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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思第4部分阅读

      静思 作者:肉书屋

    静思第4部分阅读

    指名给我吃的,我这就左右开弓,左勺右筷,吃一挟菜喝一口汤……舒服啊……

    深夜筵散,太后先走,皇帝再走,我们走,最后轮到亲戚大臣们走。

    不像屋里那么混沌闷人,外面寒意清冷,夜幕的天空像一块澄澈的墨蓝水晶,没有半点杂色。星光也显得真切又接近,仿佛跳起来就能伸手撷一颗收藏。

    真美啊。

    这么纯净的没污染的天空,在以后可是再也看不到了。城市的污染和光害那么厉害,我以前住的又靠近工业区,别说星星,连月亮的正脸都很少见。

    大家浩浩荡荡的出来就要分道扬镳了,各家归各家去。

    我抬头看的入迷,一边喜福正拿着风帽斗篷等着:“娘娘,咱回吧。”

    “哦,好。”

    她把斗篷替我披好,又把风帽要替我带上……

    “娘娘~”

    我打个哆嗦,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哪个在叫我。

    单凭俩字儿把我叫的这么寒,活像突然降温十度的,没别人,就是吴良辅这家伙!

    他跟乌鸦一样,肯定没带什么好信儿来。

    “吴公公。”我皮笑肉不笑:“你不跟皇上快回乾清宫,在这儿闲逛啊?”

    “嘿嘿,娘娘说笑话了……”他点头哈腰:“皇上宣娘娘去乾清宫说话儿呢,奴才是奉旨特地在这儿等着娘娘的!”

    咯噔!我心一哆嗦脚底也哆嗦,一个没站稳,穿着两寸高底鞋的脚重重的踩到石阶沿儿,脚踝骨撞到石头上。

    ——啊啊,我甚至听到了清脆的骨头响声!

    “哎呀!”我痛叫出声!

    “娘娘!娘娘啊!您没事儿吧?来人啊,来人!”

    喜福喊人的声音特别清晰响亮,其实我扭的不重,可是心里一动,马上配合的全倒在她身上让她扶着:“哎哟~好痛啊~~叫太医来啊,哎呀我的脚断了啦~~~”

    太医估计是来不了,大过年的太医们也放假,值班儿的还不知道偷懒没偷懒呢!关键是,俺现在是病号了!可以理直气壮的不用搭理皇帝的传召!

    静思十七

    太失算!

    我只想到一没想到二。只觉得脚受伤了就可以不到顺治那里去,却没想到脚受伤了,吴良辅正好用不便移动的借口直接让人把我抬回了乾清宫的西暖阁。顺治已经换了礼服,穿着件石青的常服坐在案边,我被架进来的时候,他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这是怎么了?”

    吴良辅赶紧请罪,说下人服侍不当,静妃娘娘脚受了伤。

    “那快传太医啊!还都愣着干嘛!”

    罪魁祸首就是你自己!我没好气。

    脚刚才在外面很冷还不觉得,一进到内室,暖气一烘,疼的一跳一跳的,好像伤的不像我想的那么轻。

    “你真是的……也没见你喝酒,怎么会失脚?”

    我嗯了一声,头靠在椅背上别过脸,装着精神不好也不想和他说话。

    这个……跟上次的情形不大一样,上次是大天白日,这回是夜深人静,一男一女独处一室,明天说不定这信息就传遍后宫和前朝,就算我和这家伙只是说说话,甚至不说话,只是相看两相厌过半夜,但是谁信啊?

    俺清清白白一个人……俺不想跟这个性情暴躁反复无常的小胖子扯上什么瓜葛啊!

    太医果然火烧屁股似的来了,他肩膀上落着薄薄的几片雪,进了层之后,那雪片很快化成了水珠,从衣服上滚落。

    吴良辅还要去搬小屏风,顺治一顿脚:“什么时候了还费那个事,就这么看吧。”

    喜福赶紧上来替我把鞋脱了,脚踝那里已经肿的活像个馒头——要是有这么红的馒头的话。

    太医的手指头紧张的直哆嗦。得,过去这种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法也真碍事儿,也不知道这时代有多少女人是因为生了病不看郎中或是别别扭扭的说不了病况,郎中把脉也不到位而误诊送命的呢。

    “怎么样啊?”皇帝不耐烦的逼问。

    太医老人家的山羊胡子都发颤了:“无,无大碍,没伤着骨头……只是须将养数日,这些日子娘娘不要走动。”

    “疼的那么厉害,还肿成这样,怎么没大碍?”皇帝毫不客气的说。

    这个人……我现在不光脚疼,还觉得头疼。

    “回,回皇上,静妃娘娘没伤着骨头,但是伤了筋,疼痛是难免的……臣这就开下方子,煎了药娘娘服下,可以宁神止痛。”

    “那还不快去!”

    喜福跪下来替我把鞋袜穿回去,动作很轻,我还是忍不住皱起眉头。

    “还疼的厉害吧?”

    我摇摇头。

    “这个……”太医开完方子又进来了,一看我已经穿上鞋袜的脚就愣了:“娘娘……娘娘伤处还需敷药……”

    得,刚穿上还得脱下来,受两回罪。

    太医指点,喜福操作,我的药上了药膏,然后缠了一圈又一圈儿的像个粽子一样,还有顺治皇帝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当监工……

    然后那个据说可以止疼的药汤端进来了,我皱着眉捏着鼻子把那个药汤灌下去,抹抹嘴赶紧的漱口,又捏了一块蜜饯……

    被折腾了半宿的苦命太医还跪着哪,诚惶诚恐的看着我。

    “太医辛苦啦,”我心里也不踏实,得,看起来他也是个老人家了,大年夜值班儿就够命苦,还被里面使唤这么多趟:“喜福啊,拿……”

    不对哦,这不是在我侧宫里,想开赏钱也开不出来啊。

    幸好皇帝还知趣,来了句:“吴良辅,赏二十两银子给刘太医。”

    啧,皇帝就是不一样,一赏就是二十,要搁着我自己,顶多也就是二两至五两之间,再多的话……俺也赏不出来啊。

    过去一看清宫戏,那些主子动辄打赏奴才几百几百两,让俺误以为当主子都肯定铁有钱的。结果现在我自己当上了才知道不对头儿。我这个干妃子的领着原来皇后的薪,一年才年薪两千两银子呐!其他妃子不用说肯定更少,那,那要照清宫戏里面那么赏,一年的薪水赏个两次也早赏完了估计……那自己还怎么过日子啊!

    太监宫女们更少,一个月一两的都是很有身份了。怪不得当年看红楼的时候,头等丫头像袭人也才拿一两银子一个月哪,一两银子就划成现在人民币也好几百钱啊,搁在这个时代,购买力绝对是硬顶顶的,买米可是白花花的一大堆啊!

    我点点头:“刘太医过年也不回家在太医院当值,真是辛苦了。吴公公,你到御膳房看看,要有酒菜就给刘太医端一份儿送过去。”

    刘太医一脸感激的扑通又跪下谢恩,然后说酒菜就不必啦……这都天亮了,他也该出宫了。

    天亮了?

    咦?天亮的这么快啊!

    真是谢天谢地啊,这时候的人对一天开始的标准和我们现代人不同!照我们看不到八九点太阳不升起来一天不算开始!但是这时代的人一过四更到五更天,小鸡一叫就跟床上长刺一样的爬起来了!

    “啊,是啊。”好,太好了!旧的一夜过去了,新的一天开始了。我精神奕奕一点不象熬了夜又扭了脚的人,气势恢宏的一招手:“喜福,我们走!”

    转头跟皇帝招呼一声:“皇上,这大过年的您肯定也很忙,我就不在这儿碍事儿,我回去养伤了……”

    顺治一句话打回了俺想夺门而逃的企图:“静妃,你的脚伤不便移动,还是先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等下让侧宫把你的用具送过来,吴良辅~”

    “奴才在。”被叫到的那人屁颠屁颠的凑过来:“给静妃娘娘准备下处。”

    “是是,”吴良辅这个多问一句的毛病我算是看出来了,狗改不了吃他改不了多话:“万岁爷,是安置在东边还是……”

    我就知道他一多问肯定没好事儿,果然顺治非常利落的接了一句:“就西暖阁吧!”

    咚!天降巨雷……

    我被雷的魂不附体,不是,不是吧?

    俺,俺是失宠的下堂妇哎,你这是来哪一出儿啊?

    喜福这小丫头一点儿不懂主子的心思,居然很痛快的就叛变投敌,答应着顺治就跟吴良辅出去了——准是听皇帝话要回去给我收拾行李!我说谁是你主子啊,你这这这……你这缺心眼儿的!

    我绞着手绢泄愤,恨不得用眼光杀人。

    顺治这不会看人眼色的在一边殷勤的说:“脚还疼吗?你上炕躺会儿。”

    我怒目……可是我敢怒不敢言。

    你,你的……算你狠!别的事儿你妈还会给我撑腰,但是今天这种事儿你妈肯定是乐见其成,才不会给我出头咧!

    静思十八

    反正说一千道一万,这黄泥算是抹进我裤子里了……

    跳进黄河我都洗不清!

    可是,别人怎么说归别人说,俺可是洁身自爱的新时代新女性……你这鼻子长小疱的小胖子要敢占俺便宜,姑娘我的拳头可不吃素!哼,想当年防狼术一二三招俺可都练过!

    往好处想,怎么着我现在也成了头号八卦女主角,将来俺要是年老色衰门庭冷落鞍马稀的时候,还可以写本回忆录,叫做《混在乾清宫里的日子》,或者《我和康熙他爸不得不说的帮事》又或者《顺治秘史》《……》等等等,肯定比那癞瘟死鸡的访谈录卖的火!

    皇帝过年和我们过年还是不一样,初二继续有宗亲来拜安,然后皇帝忙得脚打后脑勺,并没有混在屋里白吃不干事儿。我本想趁他不在,先溜回侧宫再说,可是每次我想动一动,喜福喜月就大惊小怪开了,说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啊,太医说了娘娘可不许下地啊,万一要是落下什么毛病可怎么办?

    偷溜大计不成,要想搬回去,吴良辅又说开了,哎呀娘娘走不得,您这一走皇上问起来我们怎么交待呢?难道说就让娘娘带着伤回去了不成?那奴才的腿肯定要让皇上打断了……等等等等。其实你个腿本来也是见人就弯,再打折一截也不过是更弯一点没什么大分别……

    话是这么说,但我走不了是事实。

    吃罢午饭来客人了——当当当当,苏嘛姑姑来了。

    她是代表皇太后来探望的。我估计这宫里谁还惦记我的死活,估计也就是太后老人家了。别人?嘿,别人还有谁啊?那群女人肯定巴不得我摔的越重越好,最好摔断腿摔破相……

    尤其是佟妃。

    我和这个女人是生就的不对盘。当然,也不排队这身体的前任主人当皇后的时候整过人家。反正她是哪眼看我哪眼烦,不是横眉冷目就是阴冷吓人。唉,康熙这皇帝据说挺圣明,可他妈就看不出有什么好处了。好在她总是呆在自己的景仁宫里养胎不大出来,太后那里省安也是时去时不去的,昨晚大家都吃饭她也没来,碰面的机会少。

    苏嘛姑姑郑重转达了太后的慰问,并且就我的伤势进行了深入而详细的探讨,就差没把绷带折下来仔细看个清楚了。喜福则是眼泪汪汪的请罪,一口一个奴婢该死,奴婢有罪,奴婢没服侍好娘娘,害得娘娘受了伤……

    我这个伤者还得打起精神来安慰她一番,并请外交大使苏嘛姑姑向我转达对太后她老人家的思念之情——可是没等我提出搬回侧宫的要求,苏嘛姑姑先发了言,一口就把路封死了。太后说侧宫也不如这里暖和,再说带着伤也不好搬来搬去的,好在皇上这些日子也不办公务,不怕妨碍着什么,就等伤好一好了再说吧。

    得……

    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我倍儿受打击的窝在炕上,连苏嘛姑姑走时候我都忘了打招呼。

    吴良辅虽然笑的让人碜的慌,说话又老让我倒牙,不过乾清宫算是他的一亩三分地儿,我待到下午实在是无聊,我又不会绣花,喜福她们也找不着什么话来说我解闷。只好把吴良辅叫来,让他到皇帝书架子上给我找书看。可是他硬是给我噎回来:“娘娘,奴才不识字啊。”

    啊,我倒忘了。清宫的规矩是太监不能识字。

    结果喜月福福身,说:“娘娘,要不让奴婢和吴公公一道去吧。”

    咦?

    我身边居然还窝着个才女?

    “不知娘娘要看什么书呢?”

    我心里好奇:“随便,你看什么解闷拿什么吧。”

    她答应着,和吴良辅就一块儿去了。过了没多会儿就回来了,拿了三本。

    一本《唐诗选辑》,一本《山海经传》还有一本不是汉字书。我拿过来翻翻,是本手抄书。嘿,这件事儿其实有好多天了我都很奇怪。这个静妃的身体不知道怎么着归了我,然后她的满话蒙话我也会说,我自己的汉话也照旧会说。

    现在一翻,得,这曲曲的跟蝌蚪一样的字我居然也能看得懂。

    别误会,这手抄本绝对不是什么不健康的小册子一类,似乎是一个人写的什么游记。那看来这人不是汉人了。

    唉,就这样的书哎——

    当然我也不指望在乾清宫里找出《红楼梦》和《金瓶梅》来。后一本是滛书,前一本……嘿,曹雪芹这会儿还没出世呐!

    翻了两眼实在兴趣不大,没办法。再想想其他招儿。

    我想了想:“吴公公,这里有硬一点儿纸没有?”

    他点头:“有有,娘娘想裁花样子?”

    花样子?不会。

    我想裁扑克牌。

    清朝禁打麻将……真奇怪的规定。

    吴良辅办事儿利索把硬纸给找来了,喜福喜月一起动手,照我说的裁,我则拿了笔在一边儿画,虽然画的粗糙点儿,而且要用大写的壹贰叁肆来标注,而且我细心的按数字点上黑点——照顾不识字的人吖。

    半个时辰过去,一副手工扑克诞生了。

    屋里正好四个人。

    我,一对喜,还有吴良辅。

    先教简单的,争上游。这个谁都能会。别看吴良辅不识字,人家接受能力倒挺快,不一会儿功夫就掌握了牌技精髓,眼珠子滴溜乱转的猜估别人是什么牌。没有彩头打牌也没劲,等大家都会打了,就开始贴纸条儿。

    该着我背啊,不光脚受伤,牌运也不行,什么三四五净往我这儿跑。下巴贴了两条儿以后,我不干了,换规矩,咱斗地主吧。

    于是三啊五啊七啊继续往我这儿跑,可是不挨不靠不连串不成对……我的鼻子也贴上了……

    再改拖拉机……

    额头上也贴了,这回连累的喜福也贴了好几条。等到外面的小太监过来问,是不是上晚点的时候,一清算,吴良辅贴的最少,就两条儿。喜月其次,四条。喜福五条,我十一条——基本上整张脸是看不见五官了。一片白花花的纸条子,一喘气儿就吹起来了一条儿,一吸气又瘪进去两条儿。

    “皇上回来了……”

    嘿,小胖子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没在前面跟人赐宴喝酒吗?

    我们这边儿慌忙收拾,结果脸上的纸条刚扯下来一半儿,顺治脚顺溜儿的就进来了。

    “你们这是……弄的什么啊?”

    他一脸好奇。

    我讪笑着继续把其他纸条儿揭掉:“呃……玩儿呢。”

    他瞅瞅我身边的一对喜,那俩丫头没顾上扯纸,只顾着下跪,不敢抬头。吴良辅好像忘了自己也贴着——本来嘛,他贴的少,就两条儿在下巴上,估计他自己想不起来了。

    “你们一块儿玩儿?玩的什么?”

    吴良辅打千儿说:“回皇上,奴才们陪娘娘消遣来着,先玩儿了会儿争上游,又斗了一会儿地方,最后是脱……脱毛鸡!”

    我扑一声笑出来,脱毛鸡?

    顺治哈哈的笑开了:“看着一脸弄的,倒是刺毛迭迭的,有意思吧?朕也来玩儿!”

    静思十九

    很诡异的,我在和顺治皇帝,太监吴良辅,还有宫女一名……喜福,一起玩斗地主!

    这个搁在半年前,我做梦都不会梦到这么不可思议的情景。

    顺治学规则学的很快,起码比我学的时候快……没几把就进入了状况。上一把吴良辅当了地主,然后被我们不太融洽的联手打败,顺治很不客气的把纸条按湿贴在了他的鼻子上。不知道这时候的造纸工艺和我们后来相比有什么差别,不过沾湿了就可以很方便的贴在脸上这一点……后来的纸一般不具备。

    结果这一把顺治输了,我手里的牌都出光了,他还有一把。

    吴良辅有点反应不过来。我和顺治是坐在炕上的,他和喜福是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在炕边待着,半跪着,膀子一边儿支在炕沿上,这样应该省劲儿些。

    刚才顺治没回来的时候我让他们坐在圆墩上的,这会儿他们是打死不敢坐了。

    唔,顺治输牌了。我没吴良辅那么奴相,也不像喜福似的一脸不知所措,直接拿了一张纸条,在碗里沾湿一头,啪一声糊在了对面儿小胖子的脸上。

    他的表情也有点意外,拿着牌的手愣愣的停在一个颇为诡异的位置上,让人不知道他是打算把牌摔掉,还是揣进怀里去。

    “洗牌。”

    最后他说了这么两个字,非常死板。

    吴良辅脸部僵硬的很,一直又打了好几把才慢慢缓和下来,等到我当地主,而且也被他们顺利斗倒的时候,顺治一脸冤仇得雪的痛快表情,啪一声把纸条拍在我脸上。

    可惜的是,他太心急,忘了纸条要沾水……

    纸条在他的手离开之后,飘飘飘的飘了下来,落在我的衣襟上。

    我一脸木然的看着他,刚才那一声太响了,我估计我的脸上说不定已经印上他的手指印儿了。

    他是想贴条儿,还是想揍我?

    我不动,他不动,炕前两个更不敢动。

    顺治明显也会过意来劲儿使大了,可是他只是僵着,看起来没打算说道歉的话。

    僵持,僵持。

    我的脸有点麻乎乎的感觉。

    对面小胖子的脸部线条机械,鼻尖有点冒汗。

    他一声不吭,不过视线明显在游移状态。

    最后是吴良辅打破僵局:“皇上……进晚点吧?”

    顺治唔了一声,我把手里的牌放下,喜福赶紧洗牌。

    我知道嘛……当皇帝的没学过怎么说,但是我知道不代表我就可以理解同时可以当做没发生。

    所以大年初一晚上再接下去我一句话也没和顺治说。

    虽然……更让人束手无策的问题已经摆到眼前了。

    晚上怎么睡?

    我占的可是他的炕。

    好在吴良辅来请他安置的时候,他说:“静妃受了伤……不方便挪动,朕到侧殿去睡。”

    太好了,幸好你识趣。

    这么着我还得感谢他刚才给我一巴掌,要不然他说不定就会要求回自己炕上睡了。

    那么我该怎么办?义正词严给他一耳光叫他滚蛋?

    那显然不太可能。

    所以,所以……好吧,我们对待无法积极对抗的事,总能想出别的办法来绕行,拖延,婉转的拒绝……

    大年初三,看戏。

    我其实对看戏没兴趣,而且我有理由不去嘛——脚伤了。

    结果顺治一脸神清气爽的跟我说:“总闷在屋里也不好,一起去吧,散散心。”

    你不要让我看到你我就舒心了。

    但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还是被打扮好,架出来,扶着上了步辇,跟着皇帝一起浩浩荡荡的往畅音阁前进。

    人到的挺齐全,太后,妃子们,一些王公贵戚的福晋夫人们也到了,莺莺燕燕,花团锦簇的坐在一起,加上火盆放的多,倒有种热火朝天的融洽场面。

    我要给太后问安,当然也只是做样子——太后赶紧说免礼,脚不方便哪,快点坐下吧,还特地让人把身边的位子给我留着的。

    我后悔没多穿件斗篷,把脸挡起来。

    今天射向我的视线,火力明显比昨天还密集强大得多!

    那些妃子们的眼睛……估计恨不得把我扒光光扔在戏台子上,大刑伺候再严加审问,我初一晚上初二白天初二晚上……在乾清宫到底都干嘛了!我到底有没有跟皇帝嗯嗯啊啊那啥啥的,有没有可能咸鱼翻身又从小小的静妃再变成其他身份!

    我往一边瞅瞅,今天来的都是女宾,没见到那个惊鸿一瞥的倒霉襄亲王,但是襄亲王的福晋……乌云珠大美人来了。

    她穿着一身儿桃红色的旗装,头一次看到她穿这么娇艳的颜色,倒很有过年的喜庆气。但是我觉得她不太适合这个颜色……原本那种很楚楚动人的幽柔气质被这个衣服的鲜亮颜色都衬没了,头上戴着正经儿的宝石珠花,脸颊两侧垂着细细的珍珠流苏,看起来好像和一个普通宫妃一样没有特色。

    我叹口气,不知道历史上顺治和她是什么时候互相看对眼儿的……

    我一次又一次期待啊,一次又一次落空。

    现在我比以前更期待了。

    董你快点入宫吧,这种万人瞩目的生活也许你甘之如饴,但是我实在是要吃不消了啊!

    女明星不是人人当得了的,我再一次确信。

    我想要保有个人隐私……好好过太平日子,可是招谁惹谁啊,偏偏事情的真实情况和愿望背道而驰。

    戏台上笙管悠扬,可是旋律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这时候儿京剧还没成为主流剧种,台上唱的应该是昆曲?不知道,我对这个一无所知。

    两个男的,一个穿着应该是武生装,一个穿着书生装,咿咿呀呀的唱个没完。真是的,又不是要搞背背山,赶紧痛快利索的把话说完各走各的不好吗?

    我端起茶,然后微微侧过脸打个呵欠。

    太事很纯善的问:“晚上没睡好啊?”

    这话一落,一边那些女人耳朵好像都精神抖擞的扯高了一公分。

    “嗯,换了地方睡不惯。”我不冷不热的推回话:“太后的气色倒比前两天好,是不是上次太医进的那个雪蛤膏吃着确实有效?”

    “可能有吧。”太后摸摸脸,然后我们继续看戏。

    吴良辅颠颠儿的又过来了,端着一个盖碗儿,我直觉他肯定没好事儿。

    果然——

    “给太后请安。静妃娘娘,这是皇上赏的奶子,您趁热喝吧。”

    我望天……

    死胖子!不找事儿你会死啊!就不能让我消停会儿吗?

    静思二十

    孝庄太后含笑看着我:“喝呀,别凉了。”

    我用捧毒药的姿势捧起碗,旁人看到我这样准猜里面不是什么珍贵的一般人喝不到的热奶,而会猜是不是顺治下赐了砒霜鸠酒给我。

    说实话,要真是看我不顺眼,还不如赐点毒酒给我咧!起码那东西痛快,死了拉倒,这样钝刀子拉肉慢慢磨,才叫人受不了。

    热牛奶有什么好稀罕的。

    现代人谁觉得牛奶稀罕?啊?当然在这里不一样,这个东西只有皇帝才能享用,好像连太后也不大喝得到吧?

    有点腥,但是奶香很浓,我喝下去了,忽然想起这里肯定没有什么杀菌啊稀释啊等等之类的工序——

    糟!突然想起以前有次去一个同学家,她家里养着好多奶牛,同学的妈妈为了表示热情,给我们煮了一大锅刚挤出来的鲜奶,我们三个人分着喝完,每个人都肚子都喝的很涨……

    但结果就是——

    不到半小时,就开始全体泄肚子。纯鲜奶没经过加工,里面含的什么菌啊和蛋白啊之类的太多,一般人的身体根本消化不了~

    我脸色一变,摸摸肚子,不知道这个静妃的体质咋样,人家是蒙古姑娘出身,喝个牛奶应该没问题吧?蒙古族不就是常喝牛羊奶的吗?应该,应该不会泄肚子吧……

    可是我坐立不安的结果,就是我的预感成真。静妃可能以前是喝这个长大的,但是她已经在皇宫待两年了,肚子大概还是适应不了这个奶……

    我的脚还不方便哪!这,这……

    我有点尴尬的跟太后说,我要去更下衣~~

    太后点点头,喜福和另一个宫女扶着我一拐一拐的去方便,那个急啊,扯腰带的时候差点失控……幸运括约肌夹的紧,要不然今天这人丢大了,要是传出去那些女人知道,说不定笑晕死几个都有可能,这话题太有娱乐性了,“静妃娘娘便溺失控,拉到了裤子里”之类,想想就恶寒,迫不及待的坐上马桶,闸门一松就听见响亮的让我难堪的不得了的声音,简直像打雷……

    ……哎哟喂,感觉肚子里的东西全拉的光光的,人整个成了空心儿。

    我有点虚弱的被扶回来,刚刚坐下,还来不及诅咒那个死胖子为嘛要害我,明明应该已经拉空的肚子又开始叽哩咕噜的做怪。我冲孝庄太后尴尬的一笑,又站了起来:“太后,我去净个手……”

    太后有点关切的看着我,不过到底还是挺顾面子没说什么。

    我于是又匆匆而去!他的,这就叫屋漏偏遇连阴雨!越是脚不方便越是麻烦上身!

    洗了手,理理有点乱的发髻,我好不容易挣扎回来了,屁股还没刚挨到凳子,我又哆嗦着扶着椅子站起来:“太后,我去洗把脸……”

    这下,就算没传出静妃拉肚子拉到裤子上,但是静妃一趟一趟的跑去和马桶亲热的事儿,也是有口皆碑了!要知道后宫的,还有那些府里的女人们眼睛从我接到那碗奶开始,就不盯着戏台只盯着我了。而后来这一趟一趟又一趟的进出她们更是一点细节都没漏看!不用问,回去之后肯定给我再大肆广告宣传……我,我不想出名也难啊!

    而这一切,都是谁害的!谁害的!我心里一清二楚!

    好你个死胖子,俺扪心自问没有什么害你欠你的地方儿,你居然接二连三的转过头来对我这么,这么添油拨火落井下石!不整死我你不甘心是不?嗯?告诉你咱这梁子结大了!哎哟喂我的腰……我的脚……

    第四次从马桶上起来,我整理衣服的手都打起颤儿了,指指戏台那边儿,有气无力的说:“去,跟太后说一声儿,我,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哦,”那个宫女看我一眼,答应着去了。

    “喜福,走!”

    “娘娘,走哪儿啊?”

    我眉毛一竖:“回侧宫!”

    我是肚子坏了又不是脑子坏了!难道我还回乾清宫那个大坑大狼窝里去不成!

    叫来步辇,回去的路上,喜福一溜小碎步跟着:“娘娘,您还好吧?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不用……”我气若游丝。这种状况下的拉肚子我有经验,拉空拉净就好了,到下半天应该就没事儿,和食物中毒导致的腹泄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叫太医?太夸张了吧,还嫌我身上话题不多关注不够怎么着?

    死顺治小胖子!我可是很记仇的!咱旧怨未解新仇又加……姑娘我有生之年要是报不了这一箭之仇,我跟你的姓我!

    “娘娘——”喜月显然已经接到信儿了,急慌慌从屋里迎出来接我。得,这皇宫里什么都不快,就是流言最快!在这信息落后闭塞的封建社会,流言是一样多么有效率多么奇妙的东东啊……我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们把我架进屋里去,忙前忙后嘘寒问暖,多少让我冰封的小心肝儿得到了点温度……

    呜,这该死的皇宫!这该死的皇帝!这该死的旧社会!

    呜呜,我想回去,我想回那个车水马龙喧嚣不断的世纪去!我想念灰蒙蒙的天空注了水的猪肉上了化肥的豆芽菜,我想念汽车尾气噪音污染摇滚音乐垃圾快餐……

    喜月端出养身茶的时候,就见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在床头,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啊!

    “呜呜啊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啊啊——”

    “娘娘!娘娘!快别大声,让人听见……”

    “听见就听见!谁还把我吃了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呜啊……我要回家啊啊啊……”

    “娘娘,您别哭……别哭啊……您这本来身子就不好哇,再哭伤了怎么办?再说,眼睛肿了怎么见人啊,娘娘,来,喝口茶擦擦泪……别哭了……”

    “我不我不我不!我就要就要就要回家!呜呜呜……”

    明知道自己是撒泼,也知道这样任性对事情一点儿帮助也没有。可是我招谁惹谁了?怎么去趟杂物间就一跤摔到清朝来?还莫名其妙变成这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废皇后!一天到晚坐冷板凳苦闷的要死,可是不坐冷板凳,就换上了热火坑……他还不如坐冷板凳呢……

    虽然一直往好处想,一直在宽慰自己,这辈子吃穿是不愁了,养老也有保障了,大荣华没有,可小富贵还是稳稳笃笃的……

    可是,可是我心里也明白,最好的待遇也就是守个活寡过这辈子了!太后是姑姑不是亲妈,将来还有新皇后,顺治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不害我就不错了!赶明儿康熙当皇帝,那小孩儿对我咋地还不知道呢……反正佟妃是不会给我好脸色……

    一块手绢递到跟前,我接过来胡乱擦脸,还响亮的擤了一把鼻涕。然后又一杯茶递过来。

    我抽抽噎噎的坐起来想补充水分……

    呃!

    我睁大眼……

    对面那个小圆脸儿小眼儿……

    顺治好脾气的对我露出个笑容:“那个……不哭了啊。”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静思二十一

    我以为我就想了想,可是其实嘴巴不大听脑袋使唤,居然问出声来了。

    他干干的咳嗽一声:“朕听吴良辅说……你不大舒服,所以……”

    我一手端着茶,一手还拿着刚才擤过鼻涕的手绢,脑袋好像陷入死机状态,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已经传太医来了,看看……”

    我像被锥子扎了一样,立刻清醒:“太医?什么太医?我不看太医!”

    “你,这个……讳疾忌医要不得……”皇帝显然没什么劝人的机会,两句话说的干巴巴的。

    “要看你看!”我瞪他:“要不是喝那个奶,我才不会泄肚子呢!”

    他很惊讶,又意外:“怎么会?不会的!”

    我恨恨的说:“怎么不会!我以前就这么拉过一次,跟这次一模一样!”

    啊……

    顺治哑然,我气哼哼的说不出话,屋里很静,忽然我打了个响亮的嗝!

    他一惊,抬头看我,我白他一眼。

    看什么看?难道你就没打过嗝吗?

    ……主要是刚才哭的太畅快了,打嗝也难免。

    顺治清清嗓子,找着话题:“你快喝吧,茶要凉了。”

    哦。

    我把手绢放下,把温热适中的养身茶喝了。甜滋滋的,茶下了肚,人好像也多了点儿热气。

    “你这屋里……摆设倒挺别致。”

    别致吗?我四处瞅瞅。可能是吧。原来屋里摆的大件小件的古董还有字画什么的我通通让收了起来,说是怕打坏。其实是守财奴本性在作怪……现在摆的都是一些从宫外想别的办法弄来的小玩艺儿,布人,木刻,捏的泥塑,风车,瓷娃娃,还有一些纸糊的轻巧玩意儿。这些东西不管是被偷打坏还是弄脏我都绝不心疼——而且这间侧宫里挺冷清的,屋里也空旷,摆这些多点生气,也比摆冷冰冰的古董多了点生活气息。

    顺治顺手拿起一个竹枝编的四不象,很感兴趣的看来看去。

    “真有意思,这哪儿来的?”

    我说:“太监从外面捎进来的。”

    “外面?外面买的?”

    “嗯,”当然啦,问这种问题真是缺乏常识,不买难道人家白送我?

    “多少钱啊?”

    我想了想,太久了,想不起来,不过:“不超过二十文。”

    “什么?”皇帝震惊的回过头来。

    很惊讶么,十文又不算太多。我说:“其实我知道办事的人手上可能还要落几文,说不定要赚一半,不过下边的人也有下边的人的难处,反正钱不多,吃点好处没关系。这个竹子又不用花多少本钱,顶多抹点桐油什么的,我估计我要自己去买的话也就三五文的事儿。”

    皇帝眨眨眼:“朕竟不知道,静妃何时也会经济学问了。”

    这也算经济学问?望天……

    你到现代去逛一圈菜市场试试,包你看见一堆心黑手辣的杀价高手,那些大婶大妈才是真懂经济学问哪。

    完事儿皇帝没有一点儿要走的意思,挨个儿问屋里东西多少钱。一圈儿问下来,最贵的是墙上挂的一张戏猫图,一团团温暖的褐色,真的很有小猫咪毛绒绒软乎乎的感觉,当时小太监跟我回报说这画二两,我点个头,知道肯定被吃了不少于一半的回扣,但是那又怎么样?画我挺喜欢的,这就行了。

    “怎么那些古董玩器……”他忽然想起来问:“是不是搬出,搬出坤宁宫的时候都留在那里了?”

    我摇摇头:“应该都收拾了吧?我装箱子里了。”

    “那怎么都摆这些了?”

    “这些有什么不好?”

    好奇怪,我们怎么还聊起天儿来了?

    他是我仇人耶!

    我马上摆出晚娘脸,就差没有做泼妇水壶状:“皇上你是不是该回畅音阁去了?”

    顺治云淡风轻的摆摆手:“怪冷的,戏也没什么看头,朕刚才来时已经和太后说了,太后也说不必回去,等下戏散了太后那里会赐几桌家宴招待女眷,朕去也不合适。”

    嘿!那你可以回乾清宫啊。那里又大又暖又宽敞,不比我这儿强多了。

    我话还没出口,他先来一句:“吴良辅。”

    门口屁颠屁颠的跑进来那个疑似犬类的家伙:“皇上有什么吩咐?”

    “传膳吧,朕今天就在侧宫用膳了。”看看我又吩咐:“静妃娘娘的脚伤还没好,吩咐御膳房该避讳的菜就撤下,有什么对筋骨有好处的呈进来。”

    吴良辅答应一声下去了。

    我直翻白眼——这人真懂得反客为主啊!

    过年这几年,沾上他我就倒霉,这人身后肯定拖着一个大扫帚尾巴,别人不扫单扫我!

    可是,可是……

    我气愤愤的重重坐下,可是他是老大,我赶不走他啊!

    三张桌一拼,琳琅满目的御膳端上来了。其实摆的很远的大部分整鸡整鸭大肘子谁也不去动,看那个色泽汤水就让人起腻,吃的就是离的近一些的热菜。

    我刚拉个空心儿,还真不敢大油大肉的往里塞东西。看着离的近有道汤,一边小太监就麻利的给盛过来了。

    结果我还没喝上,顺治问:“那什么汤?”

    一边儿尚膳监的太监说:“回皇上,这是羊肉百草汤。”

    多奇怪,羊肉汤就羊肉汤,还羊肉百草汤。

    顺治又来了兴趣,点个头,小太监马上也给他盛了碗。

    切,这人真是……看别人干嘛他干嘛。

    不过我这会儿也不担心了,反正乾清宫我也住过了,大洋相我也当众出过了,皇帝到侧宫来吃午饭,后宫女人们会有什么反应,我都不去想了。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都到这份儿上了,我想也没有用。

    唯今之计,就是求神拜佛祈祷董快点和皇帝遇上,早点勾搭成j……我也好脱离苦海。

    我拼命回想自己看过的清宫戏段落……他们到底是啥时候对上眼的?

    好像有部片儿里是皇帝第二次娶皇后的时候。

    还有部片儿里是很早就认识,但是没有勾搭的机会。

    唔,仿佛记得还有哪里是说在慈宁宫服侍太后的时候搭上的。

    现在看来,第二种没可能。按皇帝现在的表现看也不大可能。要是早认识,还能让她成了弟媳妇儿吗?

    第三种……好像也不大可能。慈宁宫命妇嫔妃进侍的时候都是一大堆人在,皇帝也不常去,去也不见得就正好碰到。远了不?br /gt;

    静思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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