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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娇第16部分阅读

      金屋藏娇 作者:肉书屋

    金屋藏娇第16部分阅读

    没有被身边这个温文如玉的男子夺走全部的风采,让陈娇不由得刮目相看。

    “小女子见过大人。”陈娇略略屈身,算是行礼了,刘徽臣亦同。司马相如似乎并不在意她们这称得上无礼的行为,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而卓文君则是满怀善意的走上前,握住陈娇的手说道:“这位姑娘不知道如何称呼?”

    “敝姓陈。”

    “陈姑娘,文君要好好谢谢你了。那箜篌若不是有你的提议不知道要多就才可以修好呢。”卓文君一语道破了她们被请到这里的原因。原来是掌柜将他们的建议转告给了司马相如,同时告知了他们她们一行人的存在。

    原本这样一件事情,司马相如夫妻也是不放在心上的,偏偏第二日就在当今皇上特意安排的“敲山震虎”的宴会中又见到了这奇特的一行人。而且,在两人的有心观察下,马上就发现了身为主子的两个女子对整场宴会心不在焉的状态。歌舞开始后,司马相如夫妇便离开了大厅到后院,这种程度的歌舞他们是看不入眼的。身为主人的马通也很理解,当即安排了偏厢给两人休息。在卓文君的提议下,司马相如便派了下人去请陈娇等人来此休息,顺便表达下对她们的感谢。

    “只是小事一桩。司马夫人可不必放在心上。”陈娇了解到一切的经过后,摇了摇头,说道。

    “这可不是小事。文君奉皇后的命令入宫教授她乐器,这箜篌正是皇后感兴趣之物,若是耽搁了,怕是要伤了她的心呢。”卓文君脸上满含笑意,转头对着那个青年男子说道,“你说是吧?卫将军。”

    “司马夫人说哪里话。家姐仰慕夫人风骨甚久,才求陛下延请你入宫。无论你叫她那样乐器,她都会很高兴的。”不消说,这位卫将军,就是当今皇后卫子夫的弟弟,关内侯卫青了。

    陈娇觉得自己有些窒息了,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这位历史名人。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何处哀筝随急管

    当陈阿娇遇到卫青,她该做什么?大哭大闹做泼妇状?还是谋杀了这个情敌的弟弟吗?或者掩面而去?

    都不是,只是安静的在同一个房间里,跪坐在同一个竹案边上,中间隔着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再加上郭解的徒弟和前任江都王的女儿。陈娇看着眼前这奇怪的组合,一阵冷汗,幸好她到了茂陵后一直都记得戴面纱。

    陈娇虽然竭力保持着平常心,和眼前三人交谈,却越来越不妙的发现,自己身边的另外两个人却有越来越激动的趋向。那就是宁释之和郭嗣之,一反刚才在大厅的持重态度,似乎是从见到卫青的那一刻开始就红了眼。陈娇眼珠子一转,立即想到,郭解行刑时的监斩官正是眼前这位卫将军,而且正是这位卫将军所带领的军队彻底阻断了他们师兄妹救师的最后办法。

    陈娇深深的叹了口气,觉得有些疲惫,怎么就不让我消停会儿呢。她只能在和卓文君聊天的时候,还要分神注意他们师兄妹的反应。

    “各位久等了。”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陈娇抬眼一看,来人正是今晚的主角重合侯马通。

    “马兄,你来晚了,当罚酒三杯。”卫青显然和马通交情匪浅,见到马通前来,第一个开口说话,眼中的笑意明显。

    “三杯就三杯,”马通久在军营,三杯对他来说当然不是问题,他豪气千云地说道。拿起竹案上的酒壶,给自己的杯里灌酒,却被卫青拦住了。

    卫青的脸上带着捉狭的笑,说道:“我什么时候说是这种酒了。前日,皇上接见你的时候,可是赐了新丰来的白酒噢。”眼下之意明显,自然是要马通以白酒自罚。

    “好你个卫仲卿,”马通听完也不生气,果然可以看出两人的感情深厚,他招呼下人去拿了白酒来,痛痛快快的自饮了三杯。

    “青来敬卫兄一杯,”卫青见马通饮完三杯后,举杯说道,“恭喜马兄迁入茂陵,今后可朝夕聆听圣训。”

    听到这句话,马通不由得脸色一暗,他说道:“我这哪里值得恭喜啊。男儿在世,就应当沙场拼搏,老来裹尸而归,才不负此须眉。仲卿得以率军出征,灭匈奴,扬国威,才是男儿本色。”

    马通的确是个还很单纯的军人,一般人哪里敢在卫青说的祝贺辞后发这么一大堆牢马蚤啊。不过也许,这就是汉武帝看重他的原因,才选择他作为自己埋在茂陵邑的那把刀。

    “马兄,不可如此说话。”卫青的眼睛淡淡扫过陈娇和刘徽臣,接着对马通说道,“你能迁入茂陵,这是皇上对你的信任。马兄切不可自弃。”

    “唉。”马通终究也知道点其中的厉害关系,长长叹了口气后,终于还是不说话了。

    司马相如见气氛有些沉重,便开口说道:“马将军和卫将军都是当世人杰,是陛下所要倚重的国之栋梁,自然会有沙场征战之日。今日是马将军的寿辰,我们夫妇为将军奏一曲,以为庆贺的吧。”

    “正是。今日乃是喜庆之日,小女子之前在外面送上的贺礼想来也入不得将军的眼。不如也在这里给马将军奏上一曲,更能显出诚意。”陈娇应和着司马相如的话。

    “是吗?”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音乐造诣名闻天下,可以说很少有人干在他们面前说什么也奏一曲之类的话,他听到陈娇这么说倒是很惊讶,接着他笑着地问道:“不知道姑娘擅长的是何种乐器?”

    “小女子拿手的乐器,只怕此处没有。”陈娇说道,“那是在旅途中一异人所授的,须得让人去取来。贤伉俪可先行演奏。”她接着转头对刘徽臣说道,“徽臣,你带他们二人去将我的古筝取来,你知道放在哪里吧?”说话时,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刘徽臣,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知道了,姑姑。”刘徽臣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郭嗣之和宁释之的不对劲她自然也看在眼里,再看从不愿出风头的陈娇这番举止,自然就明白了八分。她站起身,对着他们二人说道:“你们两个,随我出去。”

    收到刘徽臣那明白的眼神,陈娇心中松了一口气。幸好早先想过,来到了茂陵交往的人物可能会较为上层,自己这样没有任何一样拿得出手的乐器是不行的,所以特意让人去订做了一架古筝,现在正好拿这个借口支开郭家这对师兄妹。

    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琴瑟合鸣自然美妙无比,赢得了马通和卫青的一阵掌声,就连身在一边的陈娇也不由得为他们夫妻间的那种和谐气氛深深感动。这种举止投足间的默契情感,真的能给人以最深的感动,陈娇不由得想起了张萃对司马相如的评价,心中很是疑惑。

    待得他们夫妻合奏完,刘徽臣带着郭嗣之抱着古筝回来了,而宁释之不见人影。陈娇从刘徽臣手中接过古筝,同时收到了刘徽臣“一切搞定”的眼色。

    “陈姑娘,你这是……”司马相如熟悉各种乐器,看到陈娇摆置好的古筝,开口说道,“这似乎和秦筝,不,不对,秦筝的弦数并没有这么多。”

    “这是小女子所遇到的那位异人改良过的秦筝,让司马大人见笑了。”陈娇伸手拨弄了下琴弦,一串长刮奏引出明亮的旋律,声色之脆令司马相如惊讶。

    陈娇看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乐器,心中有些感动,说了一句“献丑了”,一曲汉宫秋月娓娓道来,那种悲哀的琴调,清冷孤静、无可奈何的心声,听来有一种荒漠,悲凉的感觉,顿时震惊了在场的诸人。

    学筝,是幼时被母亲逼着去的,老师是文革时被打倒最后留在了他们那边的一个从军队出来的老师傅。一触琴弦,当初被张老师手把手的逼着练指法的日子仿佛又回来了。汉宫秋月是古筝十大名曲之一,也是当初被老师逼着下很功夫练过的少数几首古典名曲,后来年纪渐长,忙于繁重的课业终于还是将手中的功夫落下了,直到大学时,才又重新开始练习。但是终究没有了小时候那种单纯的心情,难以继续坚持枯燥的基本练习,而根据流行歌曲自编的古筝曲倒是学了不少。

    弹完一曲汉宫秋月,陈娇心神恍惚,来到古代这两年多来的很多事情,一一浮现眼前。而她身边诸人,甚至是卫青和马通这样的武人也感受到了这曲中所传达的那种寂寥当世的悲叹。

    “好曲,但不知姑娘此曲,是何名称?”司马相如最先回过神,开口赞扬道。

    “汉宫秋月。”陈娇恍惚的说道,话一出口陈娇立刻清醒过来,马上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在何地。

    “汉宫秋月?”司马相如也是一愣。

    陈娇知道自己说出这个名字已是极为不妥,便立刻开口缓解道:“这是那异人所传授的曲子,名字也是他所取。”

    “是吗?”司马相如笑了笑,说道,“曲中悲戚之意甚明,谱曲者也是一伤心人啊。”

    “让大人见笑了。今日是马将军的寿辰,又有卫将军在此,我奏这等音乐实在是大不妥。我们还是换这首吧。”陈娇只愿快点将这话题代过,便快速的拨弦,奏起了另外一曲。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汉要让四方

    来贺”

    这曲《精忠报国》用女子的声音来唱显然太柔了一点,但是临时陈娇也想不到更多合适的曲子,而这首曲子正好合了今晚的寿星血洒沙场的愿望。

    这曲子带来的反应,自与前首截然不同,陈娇清楚地看到一直十分冷静地卫青眼中闪过了某种狂热,他用一种刻意压制的嗓音问道:“请问姑娘,这曲子叫什么?”

    “精忠报国。”陈娇说道。

    那一晚的月亮,非常好,宾主尽欢,而陈娇这个茂陵新贵也给在坐的几个茂陵邑数一数二有名望的人士留下了深刻印象。

    “你们刚才想做什么吗?”陈娇从马府归来,刚踏入房内,她就回头看着立在自己身后的郭嗣之和宁释之两人,冷冷的问道,一旁的刘徽臣知道现在是狠狠敲打着两人的时候,便不发一言的看着。

    “亏我师傅视你为可信之人,结果你连为他报仇的勇气都没有!”宁释之也狠狠地瞪着陈娇,她恨极了,刚才若不是她及时支开了他们师兄妹,现在她应该早就报仇成功了。

    “哼,就凭你也想杀了卫青为你师傅报仇?”

    “就算我的武功不行,还有师兄呢。我师兄尽得师傅真传,千军万马之中取人首级,如囊中取物。”宁释之犹自愤愤不平。

    “那你师兄动手了吗?”

    “师兄,你为什么不动手?”经过陈娇的提醒,宁释之才想起来,转而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师兄,“卫青可是杀死师傅的人啊,你忘记师傅的仇了吗?”逼得郭嗣之红了眼。

    “够了,宁大小姐。”陈娇当然不能让她这样嚣张下去,“若说要为你师傅报仇,你该恨的人也不是卫青吧。下令将你们师傅绑赴刑场的人,可不是卫青,下令要他人头落地的人,也不是卫青,下令抓捕他的人,可不是卫青。你们应该恨的人,似乎是那个身在未央宫,发出这一切诏令的人吧?”

    陈娇看着愣在当场三人,冷冷一笑,“也许你们该恨的也不是皇上,而是那个在宫门口截杀杨家人的人。若不是那人多事,凭你们师傅的手段,想来这件事情也不至于如何?又或者,你们该恨的是那个在轵拔舌杀人者,若不是他多事,凭着王太后的求情,你们师傅也该安然无恙了。”

    陈娇看着脸色越发惨白的两师兄妹,知道自己原先的猜测并没有错,那些一步步还郭解陷入死地的事件,果然少不了这两人的参与。

    “当日之因,便是今日之果。”陈娇继续说道,“若不是你们行事如此嚣张,又如何会将令师推上断头台?如今,你们要以报仇之名,再害得郭氏一族被灭门?害死你们师傅的,到底是谁?你们是真不知道呢,还是不敢面对?为什么最后你们师傅安然赴死,难道到如今你们还想不明白吗?而你们的师傅,又为什么让你们来找我?都好好想想吧。”

    看着宁释之几乎已经完全不行了,由自己师兄扶持着才勉强站着,陈娇知道自己今天下的药已经够猛了,便对着刘徽臣说道:“徽臣,我们走吧。”

    离开大厅有一段路程之后,刘徽臣拉住陈娇,问道:“姑姑,你之前说要让他们为你做件事,现在能告诉我吗?”

    “徽臣,你说,你去查的来历时,曾经照顾过我的那个人家,已经变成一片灰烬了。”陈娇没有回答她,反问道。

    “是啊,大概是哥哥派人干的吧。”刘徽臣说道。

    “不是他。”陈娇当然不相信李希会这么简单就让刘建搞定了,一定是李希自己走的。然后是那些官差在广陵凑巧抓到了她这个本来应该在彭城抓到的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陈娇虽然不想去猜,却不能不面对,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巧合。李希到底想做什么,她必须知道。

    “他们的性子还不稳,明天,再看看吧。”陈娇说道。

    第二日,当她看到郭嗣之眼眶微红的走入她的房中,对她说道:“陈姑娘,你的身边,一直有人监视,你知道吗?”

    陈娇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成功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昭阳一步一天涯

    未央宫外的天空澄蓝,在耀眼的阳光照射下,呈曲尺形的角楼如展翅欲飞的大鹏。身着着浅色侍婢服饰的少女们,在走廊间来来去去,音乐声从椒房殿内缓缓传出,引得一些好奇的宫女不住探头向内张望。

    一曲奏毕,一个软软的女声问道:“文君,是这样弹的吗?”

    “娘娘的箜篌弹得非常好。”卓文君脸上含笑,朝自己面前的卫皇后点了点头。

    “让你见笑了。”卫子夫放下手中的箜篌,说道,“人说你是蜀中才女,果然名不虚传呢。”

    卓文君虽然出身商贾之家,却是受过最好的礼仪教养的,她微微屈身,说道:“蜀中才俊无数,才女之名,文君不敢当。”

    “文君过谦了。本宫听仲卿说了,你们夫妇在马通将军寿辰时,共奏的那一曲,堪称人间仙乐。”卫子夫将箜篌交到了宫女的手中,温和的说道。

    “人间仙乐,是过奖了。若说到这乐曲,那次宴会中,另有一人的表现也不在我们夫妇之下。”卓文君说道。

    “这个仲卿也说了,他对那曲《精忠报国》赞不绝口呢。”卫子夫点了点头,说道,“听说,那女子还表演一曲,名唤《汉宫秋月》连仲卿那样的武人,也听出了其中的哀婉之意,可惜本宫似乎无福耳闻了。”语中尽是惋惜之意。

    卓文君先是不解于卫皇后为何惋惜,稍后想了想,便明白了,皇宫重地自然不能随意让那等商人之女随意进出,而这位卫皇后显然不是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奏请皇上批示的人,因此自然只能遗憾了。于是,她开口说道:“娘娘若有意,文君可以为娘娘演奏。”

    “文君可以为本宫弹奏?”卫子夫咋然听到这话,脸上的惊讶十分明显。

    “是的。”对卓文君来说,复制那样一首乐曲自然不在话下,而且那日宴会结束后,她早已经在自己家中用古琴将《汉宫秋月》练习过数遍了。话音未落,她将古琴摆于几上,玉手微提,琴弦轻动,果然是那首《汉宫秋月》。

    这首《汉宫秋月》对于卫子夫的震撼是空前的,《汉宫秋月》本就是一首表达后宫宫怨的曲子,当今世上如果说到这宫怨,身在宫中十数年的卫子夫恐怕是对此理解最为深刻的人了。这首曲子,让她仿佛回到了当年被斥入冷宫的那一年,想到近来皇上新宠信的王夫人和李姬,她不由得更加苦闷。卓文君一曲奏毕,却发现卫子夫眼神恍惚,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

    “……后,皇后娘娘。”卫子夫从恍惚中醒来,发现卓文君正担忧的望着她,心中一惊,强自镇定的夸奖道,“真是首好曲子呢。”

    “是啊。”卓文君虽然察觉到了卫子夫的心神不属,却也不敢揭破。稍后卫子夫故作无事,又和卓文君闲扯了些别的,而卓文君自然配合着说着。

    “娘娘,娘娘,皇上朝这边来了。”这时一个宫女从外间跑了进来。

    “皇上来了?”卫子夫忙起身,她向卓文君笑了笑,说道,“司马夫人,你先随宫女到偏殿回避吧。”

    “是,娘娘。”

    刘彻已是而立之年,但是顺心如意的帝王生涯使得他近来越发的意气风发。他扶起在殿外迎接的卫子夫,点头嘉许,虽然近来他已经不独宠于她,但是卫子夫温婉的性子和谨慎的行事风格仍然让他满意。

    卫子夫仰起头,望着刘彻说道:“皇上怎么来了?”

    “仲卿出征在即,朕让他来见见你。”刘彻指了指跟在自己身后的卫青,笑着步入殿内。

    卫子夫紧随着刘彻的脚步走入宫内,待到三人都坐定自己的位置,卫子夫方笑着对卫青说道:“仲卿此去,千万小心啊。”

    “承皇后娘娘关心。”卫青说道。

    “此处没有外人,你们姐弟也不必如此拘束。”刘彻笑了笑,说道,“据儿呢?怎么不在这里?”

    卫子夫对这个儿子极为紧张,一贯亲自教养。虽然刘彻已经为这个不满一岁的太子建立了博望苑,但是刘彻每次进椒房殿都能看到他白白胖胖的小身影,这次难得没看到,他不由得惊讶。

    “今天司马夫人入宫教臣妾箜篌,故而将据儿送到博望苑了。”卫子夫解释道,“卫长在那里陪着他呢。”卫长公主是卫子夫为刘彻生的第一个公主,今年已经14岁了,由她来照顾自己的幼弟,卫子夫自然要放心些。

    “司马夫人?可是凤求凰的卓氏女?”刘彻听到这个名字,想起了自己所欣赏的那个司马相如当年出名的那件风流韵事。

    “正是。”卫子夫也是一笑,说道,“今日见过这位司马夫人之后,子夫才知道何谓才女呢。刚才她居然能够将只听过一次的曲子弹出来呢。”

    “是吗?”刘彻今天的心情显然不错,他说道,“那她现在回府了吗?”

    “不,尚在偏殿呢。”卫子夫说道,“臣妾让她出来和皇上一见吧。”

    刘彻点了点头,卫子夫便向身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立刻机灵的退到偏殿请人。卓文君进殿后,向刘彻和卫青分别行礼,刘彻似乎对她的风范相当满意,态度尚算和蔼。

    “文君,皇上有意欣赏你的琴艺。你为皇上奏一曲《精忠报国》吧。”卫子夫如是说道,提醒卓文君需要弹奏的曲目。《汉宫秋月》虽然深得她心,却不是能够在皇帝面前弹奏的曲子,尤其是在她的宫殿中,一旦让皇上认为身居皇后高位的她心有不满,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娘娘。”卓文君也是大家族出身,自然知道其中的玄妙,她笑了笑,说道,“不过这词,文君唱来怕是不成样子的。”

    “若是司马夫人不弃,青可以配合夫人。”卫青忽然开口道。

    “仲卿,你会唱?”刘彻朝卫青挑了挑眉,卫青自建元二年为建章监以来,可以说一直在刘彻身边,这十多年来,刘彻对他也算了解,没想到,卫青居然还会唱歌。

    “这,此曲不与别曲同。”卫青尴尬的说道。

    “那,朕倒真的很有兴趣了。”刘彻看着自己的小舅子,打趣道。

    卓文君的琴艺自不消说,曲子的感觉更甚于当初在马通府上,而配上卫青的吟唱,完完全全表达出了歌中的原意。刘彻由最初的不在意到最后被曲中之意完全震动了,当最后一句“堂堂大汉要让四方来贺”唱毕时,刘彻不由得想起自己所主持的对匈奴的反击完全结束后,所能得到的。

    “好,好曲。”到最后连刘彻也不由得为之击掌,他问道,“这曲子是长卿做的吗?”刘彻对此曲甚有好感,想当然的认为是司马相如所作,便如此问道。

    “禀皇上,此曲并非相如所作,乃是茂陵一商贾之女所作。”卓文君答道。

    “商贾之女?”刘彻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即问道,“那仲卿是在何处听到这曲子的?”

    “回陛下,是在马通将军府上。”卫青说道,“陛下应记得前日是马通将军生辰,陛下亲自令他宴请茂陵群豪,此女是其中之一,乃是彭城煤行的陈皎。”

    “彭城煤行?”刘彻自然对这个煤行有印象,每年的冬天,皇宫都向这个煤行在长安的分店购买煤炉子。他笑着说道:“看来亦是一奇女子啊。”

    然而对于刘彻来说,这种懂得歌舞乐器的女人,后宫中已经有太多太多,虽然这首歌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但是也不能让他对这个女子有太大的兴趣。此刻的他几乎是将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对匈奴的反击战争中。

    他对卫子夫笑了笑说道:“你与仲卿好好聊聊,朕先走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离开,这对姐弟恐怕也说不上什么心里话。

    “恭送皇上!”卫子夫、卫青、卓文君在身后恭送他离去。

    而此时的茂陵邑,陈府内。陈娇正和李希对视着。

    “姐夫,”头一次,陈娇觉得这声姐夫,叫的如此艰难。

    “李希当不起。”李希摇了摇头,说道,“娘娘,过去两年是李希狂妄了。”

    陈娇心中一跳,没想到李希会这么明白的将事情挑明。

    “姐夫,为什么要让人到广陵来抓我?”

    “娘娘,到如今,这重要吗?”

    “是的,已经不重要了。”陈娇心中有些难受,没想到李希已经不愿意和她坦诚相对了。

    “希今日现身,只是因为有些事情要和娘娘说清楚。”李希淡淡的说道,“娘娘身份尊贵,希高攀不起。”

    “娘娘特意让人抓住庄昕想来也不过是为了引李希出来,说明为什么不对身在江都王府的你施以援手,是吗?”李希慢慢踱步走到大厅门口,说道,“娘娘,李家就如同影子,一旦遇到了阳光就必须回避。所以,从你在江都王府求见江都王的那一刻起,李家就已经无力再保护你了。”

    “我以为……”

    “娘娘,”李希打断了她的话,“李希并不是万能的。李希今日和娘娘说这一切,绝对是推心置腹的,娘娘不必有什么疑虑。李家上下对娘娘的心,并未改变,但是李家的很多事情,是不宜让朝廷知晓的,希必须保护自己的家人,请娘娘谅解。”

    “那今后呢?”陈娇忍住难受,开口问道。

    “娘娘若有所托,希定当尽力而为,但是,若无必要,还是少联系吧。”

    “姐夫。”陈娇虽然这段时间以来隐隐猜到了李希的决定,甚至还有过更糟糕的猜想,但是真正面对的那一刻,眼泪仍然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李希忍住前上为她拭泪的冲动,强逼着自己站在原地,继续说道,“属于娘娘的东西,今日李希已经送回。而辽东城的事情,李希也会为娘娘料理干净,绝对不会让朝廷察觉希和娘娘的关系的。但是,娘娘今后的路,请恕李希不能相陪。”

    “姐夫,”陈娇泪眼模糊的看着不远处的李希,冠带依旧,这个身上带着温和气质的男人,扶着她走过了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的时光,如今却用一张依旧温和笑容和她一直以来熟悉的温柔的笑容,淡淡的拒绝了她伸出的手。

    “娘娘,李希不可能陪伴娘娘一辈子的,有些路只能是娘娘自己走过。”

    李希这句话仿佛将厅内的室温降低了好几度,让陈娇再也说不话来,一片沉默之中,唯有陈娇强忍着的咽呜声。

    许久许久之后,陈娇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红着眼眶对李希说道:“李先生,你随嗣之去带庄昕走吧。”

    庄昕并没有受多大的折磨,身上的伤也多是他抵抗郭嗣之时留下的,当李希出现在他面前,深愧于没有完成任务的他,难堪的低下了头。

    “庄昕,随我走吧。”李希弯腰扶起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说了声,“你做的很好。”

    李希领着庄昕慢慢的走到大门口,即将踏出之际,又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妹妹可能在今后一段时间独自生活的地方。

    这时,陈娇从大厅中跑出,冲到李希身边,抱着他,说道:“姐夫,谢谢你!你陪娇娇走过的路,娇娇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说完,含泪的眼最后深深看了李希一眼,方才转身离去。

    李希看着她如同蝴蝶般飞去的衣裙,长长叹了一口气,才对身旁的庄昕说道:“走吧。”

    离开之后,他们并没有乘马车,而是一路步行,走出了茂陵邑。庄昕看着李希近乎自虐的苦行,不由得开口说道:“少爷,你若是舍不得,我们可以去接小姐回来。”

    “庄昕,”李希摇了摇头,“这是她的命。从我决定出仕的那一刻起,我就不能留下她。”

    “皇上,是一位明主,更是一位不可以随意欺瞒的人。从前,我在暗,他在明,很多事情我还有缓转的余地。一旦,我出仕为官,而娇娇又一直在我身边,一旦被皇上得知,我们李家灭门之祸,就在眼前。江都王之事,是她离开的一个契机。”

    “那为何不和娘娘解释清楚呢?”

    “我特意引官差到广陵去抓她,已经在她心中种下了疑惑的种子。这一路上,没有我们相伴的她,过得如何你也看到。只有在没有了依靠之后,她才会努力去捕捉每一个可以为自己所用的人,每一个件可以利用的事。只要她对我还存在着一丝的不信任,不到最后关头她是不会来向我求助的。且不说,她将来是否会引起皇上的注意,纵使是她独自在茂陵邑管理彭城煤行,这种不依靠别人独自处事的能力,也是很重要的。何况,娇娇在马府的表现你亲眼看到了,你认为这样下去,皇上有可能不注意到她吗?”

    “庄昕,你曾经随我访遍名山大川。当我们在登山的时候,往往走到一半才发现山的险峻,所以走到半山腰时,我们决不能回头看来路。娇娇现在正是如此,我不能给她退路,否则她一旦看到可以依靠的人,一定会软弱下来的。”

    “少爷,”庄昕看着李希脸上难掩心痛的表情,担忧的开口问道。

    “皇上和娇娇从前的事情,庄昕你应该也很清楚。娇娇如果要在如今的后宫中立足,有些手段,她是必须学会的。依靠他人是不可能保护得了她,当年的馆陶长公主不能,今后的李希亦不能。”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少年去病从军远

    “其明年,匈奴入上谷,渔阳,杀掠吏民千余人。韩安国卒。汉令将军李息击之,出代,令车骑将军青出云中以西至陇西,击胡之楼烦、白羊至于河南。得胡首虏数千,牛羊百余万。于是,汉遂取河南地,筑朔方,复缮故秦时蒙恬所为塞。因河为固。汉亦弃上谷之什辟县造阳地予胡。以三千八百户封青为长平侯。青校尉苏建有功,以千一百户封建为平陵侯。”

    ——《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第五十一》

    目前还只是车骑将军的卫青,终于在元朔二年的年初,在整个长安城都十分关注的盛大送行典礼中离去。陈娇夹在人群中见证了这一场难得的盛典,虽然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看到自己这个躯体的丈夫,西汉初年最耀眼的英雄人物之一,汉武帝刘彻的真面目,只看到那些年轻的士兵们对即将开始的征程的渴望。然而站在长安城外,目送着大汉帝国的骑兵从自己身前走过,身旁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看着整只队伍慢慢消失在天际,陈娇有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姑姑,我们回去吧。”刘徽臣眼看着夕阳即将落山,开口劝说道。自从前几日那个白衣男子来过之后,陈娇这几天便心情低落,刘徽臣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她。

    “我们再看看吧。”陈娇说道,虽然视线所及已经是一无所有。

    “小姐,披件衣服吧。”傍晚的风仍然有些凉意,郭嗣之从马车上拿出一件浅色披风披在陈娇身上。自从经历过了那一晚的事情之后,他对陈娇已经变得十分尊敬,相较于他那立在一边,仍然有些气闷的师妹来说,他显然已经完全被收服了。

    这时,一阵风从他们身边过,卷起了阵阵黄沙,陈娇定眼一看才发现是一匹马从他们身边急驰而过。

    “咳,咳”令人措手不及的烟尘顿时呛得陈娇和刘徽臣一阵咳嗽。陈娇正想开口骂呢,却发现骑马过去的那人又转了回来,因为是背对着阳光,所以陈娇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来人的样子。

    那人分明是个12、3岁的孩子,却已经是一副大人的打扮,胯下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腰间挂着一柄剑,所有的头发都被随意扎起,像后来一些古装剧中常出现的少年侠士,长得倒是唇红齿白,一幅美少年的样子,可惜眉宇间掩不住的傲色令他看起来像个欠人教训的小破孩。

    “喂,你们,有没有看到刚才出去的军队,向哪边去了?”那小破孩盛气凌人的对着陈娇等人吆喝着。

    陈娇对着这个没教养的小孩皱了皱眉头,心中不大想要理会他,将头微微偏到一边去。而刘徽臣可就不是那么能受得了气的了,她好歹也是娇滴滴的翁主出身,顿时火大的对着那人骂道:“你哪里来的啊?刚才你呛到我们了,知道不知道啊?”

    那男孩对着刘徽臣不屑的挑了挑眉,一拉缰绳,掉转马头,一副不予理会的样子看得刘徽臣更加火冒三丈。她一伸手,抓住马尾巴,喊道:“你不许走。”

    刘徽臣这一抓,让马顿时受了惊吓,前蹄高高举起,险些让那男孩摔下马,好在他骑术精湛,最终控制住了马匹。要知道,那时候马鞍,马蹬等配套的骑马用具还不完善,控制马匹全靠脚力,一个才12、3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一点,真的让陈娇刮目相看。那男孩好不容易控制住惊马,脸上满是怒气,抽出马鞭立时就要往刘徽臣抓住马尾的手上抽去,虽然刘徽臣闪躲及时,但是却还是在她手上留下了鞭痕,痛得她冷汗直冒。

    那男孩看刘徽臣倒在地上,冷冷的哼了一声,双腿一夹,催促他胯下白马离开。宁释之扶起刘徽臣,急忙从身上拿出伤药给她洒上。陈娇看那男孩视人命如草芥的样子,心中不豫,对郭嗣之说道:“去把那孩子拦下来。”

    对于郭嗣之来说,这自然不是难事,他几个纵身就追上了前方的白马,左手一伸抓住那男孩的衣领,如同抓小鸡似的把人提了起来,换成他自己坐在马上,那男孩被放到了他的胸前,他拉住缰绳,让马从原路返回,中途那男孩抽出剑想要反抗都被郭嗣之轻而易举的“缴械”了。

    “道歉。”陈娇望着被甩到自己眼前的男孩说道。

    “哼!”男孩还相当的有骨气,头一撇,不理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陈娇又问道,男孩还是不理人。

    陈娇也不生气,只对郭嗣之说道:“把他绑起来,马儿放走。”随后陈娇对他使了个眼色,郭嗣之明白的点了点头。

    那男孩被五花大绑起来,嘴上塞上白布,老老实实的被丢进马车,随着陈娇等人回到了茂陵邑的马府。到家后,男孩被陈娇特意扔进了柴房,打算先让他独自待个几天。陈娇让宁释之扶着刘徽臣去内室休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们两人倒是成了不错的朋友,只是宁释之不知道为何就是不肯向陈娇低头。陈娇独自跪坐在大堂上,等着郭嗣之的消息。

    “小姐。”过了一会儿,郭嗣之走进大堂。

    “他是谁家的孩子?”陈娇问道。

    “是詹事陈掌家。”郭嗣之回答道。方才他们刻意放走的那匹白马,在无人驾驭的情况下自然回到了自己原先的马厩中,一直尾随其后的郭嗣之正好由此查探出那男孩的来历。

    “陈掌?”陈娇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愣,并不是这个人物在历史上多有名气,而是这个人物李希曾经和她提起过。

    陈掌,曲逆侯陈平曾孙,其兄长陈何因强夺人凄而被弃市,陈家世代相传的分国也因此被废除,陈掌幼时家中已然没落,但是此人聪明刻苦,终于受到汉武帝刘彻的信任,且娶得了卫子夫的姐姐卫少儿为妻,因此而成为一时显贵。

    卫少儿,霍去病的母亲。想到这里,陈娇暮地站了起来,向柴房走去,就年龄来说,那个孩子的确有可能是那个名传千古的少年将军。

    “不过……”尾随在陈娇身后的郭嗣之又出声了。

    “怎么了?”陈娇看郭嗣之似乎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那家人似乎正在寻找这个孩子,看到马匹回来的时候,十分惊讶。”郭嗣之说道。

    霍去病玩翘家?陈娇顿时觉得黑线满头。这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柴房不远处,他们惊讶的发现,柴房的门已经被撞开了,本来应该待在里面的人,正像小青蛙一样一蹦一蹦的往外跳。跳到柴刀附近后,他将身子蹭近柴刀,专心致志的磨蹭,试图将手上的绳索先解开。陈娇看着他时不时皱起的眉头,就知道他一定是伤到自己了,可惜这个小家伙硬气得很,只皱了皱眉,还是木着那张欠扁的小脸。

    “小姐,”郭嗣之看到这种情况不由得靠近陈娇,低声地说:“要属下上前去拦下他吗?”

    “等下,再看看。”

    那霍去病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解开了手上的绳索,原本嫩白的小手此刻平添了几丝血色,他毫不在乎的舔了舔,拎起柴刀开始对付脚上的绳索。等全身上下的束缚都解开了之后,那小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判断该怎么办。没一会儿,他就有了决断,他向西边的院子跑去,走进了厨房,从里面拿出了一些东西,在往南边的马就跑去。因为陈娇并没有买入太多的奴婢,所以诺大的院落人烟稀少,让这小子肆无忌惮的在府里闯荡着。他很有计划的把从厨房里拿出的东西往马厩里一撒,接着牵起一匹马跃马而上,打算冲出门的样子。

    “拦下他吧。”陈娇在后面一路跟着他,想了想,如果让他这么从这个门冲出去,那么她以后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还是小正太的霍去病自然不会是郭嗣之的对手,就这么轻易的被扯了回来。

    陈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十分气闷的小脸,说道:“霍去病?你想逃到哪里去?”

    “你,你怎么知道?”小霍同志的表情肌控制能力显然还有问题,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就不能再故作大人状了。

    “有一句成语,叫做老马识途。”陈娇看到这位历史上的少年将军孩时的可爱样子,略略觉得有些好笑,郁闷的心情竟然好了些。

    “原来是那匹马。”霍去病不由得一脸懊恼,紧接着他又抬起头,“你都知道我是谁了。还不把我放了!不然,我让我舅舅来抓你。”

    “让你舅舅来抓我。”陈娇看着小霍白白净净的小脸,忽然很有去捏捏他的小脸蛋的冲动。

    “没错,”霍去病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显然是觉得陈娇害怕了,他接着说道,“我舅舅可是车骑将军,还有我姨妈,她可是当今的皇后,你还不放了我!”接着他又说道,“不过,少爷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你放我走就可?br /gt;

    金屋藏娇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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