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在红楼第34部分阅读
夫妻俩在红楼 作者:未知
夫妻俩在红楼第34部分阅读
在觉得凤丫头冤枉,好,那我们就让周瑞家的在屋里上上下下搜一遍,看看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东西。这样一来,事情也就清楚了。”
王熙凤登时就急了。她跟贾琏少年夫妻,贾琏惯来又是荒唐的,屋子确也有这样春意的东西。方才她跟王夫人也有提到,现在她还提出这样的要求,还让周瑞家的来搜,到时候找出了那些物什,想必定会传个满府皆知,到时就是她再辩驳说自己从不用粗糙的香囊,谁还会信?她的屋子都能被人搜一遍,她以后在府里,还怎么立威?没了名声,她的孩子哪能被人看得起?哀求地望着邢夫人:“太太……”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邢夫人一个眼神止住了,邢夫人气到了极致,反而冷静了,看着王夫人,道:“弟妹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过是毫无明确证据的一个揣测,居然就要来搜凤丫头的屋子?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王夫人看着她那难看的脸色,只当她是黔驴技穷了,笑笑,道:“嫂子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这都是为了府里的名声着想。若不是没办法,我又怎么会委屈凤丫头她可是我嫡亲的侄女呢。只是今天,满府里就她一个有嫌疑的,我们又各有想法,偏嫂子又不肯让老太太其他长辈媳妇过来一起商量,可不是只有搜屋子这一条路了?难不成,还满院子查抄不成?要是嫂子实在坚持,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咱们随便找个由头,叫下面人仔细去抄查一下园子,想必也可以。”
抄检大观园?邢夫人冷笑一声,要真这么做了,春意锦囊的事还瞒得住下面人吗?王夫人现在这般无赖强加王熙凤罪名,谁知道到时候又会出什么手段?不过当她会真的这么简单束手就擒吗?
“有些事,我本来是不想说的。”邢夫人平缓了呼吸,,冷着脸看着王夫人,嘲讽道,“可既然弟妹这么咄咄逼人誓不罢休的,少不得我也做回恶人,学那背后说人是非的小人,好好给弟妹说说这事。”
王夫人对于邢夫人态度猛然发生了变化心中也是惊疑不定,闻言不由就道:“什么事让嫂子这么为难,还不好跟我说的?”
邢夫人淡淡笑笑:“还不是你先头说的关于这香囊主人的事吗?我本不欲说,可弟妹非要指摘了凤丫头,我少不得说几句。就我知道的,除了凤丫头,府里却是还有可能会有这东西的丫头。”
王夫人心头一惊,还真的有邢夫人不知道的不安分的丫头?“是谁?”
邢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弟妹何必跟我装傻呢,除了你放在宝玉屋子里的袭人,还能有谁?你给她一两额外的月例,不就是要把她给宝玉做屋里人的吗?迎春的教养嬷嬷不从宫里出来的吗?上次她来给我回话,在老太太那里见了袭人,就私下跟我提及袭人的模样,似乎已经不是在室女,我寻思着宝玉还小,本来想跟弟妹说的,只是后来又听说弟妹给她涨了月例,这分明是同意了这事的。那我自然也不好枉做小人。弟妹,你一句一句地说这东西是凤丫头的,可你看这料子,这手工,我怎么看都像是袭人那丫头有的。”看王夫人脸都黑了,邢夫人又加了一句,“袭人好像是在外面买的吧?还有哥哥在外头?又常出去的探亲的,莫怪乎能拿到这样的东西。”三两句下来,就把袭人的罪名定死了。
其实要可以,邢夫人并不愿意拉出袭人来,虽然她不喜欢袭人这个不安分的丫头,虽然她讨厌宝玉,可她并不希望袭人和宝玉之间的事是由自己闹出来的,毕竟,以王夫人对宝玉的紧张,要知道袭人在宝玉这么小的年纪就跟他……袭人绝对没有好下场的。可谁较王夫人这么咄咄逼人呢?说得仿佛就王熙凤平儿主仆不安分带坏了家里风气似地,处处栽赃,邢夫人也只能让她知道知道,在她眼皮子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以为贤惠端庄的袭人,其实是早早地就爬上了宝玉床的丫头,私下什么脏事都做了,面上还敢对人摆出一副最规矩不过的阳奉阴违的主儿。顺便的,彻底地解决了这香囊的事。毕竟,在有着不同的嫌疑人的前提下,这个做工粗糙的香囊,怎么看,都是袭人的。
“弟妹,我本来为了宝玉的名声着想,不想在人前说这事的,到底宝玉现在还没成亲,身边就有了这样的丫头,说出去,总脱不了个风流的名头。”邢夫人满脸抱歉地对着王夫人道歉道,“可凤丫头还怀着孩子呢,瞧她哭得满脸眼泪的,我这心里……总算,如今房间里的都是自己不是?便是说出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捻起了那个春意锦囊,邢夫人拿了多宝阁上的汉白玉碟子,又找了个火石,在众人视线中,点着了,“说来说去,还是这东西闹得事,如今即说开了,依我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真拉了袭人过来说话,一个不小心让人知道她竟然私下藏这东西,那宝玉……”
王夫人还能说什么呢,僵硬地扯着嘴角,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字一句:“大嫂考虑的周全,这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好,没得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王熙凤嗤笑一声,慢慢直起了身子:“二太太说的事呢,没得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王夫人此刻心里全乱了,那还把她放在心上,眼看香囊在火中化成了灰,便再呆不住了,僵硬地扔下了一句:“我先走了。”抬脚便要离开。
“弟妹!”邢夫人拦住她,“你别怪我多嘴,虽然你私下里给袭人开了脸,不过到底宝玉年纪还小,又没娶妻,世上就没有包得住火的纸,让人知道了,对宝玉不好。你便是再喜欢袭人,这事做的,也实在欠考虑了。”
王夫人眼前一黑,几乎栽倒了去,咬牙对邢夫人挤出个难看的笑容:“谢嫂子提醒。”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能说她一直以为袭人很懂事很听话,根本不知道她背地里勾引了宝玉吗?她能说她虽有意在宝玉成婚后把袭人抬为姨娘,可却不是这时候吗?可前面她才给袭人涨了月例呢,再说不知道,不是说她连眼皮子底下的事都管不好?
袭人,袭人……王夫人在心里来回地念着这个名字,带着周瑞家的,几乎是冲着出院子了……
王熙凤在邢夫人面前跪下:“今天,多谢太太为我做主。”
邢夫人低头看她,她肚子已经很大了,跪在地上,很显吃力,可是她依旧一丝不苟地跪着,神情,是无比的认真是感激……她,是真心地谢她!
“到底,你是琏儿的媳妇。”她名义上的儿媳妇。她不会容许她会出差错,因为她的利益是和大房联系在一起的,她受损,也就是大房受损。为了贾琛,邢夫人决不许这种事发生。以后,大家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顶着血缘宗族的名头,平平静静的过吧……
不几日,就听说袭人竟然监守自盗,仗着自己管着宝玉的财务,偷了宝玉不用的好东西出去补贴自家,被王夫人逮住,打了个半死,卖了出去,袭人在被打的时候大声哭喊着宝玉,可宝玉,一句求情地话也没跟王夫人说……
不久,贾政归来,宝玉的婚事,再一次被提上了议程……
一百零九章
如果说邢夫人对王熙凤的保护为王夫人敲响了一个警钟,而袭人的事,则狠狠地打击到了她。王夫人从没想过,众人眼中老实本分的“贤惠人”袭人,竟然早早地就跟宝玉有了首尾。当年宝玉才几岁?好个胆大包天的奴才!被个下人愚弄了,王夫人只觉得自己什么光彩都没了。
这都是内院里没个帮手,自己□不暇惹出来的事。王夫人想到当年王熙凤跟她一条心的时候,哪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只可惜,现在姑侄俩是彻底决裂了。王夫人可惜了一会儿,又迅速把这情绪扔了开,寻思着,既然王熙凤不能用了,那自己一定要尽快给自己添个帮手。宝钗就是个很好的选择,聪明伶俐,对自己恭顺,嫁给了宝玉就是自己媳妇,定是一心向着二房,最重要的,她背后还有着家财万贯的薛家……这么一想,王夫人登时觉得,宝玉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至于贾母会不同意?已经对这个婆婆再没了半点耐心的王夫人不过思考了一会儿,下一刻,就叫人准备她进宫觐见元妃的行头——她的话贾母可以反对,可元春的命令呢?王夫人冷笑一声,贾母处处想压她一头,只可惜,她却有个皇妃的女儿。
知道贾政对贾母的意见是极在意的,王夫人干脆的地连他都没说,安静了好几天,等着宫内探亲时间到了,穿好诰命服饰,就进宫去了。
皇帝为了稳固前朝,在上皇面前做出自己重情厚待老臣的姿态,对元春却是不错的,虽不能说圣眷隆厚,到底也绝没有忘了元春的地步,再加上元春的家世,贾赦如今的地位,可以说,元春在宫里,还是颇有些体面的。
知道王夫人今天要来,元春早早就让人从库房里拿了皇帝先前赏赐的上好茶叶,又名御膳房准备各色点心吃食,从早上就巴巴的望着,等着母女相见。
等王夫人进了殿,看见元春,久未见面的母女俩一时都是眼泛水光,王夫人身子一蹲,就要行礼,被元春急忙搀了起来:“我们亲母女,恭人怎可如此。”
王夫人被女儿这样敬着,心里可不是熨帖,只是到底是担心怕于礼不和:“到底你身份不一样,我这要轻慢了,传出去,我怕你被人笑话。”
这才是亲生母亲呢,什么都为自己着想,元春鼻尖又是一阵酸涩,忙挂起了笑,道:“恭人这就太小看了我,别的地方不敢说,在这座凤藻宫里,恭人却是不用担心任何一点的,谁敢在外面把我这里的事随便传去?再说了,你是我母亲,便是轻松随意些,又有什么打紧。”一边亲自扶着王夫人坐下,给她端了茶,“恭人喝茶。”
王夫人忙又站起了身子,双手接过了那茶,急道:“娘娘这可折煞我了。”
元春便把脸一板,故作嗔怒道:“母亲在这样,我可真要恼了。”
王夫人这方罢了,对元春笑笑,又坐了回去。元春这才又笑开来,热情地让王夫人尝尝她准备的吃食。
王夫人也是在大宅门里混的人,眼见着元春神采飞扬,笑语盈盈,还有那桌子上满满当当地精致点心,上贡好茶,就知道元春在宫里过得很是不错,心内又是骄傲又是自得,拉着元春连问她最近如何,过得可舒心。
对着自己母亲,元春也没什么可瞒,让抱琴带了宫人出去,守住门户,元春好一番的抱怨最近皇帝又宠了谁,赏了谁东西,几天没来自己这里了……看王夫人有些紧张地直问皇帝对她如何,元春这才又说起自己的体面,皇帝对她从不忘记,也时有赏赐的事来。
对此,王夫人也只好劝她:“皇上再是万圣至尊,到底也是男人,后宫佳丽三千,少不得会贪新鲜,如今能记着你,时时往你这里来,赏赐东西,这就足见皇上对你的看重了。你且放宽心吧。”
元春何尝不知道这点,如今王夫人又这么说,她自然是点头的:“恭人放心,我省得的。”
王夫人只有一点还不满意,看了她肚子,愁道:“按说你承宠的次数也不算少,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呢。”
提起子嗣,元春脸一黑,登时没了神采,苦恼道:“不说恭人,我也烦恼着呢。每月里皇上总会来我这里几次,我也问过太医,我身子骨强健,半点问题都没有,可吃了多少补药,就是没消息。”
“唉~”王夫人幽幽叹了口气,这恩宠什么的,都是虚的,女人啊,还是要有孩子傍身,那才叫福气,元春现在一直没有身孕,总归是差了点。不过她也顾忌元春心情,还是宽慰道,“子嗣的事是最难说的,如今还没消息,怕是缘分未到,等时候到了,娘娘一定能得个康健的皇子的。”
元春扯扯嘴角,还是没什么精神:“但愿一切如恭人所说。”
王夫人看她这样,有意让她高兴,便说起了宝玉的事来:“如今宝玉可是成器多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便是老爷问起,也没有再难得住他的了。”这点却是事实,宝玉虽然不喜欢读这些礼教诗书,可陈子元手里的戒尺也不是吃素的,便是贾母王夫人再护着,到底也有漏网的时候,因此宝玉为了交差,倒是真的咬着牙把四书五经全翻了个遍,他本来就是聪明的,如今费了心思去读,哪有读不好的,只是被这么强逼着念书,宝玉心里对这八股文章科举仕途更是厌恶了几分,这就是王夫人不知道的了。
元春惯来重视宝玉这个胞弟,听了王夫人这话,当即笑逐颜开,什么烦恼都暂时抛开了,惊喜道:“果然如此?这可是大好事啊,宝玉大了,终于懂事了。”
“可不是说。”王夫人高兴地笑着,“这孩子生来就是不凡,性子又是极伶俐,当初不长进,也不过是孩子顽皮不耐烦读书,瞧他如今年岁大了,可不就知道上进了?”
元春点头赞同:“正该是如此呢,恭人回去后嘱咐宝玉,可得上进读书,将来啊,正经科举出来,我向皇上求情,定让他得个好职位。”
王夫人听了这话,可不是更加惊喜,拉着元春的手直道:“宝玉这孩子,可亏了有你这姐姐。”
元春笑笑:“他开蒙读书,可都是我教的,又是我唯一的胞弟,我不疼他疼谁?”顿了顿,又道,“只一点,恭人可得注意了他身子骨,千万别为了读书,熬坏了身子。”有贾珠这个为了读书早亡的哥哥在,元春可是半点不敢轻忽这方面。
“娘娘放心,这我省得的。”不用元春说,王夫人往日里就是这么干的,要不,宝玉怎么会突然的‘体弱’,是不是‘病’上两场?
王夫人对宝玉的看重元春也是知道的,不过是再多嘱咐一句而已,不想,王夫人面上突然带上了为难之色,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元春当即问道:“恭人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眼眶一红,就把之前为着春意锦囊跟邢夫人王熙凤撕破脸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她不会说自己故意没事找茬,而是委婉的表明,自己是好意提醒王熙凤,只是邢夫人王熙凤根本半点脸面不给她,把她的一片好意踩在了脚底下:“娘娘是不知道我如今在府里过的什么日子。因着大伯如今官运亨通,那邢氏是半分体面都不肯给我,那凤丫头为着权势,也一心巴着邢氏,如今在府里,我虽是娘娘生母,反倒是那地位最低的,说出的话,谁都不听。”说着说着,王夫人忍不住辛酸地哭了起来。
元春在宫里多年,无依无靠,最想念最惦记的,就是家人,因为宫内处境艰难,更是在意亲情,如今听得王夫人这般痛苦申诉,登时脸色就变了,一拍桌子,勃然大怒道:“她们敢这么嚣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女儿这么维护自己,王夫人自然是高兴的,不过前几次她跟元春诉苦的时候,就被告知现在元春在宫里的地位,还需要贾赦在外面帮持助势,却是根本不能和贾赦撕破脸的,王夫人也不想逼着元春现在一定要帮她出气,她来的目的,也不是这个:“娘娘先别动怒,到底咱们现在还有用得着她们的。本来我不想跟娘娘提这事的,只是今天来,还有一事要劳动娘娘,这才不得不说出这些小事,让娘娘费心。”
元春何尝不知道王夫人这是为了自己,才忍气吞声,一时又是感怀又是愤怒,听到王夫人这么说,忙道:“恭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得到的,一定尽力。”
王夫人要的就是这句,捏着帕子拭了拭眼角,说道:“为了娘娘,在府里我是可以伏低做小,暂时忍了邢氏,可是如今,邢氏和凤丫头两婆媳联手,把府里大小事务全抓在了手上,我在府里经营几十年,可也经不起她们婆媳联手铲除的。我的娘娘,我们便是再退让,好歹手里也不能真完全没了权,否则,便是他日翻身,又怎么压得住她们?”元春点点头,这话说得确是没错。王夫人得到了她的赞同,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有心保住如今二房在府里的地位,好歹不能被大房彻底打压了下去,可我一个,怎么斗得过人家婆媳?因此,我有心找个帮手,所以才来请娘娘的意思,看能不能,今早让宝玉和宝丫头,早点完婚?”
“薛表妹?”元春皱起眉,有些不大满意,“我知道母亲惯来喜欢她,可是老太太不是不愿意?而且,她是个商户……”
对这些顾虑,王夫人早有准备,道:“老太太喜欢的是林丫头,可林家却是个不识相的,那林如海还把林丫头许人了,直把你老太太气个半死。至于商户,说句大实话,娘娘,如今大房处处压着我们,前面又修了院子,我手里却是没多少银钱了,可家里要吃要用,娘娘在宫里的花销也不少,商户地位是低了点,可是有钱啊。薛家就那么一儿一女,又是高嫁,那陪嫁还能少了?再者说了,宝丫头到底是我侄女,你亲表妹,也向着我们,嫁了宝玉,就更和我一条心了。我这后半辈子,也就指望宝玉了,万一娶个高门女子,回头笼络住了宝玉,跟我离了心,那我活得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宝钗,得我欢心,又聪明能干。”王夫人恳求得看着元春,“只当是圆了我的心愿,娘娘,你就写封手谕,让我把这事定下来吧。”
王夫人都这样哀求了,元春还能说什么?想到薛家的万贯家财,元春眼神闪了闪,扬声叫道:“抱琴,去拿笔墨纸砚来……”
贾赦邢夫人听到下人通知说王夫人进宫回来,有事要跟大家宣布的时候,正在讨论迎春的婚事。这两年,贾赦的品级虽没有上升,然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办事稳妥,又是今上的人,极得信任,升官时迟早的事,加之迎春是他唯一的女儿,还挺看重,因此迎春的婚事,却是有几个很不错的选择的。贾赦邢夫人想着挑个好的,这才拖了这许久,只是按着现在这年代对女子的要求,迎春再不嫁就晚了,这才最终定了下来。选的是武将世家的江将军长子江彬奚,虽然嫁过去要担起长媳的责任,但是这江彬奚却是文武双全的,而且武将人家,规矩也没那么死板,江将军和贾赦也有交情,迎春嫁过去,只要自己立得住,日子就没有不好过的。
邢夫人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准备迎春的嫁妆,到现在,满打满算,满满六十四抬是绝对有的,只是到底是舍不得相处多年的迎春,在那里拉着贾赦哀怨:“才多大的孩子,在现代,还是读高中呢,现在倒好,再不嫁就成剩女了……”
话还只说到一半呢,就被人打断了,邢夫人的脸色可想而知了。不过很快的,她就又觉得,被打断是很值得的,要不,她也看不到贾母这般难看的脸色了。
原来,等邢夫人贾赦到时,贾母贾政都已经到了,王夫人当着他们的面,拿出了元春的信,上面明确表示了,赐婚宝钗和宝玉,让两人尽快完婚……王夫人话说完的时候,邢夫人都敢跟老天打赌,贾母气得身子都抖了,嘴唇颤颤巍巍的蠕动着,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得被气成什么样才有这样的反应?最让邢夫人觉得好笑的是,贾母都气成这样了,她最疼爱的儿子还在那里纠结元春心里的‘尽快完婚’该怎么办,“如今上皇不好,府里就办喜事,怕是会招人眼呢。”让邢夫人差点没笑出来。
贾赦和邢夫人对二房的事从来没有半点兴趣,明显王夫人也不是来问他们意见的,不过是通知一声而已,他们也乐得在一边看热闹。贾母气得半死,可对着元春的手谕,却是没有半点办法的。至于贾政,一个君臣有别,元春以妃子的身份下的手谕,就能让他再不说半个不字。
王夫人捏着元春的手谕,环视着沉默的众人,说不出的酣畅淋漓,她当然知道大房不说话是无所谓,可那又怎么样,只要宝钗能嫁进来,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邢氏。现在,她只要能把贾母压得说不出话来,就已经很高兴了。“娘娘关心宝玉,说他年纪不小了,该成亲了,宝丫头端庄贤淑,正是最好的人选。至于婚礼,正是因为如今上皇不好,才更要尽快办了,也免得到时候上皇……不方便。”
贾政听了解释,倒觉得有道理。虽然身为人臣,不该担心君父的死会对自家造成影响,可他到底不是圣人,这次上皇要撑不过去,驾崩了,那臣子肯定是一年不能饮宴嫁娶的,再选日子定婚期,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呢,还不如现在赶点,自己也好早抱孙子。“既然是娘娘的意思,那就这么办把。”猛然想到贾母,回头跟她请示道,“不知老太太还有什么嘱咐没有?”
贾母看了一眼站在正中高昂起头的王夫人,冷笑:“我?我还能有什么吩咐,谁还在意了我的吩咐?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却是看都没看贾政一眼。
贾政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贾母似有不快,急道:“老太太这话可折煞儿子了,让儿子怎么当得起?儿子有做的不是的,老太太只管骂只管罚,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到底是自己亲儿子,又这般姿态,贾母气稍稍缓了一些,正要说话,就听王夫人说道:“是啊,老太太,您见识得多,不比我们想事不周全,若是哪里做错了,老太太可一定要指出来,到底这婚事是娘娘下令的,万一出个差错,娘娘脸上也不好看。还请老太太务必指点着我们做事,好把这婚礼办的热热闹闹圆圆满满的才好。”贾母的一口气,就憋在了那里。
偏贾政还傻不愣登的跟着附和:“太太说的是,还请老太太多多看顾着一些。”贾母的脸更黑了。
邢夫人瞧着眼前这一幕,手死死掐住了一旁贾赦的胳膊,咬着牙,身子都打颤了,只是硬生生憋着,这才没当场笑出来。贾政啊贾政,你到底是有多白目,才会没察觉,贾母气的,是这桩婚事本身啊?
元春的命令,在贾母这样看重她的人这里,是没办法违抗的,因此,即使贾母满心不甘愿,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推脱了自己身子不好,不能操劳,让王夫人自己准备婚事去了。说了两句,她起身就说要回去休息,乘着这机会,贾赦赶紧提了迎春的事。
“迎丫头年纪不小了,又是宝玉的姐姐,总不能出嫁在宝玉后头。我在军中认识的江将军,他儿子是个人才,我寻思着,倒是门不错的婚事。”
虽说贾母不在乎迎春,可到底是自己孙女,贾赦如今可不是跟她商量,只是通知她,贾母心底气急,加上前面宝玉宝钗的婚事,更是觉得两个儿子都被媳妇勾得跟自己离了心,嗤笑一声,冷道:“你既都已经看好了,何必再跟我说?你自己定下吧!”本来只是装着不舒服,这会儿,是真觉得眼前发黑,全身无力了,叫来了鸳鸯,甩下众人,回去休息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
迎春年纪大了,宝钗宝玉的婚事又是元春亲口说尽快办的,加之如今上皇不好,江家也怕万一真的国丧,婚期再接着拖下去,倒是很快地就上门来交换庚帖,下聘定日子,贾家上上下下,也全部动员了起来,二房忙着宝钗宝玉的婚事,大房忙着迎春的婚事,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难得地和平了一段时间。
这么忙忙碌碌了大半年,迎春才带着十里红妆嫁出了门,一个月后,宝玉也在满府的敲敲打打中,迎娶了薛宝钗——前后两桩婚事时间间隔太短,中间却是出了不少差错,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出大纰漏,丢人现眼。
只是这一来,邢夫人王夫人心里,都有些难过,只觉委屈了孩子:“当初就说等到成婚,一定给办得风风光光,没想到,现在要这么赶时间,忒是委屈了孩子。”
不过很快的,她们又不这么想了,私底下拍着胸口,直庆幸这婚事办的及时,总算没耽误事。至于原因,却是上皇终于没熬过这场病,在睡梦中,驾崩了。
而随着上皇的去世,整个京城的局势,也彻底紧张起来。
贾赦如今越来越忙,身为皇帝的心腹,在这动乱的关头,他身上,担负了许多重责。私下里,他跟贾母邢夫人等说起外面的局势:“现在朝堂上都快吵疯了,恭王率着自己的人马,公开表示怀疑上皇的死因,弄得皇上是龙颜大怒,偏城外兵马人心混乱,又不好马上撕破脸,背地里都不知道发了多少火。皇上让我跟着冯将军一起收拢军队,这次出去,怕是好久都不得回来。这段时间,外面会比较乱,不过只要恭王没有彻底叛乱,家里应该不会有大问题。老太太只管放心就是。”
遇到这种朝局混乱的时候,贾母虽老于世故,对这样的事也是极担心的:“前朝上皇初登基的时候,也是乱了好一遭,咱家虽有着你们父亲坐镇平安无事,可却也有好些世家都落了马,一些也是曾经往来过的,当日多金尊玉贵的人,因着这皇家的波乱,直低贱到了泥里去。只盼着如今这次的事,可不要牵扯到咱家身上。”一边叮嘱贾赦,在外面万事小心,“你如今是一家之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要心里有数。”
贾赦恭恭敬敬地答应了,还是那句话,只叫她放心就是:“这是关系到全家身家性命的事,儿子万不敢马虎大意的。”
贾母自也知道这点,点点头,欣慰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便是贾母平日再偏心二房,心里却也极明白,贾赦确实是个有能耐的,这些年他步步高升,靠的,可不是运气。
贾母吩咐完了,贾赦却还有些担忧,对着贾母郑重道:“如今朝局不稳,京里是风波不断,我如今不在府里,琛哥儿母亲到底经的事少些,内院里怕不能震住。还望老太太帮把手,可得看好了这后院。儿子最怕的,就是我在外面拿命拼杀,最后却倒在了这内院里。”
贾母脸一阴:“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怕二房乘你不在害邢夫人等不成?
贾赦还真就是这个意思,不过看贾母不痛快,担心她到时候不肯出力,还是稍稍把话改了改:“母亲明鉴,现在恭王到处拉拢人,咱家到底家大业大,底下人手也多,保不准就有那刁奴生了背主的心思,往外透消息给家里招祸的,老太太您见多识广,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多,也只有您坐镇府里,才能压住那些大大小小的奴才,我也好安心在外面。还请老太太成全了我这份心思。”
毕竟也是自己儿子,现在说的又是关系荣国府全府上下的大事,贾母便是知道贾赦肯定对二房也有防备,却也不好深究,闻言很是干脆地答应了:“你放心便是,我定会看好了府里,绝不会出乱子的!”
话虽说的斩钉截铁,可贾赦却也不会真放心把一切完全就托付给了贾母,从贾母处出来,回头见了邢夫人,就嘱咐她这些日子擦亮了眼睛:“老太太嘴上说的好听,可她偏心二房,二房又不是个肯消停的。你看着吧,被咱们压了这许久,现在又娶了新媳妇进门,王夫人能安分的了才怪?贾政说是读圣贤书,可这些年跟咱们作对,真就能少了他?我就担心,我要不在家,他们撺掇着老太太找你麻烦。”说着拧紧了眉头,抹把脸,烦躁不已。
邢夫人拍了一下他手臂,笑了:“你再担心也没用,这次的事那么重要,你就算想不出去也不行。再说了,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弱啊?就一定会被他们欺负?”见贾赦张嘴要说话,忙又软下声音严肃道,“知道你担心我们母子,可你是一定要出去的,该准备该防范的,咱们也都做了。以二房那些人的性子,你不在的时候必定会闹事,也许还会刁难我,但顶天了也就是在口头上为难为难我,恶心恶心我,顺便捞点钱财回去,还真敢把我怎么了不成?你先头不还给了我两个会功夫的丫头?再说了,还有凤丫头琏儿呢,有她们在,我吃不了大亏的。”
贾赦听着这话,叹息了一声,轻轻把她拉进了怀里,头埋进了她的颈窝里,喃喃道:“可我,却不想你受半点委屈……”
邢夫人心头一颤,慢慢就笑了:“只要你在,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委屈。”
不多久,贾赦就带了心腹下人小厮去找冯将军去了。没了这当家坐镇的,外面还风雨飘摇,荣国府好一段时间都是安安静静的。不几日,又听说朝堂里为了上皇的谥号吵了起来,具体的不清楚,只知道仿佛是恭王认为今上命人拟定的谥号不佳,没有体现出上皇在位时的功绩,有不孝之嫌——朝里恭王和保皇党两派都快吵翻天了。
贾母邢夫人等虽然碍着隔墙有耳不敢多议论什么,可心里却犯嘀咕,连这种小事都被恭王拿来做借口抨击皇帝,只怕京里的这场动乱,是怎么也避免不了了。
只希望到时候不要牵连了自家啊。
这是整个荣国府上下的心声。
时间进入五月,恭王的手段越发激烈起来,多次在朝堂上跟皇帝对着干,被呵斥了好几次,却是屡教不改。只是到底今上占着名分,恭王这么上蹿下跳的,明眼人都是知道他的目的。好些清流都是极看不惯的。本来事情要一直这么发展下去,恭王的覆灭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可谁知道,就在这当口,太医院的福院正刘太医突然跳了出来,还捡了大朝京城大小文武百官齐聚的时候,大叫着说上皇其实是被今上下毒谋害的,经手人就是他,然后当场撞了石柱,死了。
这下,整个朝堂,彻底崩乱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在权力争斗中,有时候,占了名正言顺的总比名不正言不顺的要来的有优势的多。现在皇帝和恭王的情况,本来也是这样。你恭王上蹿下跳的,当谁是傻子呢,都不知道你的心思?皇帝可是当年太上皇亲手扶持上位,昭告了天下的真龙天子,上皇当了太上皇也好几年了,要真对今上不满,可不是早就废帝了?还轮到你在他老人家身后来叫嚣?因此,恭王开始跟皇帝唱反调的时候,朝中清流等都是极不以为然的,只不过碍着恭王的势力,没有明说罢了。但心里,都是支持当今的。
可等刘太医出来作证说太上皇是被毒死的,人还马上撞柱自杀了,这就不得不让人心里犯嘀咕了。便是他捞了好处,也不用自杀来作证吧?难道,是有什么把柄弱点被对方掌控住了?可话说回来,他说的未必就是假的,上皇对恭王的宠爱看重是人尽皆知的,还曾多次为了恭王驳了今上的意思。而且上皇虽然退了位,对权力却还极是热衷,有事没事就召老臣说话,议论朝事,一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找今上大骂一通……谁能忍受好不容易成为天下之主了,头上还压个人?而且这人不但不帮着自己,反而对敌人多有关照的。有那心思阴暗的就在想,这要是自己,有机会也一定会下手的。
众人心里有了疑虑,看着皇帝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以往恭王大放厥词的时候都会有一群人跳出来,如今,也就只剩下皇帝的那些死忠份子了。偏皇帝还不好赐罪那些犹疑不决的,否则,那不是更说明他有问题吗?不然,怎么别人稍稍怀疑一下,你反应就那么大?
最重要的人证刘太医又自尽了,皇帝这下,是有口难辨了!
更为严重的,却是恭王乘着人心动荡的时候,大肆地传播上皇被皇帝毒死的流言,便是有皇党出来辟谣,也被视作为了狡辩。百善孝为先,读书人最重视的便是这些,如今被恭王这么一弄,皇帝的名声在读书人中,虽不能说全部败坏了,到底,也没有了先前的鲜艳光彩。
“来这一手,可真够恶心人。”贾赦听完京里来传话的人说了京里现在的局势,撇撇嘴,对冯唐说道。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呆在永建营里,整顿军纪,加紧训练兵士,时不时还得去永禄营看看,注意那边的动向……算算,却是好一个月不得闲了,怎不叫他把罪魁祸首恭王恨得牙痒痒的?“你说恭王这到底在想什么啊?皇上登基都几年了?根基早就稳当了。便是前头上皇在时,也不过是碍着孝字多有忍让,他还真当皇上是软柿子不成?这会儿这么闹法,不会真以为自己有希望扳倒皇上吧?”权势动人心,追逐权力这并没错,可贾赦冷眼瞧着,恭王根本是掉进了权力漩涡里,半点也看不到现实了。扳倒皇帝?他有这本事吗?
冯唐摇摇头:“上皇在时,对恭王最是疼爱看重,恭王最得宠时,与户部郎中起争执,动手将人打成重伤,回头上皇却训斥该郎中不敬皇家,落了个贬为庶民的下场。”
贾赦恍然,原来不是脑子不聪明,而是一直高高在上被看重惯了,身份调节不过来了,还当自己真的谁都不用怕,后面靠山坚硬呢。
冯唐又叹口气:“只是这次恭王栽赃皇上下毒谋害上皇,到底是对皇上圣明有损,日后世人说起,怕有不少流言蜚语……”古代人最重名声,皇帝莫名被人指责毒害君父,便是最后被证实无辜,少不得还是会有人嘀咕是不是皇帝借着权势隐瞒真相……人的上下两片嘴唇,却是最得罪不得了。
贾赦在这年代呆久了,自然也知道这些,当即也恼怒地拍起了桌子,道:“恭王这是着急了,没了上皇庇佑,他慌了,这才到处乱咬人。使出这种手段,忒过无耻!”
冯唐苦笑,成王败寇,哪管手段龌不龌龊,无不无耻。“现在恭王口口声声皇上谋害上皇,这事要不赶紧解决了,在这么继续下去,只怕会人心动荡啊。”
贾赦对此也是一肚子怨言:“这样的事情,本来开棺检验也就罢了,偏又说什么冒犯上皇,坚决不行,这下可好,僵住了吧?”
冯唐瞪他:“开棺验尸本就是大事,怎可随便?上皇万圣之尊,如今又已入土,难道还要再打开皇陵打扰上皇安宁?你信不信,只要这话一提出来,皇上立马就得被天下人指责。”
贾赦也梗起了脖子,不服道:“那怎么办?这不行那不行的,难道,就任由恭王那群人胡说八道?在我们头上泼脏水?你没听恭王那群人现在的说法吗?皇上不忠不孝,咱们就是那为虎作伥的帮凶!”
谁都是要面子的,被人那么指指点点,冯唐又不是泥捏的,哪里会没气?可他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的观念早已深入骨髓,忠君爱国的思想更是坚定不可动摇,让他赞同打扰上皇死后安宁,还要开棺验尸,那是比登天还难。“反正这事我是绝不同意的,恩侯不必再说。”
死脑筋。贾赦暗骂了一声,也知道说服不了他,恼怒地站起身,回自己营房去了。老实说,在他看来,要能解决掉眼前的危机,就是开棺验尸,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头再仔细下葬不就好了?可这年代的人却认为人下葬了,轻易就再不能动,否则便是打扰死者死后安宁,是对死者不敬。尤其现在他们讨论的对象还是曾经的皇帝,这事就更难办了。平头百姓还能拿官威压着,说是为了解决案子。可那是上皇啊?你有几个胆子敢把上皇从皇陵里挖出来啊?
这刘太医什么时候出来不好,偏等上皇都入土了才出来,莫不是就打得这主意吧?贾赦拧紧了眉头,这是吃定了他们拿不出证据,□裸地栽赃啊。
栽赃?贾赦的脚步蓦地停了下来,眼睛刷的亮了起来,对啊,他们可以无耻,自己这方可以更无耻啊
夫妻俩在红楼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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