尚无名字的霍去病取名去病。
“是。”陈掌点头。
“你下去吧。”刘彻说道。
“去病这孩子,一出去就是半个月,实在是不知轻重。”卫子夫微微皱起眉头,对这个外甥的任性行径抱怨道。
“算了,子夫。”刘彻倒魂不在意,反而说道,“我看去病胆识超群,将来说不定又是你们卫家的一个才俊。”
第二日
皇帝既然下令了,那么卫少儿自然不敢抗命,第二日就领了霍去病进宫。霍去病也不是第一次进宫了,他无聊的坐在椒房殿中,听着自己母亲和姨娘的絮絮叨叨。
“王夫人受圣宠日盛,须防她诞下皇子啊。”
“姐姐,这些事情,不是子夫管得了的。”
“你是皇后,乃后宫之首,怎么管不得了?”
“姐姐,宫中不比寻常人家,你切莫想这些。不要忘记,前车可鉴。”
“这……”
“母亲,姨娘,我到外面园子里去走走。”霍去病终于感到不耐了,他十分烦躁的站起身,说道。对于这个年纪的他来说,还不能理解母亲和姨娘所担忧的后宫争宠其实深刻关系到他们家族的命运。
“姐姐也不要太担心。据儿还是唯一的皇子,而且,仲卿一直都深受皇上宠信,王夫人得宠就得宠吧。但我们一家须得谨守本分,切莫恃宠而娇……”
霍去病大脚踏出椒房殿,感觉舒服了许多。他对身边的小宦官说道:“我们到园子里去逛逛。”
春日的宫廷,到处都是勃勃的生机,精心护理过的园子里,说得上是百花齐开了。霍去病伸了伸懒腰,对着小太监说道:“你去侍卫那里要些弓箭来,我们玩玩。”
“是,霍公子。”小太监乖巧的听话离去,对于公众的禁令只字未提。霍去病不是第一次进宫,当然也不是第一次借用侍卫的弓箭,因为卫青曾经是建章监,宫中侍卫多与他相熟,甚至很多还是他当年的下属,再加上现今卫家圣眷正隆,多数的侍卫对霍去病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的。
霍去病一人无事,便在花园中闲逛着,打发时间。走了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有笑声传来,他便走上前去,看到一群宫女围着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开心的荡着秋千。霍去病当然立刻认出了那三个女孩的身份,正是自己姨娘所生的三位公主,十岁的卫长公主,八岁阳石公主以及三岁的诸邑公主。
霍去病入宫次数频繁,自然也和三个表妹十分熟悉,只是对于心中满是英雄梦的他来说,这三个只知道在宫廷中笑闹的表妹实在是个麻烦,虽然还不至于讨厌,却实在是懒得应对。他一看到三人,立刻轻手轻脚的转身,打算离开。
“谁在那边?”可惜,正当这个时候,却有人开口阻止了他的离去。
“看到公主在这里,还不过来见礼。”
霍去病知道自己这下可逃不了了,只能转身上前,向三人行礼:“霍去病参见三位公主。”
“是去病哥哥。”年纪还小的诸邑公主一看霍去病立刻露出了大大的笑脸,跌跌撞撞的跑上去,拽着霍去病的衣角。
“公主。”霍去病小心的扶住几乎跌倒的诸邑公主。
“去病哥哥,你刚进宫的吗?”卫长和阳石的年纪相对大些,自然不能像诸邑那样明显的表现出自己的欢喜,但是两人脸上的欢兴却骗不了人。由于刘彻的子息不多,宫中与她们年纪相仿的孩子完全没有,只有姨娘家偶尔进宫的几个表哥还算亲近。相比起大姨娘家娇纵的公孙敬声,二姨娘家的霍去病表哥虽然冷着一张脸,却明显更得她们姐妹的喜欢。
“嗯。”霍去病抱起诸邑公主,将她交到一个宫女手中,冷冷的回答。
“去病哥哥,你来吃这个。”卫长公主从秋千上下来,指使着宫女端上一盘蒸饼。
“谢公主。”霍去病虽然嘴上这么说,手里的动作却不太客气,伸手取了几个来,张口就咬,但是随即却马上皱起了眉头。这个印象中十分美味的蒸饼,似乎不似从前那么好吃了。
“去病哥哥不喜欢?”阳石马上发现了霍去病的异常,开口问道。
“嗯,没以前好吃了。”
“咦?”卫长听他这么说,感到十分奇怪,忙伸手取了一块吃,“和以前一样啊。”
“可是我真的觉得……”霍去病又咬了几口,细细品味,“嗯,真的没以前好吃了。大概是我在那里吃惯了吧。”
“那里?”三张好奇的小脸。
“啊,就是……”霍去病正打算开口解释,忽然听到一阵叫喊声。
“霍公子,霍公子。”
“这里!”霍去病匆忙放下手中的蒸饼,向卫长和阳石作了个告罪的手势,忙向叫喊声的方向跑去。
“公子,皇上宣你呢。”小太监们看到霍去病,如获至宝,连忙跑上来说道。
“皇上?”霍去病说道,“知道了,带路吧。”
刘彻让人立好箭靶,笑着对霍去病说道:“去病,我一贯听你母亲说你武艺了得,今天表演一番给朕看看吧。”
“是。”霍去病最骄傲的就是自己的骑射功夫,自然不会装什么谦虚,直接拿了弓箭就走上前,“噌!噌!噌!”三箭皆中红心,顿时赢得了满堂喝彩。
“好,好箭法!”刘彻见霍去病小小年纪便能做到三箭皆中红心,不由得心中赞赏。
“谢陛下夸奖。”霍去病听到夸奖,神采飞扬的回身谢道。
“呵呵,去病,我听你母亲说,你这十多日都不见人影,跑哪里去了?”刘彻招了招手,让霍去病走到自己近前,问道。
“去病那日出城,本想去追舅舅,后来遇到了些意外,耽搁了许多时间。”霍去病答道。
“追你舅舅?”
“嗯。去病想和舅舅一起,为陛下扫平匈奴。”
“扫平匈奴?”刘彻看着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脸上掠过一丝笑意,说道,“好志向,好志向。”
“陛下也觉得是好志向吗?”霍去病立刻打蛇上棍,说道,“既然如此,明年就让去病入舅舅军中,出关作战吧。”
“你怎知明年必有征战啊?”刘彻笑眯眯的问道,霍去病让他忆起了自己年少时所拥有的那种满腔热情,可惜身为帝王的他注定不可能征战沙场,只能让自己日复一日的冷静自持,制定对匈奴的大政方针。
“纵使明年没有,后年也会有的。”霍去病答道,“请陛下答应,霍去病定可以斩得单于首级,献给陛下。”
“好,你有这份志向,很好。”刘彻拍了拍霍去病的肩膀,说道,“不过你年纪尚幼,再过几年,等你身体长成,弓马娴熟,朕答应你,定让你独领一军,出征塞外。”
“陛下能说话算话吗?”霍去病一听,精神立刻上来了。
“君无戏言。”刘彻点了点头。
“好,一言为定!”霍去病一时兴奋之下,竟然忘记了身份尊卑,伸手要和刘彻击掌为誓。面对霍去病的小手,刘彻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毫不介意的和霍去病击掌明誓。在刘彻看来,这个偶尔忘记尊卑的后辈待他才是真心实意的。
与此同时,在茂陵邑,陈府
“姑娘是说,这所有生意所得,你我六四分层?”一个身着朴素青衣的青年男子站在陈娇的面前如是问道。
“不错!”陈娇点了点头。
“姑娘所说的这些生意,自然都是能赚大钱的买卖。只是,为何挑中我?”那青年男子不解的问道。
“因为这个!”陈娇指了指一边打开的四大箱黄铜,说道:“酒业经营没有大投资和很强的能力,一般人是很难做到你这份上的,这说明你为人精细,善于经营。如此财物却不动心,能够安心送还,说明你知恩图报,性情宽厚。这两点,就是我选你的原因。”
“谢小姐赏识!”那青年男子听完后,向陈娇深深地鞠了一躬,称呼上的转变,表现出了他的意向。
“不客气。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记住,今日出了这房门,我将再也不会和你联系,你也不许和任何人说出,我的存在。可以做到吗?”陈娇起身上前去扶起他,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请小姐放心。”青年男子争中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嗣之,你送贾先生出去。”陈娇对立在一边的郭嗣之吩咐道。
待得那两人走远,刘徽臣方从后面走出,对陈娇说道:“徽臣真没想到,近年来风靡天下的新丰白酒,竟然是姑姑的杰作,世人都道是贾杜康得杜康神入梦授法才有这番成就呢。”
陈娇笑了笑,说道:“不过是两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方才出去的青年男子,正是两年前,陈娇在新丰所遇到的那个店小二。此人自从得到了蒸馏酒的做法,虽然知道偷师经营是受人鄙视之举,但是等了几个月却仍不见有哪家店铺开始贩卖这种酒,不由得起了一种悲悯之心,感叹绝世好酒就此被埋没,便开始自己制取少许,在街边贩卖。蒸馏出来酒露同其他酒混合,使得他的酒所含的酒精度数高于其他商家所卖的酒,不多时便开始受到一些人的欢迎,而单纯的白酒也甚得一些军士及游侠的欢心。新丰白酒的名声很快便被传扬了出去,经过这小二一番经营,新丰白酒已然列入了上贡名单,而世人也开始称呼这个没名没姓的小二为杜康,像店小二这样身份的人,本是没有什么名姓的,但是听任称呼他为杜康,又觉得是对酒神的一种不敬,再加上自己的配方还是偷自他人,便给自己加了一个姓为贾,从此贾杜康之名传扬开来了。
陈娇自从在马通府中看到了白酒之后,就记起了当年唯一知道白酒酿法的那个店小二,派郭嗣之就近到新丰查过之后,便确定了贾杜康的身份。经过观察,发现此人并非j诈之辈,当郭嗣之前去联系他的时候,他甚至立刻拿出了自己两年来的经营所得,四大箱黄铜,奉送给陈娇。要知道,当时人都称黄铜为金,是相当昂贵的一种金属,贾杜康却如此轻易显出。
“我正想找个合适的人选,帮我经营一些产业,以备将来,他的性格忠厚却不乏精明,的确是个好人选。”陈娇轻轻啐了一口清茶,如此说道。
正文 第四十章 文章西汉两司马(一)
司马迁在元朔二年已经是个十八岁的青年了,自从元光年间就开始向董仲舒学习《公羊春秋》,向孔安国学习《古文尚书》的他,在同龄人里,已经是难得的博学多才之士,很多人都认为他将来的前途将更在他父亲之上,太史令这样一个吏禄仅六百石的小官绝对不会是他最后的归宿。
“迁的毕生心愿,就是继承家父的位置,做一刀笔吏,一如齐太史般,秉笔直书。”司马迁对着自己身旁的男子说道,那人脸上带着笑,温文尔雅,正是司马迁近来新交的好友,左内史韩墨。
“襄二十五年,夏五月,崔杼轼齐庄公,太史书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杀之。其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舍之。南史氏闻太史尽死,执简以往。闻既书矣,乃还。”韩墨轻声念道,清越的声音传入司马迁耳中,令他深有知己之感。
这是一段列入《左传》的故事,齐臣崔杼杀庄公,另立景公,自任国相,齐国太史秉笔直书“崔杼轼其君”,
崔杼不愿留下轼君恶名,责令修改,史官未允,杀之。其后继承太史之位的便是先前那位史官的两个弟弟,他们就职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写下“崔杼轼其君”五字,直到史官的第三个弟弟任太史,仍然在史书上写下了“崔杼轼其君”,
崔杼方才惧怕,知道用强权并不能掩盖真相,方才放弃了。而齐国的另一位史官南史氏,听闻先后三位太史的死,担忧无人敢直书其事,便带上写有“崔杼轼其君”的竹简向宫里去,途中听说此事已了,方才回转。
齐太史不畏强犦,身膏斧钺,用鲜血染浸齐庄公六年的史简,被誉为中国史官的千古典范。自小以修史为毕生志向的司马迁自然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偶像。
“韩兄,你呢?你的志向是什么?”司马迁兴致勃勃地问道,自他和韩墨相识以来,对于这个仅比自己大数岁,却阅历丰厚的好友是佩服不已。
“我的志向?”韩墨微微一笑,却没有回答,不觉想起了那张令自己魂牵梦萦的脸庞。
司马迁和他认识了大半年,已经很了解韩墨的行事风格了,他既然不愿说,他也无意追问,掉头向另一方望去,却惊讶的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顿时让他失态的大张嘴巴。
“怎么了?”韩墨发现了自己小友的变化,开口问道。
“郭兄,郭兄,”司马迁兴奋的拨开人群,向前冲去,一把抓住一身着黑衣的男子,激动不已。
“你,”此人,正是送完贾杜康,走在回府路上的郭嗣之,他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随即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司马迁?子长贤弟?”
“就是我啊。郭兄,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家父到处在找你呢。”司马迁抓住郭嗣之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呈现灰白色,声音的不由得哽咽着。
司马谈与郭解是故交,而司马迁和郭嗣之,宁释之两人也算是总角之交。郭解事发后,司马谈就一直在找寻郭解的家人,希望能够代好友照顾一二,以全朋友之义,可是当他到达郭家故居时,却发现人去楼空,仅仅从邻里口中打探到,郭解老母因过度悲愤,已然于噩耗到达的当晚暴毙,葬于郭氏祖坟之内,两个徒儿处理好郭解的身后事便失踪不见了。司马谈对于这两个晚辈的脾气十分了解,知道他们失踪后,总是长吁短叹,担忧他们会找当今皇上报仇。司马迁事父至孝,自然对父亲的心事了然于心,今日在街头偶遇郭嗣之真是又惊又喜。
“让司马伯父担忧了。”郭嗣之知道司马谈是一位宽厚长者,绝对会想要来照顾他们师兄妹,“师傅死前,已经对我们师兄妹的将来做了安排,所以,贤弟可请他老人家不必担忧了。”
“是吗?郭伯父已经……”司马迁听到郭嗣之如是说辞,心中不由感伤。
“子长,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到那边的酒楼去坐下说吧。”郭嗣之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敏感,便拉着司马迁到一旁的酒楼里,找了个雅座坐下。虽然皇帝看在郭解主动投案的份上,没有下令诛尽郭氏一族,但是因为郭解的巨大号召力,朝廷对他这个郭解的直系传人还是相当防范的。
韩墨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眼神冷峻男子和司马迁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看司马迁激动的样子,想来是多年故交,便随着两人一起走入酒楼。三人坐定后,司马迁终于从再见好友的巨大震撼中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着韩墨给郭嗣之介绍道:“嗣之,这位是左内史韩墨韩筠长,是我的好友。”然后又向韩墨介绍道:“韩兄,这位是郭嗣之,也是我的好友。”
两人相互见礼后,司马迁又迫不及待的开始询问郭嗣之他近日的景况,说道:“嗣之,你和释之后来去了哪里?现在过得怎么样?”
“子长,你不用太担心我们,我们现在过得很好。至于,我们现在的居所,不便告诉你。”
“不便告诉我?”司马迁听到这话,却误会了,他犹豫的看了看韩墨一咬牙,问道,“嗣之,你不会是还想着给你师傅报仇吧?当今圣上虽然下旨杀了令师,可是追根溯源,这事也算不得是今上的错,你还是……”
“子长,你不要说了。”郭嗣之不等司马迁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你的意思我懂。现在,很多事情,我已经想开了。”
“嗣之。”
“你担心的事,我知道,我不会去做的。”郭嗣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告辞道,“今日就此别过,来日定当携师妹,登门拜访司马伯父。”
“嗣之,才刚见面,怎么就急着走啊?”司马迁原打算和他促膝长谈一番,却没想到什么都还没开始说,郭嗣之就要离去了。
“子长,不瞒你说,我如今在彭城煤行陈皎小姐处做事,今日还有事情要回去禀报,所以不能和你多谈。”郭嗣之附到司马迁耳边小声说道。
他声音虽小,但是靠近二人的韩墨却仍然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陈皎两字,当日在辽东城,陈娇自报的名字便是陈皎,对于这两个字,韩墨自然是刻骨铭心。顿时,他如同被五雷轰顶了般,僵坐在当场,直到郭嗣之远去才回过神来。
“子长,刚才他说了什么?”韩墨抓住司马迁问道。
“嗣之?他说来日会带着师妹登门拜访啊。”司马迁虽然不知道韩墨为何激动,仍然如实回答了。
“不是这句。”
“噢,他说自己现在在彭城煤行陈皎处做事。”司马迁说道,“韩兄也对彭城煤行有兴趣吗?可惜那个小姐神秘得很,我几次送上的拜帖都被退回了。不知道,嗣之能否帮我引见呢。”
“彭城煤行,陈皎。”韩墨失神的念叨着这两个词语。在辽东城的时候,他们的确也是用煤炉来取暖的,到了关中之后,他才发现这个原来不是陈皎的独创,关中的彭城煤行也是如此做的,还以为陈皎是学自彭城煤行。现在想来,世上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呢,彭城煤行对于自己的技术把关甚严,陈皎又如何能够偷学得到。如果说,彭城煤行就是陈皎的,那这一切倒说得通了,只是,陈皎此刻应该是在辽东城才对,怎么会到了茂陵邑呢?
韩墨越想越觉得不对,便向司马迁问道:“你可知道,那位陈皎小姐,现居何处?”
“郭大哥,你回来啦!”郭嗣之刚进家门,进到大厅,就看到了霍去病正熟门熟路的跪坐竹案前吃饭。
“你怎么来了?”郭嗣之问道。
“家里的饭菜太难吃了。”霍去病的理由倒也简单明了,虽然它让郭嗣之哭笑不得。郭嗣之自然知道陈府的饭菜要比别处好吃的多,花样也多得多,可是,他还真没想到霍去病会这样自然的来此蹭饭。
“你啊,好在小姐和徽臣小姐都是在自己房里用膳的。”郭嗣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能够隐约感觉到陈娇并不想和霍去病有太多的接触,自那日之后的这半个月里,竟然没有出来见过霍去病一次。而刘徽臣,因为那次在城外被霍去病鞭打的那一下,始终对霍去病有些怨言,也不乐于见到他,所以这半个月里,为了躲避他,两人养成了在房中用膳的习惯。
“管她们呢,郭大哥,你来吃吃这个豆腐鱼汤,很好吃的。”以霍去病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怎么会在乎这个呢,自然是忽略了自己是那个蹭饭的一方这个事实,开始向郭嗣之介绍起今天的菜色了。
“郭爷,外面来了两个人。”郭嗣之正要坐下吃饭,就听到看门的下人陈东来禀报。自从那次在霍去病身后看清了他的逃往全过程后,陈娇就觉得府中人手太少,到她极为不喜欢的奴隶市场买了几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男女来府里,省得府中人员空虚,让人钻了空子。陈东就是当时买回来的其中一个奴隶。
“谁啊?若是拜见小姐的,你直接推去就是了。”郭嗣之皱眉问道,陈娇一向闭门谢客,所以陈府基本没有接待过什么客人。
“他们说是来找您的,其中一个还说是您的故交。”陈东低声说道。
“故交?”郭嗣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今日已经在街头碰到了一个司马迁了,怎么又有人找上门来。
这两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和他分手的韩墨司马迁两人。韩墨从踏进陈府大门的那一刻起,就觉得有一种熟悉感。也许连陈娇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陈府的很多地方,都由于她个人的习惯,被打上了她的个人色彩,比如奴婢们在邀请客人入内时,弯腰所做的那个请进的动作,比如从正门通向大厅的那条路,被人用青色砖石重新整过,边上种上了整齐的花草来修饰,比如可以望见的院子
金屋藏娇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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