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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公卿 林家成 TXT第19部分阅读

      媚公卿 林家成 TXT 作者:未知

    媚公卿 林家成 TXT第19部分阅读

    微扁着嘴时,陈苗转过头盯着陈容,突然诡异的一笑。

    她这一笑特别奇怪,众女先是一怔,转尔明白过来,当下,他们望着陈容,都露出了那种奇怪的笑容。

    陈微也反应过来了,她以袖掩嘴,眯着眼睛,同情地说道:“阿容,有一件事,你一定要撑住。”

    她的声音一落,陈苗在一侧不屑地说道:“她?凭她的身份,人家七郎也只是玩玩,谈不上多喜欢的,阿微你叫她撑住,用辞不当。再说了,女人嘛,当有容人之量,便是真与人七郎私定终身了,听到这种事,应该欢喜才是。”

    在陈容愣愣的,迷惑中夹着不安的眼神中,众女叽叽喳喳笑了一阵后,又陈苗率先开了口,阿容,这一次你的七郎,带了一个‘卿卿’回来。则啧啧,你不知道,你的七郎叫他的卿卿,那个温柔多情啊,真是。”

    她连啧几声,看向陈容的眼神中,已经是同情。而且,语气中,多多少少由着一份对那不曾谋面的‘卿卿’的嫉妒。

    陈容还在呆着。

    她眨了眨眼,慢慢得低下头来。便这么低头片刻后,她退后一步背对着众女,低低说道:“谢各位姐姐相告,阿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的。”

    声音低低,似乎语不成声。

    众女看向她的眼神中,嘲弄之色更浓了。

    陈茜走上一步,来到陈容身后说道:“阿容,你说的对,你是什么身份?人家王七郎是什么身份?真要说起来,只怕天下的人都要求你别玷污了人家的清名、”

    “是啊,阿容别伤心了,既然配不上,便不要胡思乱想了。”

    这个声音比较温柔,是与陈苗同一父亲的一个庶女所说。

    陈微也在一侧低声安慰道:“阿容,别想了,他那人,不是你能想的。”

    说到这里,她展颜一笑,上前牵着陈容的手,安慰性地握了握。她望着陈容,暗暗想道:每一次恼了她,见她可怜,又忍不住要同情他。

    这时,陈容挣脱了她的手,她摇了摇头,青丝凌乱的间,苦涩一笑,向着众女一福,陈容垂头说道:“多谢姐姐们安慰,阿容真不伤心。”

    嘴里说着不伤心,可她一直低着头,耷拉着肩膀,整个人似是一下子被抽去了精气神,无精打采的。

    众女的眼神越发同情了。

    这时,陈容低头说道:“各位姐姐,阿容不告而别,累得长辈操心。既已归来,当去告罪才是。”

    说罢,她转过身,脚步不稳地向前走去。平妪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望着她那踉跄而去的背影,陈茜突然说道:“我们也去吧。阿微,你去跟你母亲说一声,阿容也是一个可怜人,叫你母亲先不要惩罚她。”

    她一句话说完,便对上原地不动,表情有点僵硬的陈微,不由喝道:“阿微,叫你呢,没有听到啊?”

    陈微苦巴巴一笑,应道:“是,是。”也转过身,跟上了陈容。

    不一会,陈容便出现在阮氏的院落外。

    这时刻,李氏正侍立在阮氏的身后,她眼尖,一下便看到陈容,当下声音一尖,道:“哟,这位贵客是谁呀?”

    这高亢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阮氏和众婢同时抬起头来看向陈容。

    李氏的柳叶眉,这时都快竖起来了,她带着阴笑,扭着腰肢上前一步,叫道:“哟,贵客来了,还不上塌?”

    她的声音一落,见陈容没有动,阮氏温厚中带着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怎么,一个小小的姑子,真不把你伯父的如夫人放在眼里?”

    第85章 算盘

    陈容见阮氏动怒了,连忙上前几步,朝着她福了福,低着头应道:“不敢。”

    她慢慢地跪在地上,向着阮氏磕了一个头,再次说道:“伯母千万息怒,阿容刚才是走神了啊。”

    见到陈容屈膝,李氏用手帕掩着嘴,得意一笑!

    阮氏喝了一口奶丵子,瞟了玉紫一眼,慢吞吞地说道:“翅膀很硬嘛。”

    陈容一直低着头,任青丝挡着小脸上,她抿紧唇,清声说道:“平妪抚我育我十几年,情如亲人,身逢乱世,我实是不敢放任她独自寻亲。”

    她说到这里,也不等阮氏再开口,身子一伏,向阮氏拜倒,求道:“虽是如此,可阿容性急,也不知会长者就自行离去,累得伯母为阿容担忧。阿容有罪,愿意受罚。”

    她的声音一落,一个婢女在身后叫道:“既如此,主母给她十杖,让她长长记性。”这个婢女,正是上次被陈容用刀子骇怕了的那个,她记恨在心,便迫不及等地开了口。

    阮氏皱起了眉头,她头也不回,淡淡喝道:“谁让你开口的?”

    喝声一出,那婢女先是一怔,转眼她朝李氏求救地望去,见她不理自己,连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用手小小地抽着自己的耳光,一边说道:“是奴糊涂,夫人勿罪,是奴糊涂,夫人勿罪!”

    阮氏没有理她,任由她这样抽着自己的耳光。那婢女直抽了十几下,阮氏才温和地开了口,“好了,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起来吧。”

    “是,是,谢夫人,谢夫人。”那婢女一边感激地应着,一边爬起身退到后面站好。

    阮氏的目光,再度转向了陈容。

    她盯着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地陈容,望着她那窈窕之极,可以令得任何一个男人心动,所有女人都为之妒忌的身躯,眉头一蹙,一抹厌恶之色流露而出。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一个婢女在外面恭敬地说道:“夫人,几位小姑子求见了。”

    “谁?”问话的是李氏。

    那婢女恭敬地应道:“有七八人,是阿琪,阿茜和阿微等人。”

    阮氏抬起头来,她再次拿起奶丵子小小抿了一口,徐徐说道:“她们来干什么?”

    不等下人回答,陈茜的笑声已经传来,“啊,四叔母的院中好生富贵。”顿了顿,她惊喜地叫道:“这是什么?天呀,这么大株的珊瑚!还有这个,这个,姐姐快过来看,真是漂亮呢。”

    听着陈茜那极不礼貌的,大呼小叫的声音,阮氏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可她听着听着,那保养得白净得体的脸上,还是流露出一抹矜持中带着得意的笑容。

    陈茜笑着叫着,已冲了进来。

    在冲到陈容身边时,她停了下来,朝着阮氏福了福,与众女郎一齐叫了一声后,低头看向陈容,笑嘻嘻地说道:“四叔母,你就不要处罚阿容了,她刚刚才得知她的七郎有了卿卿,正伤心着呢。再一处罚,说不定她就不活了。”

    她一进院落,便是大呼小叫的,不管是阮氏,还是李氏,一直都强行忍受着。

    此刻听到她没大没小地说完,阮氏那白净矜持的脸上,已有点怒意了。

    不过她没有发作。

    在陈茜说完后,她沉吟起来。

    这时,陈茜朝身后的陈微瞪了一眼,示意她上前为陈容说情。可陈微因为她的生母是陈元最疼爱的小妾,一直不得嫡母阮氏的欢心,都有点怕她,哪里敢上前?刚才在院落外,她也是退缩着,任陈茜怎么扯也不肯开口的。

    几个女郎好奇地,期待的眼神中,阮氏朝她们瞟来。她在众女的脸上,没有看到不舍和几分同情,倒是看热闹的居多。

    看热闹?阮氏心中一动。于是,她沉吟着,抿了一口奶丵子,转过头看向李氏,吩咐道:“把阿容送到一个空屋子里,让她好好悔过自己的行为。至于其它的,等夫君回来再说吧。”

    只是关禁闭,这样的处罚便是不重。陈茜嘻嘻一笑,向阮氏道了谢,转向陈容挤了挤眼,凑近她低声说道:“倔阿容,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了。”

    陈容显然心神不定,只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没有回话。

    陈容被带了下去。

    也许真是陈茜的话起了作用,关押她的房子,位于陈元所在的院落的一侧。

    望着这四面空空,除了一塌,便只有头顶上那个天窗的房间,陈容在塌上坐了下来。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头顶的天窗上,出现了明月才有的漫天银光。远处的喧嚣声,也渐渐沸腾,笙乐声开始飘荡。

    今天王弘的归来,让太多的人感到意外了,那宴会一直举行到午夜。

    直过了子时,陈元的马车,才驶回府中。

    他刚进府,李氏便迎了上来,她一边温柔地帮他拭去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边轻声细语的,“夫主,阿容回来了。”

    陈元没有在意,他伸了一个懒腰,道:“什么阿容?”

    李氏白了他一眼,娇声说道:“便是那个平城来的阿容啊!与王七郎有牵扯的那个。”

    陈元伸懒腰的动作一顿。他回过头来,端正容长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她居然还敢回来? ”刚说到这里,他心神一动,连忙转身,盯着李氏问道:“她是今天回来的?你有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会与王七郎同时回南阳?”

    李氏轻声说道:“问了,她也不知道七郎会在今天回来,惊喜着呢。”说到这里,李氏掩嘴娇笑,朝陈元抛了一个娇嗔的白眼,“莫阳城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死亡之地,阿容一个小姑子,她有去那里的勇气吗?夫主这话不该问。”

    她的白眼,陈元极为受用,他哈哈一笑,伸手摸上李氏艳丽的脸蛋,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不错。”

    这时的他,也不顾婢女在场,左手一伸,便伸进了李氏的衣襟中,他一边轻柔抚搓着那团||乳|肉,一边笑道:“听说王七郎这次带个卿卿回来了,有看到的人说,那卿卿是个丰姿绝世的美少年,不过我们都没有见到,也不知此言是真是假。”

    说到这里,他一把扯下李氏的衣襟,在她的呻吟中低头咬上一侧红樱,含糊说道:“既然王七郎有了卿卿,那他对阿容,应该没有什么兴趣了。这几天我来运作一番,把这个不听话的小姑子送了得了。”

    在李氏越来越亢奋,众婢越来越脸红耳赤中,陈元的声音中也充满了兴奋,“经过王七郎和南阳王这一弄,阿容的身价那是高得很,不管送给哪个贵人做妾,都是拿得出手的。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利用利用。”

    李氏抱着他的脑袋,呻吟道:“夫主所言极是。”

    陈容被关了一个晚上,饿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一大早,便听到一个仆人叫道:“阿容,郎主来见你了。”

    陈元来了? 陈容一凛,她连忙站起。

    被锁得紧紧的房门咔嚓一声打了开来。

    五官端方,留着几络长须,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的陈元出现在房门口。

    陈容一迎上他,连忙福了福,低声叫道:“伯父。”

    陈元点了点头,目光由她的脸,转向她的身躯。

    他望着站在暗室中的陈容,暗暗想道:这个阿容,长相身材都是绝佳,世间女人,若是长得如她这般艳丽,未免有几分浮华之姿。她却没有,看她这神色这眼光,竟另有几分神秘深远,让看到的人,总有几分看不透的感觉。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引得南阳王还念念不忘,引得王七郎那样的风流丈夫,也愿意维护她。

    想到这里,他伸手抚向下颌的胡须,一脸满意。

    陈元的目光,又像评头品足,又像是思量着怎么把她卖一个好价钱。这让陈容十分恶心,她低垂着眉眼,再次福了福,叫道:“伯父。”声音略略提高,带了几分凛然。

    陈元收回心神,他走上一步,朝着木屋中望了一眼,转向陈容,慈祥地说道:“阿容啊,你这次不告而别,可让伯父担足了心啊。”

    他长叹一声,无力地摇着头,感慨连连,“阿容明明知道,这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贱民,你却为了一个贱奴,不惜以身涉险。就算阿容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也要在乎担忧你的亲人啊。伯父想到这事,便忧心得睡不着觉啊。”

    声音温柔敦厚中,充满着关怀。

    陈容被他感动了,她低着头,以袖掩脸,哽咽地说道:“父兄不在,阿容都以为无人牵挂,现在听到伯父这席话,才知道自己错了。”

    她再次朝着陈元一福,恭敬地说道:“这种傻事,阿容以后不会再做了,伯父也可不为阿容担忧了。”

    语气诚挚,那表情那眼种,比陈元还动情。

    陈元似是呆了呆。他朝着陈容盯了一眼,温和地说道:“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啊。阿容啊,你伯母把你关了一个晚上,你可会怨她?”

    陈容连忙摇头,急急说道:“阿容是因为不听话,才被伯母惩罚的,伯父千万不要怪罪于她。”

    陈元听到这话,抚着长须的动作一僵,好一会他才呵呵一笑,道:“阿容很明事理啊,好吧,伯父便不怪罪她。”

    这木屋太小太压抑,陈元站了这么一会,便有点胸闷气短的。他退到外面,对一个婢女叫道:“还不把阿容扶出来?”

    那婢女连声应是,快步走到木屋中,把陈容扶了出来。

    陈容一出来,便向陈元再次行了一礼,她低着头,声音弱弱地说道:“伯父,阿容有一事相求。”

    陈元慈祥地说道:“说罢。”

    陈容轻声说道:“这一次,阿容在送走那老仆平妪时,路中曾遇流民。”她说到这里,陈元一惊,连忙关切地问道:“可有出事?”

    陈容感激得以袖拭眼,连忙说道:“伯父不要担忧,没出事呢。当时平妪挡在阿容的前面,差一点被流民们从马车中扯下去了。幸好上天眷顾,我们主仆才得以平安得脱。”

    她盈盈蹲福着,眼巴巴地望向陈元,求道:“伯父,平妪对阿容情深意重,阿容实在不忍弃她而去。伯父,你让平妪跟在阿容身边吧,求求你了。”

    陈元连忙上前一步,把她扶起。在走近时,一股幽香扑鼻而来。陈元一愣,转眼便明白了,这是属于陈容的处子幽香!

    他闻着这幽香,双眼大亮,很早以前,他便听说过,有的少女还是处子时,幽香醉人,他一直有听说,可玩过的女人中,愣是没有碰到过。真没有想到,眼前这阿容,还有这么一个优点。好,好,果然是一个极品女人!

    他扶着陈容的手不放,陈容暗暗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地抽回双手。这时,陈元也反应过来了,他哈哈一笑,道:“好,好,阿容不错,很不错。”

    他大袖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那个平妪什么的,你既然不忍,那就继续续放在身边吧。那几个走了的仆人,你还有不舍的,也一并招回。阿容啊,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伯父说说!”

    陈容站在他面前,听着他口沫横飞地说话,已是一种煎熬。哪里还愿意与他继续废话?当下连忙感激地回道:“没,没有了。”

    “那好,阿容你若有所求,随时可以跟伯父说。”

    “是。”

    “去吧。”

    “是。”

    陈容一走,陈元也甩袖离去。

    走着走着,陈元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向衣裙翩翩,身段优美之极的陈容,望着她那渐渐远去的背影,陈元突然想到她刚才表现出的温驯恭敬,不由向左右问道:“你们说,这个阿容是个什么人?”

    跟随他左右的仆人们一怔,相互看了一眼,讷讷着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陈元已收回目光,他喃喃说道:“管她有什么诡异,不过是个小姑子而已。”说到这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哈哈一笑。

    这笑声,令得他左右的仆人们一愣,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糊涂。

    第086章 陈元受辱

    陈容回到院落中。

    平妪一看到她走近,急急迎上,唤道:“女郎。”目光中忧心忡忡。

    陈容朝她点了点头,道:“无事了,郎主允你留在我的身边了。”

    这话一出,平妪欢喜之极,她连连说道:“郎主果然是个心善的,郎主果然是个心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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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善?陈容暗中冷笑一声,朝里面走去,她一边走,一边疲惫的说道:“给我烧水,我要沐浴了。”昨天被关在那屋子里,她睡没睡好,整个人一直处于紧绷中,急需要热水来舒解舒解。

    平妪连声应是,转身吩咐起另一个婢女来。

    等待的这一会功夫,陈容回到自己的房中,静静的坐在塌几上。

    转眼几天过去了。

    这几天,南阳城人最大的话题,还是王七郎的平安回来。

    听着四周的人不断的议论着王弘,陈容想起了陈元看她时,那古怪的笑容和态度,心下不安,便坐上马车,向街中驶去。

    至于上得街后,要不要找到王弘,请他帮自己说说话,陈容一时还没有办法决定。她主要是担心找王弘帮忙的结果是,自己被一辆马车无声无息的送入他的后院……

    街道中,依然是人声鼎沸,欢呼声,笑谈声不绝于耳。

    陈容的马车,穿梭在这些笑语欢声中,听着这些人声,晒着暖洋洋的冬日,陈容直到现在,还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个惊叫声传来:“那是什么?”

    陈容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四周,已是惊呼声四起,有人颤抖叫道:“那是莫阳城,那是莫阳城!”

    莫阳城?

    陈容一凛,迅速转头看去。

    这一看,她也呆了。

    只见西北方向,十数柱黑烟滚滚冲入云霄。今天太阳晴好,蓝天白云中,这滚滚浓烟此起彼伏,煞是触目惊心。

    一阵惊叫后,几乎是突然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这年头,纵使少数没有见过战火的,多少也听过。他们都明白,会出现这种现象,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胡人在纵火焚烧莫阳城!

    无比的安静中,一个颤抖的声音传来,“才,才跑出了十几户士族,千数百姓啊!”

    另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也暗哑的传来,“莫阳城主也没有得脱吧?”

    他们说到这里,再次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压低的歌声响起,“浓烟滚滚,白骨堆雪,河水滔滔,满塞残冠。孙刘何在?阿瞒何在?当年汉家英雄拼杀尽,今日胡儿焚祠堂!”

    歌声中,满满都是沉痛,都是绝望。

    那歌声一起,人群便是一静,转眼,呜咽声四起,转而,越来越多的人合了起来,“孙刘何在?阿瞒何在?当年汉家英雄拼杀尽,今日胡儿焚祠堂。”

    越来越响亮的歌声中,充满了众人对昔日英雄的渴望,期待,充满了对今日现状的无力,绝望……

    这歌声,听得陈容也红了眼眶,她咬着唇,低哑的对驭夫唤道:“走吧。”

    “是。”

    驭夫的声音中,亦满是哭腔。

    当马车驶动时,歌声又起,“前日洛阳,今日莫阳,明日南阳……”

    陈容才听了一句,便大声命令道:“驶快些。”声音沙哑之极。

    驭夫把马鞭一甩,吆喝声中,马车向前冲而去。

    转眼间,马车便把那绝望无助的歌声给抛到了身后。

    南阳城中,这时刻都变得安静之极,没有声音,不是呜咽,便是悲歌。每个人都在望着莫阳城冲天的浓烟处,有的甚至跪了下来,乞求苍天的相助。

    在这种情况下,陈容哪里还有心情闲逛,她令马车向陈府驶回。

    刚刚下得马车,一个婢女便急急走来,她一看到陈容,便欢喜的叫道:“陈容回来了?郎主找你呢。”

    陈元找我?

    陈容一凛,她停下脚步,盯着那婢女问道:“不知郎主找我是为了何事?”

    她的语气中,有一种异常的僵硬。

    那婢女诧异的望了她一眼,道:“说是今晚刘府举行夜宴,郎主要带你和阿微出席呢。”

    陈微也去?

    陈容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她的语气依然因为警惕,有点无礼,“还有谁?”

    那婢女收起笑容,道:“女郎还是快快洗沐,准备赴宴吧。”说罢,她身子一转,再不向陈容看上一眼,扭着腰就走。

    走了几步后,陈容听到她嘀咕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这个婢女,一看就是阮氏院落里的,所谓仆因主人贵,她们这样身份的婢女,看不起她一个小庶女,那是寻常事,陈容实在习惯了。因此,她听了这话,也只是盯了那婢女一眼,便急急向院落里走去。

    洗沐时,平妪一边给陈容梳理着秀发,一边说道:“女郎休要担心,你把老奴带回来,郎主都没有计较,那说明他对女郎上了心啊,今晚的宴会,定然是想让你与阿微她们一样,认识一些青年才俊。”

    陈容蹩着秀眉,没有回答。

    平妪见她还是不开心,目光一转,瞟到了她外露的肌肤。陈容骨骼细小,肉肉多,肌肤在水光中,于十分的丰润白嫩中晕红隐隐,妖媚的很。

    平妪望着望着,突然低叹一声,苦着脸说道:“女郎就是生得太妖了,若再瘦一些,苍白一些,定然更能得到郎君们的喜欢。”

    瘦一点,苍白一点,这种病弱的美,叫梨花之姿。若是五官精致,肌肤又苍白得近乎透明,再加上几分才情,便在建康,也会受到世人的追捧。比起那种女郎,陈容真是输在先天上。她这种长相身材,与高洁,超尘脱俗还真是挂不上钩。

    陈容没有理她,她从浴桶中站起,伸过丰腴白嫩的手臂,从平妪的手中接起那套淡蓝色,镶着紫色边纹的裳服穿上。

    这套裳服一套,陈容的艳丽中,便添了一份文静优雅。她赤足踏上木屐,一边拂了拂湿淋淋的长发,一边说道:“便是能得到郎君们的喜欢,我父兄不在,自己又是这个身份,一样没有人会正眼看我。”

    这话一出,平妪不由长吁短叹起来。

    陈容走到纱窗处,她望着那渐渐西沉的夕阳,轻声说道:“妪,若是孙小将军他,身份再低微一些,便与我一般样,可有多好?”

    平妪频频点头,又长吁短叹起来。

    陈容望着那华艳艳的夕阳光,望着那染透了半边白云的彤红,眼前不由浮现了王弘的影子。

    不过他的影像刚刚浮现,陈容便摇了摇头。至于冉闵的影子,她是断然不许它浮现!

    今晚大摆宴席的刘府,那身份着实不一般,他们是汉王室的嫡系,那骨子里的血脉,可以说是高贵得不能再高贵了。

    陈府的马车到达时,刘府广场上已经停满了马车。

    陈元率先走下马车,在婢女的扶持下,向前缓步踱去,在他的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陈微和陈容。

    这一次陈府来的女郎,便只有她们两个,郎主只有陈元一人。

    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陈微紧紧地握着陈容的手,她双眼明亮明亮的,娇美的脸上,红晕隐隐。

    陈容朝她看了一眼,忍不住再次问道:“阿微,你说你父亲叫我们两个前来,是何缘故?”

    陈微的指甲,深深插入她的掌心,她没有回头,只是说道:“进去后阿容不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阵喧嚣中,陈元率先踏入殿中。

    两女见到四周的士族如流水般涌入,生怕走散,连忙不再交谈,紧跟而上。

    陈府在南阳城是一等一的大府,陈元一上前,便向左侧第二排的塌几走去。

    他刚刚走近,还没有坐下,一个刘府的仆人上前挡住了他,清声说道:“陈家郎主,你们的位置在这里。”

    他领着陈元,向左侧第四排位置走去。

    陈元不走了,他端方的脸一沉,怒道:“这是谁的意思?你家郎主么?”

    如这样的场合,虽然人流挤挤拥拥的,可每一个士族,都自觉的表现得雍容得体。此刻陈元这么沉着脸,虽然声音不大,却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从来贵族,脸面都是排在第一位的。他们朝着那排位望了一眼,同时明白过来。

    那刘府仆人约莫三十来岁,生得白净体面。他朝着沉怒的陈元望了一眼,只是一眼,他这目光中,却多多少少有着轻视。

    本来,陈元还只是有着愤怒,此刻看到他那轻视的目光,那愤怒立马升级成大怒。

    在他涨红着脸,准备咆哮时,那仆人指着左侧第一排,慎而重之的施了一礼,笑道:“这位置,是给琅琊王七的。”

    陈元兀自盯着他。

    那仆人又指着第二排,道:“这位置,是给冉闵冉将军的。”

    他指着第三排,朗声道:“这位置,是给孙衍孙将军的。”

    说到这里,他斜睨向陈元,反问道:“郎主以为,这三人,谁应该在你之下?”

    陈元指着孙衍的位置,冷声道:“便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便也有资格居我陈府之上?”

    “是陈府郎主你陈元之上!”顿了顿,那仆人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他说道:“如果是陈公攘前来,他自是有资格坐在第三排。不过陈公攘是忠厚长者,也不至于与我这个下个争什么第三第四!”

    陈元大怒,他喝道:“你,你这贱奴!”

    那刘府仆人抬起头,广袖一甩,傲慢的说道:“我是贱奴,然而,我是刘府之奴。郎主要是想生气,还是回你陈府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

    陈元没有想到,刘府一个小小的仆人,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不由大怒,他涨红着脸,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平静一些,便对上四周看热闹的,讥嘲的目光。

    陈元的脸更红了。

    这时,有几个声音飘入了他的耳中,“这个陈子术,虽然生得一副好相貌,却是个汲汲营营,奔波事务的庸碌之辈。听说他为了向南阳王求一个官职,都送了一个女儿给南阳王了。”

    “当真?看来是一个庸俗小人。”

    “小人倒不见得,不过伪君子倒是真的。”

    在这贵族满堂的时候,那些议论声轻飘飘而来,毫不客气的传入了陈元的耳中!

    听着听着,陈元的脸已经越涨越红。

    一旁的陈微,眼睁睁看到父亲被辱,她涨红着脸,含着眼泪向陈容连连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往日我父亲出席宴会,哪一次不是坐在第二排塌几?偏偏这一次被刘家如此轻待,被刘府一个仆人如此侮辱,还被众人嘲笑。”

    她牵着陈容的手,急急说道:“阿容,你说这是怎么啦,这是怎么啦?”

    她是真急了,眼眶红通通的,泪水都要滚下来了。如她这样的女郎,父母的名声地位,与她的婚嫁前途是直接挂钩的。众人侮辱她的父亲,也会对她的名声造成伤害。

    在急得泪水直流的陈微旁边,陈容也是一脸惊异,她感觉到,那刘府仆人也罢,那几个议论的人也罢,明显是针对陈元而来。莫非,这个陈元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那边的议论声,已是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到了陈元身上,那目光中,有嘲讽,有不屑,也有同情。

    陈元一张端方的脸,在众人的目光中,那是越涨越红,越涨越红。

    终于,他再也不堪受辱,广袖一挥,转身便向外面冲去。

    他一走,陈微便楞住了,好一会,她反应过来,急急松开陈容,也跑了出去。

    这一下,陈府的主人中,只有陈容一个庶支女郎了。

    陈容也歪着头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也跟着跑出去。

    她跑到广场上时,陈元的马车已经离开了,陈微的马车则刚刚驶出刘府。

    陈容上了马车,懒洋洋的唤道:“走罢。”

    驾车的尚叟身后一靠,悄悄问道:“女郎,出了什么事了?郎主他怎么满脸紫涨,恼羞成怒似的?”

    陈容低下头,她玩着自己的手指,冷冷笑道:“也不知他得罪了什么人,被暗算了。”

    她说到这里,轻轻一笑,眼中波光流转,“也不知那人是谁,我若得见,非得暗中感谢他一番不可。”

    尚叟呵呵一笑,也没有理会,驾着车便向大门外驶去。

    第087章 搭线

    陈容三人刚刚离去,几辆马车地到来,便中止了所有的议论。

    大殿中,广场上,喧嚣声都止住了,众人同时回过头,恭敬地看向那几辆马车。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马车停下,车帘掀开,在众人的注目中,俊逸脱俗的王弘,施施然地走下马车。

    几乎是他一出现,人群中,便暴发了一阵小小地欢呼声,这些欢呼声中,绝大多数是少男少女所有。

    面对众人地欢呼,王弘只是微微一笑,他转过头,看向后面。

    他后面的一辆马车中,也走下了一个中年人。

    这中年人生得一张清秀的脸孔,胡须短短,他的双眼特别明亮。

    看到这中年人下了马车,大殿中,一个士大夫哈哈大笑着迎了出来,远远的,他便朝着那中年人一辑,朗声道:“琅琊王仪驾到,刘府真是篷壁生辉啊。”

    那王仪闻言,转头盯向那士大夫,诧异地问道:“有七郎在,还不够你家的破墙壁发光吗?”

    这话一出,那士大夫不由一愣,转眼他敢笑几声。暗暗想到:早就听说过,这个王七郎的亲叔叔王仪,有张毒嘴,说起话来很难应对,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差。

    在他寻思际,那王仪也不用他招呼,广袖一甩,大步向殿中走去。

    不一会,王仪便站到了殿门口。

    他朝里面望了一眼,突然咦了一声,诧异地说道:“那个姓陈的小人呢?”

    听到了他话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王弘嘴角一挑,淡笑道:“陈元啊?好似先行离去了。”

    王仪皱起了眉头,不高兴地说道:“他怎么会先行离去?昨日时,那家伙还托人找到我,说要把一个女儿送给我。我当时便想着,七郎你死里逃生,也是需要一个女人来败败火,听说他那女儿是个马蚤媚的,便应了。没有想到,这小人却失信了。”

    他说着的时候,王弘笑了,他嘴角微扯,慢慢说道:“此事以后再也休提。”

    王仪也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异常,点了点头,道:“听管事说,那小人连女儿也没有拿出来,边说着要与我们一道回健康,还要给他安排一个六聘职位。这种人,是不值得一提。”

    王弘眉头挑了挑,没有吭声。

    这时的陈元,哪里知道人家琅琊王氏来的掌权人之一的王仪,直接把它称为小人,还说他不值一提了?

    他坐在马车中,一张脸紫红紫红的,噗哧噗哧地喘着粗气。可马车刚使到陈府外面,他便悔了。

    他伸手掀着车帘,半天没有动作传来。

    直到陈薇怔了怔,也向后面看去。

    不一会,他便看到陈容的马车驶入府中,当下叫道:“父亲,他在那里。”

    陈元不耐烦地喝道:“我没瞎,看得到!你先回去吧。”

    陈微见他心情不好,连忙小小声的应道:“是。”

    陈容看到陈微的马车使远,而陈元的马车没动,不由有点纳闷。

    当他靠近时,陈元正从马车中,伸出头来打量着她。

    此时正是夜间,天上一轮弯月,光线很暗,他这般目光诡异地盯着陈容大量,直让她打了一个寒寒颤。

    陈容低下头来,小心地唤道:“阿容。”

    “是。”

    在陈容小心的,询问的目光中,陈元沉吟了一会,却是大手一挥,道:“无事,你先回府吧。”

    “是。”

    陈容的马车,也迫不及待地向府中使回。

    昏暗的月光中,陈元望着陈容远去的马车,皱起了眉头。他瞪着陈容的马车时,表情有点懊恼:还真给大哥陈公攘说中了,现在的南阳城,是一日比一日靠不住。要过富贵日子,还是得回到健康。花了两天时间,好不容易搭上了琅琊王仪那条线,自己一气之下又没有把握好。只怪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子,要是她当初不曾当众说出,她弹凤求凰便是为了嫁王七郎,自己大可把她送给王七郎为妾。唉,弄到现在,有个王七郎卡在那里,自己要处置她总是没有底气。

    这一次,王仪为了迎回王弘,率领 大队私军,闯过胡人的包围入了南阳城。这消息对于南阳城的士族来说,还真是大好。

    陈元这人,脸皮还是很厚的,他虽然一怒之下冲回了陈府,那怒火,这个时候已经笑得差不多了。对他来说,在刘府受到了侮辱虽然难以忍受,可与身家性命来比,又算不得什么。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搭上琅琊王氏那条线,随他们的私军一道返回健康的好。陈元寻思中,他的马车驶向了院落中。

    刚刚胯下马车,陈元想到了刚才所听到的话,便又转身回到马车中,喝道:“去陈公攘的院落。”

    “是。”

    一天时间转眼过去了。

    刚到中午,陈容便听到,陈微的院落里,传来了一阵欢笑声,和一阵叽叽喳喳地说话声。

    声音随风入耳,陈容没有在意,转身返回。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陈微在院门外笑着叫道:“阿容,阿容。”

    听着她那欢快如小鸟的叫声,陈容暗暗纳罕,她开口应道:“在呢。”

    陈微冲入了她的院落中。

    她望着陈容,目光明亮之极,语气又轻又快,如鸟儿歌唱,“阿容阿容,刚才大伯父的人来了,他说啊,今天晚上,要带我们两个参加王氏的夜宴。”

    她的声音一落,便看到陈容歪着头望着自己,目光审视。不由撅起了嘴,跺脚恼道:“为什么这样看人家?”

    “不跟你说!”

    陈微丢下一句,扭着腰肢跑了出去。

    不一会,一阵欢快的歌声从陈微的院落里传出。

    陈容听着这歌声,心神一动:能让陈微如此欢快的,只有一人,只有一事。莫非,今天晚上陈公攘带我们赴王家之宴,会遇到冉闵,也会向他正式提起接亲之事?

    陈容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可能。

    平妪走出院落,一眼便看到陈容呆杵在那里,木木的,也不知想些什么,便唤道:“女郎,女郎?”

    陈容回过头去。

    平妪关切地望着她,轻声说道:“女郎脸色不好,可是累了?”

    陈容摇了摇头,冲入了房中,她把房门重重一关,半天没有出来。

    转眼,傍晚到了。

    这时候,陈公攘也派了人来,通知她今天晚上参加王氏的夜宴,还要她好好打扮一下自己。

    于是,陈容在婢女们地服侍下,洗沐更衣,此刻,他便坐在铜镜前,任由两个婢女摆弄着。

    一个婢女一边给她修着眉,一边笑道:“女郎肌肤白里透着红,太过健康,还是略略苍白些好。这粉可以敷厚一些。”

    另一个婢女轻应了声是。

    那个婢女又说道:“女郎的嘴唇丰润微翘,让男人看了想入非非,涂口脂时,尽量遮掩一下。”

    “是。”

    她又打量着陈容的身材,笑道:“女郎胸||乳|肥大,腰又太细,臀又太过圆翘,记得把胸束紧一些,腰也缠两层布帛。这样一来,那臀也会被衬得平实些。”说到这里,她瞟了一眼陈容,目光中有着轻蔑,说的话,却是笑笑的,“女郎休怪,我氏族小姑,自以清雅为美,女郎又不是个舞女,生得这般妖娆,实是不好”

    陈容看也不想他看上一眼。

    她抿着唇,广袖下,双手相互绞动着。

    这两个婢女,是阮氏派来给她打扮的,她们来时说了,今晚的宴会非常重要,陈公攘也非常重视,她们的任务,便是把她打扮得得体华丽,不输给健康城中的女郎。

    陈公攘和阮氏这般慎重其事,直让陈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坐在榻上,任由她们摆布的这一个时辰中,好几次都想破门而出?br /

    媚公卿 林家成 TXT第1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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