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闹重生第5部分阅读
鸡飞狗跳闹重生 作者:未知
鸡飞狗跳闹重生第5部分阅读
铅笔几块橡皮,能挣多少钱?再者说,小孩子手里能有多少钱?再再者说,真有起了心思的人,也拉不下脸跟一小孩子抢生意呀!
不得不说,现在的人们憨厚朴实,不可多得。
若放在后世,看到赚钱,人们还不一窝蜂的涌上,哪会顾及面子不面子!
镇上的店里也有几家捎带着卖文具,然而毕竟不在学校门口,选择的款式花样又都不如上林新颖,就算一模一样,孩子们也更喜欢购买秋上林的文具。
每一样文具,她都能讲一个故事由来!听着就吸引人!
今天小学明天初中后天高中,一天轮一圈,周末休息,偶尔去进货。秋上林把时间安排的刚刚好。
在学校门口卖文具有一点好处,并不用时刻守着。
孩子们上课时间都在学校里不能出来,只有在上学放学的时间才会一窝蜂的挤到上林面前。每每教她手忙脚乱。然而上林有办法,紧着他们上学放学的时间提前去一会儿,摆放好东西,准备好零钱,一旦孩子们放学,一窝蜂的涌来,她就站在小凳子上命令大家排队——排好队,才开卖!
开卖之前先讲故事,不认真排队的孩子不准听故事!
为此她专门买了一本故事书,天天晚上看一篇,第二天开讲。
最初非常顺利,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善良温柔,某一天,她正在初中门口忙的不亦乐乎——初中学生可不听她讲故事,购买欲望也没有小学生那么强。
几个男生排开了众人,正在抢购一款新式橡皮的初中生们畏惧的躲开很远,担忧的望着,却没有人敢上前。
上林看到几个人的架势,立刻就明白——敲竹杠收保护费的来了!
果然,其中一个吊儿郎当看上去就不是好东西的男生蹲在她面前,说:“小妹妹,卖东西哦!”
随手拈起葡萄味道的橡皮抛上抛下,围观的人群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
这几个人,是学校出了名的小流氓。
父母都不管,学校碍于九年制义务教育的规定,既然他们没有犯下大错,也不能开除。他们在学校欺负同学,收保护费,打架骂人,都是常事。对于这种人,上林很熟悉,非常熟悉——
后世里的秋下林,跟他们是一路货色。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鸡鸣狗盗
秋上林甜甜的笑了,笑容纯净而甜美:“大哥哥你好。”
小流氓愣了一下。
大哥哥?瞧瞧自己的身高,再看看秋上林豆丁大的模样,可不是大哥哥怎地!
一时之间犹豫起来,自己这么大人,欺负一小女孩儿,是不是太不是男人了?
他犹豫,其他几个可不犹豫,都纷纷催促:“老三,赶紧地,拿了钱走人,说好今天去城里!”
小流氓回神,硬下心肠:“小妹妹,你知道吗,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在这儿练摊,需要给我们…保护费!”
看着小女孩儿清澈童真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神。练摊?这么小的丫头……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收保护费都收到小屁孩身上了。都怪老九,非得跟城里的哥们儿吹大牛,说他们在学校威望极高,想要多少钱就有人心甘情愿的送上——碰巧这几天上面有领导下来检查工作,级部主任告诫他们老实几天,否则就送回家‘养病’去。
虽说学校是个大监狱,妨碍他们兄弟几个展露手脚,但监狱也有监狱的好处,例如说——收个保护费啊,拿个午饭钱哪,都比较方便。初中的孩子们都老实,任凭他们敲诈勒索,也没几个敢回家告状的。
就是来收一小女孩的钱……他回头看看兄弟们不耐烦的脸色,老九冲他努嘴,示意他直接去小孩儿腰间的包里拿钱。
“大哥哥,你们有收据吗?”
几个人都是一愣。收据,那是什么东西?
老三不由傻傻的问:“收据?”
上林甜甜的笑:“就是证明你收了我的场地使用费啊的收据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没听明白,反而更糊涂了。
老九代表大家问:“场地使用费?”
上林有些不耐烦了。这群人,笨的能把猪给气死。同后世的秋下林压根就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嘛!秋下林当年,那是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的狠角色,在学校里说一不二,在外面混流氓也差点就垄断了整个镇。
其自小的聪明才智一朝表现在歪脑筋上,简直无人能敌。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保证不叫别人抓到尾巴……当然,他的那点小聪明最终还是栽在了‘国家机器’的明察秋毫之下。
哪像这几个笨蛋,连场地使用费都搞不明白,居然也好意思出来混!
不屑不屑,敌多我寡、敌强我弱,不可正面相抗的道理,上林是非常清楚地。她没有奋起反抗的意思,也不想做除霸安良的英雌,不是他们也是别人,生意做的越红火,眼红的人越多,自然麻烦也就找上门。她只是,没料到麻烦来的这么快,没有准备而已。
心里算计着,脸上笑得越发甜蜜天真。
双手比划:“我们去城里的集市上卖菜都有人收场地使用管理费的呀,然后给一张收据,这么大这么宽的一张纸,上面写着用途金额还有大红章。”
几人一听,哟呵,还有这么新鲜的东西?
场地使用管理费?听起来名头不错嘛。
就是收据,去哪里找呢?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老九脑袋活泛,当下拽过一名学生,扯过他的书包,不顾他如筛糠的哆嗦,抓出作业本,随便撕了一张纸,几个对折,变出上林形容的模样,又翻了一支笔,刷刷几下写就,递到上林面前:
“你看看,是不是。”
上林接过一看,嘿,别说,像模像样,有那么点意思。
当下对面前这个身量修长、面色白皙的小屁孩刮目相看——她也不想想,自己在别人眼中还是小屁孩儿呢!
自言自语:“可惜没有大红章。”
老三咧开嘴,乐了:“这简单,我叔就会用萝卜雕印章,等改天我让他给我们雕一个不就结了!”
围观的人一听,好嘛,怪不得小小年纪不学好,原来家族遗传跟那儿放着呢!
上林好心的提醒:“你们最好起个比较响亮的名字,比如南山五虎啊、十三太保啊之类的,刻章之后走到哪儿带到哪儿,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盖一下,这样很快大家就都能知道你们的名头了。”
几人一听,这主意好!
老九在省城认识的那帮人整天瞧不起他们,认为他们是乡下土包子。有了印章,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他们的名头,再不怕别人笑话!
取个什么名字还需慎重考虑,眼前最要紧的问题是……
老九谨慎的盯着上林:“别以为这样就能免交管理费,该交的,还是得交!”
上林笑着:“当然当然,原则问题需要遵守。大哥哥,我交多少呢?”
被她一问,老三愣住了。苦恼的回头看几个兄弟,是啊,她该交多少呢?他们原本打算有多少拿多少,江湖救急嘛,没有那么多讲究。但是她帮了自己一个大忙,送了一份很大的人情,江湖上刀口讨生活的真汉子,那是讲究有仇必报有恩必偿的,翻脸不认人,要给人取笑的!
老九也有点犹豫。任他是这群人中脑子最灵活好使的,被秋上林一圈弯弯绕绕下来,也难免发晕。
看着她甜甜的、信任的笑容,心里隐约感觉不妥:自己几个分明是为勒索而来,怎么就变成了光明正大呢?被勒索的人不应该哭天喊地外加求饶吗?怎么她就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而且还有急不可待的感觉呢?
没给她时间多想,老三擅自做了决定:“这样,你给我们两块钱,不,一块钱吧!”
围观的学生发出一阵阵惊叹感慨。一块钱,对于大多数学生而言,算得上不小的一笔数目。人家一块最好的橡皮才卖两毛钱,花纹图案的铅笔一支只有五分钱,再加上本钱,一天算下来,哪能挣到一块钱,他们也太狠了点吧!
学校最好的菜,一份也才五毛钱呢!
他们虽然为上林感到不平,但没有人敢出面阻止,却也舍不得离去,只是围观,围观几个大孩子同一个小孩子的交易。没有人想过,万一交易不成,小孩子挨打,他们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去通知老师或者家长来解决,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幸灾乐祸,是人与生俱来的劣根。假如今天秋上林不是重生而来,带有后世二十七年的记忆与大公司里锻炼出来为人处事的道理;假如不是她明白明哲保身;假如她抱着钱死不撒手,恐怕今天这顿亏,是吃定了。
且不说她作何感想,老三挠挠头,有点尴尬:“是不是还太多了点?”
回头寻求兄弟们的支持,却一个个都避开去。
上林面色不变:“大哥哥,一块钱是今天一天的费用呢,还是以后都包括的费用呢?”
老三又是一愣。
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上林从包里掏了两元钱出来,说:“不如这样吧,我这儿有两元钱,当做两个月的管理费,今后我在这儿的安全由大哥哥负责,我归你们保护,好不好?”
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无比信任的看着老三,顿时激起他大男人对弱小的保护欲望,拍着胸脯担保:
“没问题,以后你就归我们罩着,谁敢欺负你,我饶不了他!”
她甜甜的笑,重重点头:“嗯,大哥哥真厉害!”
一手交钱一手交条,本以为银货两讫各不相干,哦,不对,未来两个月里安全问题有保障——上林算盘打得噼啪响。这个年纪的小地痞最注重面子,说出去的话绝对不能更改,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立下了字据,更不怕他们反悔。
至于两个月后么……不是教给他们刻章做收据?啥叫物证,这就是物证!
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两个月的时间给他们光明正大收取‘保护费’,到时有人证有物证,就不信学生家长和老师都是傻子!当勒索被摆到阳光下,已经不再是勒索,那叫什么,叫‘犯罪’,若是放到从前,都足以定性为‘反革、命’,破坏‘人民团结’!
就不信警、察同志都是吃干饭的!
不是她心思恶毒,只是看不惯这些人小小年纪不学好。想到后世里秋下林的所作所为,再看看他们,小小年纪一脸桀骜不驯的臭屁样,恨不得狠狠甩几个巴掌给他们!
既然不能甩,那就想个办法让他们自己现形送到警察手里。现在年纪都还小,够不上犯罪的级别,但也足够被好好‘教导’个几天。给他们一个机会,能否改过自新,是个人的缘法,上林从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能够拯救苍生。
一群乌合之众,其他几个都不足为患,老九有点小聪明,却也还没有秋下林的机灵劲,倒是这个老三……本性不坏,都跟他们学坏了!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惋惜,当下认真的说:“大哥哥,我觉得你以后一定能当警察,专门抓坏蛋!”
老三本来喜滋滋的收了钱,正要走,闻言呆住了。
警察?
戴着大盖帽穿着帅气的制服拿着手枪威风凛凛的警察?
自己?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一声不屑的冷哼:
“鸡鸣狗盗之辈,也敢当警察!”
作者有话要说:哇,人品爆发,更新了三千哎~~~
那个,我们学校确诊了两例猪流感病毒,万一捞钱我很长很长时间都不更新又没有交代了
那就证明
我,光荣的
被隔离了~~~~
此致,敬礼。
花衬衣
听到有人说他们是鸡鸣狗盗之辈,上林有点好奇,又有些佩服,打人不打脸、伤人不伤根,她虽也在心中腹诽,却没有说出的勇气,这是谁呀,居然一语中的!
一群人同时看向那个方向。
只见一唇红齿白、英姿俊朗、帅气飘逸、义薄云天……的小屁孩,颇为不屑的背着手站在那里。面色阴沉沉。
他身后还站着一彪形大汉,剃着光头,穿着合身——花衬衫?
众人顿时心中惊叹,同时目不转睛的盯着大汉瞧。内陆城市的小乡镇,穿花衬衫的可是稀罕物。
老三等几人却大有认同之感。要知道,现在省城的混混可都流行穿花衬衫,已经成为时髦先锋人物的象征!只是从广州过来的花衬衫价值不菲,不是他们这群学生能消费的起的。
反应最快的是老九,他只被花衬衫晃了一下眼,注意力随即放回到先前出声讥讽的……小孩儿身上!
他身高大约一米五六左右,留着干净清爽的小分头,穿了挺括、没有一丝皱褶的天蓝色衬衣、西装裤,说话时用下巴看人,毫不掩饰对他们的不屑与厌憎。立马就跟一群看热闹的初中生区分开来——就算大城市里的孩子,也没他这般盛气凌人吧?
老九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还有站在自己身后一脸惊讶的她,是同一类人,跟自己这帮人遥遥区分开来的另一类人。
怪事年年有,小孩特别多,老九摇摇头,甩掉脑海中莫名生起的敬畏之意,不做声的退开两步,把兄弟当中性格最直爽的老三让在最前面,却吃了静立着的男孩儿一个似笑非笑的嘲讽,有些恼羞成怒。
催促自家兄弟:“走了走了。”
对他们冲花衬衫流口水的行为颇不以为然。果然就是一群土包子!他家住省城,因为太调皮被父母送回乡下的学校管教,名其名曰乡下学校管理严格,其实还不是怕他丢人惹事,索性丢的远远地,眼不见心不烦。
其他人也察觉到花衬衫身上散发的冷意,都不想同他正面冲突——看那健硕魁梧的身材、还有喷贲而出的二头肌,就知道他是个练家子!几人心有灵犀般,一致小声串通:
“走了走了。”
“再不走就晚了。”
“走了哎,老三!”
上林第一眼就认出对面的人——殷夜遥!
可不就是为了一只千纸鹤小肚鸡肠、以大欺小的殷夜遥!
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浮现在上林脑海中的第一个疑问。
花衬衫是什么人?
第二个疑问。
小屁孩穿起正装有模有样哎。
第一个念头。
花衬衫在这观念封闭的小镇可谓惊世骇俗。
第二个念头。
她只顾自己感慨,一时间倒没注意其他人的举动。
殷夜遥看到那群胆敢勒索秋上林的小混混想走,当下冷哼一声:“想走?”
随着他的冷哼,花衬衫向前迈了一步,恰好堵住他们的去路。
殷夜遥这趟专为了秋上林而来。
月前见过她,打过一架之后,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当时的神态说话留给了殷夜遥极深刻的印象,尤其她同母亲如出一辙的说话方式,都让被送离母亲身边的殷夜遥无比怀念。又在几天后听出山赶集的人说她在街上卖‘果汁’,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原本打算第二天就来瞧瞧她搞什么鬼,但是刚刚接到电报被托付的亲戚却死活不肯让他独自一人行动。
那之前的几天,他许多兄弟中最小的一个,刚刚出生三个月的一个,‘意外’夭折了。
说是意外,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还不是因为一群女人争宠夺爱,暗中使了手段。为正室的位置、为一大笔家财,无所不用其极。
这是一笔糊涂账。究竟出自谁手已无处可辨,辨出来又能怎样呢?都是他孩子的妈,都是他的亲骨肉。当他有一大堆孩子,多到自己都数不过来的地步时,子孙传承,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他法律系毕业的高材生母亲,第一时间察觉出其中的凶险。虽然把他送的远远的,却也担心有人‘记挂’着他,特地挂电报告之远方亲戚,近期不许殷夜遥外出。更在几天后送了名叫‘华子’的保镖过来。毕竟儿子是她争宠中必不可少的‘因素’,连儿子都没了,还争个屁啊!正室的地位为什么不稳定,还不是没有生出儿子!
别看华子是肌肉男,就以为他有勇无谋。他可是母亲颇为倚重的人,既有头脑身手又好,受过母亲的恩惠,对她忠心耿耿。一拖二拖,居然就拖到了一个月后才腾出时间来瞧她。
他看到了什么?
居然有人胆敢当中勒索她!
殷夜遥非常愤怒,愤怒于自己都没有勒索过她,她在我面前都不曾低头,凭什么对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低头?
这一愤怒,投向她的目光不免就表现了出来。收到愤怒瞪视的秋上林只觉得莫名其妙,我好像最近没有招惹他吧?冲我生什么气?
狠厉的定义
老九定定神,仰望面前如一座山壮硕的花衬衫肌肉男,勉强的笑:“哥们儿,麻烦借个路。”
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嚣张跋扈。
华子没做声,询问的看向殷夜遥。
他阴着脸,也不出声。
华子见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一脸莫名其妙的秋上林,想着这一个月里他念叨了好几次的‘奇怪的野丫头’,擅自做了主张。
“把钱留下。”他是北方人,但从小随父母在南方长大,因此一张嘴就是南方口音。
老九他们哪听过南方口音,分辨不出也就罢了,却一下就察觉到他不是当地人,顿时心喜。
再厉害又怎样,不是本地人,还不是照样被欺负!
忌惮于他的身材,老九壮了胆子顶回去:“你说留就留啊,你混哪条道的!”
殷夜遥一声嗤笑,不耐烦的说:“跟他们啰嗦什么,钱留下,废条胳膊,让他们滚!”
这下不只围观的人和秋上林都吓了一跳,就连华子这经历过生死关头的人都被吓得不轻。小小年纪动辄喊打喊杀,虽早知道自己侍奉的小主子性格阴霾暴戾,但他们罪不至死,更不至于废掉一条胳膊吧?
再则他们毕竟客居他乡,凡事还是低调的好。华子小声的建议:“打一顿,胳膊就算了吧。”
殷夜遥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的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华子看出了其中隐含的警告意味。心中一凛,突然醒悟他不是普通的孩子,殷家的种从来没有软弱一说,更何况他的母亲又是那样一个杀伐决断的女人!
他习惯了只要说话就有人无条件执行——他的母亲从小就这般刻意培养。威严、上位者的霸道,是未来殷家主人必须拥有的。
兼且自己过来这一个月,为他安全着想拦了好几次,他碍于自己是他母亲的心腹都忍了,只怕早就心中不满,若再为几个不足为道的家伙违逆他的意思……
华子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想问题很透彻。
许蜜,殷夜遥的母亲,把自己派到唯一的儿子身边,一方面是迫于无奈,却也未尝没有重视自己的意思在里头。如今殷家的形势逐渐明晰,对正室虎视眈眈的女人们当中,她是最有竞争力的一个,律师的身份也给了她极大助力,在法律渐渐被政、府重视的时代里,许蜜,无疑是殷家不可忽视的人才资源。
一旦她成为殷家主母,殷夜遥子凭母贵,一跃成为殷家的第一继承人,水涨船高之下,他这曾经有拥立护卫之功的人,自然也……
想到这里,华子不由再次感谢对他有救命之恩的许蜜,以及自己临行前她对自己的提点。
可别因为她的名字过于女人化而小看许蜜。
她名字中的‘蜜‘字,出自《菜根谭》中的‘大恶多从柔处伏,哲士须防绵里之针;深仇常自爱中来,达人宜远刀头之蜜’一句,书香门第教导出来的不是名门淑女,而是野心勃勃的野心家。不惜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争取殷家的地位,由此可见她的魄力与决心。
这样一个连殷家人老成精的老太爷都不敢小觑的女人,评论起自己年方八岁的儿子只有两个字:“阴狠”!
说话时,她脸上是满满的骄傲。
殷夜遥,天生是做大事的材料!她唯一的遗憾,是殷夜遥过于阴霾,她说经过培养,他会是个完美的阴谋家,执掌现在的殷氏绰绰有余,但是一旦将来殷氏壮大发展,并非仅靠阴谋就能成功上位。
一个成功的上位者,合该是阳谋与阴谋并行,或者说,表露于人前的,是阳谋;隐藏在人后的,是阴谋。
他需要一个很好的引导者。
许蜜这般感慨着,托付着:“在他成年之前,我把他托付给你。不要折服他的狠厉羽翼,我还要指望他的羽翼来巩固地位呢!”
受到这般嘱咐,华子怎么可能为几个小角色得罪殷夜遥。
向前迈了一步,就要伸手去捞离他最近的老三。
上林一直注意着他们的举动,从殷夜遥命令花衬衫废了他们的胳膊到他出手也不过两分钟时间,她紧张的喊:
“别!”
绕出面前的小摊子,急匆匆跑到他们面前,再次喊着:“别打别打,千万别打!”
华子哪会听他的话,三下两下拨开老三的挣扎,把他抓在手中,如小鸡般轻松,眼看他就要下狠手,突然一只柔软的小手搭在他胳膊上,哀求的说:“别打。”
闹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接触,但上林很喜欢老三这个有些愣头愣脑但颇仗义的孩子——好嘛,她依然把别人都看做孩子!
再说和气才能生财,连财都生不了,还摆个屁摊呀!
但刀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华子又怎么可能听她的话?连犹豫都没有犹豫,轻轻一格,将她的手甩下,右手一使劲,老三啊的一声痛叫,然而华子尚未用全力,眼看他额头汗珠滚下,上林看得触目惊心,心知花衬衫不会搭理自己,却听殷夜遥的命令,赶忙哀求:
“别打,让他别打!”
如小鹿般纯洁干净的眼眸哀求的看着殷夜遥,他只觉得心里一抽抽的疼,仿佛两个人心有灵犀,上林的心思他也能感知。眼见她泪水盈眶,殷夜遥连忙说:
“算了。”
等小流氓灰溜溜的还回钱,留下再也不找上林麻烦的承诺,一个接一个垂头丧气的溜走之后,上林沉着脸收拾面前的文具,对殷夜遥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觉得满腹委屈。
我帮你教训欺负你的人哎,你不感谢也就算了,居然给我脸色看!我是那么轻易就能看别人脸色的一个人吗?我在家也是说一不二、欺男霸女嚣张跋扈……算了,小孩儿嘛,又是小女孩儿,哄哄算了,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跟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如此安慰着自己,殷夜遥忍下不悦,凑到她身边帮忙收拾。
他哪会收拾东西,根本就是添乱!
拿起铅笔看一看,很不屑的说:“做工粗糙!”
摸起葡萄香味的橡皮放在手里上下抛着:“一股廉价的味道!”
拿过文具盒上下翻看:“居然长锈了哎!”
上林本是板着脸不发一言,任凭他雨打风吹我自巍然不动。我打不过你,难道还躲不起你?自忖着不理他,他自讨了没趣也该离开,谁想到殷夜遥居然没脸没皮的凑过来,这也算了,他居然挑剔上林亲自挑拣出来的商品。
是可忍孰不可忍!
虽然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些文具异常粗糙,但是……
“你有完没完!”啪的将放文具的小包扔下,生气的瞪着他。
我可以挑剔,你算老几?
就好像对待秋下林的态度——我能打,别人凭什么?我能骂,别人骂一声试一试?依照上林现在的彪悍,秋下林若是挨了打,她没看到也就算了,但若是有人胆敢当着她的面骂一句,她能蹦着高的把人家房子点燃!
就这样的火爆脾气,你说她卖的东西不好?
生气想要伸手打人,余光却瞥到一直静静守在一旁的花衬衫向前迈了一步。上林忌惮,对他毫不犹豫就要出手折断别人胳膊的行为记忆犹新,忿忿的收手,捡起小包,继续收拾。
被人如此对待,若搁在平时殷夜遥早怒了,偏偏面对秋上林——也许因为她年纪小;也许因为她很可爱,殷夜遥有些超出常人的耐心。
有点赖皮的笑笑:“你终于肯说话啦。”
上林一边没好气的收拾,一边腹诽:没脸没皮不害臊;仗势欺人带保镖!
却也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她就是再傻也能看出花衬衫不仅身手不凡,眼中更闪现着睿智的光彩——这可不仅仅是空有一身蛮力的肌肉男!
这样一个出色的男人,居然心甘情愿守在一八岁臭屁小孩的身边,并且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不得不令人感到好奇。
她不说话,殷夜遥不生气,拿着橡皮上下抛:“哎,你怎么不卖作业本?”
小摊子上品种琳琅满目,橡皮小刀铅笔盒,甚至连带着香味的书皮都有卖,唯独没有作业本。
秋上林不想理他,但最后一块橡皮在他手上,板着脸够了几次都被他轻松闪过,瞧他一脸得意相,真想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壳上!
但殷夜遥不是秋下林,不仅个子比她高,更有虎视眈眈的保镖在一旁。
她只得恨恨的说:“还给我!我要回家了!”
都怪他!若不是他横插一杠,还能卖些时候。可现在谁还敢靠近?
想到莫名飞走的钱,上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人民币哇!
“给我!”垫着脚尖去够,只恨身高不够!
回家我就喝牛奶,天天炖大骨汤——看着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拿不到手里的橡皮,上林愤恨的想。
“你为什么不卖作业本?”他真的很好奇。
垫了半天,她也累了,索性放弃。不就是块橡皮嘛,我不要了还不行!
背起小书包要走,殷夜遥亦步亦趋。
“哎,到底为什么呀?”
“你倒是说话呀!”
“你不说话我可不还你橡皮啦。”
“喂。”
叫了几声无果,殷夜遥有些不耐,伸手去拉她的背包带,上林仿佛被人用针刺了一下一般,浑身一激灵,用力一抖甩开他的拉扯,看他还想动手,狠狠的一巴掌拍在贼手上:
“闹什么闹!”
没好气的呼喝。
家徒四壁
打完才反应过来,余光去看跟在他们身后的花衬衫,果然对方皱眉,张口,欲言又止,手也已经伸了过来。上林惧怕,哇,连小孩儿你都打呀?
吓得她抱头缩成一团。
等了半天预料中的巴掌也没落下来,畏惧的抬头一看,咦,自己身上的小书包什么时候跑到花衬衫手上了?自己背着很沉的书包,放在他手上好像个玩具,轻轻松松的勾住。
没挨打,上林胆子壮了一点,又很疑惑,做嘛子,抢劫哦?
花衬衫看到她疑惑的目光,解释说:“我帮你背。”
奇怪,他明明是看在夜遥的面子上才肯帮忙,为什么对上这个小丫头眼神的一刹那,仿佛看到的不是孩子,而是一个成年人?
殷夜遥眼尖的发现她对华子的惧怕,笑嘻嘻的说:“没事没事,我不开口,华哥不会打你的——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卖作业本。”
说着顺手将橡皮也递给华子。
上林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但终究不敢造次。
“你笨哦,作业本都是全校统一定制统一购买,每天老师都要检查作业,谁会买不一样的作业本,找骂哦?”
中学还好点,小学里面要求严格,一册作业本写完之前,不能撕毁、丢失、脏污,不仅每天布置的家庭作业要检查,到了学期末,更要把这之前的作业本收上去,检查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在这样的规定下,谁会贪图新鲜漂亮买没用的作业本?
殷夜遥恍然,兴致勃勃的瞅她。小丫头挺聪明啊!
华子也偏偏头,意外的看看她。小丫头挺有商业头脑啊。
“我听说你弄了个果汁是不是?”
“嗯。”沉闷的从鼻子里哼一声,头也不抬的往家的方向走。
“我还听说你妈妈打算建厂生产冰棍是不是?”
这下引起上林的怀疑,抬头戒备的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虽说这也不是啥秘密,但是一素昧平生的小屁孩跑来问自己,还是挺让人不爽的。
殷夜遥不屑的一哼:“那里都传开了。”
那里?哪里?她疑惑的看看殷夜遥,想起两人相遇的地方——啊,他是指姥爷村里!瞧他那副连提都不屑提到的臭屁样,真让她看不顺眼!你瞧不起农村啊?瞧不起你别来呀,也没人逼着你非来不可不是!
下意识的,对他产生非好感。
殷夜遥很有些卖弄的成分,但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话,不免有些不满:“资金不够是不是?”
上林连看都懒得看他,冷哼:“关你屁事。”当然,声音很小很小,就怕花衬衫听到。
她不明白,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她那点小心思怎么逃得过华子的考量。亲眼看到她对殷夜遥不尊敬——岂止不尊敬,简直是不客气到极点,脾气素来不怎么好的殷夜遥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任凭她数落,华子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他面对的是小两口,女的闹脾气,男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笑眯眯的耍赖…呸呸呸,他们才多大呀,自己怎能产生如此邪恶的联想。再说,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明摆着,就算将来长大了,殷夜遥看上她,许蜜,又怎会同意?
一个前途无量;一个前途无亮。
一个是家底丰厚的少爷;一个是小山村的穷村姑。
呸呸呸,压根就不会出现这种可能性!
华子猛的甩甩头,有点着恼,怎么窝在小山村里也能把脑子窝糊涂?乱七八糟想什么这都是!
都怪两个小孩不像小孩子——一个四岁做哪门子生意;一个八岁装什么阴森!
他笑嘻嘻把脸凑到上林面前:“我现在手里有笔闲钱,不如我借给你呀?”
上林连甩都不甩他,嗤之以鼻:“你能有几毛钱!”
他继续笑嘻嘻,好像遇到她之后自己就很爱笑。
“加上华子刚刚带来的,大概能有七千吧。”保守数据,或者说,隐藏了大部分的钱,只说了一小部分。
财不露白嘛。
上林继续甩都不甩:“切,我还以为你多富有,你当你自己f4啊!”
腹诽,七千,七千够干嘛?一套房子首付都不够……她习惯性的用后世的眼光来衡量,腹诽完了才想到,咦,现在是1986年,七千已经不少了对不对?
殷夜遥有点伤心。
他大爷的,好容易在小姑娘面前显一次富,就被她嫌弃了。伤心的看看华子,无声的问:七千真的很少吗?
华子非常坚定的告知:太少了,你应该多说点!
对于一个经常带着几万块十几万块满城市跑的人来说,七千块,确实少了点。在不知不觉中,华子把秋上林看做了如同许蜜一般的存在,即: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再感到惊世骇俗。
曾经有个人把惊世骇俗变成馒头米饭给你每天看每天吃,接受过这样的熏陶,再遇到惊世骇俗的缩小版,他不认为自己有惊讶的必要。
处变不惊,不小看任何一个人,是他跟在许蜜身边学到的知识之一。
殷夜遥很伤心:“我把七千块全借给你好不好?”
上林不假思索:“我不要。我们又不熟!”
她用一个眨眼的时间断然拒绝,又用一个眨眼的时间幡然悔悟。
七千哪……不是七分不是七毛也不是七块更不是七百,白花花的七千哪……张红卫卖多少杯汽水能赚来;自己卖多少块橡皮能攒齐?
她刚才,一定忘了带脑子。
如果她有把脑袋顶在头上,一定会牢牢记得现在是1986年而不是二十一世纪,七千块钱足以买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无数个秋上林!
二十一世纪她可以非常不屑的拒绝别人借她七千块的好意;1986年——把她卖上一百次,能凑够七千不?
幡然悔悟的秋上林望望天,望望唰的阴沉下脸色的殷夜遥,再望望始终面无表情此刻眼中带了笑意的花衬衫,突然发出一声感慨——人生寂寞多如雪,为了钱财不要脸!
嘴角一勾,殷勤的挽起殷夜遥的胳膊,无视他的诧异,热情异常:“小银哪,你看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这边,不如去我家吃顿饭吧?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妈的娘家人,娘家人到了家门口,我不请你回家太不像话了!”
小殷小银,有奶便是娘,有钱就是亲人——在全家都为资金焦头烂额的此刻,秋上林深深的感到,把送上门的金钱向外推,是多么不明智多么傻缺的行为!
啥,骂我财奴?
叉,我就财奴了怎地,有本事你住茅厕旁边试一试!
接受她的热诚邀请,作为娘家人的代表,华子陪同殷夜遥来到了红星印刷厂员工宿舍大院。
一路经过传达室爷爷的详细盘查、过路大叔的热情招呼、大妈们查户口似的审问,终于逃进了位于厕所隔壁的秋家。
殷夜遥坐在屋里,打量着狭窄空间里的布置。
摆在最外面的是一张很小巧的桌子,用白色棉布权充桌布,上林心血来潮,将一条外婆时代的红歌花色包袱皮剪成三角形,斜着铺在棉布上,白色趁着红歌花,有种独特的艳丽风情。桌上很随意的放了一只水杯,水杯里很随意的插了一把鲜花和狗尾巴草。农村随处可见的花草搭在一起,绽放无限生机。
再往里去是一张双人床,用干净的被罩将整张床罩起来;一面五颜六色千纸鹤做成的纸帘悬在半空,风吹过有哗啦啦的声音,隐约透出最里面一张小床和一个橱柜。
这个家,不说家徒四壁,也差不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在猜测殷夜遥是否男主
其实大家看男配栏就知道啦
殷夜遥只是个过路的,上林成长过程中的男配
正派男主尚未出场
并且还有很长的一段才会出场
所以,
不要担心小上林的将来
殷夜遥,是她的过程,
但不是结局。
京剧和评书
秋上林看看时间差不多,拧开她求秋建国特地买回的收音机,正赶上依依呀呀的在放《霸王别姬》中的一段,上林不理会另外两人,径自搬了小马扎坐在桌下,手上捏了一叠纸开始折千纸鹤,一面跟随音乐摇头晃脑,聚精会神。
殷夜遥历来是不爱听京剧的。
老套破旧的东西,有什么好?
但主人不表态,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挪到她身边,一面看她手指灵活的上下翻飞,一面好奇的听收音机中有些模糊不清的唱词。
只大略听到了四句: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
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
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年纪尚小,不能理解其中深意,不免探寻的去看上林的脸色,一看之下,殷夜遥怔住了。
她竟痴了一般,手上虽机械的动作,脸上却是一种悲怆的神情,仿佛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刻,强忍悲痛安抚了即将分别的人,掩着满心惆怅出外散愁情,荒郊野岭,野草横生疯长,把一切生机都无情的吞噬,月色清明,却没有退路……
这样的感觉,殷夜遥以为他不会理解。
然而当两年后,他被家中派来的轿车接走,眼睁睁看着这个小镇在眼前越行越远,想着两年间的点点滴滴以及日后注定漫长的分离、对未知的恐惧、对既往的留恋,他突然想起曾经听过的这一段曲目,突然就明白了秋上林此刻的悲怆。
两年后他只有十岁,却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正当两人怔忪出神,随收音机里的人无限悲凉的时候,华子猛的一声咳嗽,不赞同的看着他们——
两个孩子,假装什么世事苍凉!
他心想,我十五娘死,十六爹死,进门不满三个月的后娘霸了家财不说还试图找人宰了我,我东躲西藏无所事事混到十七岁,一不小心就捅死了人,十八岁生日当天被逮进局子里,要不是你老妈我恩人许蜜为我百般奔波辩护,只怕我能在里面呆个十年八年都出不来,勉强教化了三年出来以后一穷二白三无人脉,想当小混混又举目无亲走投无路,眼看就要投河自尽,寻思着临死之前打个劫吃顿饱饭买件像样衣服,谁知道又那么倒霉就打到了你老妈我恩人许蜜身上,若不是她看我是块可造之材,我早就被她的保镖丢进河里喂了王八。
你说,你说,你说我这种凄惨到惨绝人寰的身世都没有怨天尤人看事悲凉,你们两个小屁孩究竟在悲凉个什么劲?
他这一咳嗽惊醒的不止是两个梦中人,更有刚自外面奔波归来的张红卫。
这些天全家都为钱而烦恼。秋建国不用说,怎么都不赞成她成立冰棍厂的想法,若不是河东狮吼镇住他,他才不肯陪他去借钱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啊,虽然自己硬拉了他亲戚朋友家走一圈,他可是到哪儿都偷偷告诉人家千万不要借钱给她……想到这个张红卫就来气!有这样的丈夫吗?自己思路不灵活也就算了,妻子想干点事业改善家庭生活环境,他不说帮忙,反而帮倒忙!
这不,张红卫今天又出去跑了一天,能借的人家全借遍了,但那家工厂要的不是小数字,一百二百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满肚子是气的回
鸡飞狗跳闹重生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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