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阅读
摘星II 作者:未知
第 3 部分阅读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音乐是特地为网络奇兵专设的来电铃声,他低头拿出手机,再抬起头,已经看不到诸航了。
“你好,我是周文瑾。”他突然非常厌烦起现在的工作来。
“周中尉,政委让我通知你,准备一篇大国之间如何合作网络安全维护的论文,下月去美国纽约参加六国圆桌会议。”政委秘书公事公办地说道。
“政委带队吗,还有谁一起同行?”目光急促地巡睃,交警过来拉起了线,把人群阻隔在外面。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电话挂了。
他愣愣地站着。
去军区大院的公交到了,他随着人流上了车。一站一站地过去,下来时,是条林荫大道。
他看见了大院门口的哨兵。
他想: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使劲摇晃了下脑袋。好像,他是来看看诸航有没有安全到家的。
晚风吹在身上,湿黏黏的。
过了不知多久,他转身离去。
风吹起一片落叶,什么也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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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洵有情兮,而无望兮(六)
院子里一片忙乱。
几个搬运工人按照吕姨的吩咐,吃力地把两只土黄色的半人高的陶瓷缸摆放在太湖石的两侧。唐嫂抱着小帆帆在一边看着,小帆帆把脖子拽得长长的,想看到缸里放着什么。
缸外描绘着一枝秀气的荷,一左一右,正好相对。
工人搬起缸时,喊起了号子,似乎非常的沉。
诸航走近,才明白,难怪这么沉,缸里装着半截水,种着一簇睡莲。莲花已经开过,有白有红,还有黄色。不过,现在是打着苞的。
“新买的?”诸航想着,帆帆奶奶好有威信,一说院子杂乱,吕姨再不满,也得整改。
吕姨忙出了一头的汗,“不是,从杭州过来的,人家送给卓将的礼物。”
诸航把手中的包和纸袋交给唐嫂,抱过早已经把手臂打开的帆帆,亲了亲,“是首长的亲戚还是朋友?”两大缸的睡莲,从杭州到北京,礼重情更重。
吕姨怔了下,仓促地笑了笑,“帆帆等你吃晚饭呢,我都凉在餐厅,夫人,你快去吃吧!”
“妈妈,吃,吃!”帆帆也饿了,指着餐厅,要诸航过去。诸航也没再追问。
唐嫂陪诸航进屋,忍不住发愁,“帆帆好奇心重,那缸搁在那,要是一不小心栽进去,怎么办?”
诸航笑着回道:“那就学司马光砸缸。不会啦,缸那么高,帆帆还是小不点。等他长大了,对这个已没兴趣了。”
唐嫂淡淡一笑,“帆帆大了,我大概早就回老家了吧。。。。。。夫人,你不舒服么?”进了屋,灯光一照,唐嫂吃惊地看到诸航脸白得异常,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诸航不在意地把头发向上抚了抚,放下帆帆,“没有,可能是太热。首长还没回来?”
“小喻打了通电话回来,卓将晚上请人吃饭。”
诸航喔了一声,去洗手。镜子里的人头发蓬乱,脸色是有点不正常。她不情愿去回想站台边的那一幕。事情发生了,叫事故,未曾发生,就是个小意外,有什么好害怕的。其实不能叫害怕,从前,是一个人,无畏无惧。现在不同,她的生命里进驻了两位男子,如有不测,地球不会停转,但他们头上的天空却是灰暗的。
“妈妈!”帆帆在外面叫着。
她忙出来,抱着帆帆亲了又亲。
帆帆乌黑的眸子滴溜溜转了转,睫毛的投影落在脸颊上,小手在诸航脸上抚了抚,淡淡的眉宇蹙着。
吕姨的晚饭做得非常丰盛,金黄嫩脆的锅贴小棠菜,碧绿的黄瓜拌粉皮,麦片粥,切得细细的萝卜丁,吕姨自制的咸鸭蛋。这不像地道的北京菜,有点偏杭菜,味道淡淡的,很爽口。
诸航在,帆帆拒绝唐嫂喂饭,什么都要诸航来。帆帆吃了很多,诸航只吃了半碗粥。
诸航怕帆帆不消化,牵着他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才让唐嫂抱他去洗澡。
工人已经走了,吕姨把院子也打扫过了。诸航挨着缸,轻轻一嗅,能闻到隐隐的清香。这应该是睡莲的气息。星空下的睡莲,像娇羞的女子,等待着阳光的照耀,才绽放她圣洁的笑脸。
送睡莲给别人的人,应当是位雅士!诸航冲凉时想着。
唐嫂把纸袋搁在床前的沙发上,店员叮嘱这面料容易起皱,到家就要挂起来。诸航的衣服很少有这么娇贵的,除了军装。她穿军装的次数也少,就几次庆典活动和上课时。
诸航成为军人,才真是一个大的意外。
自嘲地撇了下嘴,诸航关上柜门。
小帆帆在书房的五分之一领地里已忙开了,屁股挨到哪,哪就一地的粉。唐嫂今天给帆帆涂太多的痱子粉,嘟嘟的香气充斥了一书房。
唐嫂和吕姨在客厅看电视,她们最近迷婆媳剧,两人还很认真地讨论、总结。
诸航拉上窗帘,有些心神不宁地打开电脑。外面在刮风,树上的叶子拨拉在窗前,哗啦哗啦。
从u盘里调出去海南的报告。报告下周要交,她的报告写得差不多了,有几处需要修改下。坐下前,她看了下帆帆。帆帆也在看她,手里拿着个飞机。
她嘟了下嘴,送去一个飞吻。帆帆咧嘴直乐,很想很想过来。但她没有招手,他就很乖地等着。
诸航痛苦地收回视线,说服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报告上。她边修改边打印。打印完毕,她起身想把纸张整理下。不知怎么,手一抖,纸张撒了一地。
帆帆急急地跑来帮忙,小屁股朝天撅着。
“妈妈,给!”他捡起一张纸,很小心地递给诸航。
“哦,这是第十页,妈妈现在找的是第五页。”诸航告诉他。
“五?十?”帆帆含着指头,眼睛眨个不停。
诸航心中一动,拿起一张白纸,用笔在上面写了一串大的数字,从1到10。接着,她把所有的纸张全扔到了地上,指着1,对帆帆说:“帆帆,帮帮妈妈,把1拿过来。”
帆帆认真地盯着数字,喃喃念道:“1!”
“对,是1!”诸航笑了。
帆帆蹲下来,小屁股又撅起。在一堆的纸里,他一张张辩认。“妈妈,1!”他找到了,脸红红地看着诸航。
诸航奖励一个响亮的吻。
然后是2,是3。。。。。。直到10。
诸航又把所有的纸张放乱,没指着数字,又来了一遍。
帆帆正确无误。
“坏家伙,你和妈妈一样聪明。爸爸小的时候肯定不如你。”诸航激动了,心中升起强烈的自豪感。
鸡和鸡蛋,是两种快乐。
帆帆嘴巴张得大大的,笑得眼成了一条缝。他喜欢这个游戏,“妈妈,还要!”
诸航抱起他,来到走廊。她轻轻捂着他的耳朵,让他看树上摇摆的树叶,“帆帆,这是风!”她在他的掌心写道。
帆帆专注地凝视着她。
“这是风,那是云。宽广的是天空,照亮世界的是阳光,打湿地面的是雨。”诸航含笑捧起帆帆的小脸,一字一句慢慢说道。
帆帆一时还听不明白,可是他觉得妈妈说出的这一切都好神奇。
“不着急,妈妈什么都会教你的。”太有成就感了,坏家伙超聪明,是她生的呢!
说着话,帆帆打了个呵欠,又打了一个。他困了。
诸航嘻嘻地刮了下他的鼻子,把书房的灯熄了,牵着他回卧室。为他整理床时,帆帆两只眼皮都快粘一块了。
“好了,我们坏家伙睡觉觉喽!”诸航蹲下为他脱鞋。
帆帆突地张开双臂,“妈妈!”
“男子汉还撒娇呀!”诸航嗔笑着,把他抱起。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诸航的脖子,小手在颈间轻轻地拍,像是安慰。
诸航要把他抱上床,他摇头,就要和诸航这样抱着,仿佛他在抱着诸航。
诸航愕住,心瞬间软成了一汪湖水。是母子心通么,他知道今天的她受了惊吓,一直渴望一个怀抱、一声安慰。
当你渴望一个拥抱时,他已紧紧地将你抱住。
“坏家伙,你不是一点沉哦!”诸航窝心得眼眶发烫,她拼命地眨眼睛,才把湿意眨了回去。
帆帆咪咪地笑,没挡得住睡意,伏在诸航的肩上睡着了。
诸航舍不得将他放下,就这样抱着在屋中走来走去,直到听到院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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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一)
卓绍华轻轻地推开房门,房间中央,母子俩像一对交颈的鸟儿,相依相偎,母鸟委屈而又责备地看着他。心咯地一下,惊住,他个念头就是帆帆不舒服。“帆帆怎么了?”他急步上前,探手摸帆帆的脑门。
“你回来得真晚。”一出口,诸航吓了一跳,不敢置信自己会是这么娇嗔的口吻,“快接一把,我手酸死了。”
卓绍华看看诸航,小心翼翼地抱过帆帆。帆帆开始还身子扭呀扭的,撑着睁开眼睛,见是爸爸,长长地吁了口气,似乎卸下了重担。抿嘴笑了笑,乖巧地任卓绍华抱着,放平在床上。
诸航甩着手臂,啮牙咧嘴,“坏家伙撒娇呢,要我抱着睡。”
卓绍华心疼地替她揉着手臂,“你太宠他了。”
诸航昂起下巴,眼睛瞪得溜圆,像个较真的小女孩,“我是他母亲大人,我不宠他谁宠他。”
卓绍华被她说乐了,揽过她的腰,贴向自己,声音很低很温柔:“慈母多败儿。”
诸航正要反驳,鼻子一嗅,“首长,你喝酒了!”
卓绍华微微一阖眼,“味道很重么?”仿佛要得到她的肯定,他俯下身,吻上她的唇,轻轻地触磨。
喝了酒的首长,神情、语气,不像平时那么收放都有分寸,难得一见的纵情放任,诸航情不自禁闭上眼。
酒的甜香,首长独有的清凉气息,无一不是诱惑。
她听到两人的心跳都是那么有力、欢跃。“我一晚上都在等你。。。。。。”她有如梦呓般,抚上他的浓眉、黑眸、英挺的鼻梁,指尖停留在唇瓣上,仿佛在回味刚才的美妙时刻。
“嗯!来!”牵着她的手到门口。他带了两只盒子回来,一只是鞋盒,一只是化妆盒。“下午买的,我告诉店员你平时爱穿休闲鞋和运动鞋,店员说那肯定穿不惯高跟,可以选择一双坡跟的,和裙子搭配,颜色选银色的,这个色百搭。你很少用化妆品,又爱在室外运动,化妆品用点补水的就可以了。喜欢么?”
这不是喜欢的问题,而是不可思议。日理万机的首长,大白天的逛商场,而且逛的是女子专柜,诸航惊出一身冷汗,连吞几口口水,“首长你为什么不叫上我?”打打掩护也好呀!
“你有那个耐心一双双地挑,一双双地试?你都是完成任务,上街买个‘有’就好了。诸航,我也许不能给你最好的,但我要给你最合适的。”
宠溺的语气,羞惭得诸航想切腹。确实,她才不愿意花那个时间去做那些,那是宁檬那个花痴干的事。
“有我这样的妻子,是不是很没面子?”她过意不去地皱皱鼻子。
卓绍华郑重地握住她的手,贴着自己的心口,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诸航,娶到你,不止是面子,连里子,我都有了。”
哎唷,这样的话,怕是任何女人听了都会心如琴弦,飞出快乐的音符。
诸航呵呵地傻笑,羞涩地抓抓头。“首长。。。。。。从军衔上,是我高攀你了。”
“从年龄上,我离你太远。”
这是首长的心病么,“于是,你一直叫我诸航?”
卓绍华不自然地咳了几声,“至少这样感觉扯近了点。”如果也叫小诸、航航或猪,他不敢想象,大概时时会有愧疚感吧!
画面无声地移动,空气流逝得很缓慢。诸航咬了咬唇,好吧,她知道她不擅长卖萌撒娇,可是真的很想做,哪怕是把脸丢到太平洋也不后悔,反正没第三个人看到。
“抱我!”上前半步,她依进了他的怀中。做起来也没那么难呀!
卓绍华心脏微微一颤,眼底似有激烈的情感泛了上来,嘴角的笑意一圈圈荡开,下一刻,他将她整个人抱起。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等我五分钟。”他身上不止有酒气,还有汗味。他不可以这样随便爱她。
“两分钟。”她攥着他的一根指头,不松手,仿佛分开一秒都难以忍受。
卓绍华听到自己的每个细胞都高声叫嚣了下,浑身的血液都集中在某一点上。他都不知是怎么去的浴室,怎么打开花洒,又怎么回到了床边,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两分钟么?
没人去计算的,夜已经被点燃了。
他好像是次面对她的身体,她细致光滑、年轻的肌肤,身体上的每一个起伏。他用指头抚遍它们,用前所未有的耐心唤醒它们,而诸航也前所未有的热情、接纳并迎合。
在融合的那个瞬间,他们不约而同失声轻呼,睁开眼,相互凝视,他们知道,他们是彼此的全部快乐与忧愁。
接下去的一切,都是疯狂的。
诸航感觉她的脸上、背上、胸上,起了微微一层鸡皮疙瘩。整个人似是昏迷了、无知觉了。突地又飘了起来,好像完全没有重量,越飞越高。。。。。。
半梦半醒中,她听到首长在唤自己的名字。
她缓缓落在地面,枕在首长的胸前。首长的目光亮得像是暗色中的明珠,熠熠生辉。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头发,慢慢的下滑,落在她光滑柔软的脊背上。
“首长,我有件事告诉你哦!”她咬着他的肩,用舌尖的舔舐和牙齿的轻啄回应他,“帆帆今天学会认数了,接受能力超快,从1到10。明天我准备往后教,再教他一些常识。”
“我不奇怪,有你这样的妈妈,儿子肯定是个天才。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诸航拉过他的手,掰着手指玩。
“我今天替你拒绝了去美国参加圆桌会议的安排。”
“呃?”这不像首长说的话,她的工作,首长都是尊重与支持。
卓绍华沉吟了下,薄唇抿起来,“因为周文瑾也会去。”他坦荡地看着她。“我不是怀疑你,是我自己私心作乱。那个会议不一定非你不可。我不想与你分离,小帆帆更不想。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失眠。”
诸航嘴巴半张,高高在上的首长会因她而没安全感?她想笑,却没成功。她的心胀胀的,“行,我哪也不去。”她哑着声音保证。
卓绍华吻吻她的眉梢,拥过她,“晚安,诸航!。”晚安,亲爱的。
诸航是被人踹醒的,睁开眼,小帆帆呈大字型的睡在旁边,白白的肉肉的小胖脚抵着她的腰。首长已经起床了。她悄悄地往外挪,把整张床留给帆帆。
帆帆依然睡得嘟嘟的,小嘴蠕来蠕去,不知梦到吃什么好吃的。
诸航对着他,无声地狠狠取笑一番,轻手轻脚地向外走去。
卓绍华在走廊上接电话。“是的,妈妈。。。。。。一切都顺利,向孟教授拜托过了。。。。。。嗯,住的地方也很好,我去看过,小区很不错。。。。。。妈妈放心吧,后面我会一直关心的。”
接完电话,卓绍华去了书房。
诸航拉开门出来,又是一个晴天,入目就是两只荷花缸,仿佛院里的花草树石,都是为了陪衬它才存在。晨光里,睡莲开了,一朵朵,清雅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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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二)
诸航向宁檬和小艾坦白自己已婚并生子的罪行时,两个人的反应是一致的,朝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异口同声道:你?讲笑话吧,很冷哎!诸航迫不得已,把小帆帆满月时拍的全家福拿了出来。
ps的?小艾半信半疑。
宁檬不出声,她见过卓绍华,当时也感觉到他对猪是不同的,但她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因为猪有周师兄。
信不信由你们,反正这是事实,我交待完毕。诸航一屁股坐下。
宁檬和小艾交换了下眼神,两堂会审:什么时候举行婚礼的?
婚礼?诸航哈地笑了一声,你们说那种像木偶似的被人牵来牵去表演的婚礼,我发疯才去做那事。我和首长有走法律程序,不是非法同居。
宁檬与小艾鄙夷万分:切,没婚礼,还叫结婚?你见不得光么,就领个证,哪天离了,别人都不知你们曾经婚过。
呸,两只黑乌鸦,谁会拿结婚当儿戏?脸发烫,这话讲得有点底气不足。
不是儿戏,还是正剧?宁檬和小艾齐声谴责,连好姐妹都瞒着,鬼才知道你在唱哪一出?
事实胜于雄辩!诸航得意地狞笑。
诸航真心的对那种招摇的婚礼无感,新娘一套一套的换礼服,新郎被人拼命灌酒,昔日的哥们姐们,一会想一个花样整人,她看着都心戚戚的,这哪是婚礼,实在是卖力娱乐大众。
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何必跳着唱着告诉别人?别人对这感兴趣才怪呢!
诸盈颇有微词,她觉着这多少是个遗憾,但小帆帆都大得可以做花童了,诸航和绍华两人都是军人,再举行婚礼,好像有点不妥。她看着诸航,有些自责。幸好绍华珍爱诸航,她说服自己,婚礼是个铺张的形式,不重要的。
周六是个大晴天,一早晨,太阳就像个大火球挂在东方,蒸得地面都明晃晃的刺眼。勤务兵一早给院子、花草洒水,吕姨在厨房里挥汗如雨地做早餐,说气象员预报今天气温要达到三十八度,大家要做好防暑降温。
卓绍华换了件簇新的军装,他上午要去机场接英国军方代表团。
他有些内疚地看诸航与帆帆在抢着背《九九歌》。在诸航嘻笑诱哄下,诸航领着背两遍,长长的儿歌,帆帆居然就能从头背到尾。不是不欣慰的,不是不窝心的。
诸航一件大大的t恤,下面是宽松的中裤,短发飞扬,他想着晚上她要穿上裙装、化上淡妆,脸上堆满笑,与一群衣香丽影一起,听着她不熟悉的话与事,她会不会茫然无措呢?
她以卓绍华夫人的名义次参加这样的宴会,他该陪着她,守护她,寸步不移。
可是
“诸航,”他叫过她,她回过头来,“如果。。。。。。晚上有什么委屈或者别的,回家后双倍还给我。”虽然欧灿也会过去,但他清楚妈妈不是一个好的陪护者。
诸航纳闷:“我们家出礼金了么?”
“出了。”这孩子不明白那种场合,是一个个的圈子,界限非常明显。
“出了礼金,那就不是白吃白喝,不怕的。”诸航满不在乎的笑,又忙着和小帆帆玩去。
他摸摸鼻子,失笑出声。也许是他多虑,在诸航的目光中,她看到的世界和他所看到的,是不同的。
卓绍华有点误会欧灿了。对于诸航参加婚礼这事,欧灿挺上心。下午就带了个化妆师过来了,指导诸航化妆、打扮。
她是卓夫人,诸航是小卓夫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卓”字,心里再不满,出了门,就是一张脸。
她要诸航先去泡个澡,她带了玫瑰精油过来,滴在浴缸里。她不赞成女人用香水,那种香太刻意,而且有些人对香水敏感,呛得别人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自己也难堪。精油融进水里,渗透进肌肤,散发出来的就是天然的体香。
她掐着钟表看时间,诸航想敷衍都不行,直到诸航泡得真像只皱皮猪,才让她出来。诸航还洗了两次头,修了指甲和眉毛。
诸航的裙子和皮鞋,欧灿勉强接受。化妆前,欧灿让诸航稍微吃点东西,她说晚上是西式酒会,但绝不可以随便不顾形象地吃,一切只能点到为止。现在垫下肚,免得到时太饿会失态。
诸航心里嘀咕,这礼金出得真冤呀,连饭都不让人吃饱。她看着欧灿,怎么看都像《乱世佳人》里赫思佳家中那个胖得像只圆桶的黑人女佣。赫思佳去参加宴会,女佣就是瞪着眼睛在一边这样吆喝的。
帆帆对欧灿意见也很大。他想找妈妈玩,欧灿直着嗓子让唐嫂把他抱走,不要他打扰妈妈。
诸航在餐厅垫肚子时,帆帆很认真地告诉妈妈:他不喜欢奶奶,很不喜欢。
诸航想附合,但想想这不厚道。她告诉帆帆,别人在做事时,其他人是要尊重。帆帆不明白,小脸板着,饭都没吃。欧灿和诸航出门时,他伏在唐嫂的肩头上,假装看着屋檐上的一片瓦,没挥小手。
“帆帆真的要好好教育,一点礼貌都没有。”欧灿站在荷花缸边,她今天穿了件浅紫的礼服裙,比平时的正装轻松许多,但神情还是端得高高的。
“不会,我们教育很成功。”这点,诸航非常自恋。
“是么?”欧灿缓缓地侧目过来,“如果妈妈想成为孩子人生的启蒙老师,我认为她至少行为端庄、道德高尚。”
诸航笑了。
“我说错了?”
“特蕾纱修女和圣女贞德,全世界公认她们行为端庄、道德高尚,可惜她们不生孩子。”
欧灿脸立刻就青了,嘴唇抿得很紧。
诸航没心没肺地看着她。
于是去酒店的一路,欧灿一直正襟端坐,正眼都不看诸航。诸航悠哉地看着街景,行人在路上流汗奔波,她在舒适的车中吹冷气,她非常感恩。
司机下来开门前,她朝诸航投来凛冽的一瞥,“记得我叮嘱你的么?”
“要不你再重复一遍?”欧灿紧张的样子,让诸航想笑,她忍不住逗她道。
欧灿心口泛上一股腥甜,她闭上眼,告诉自己千万要冷静。
“夫人,李大使在门口呢!”司机提醒道。
欧灿慢慢睁开眼,从包里掏出化妆镜,检查了下仪容,这才高贵优雅地下车。诸航从另一侧下来,她好奇欧灿晚上上床时,在大首长面前,是不是也表现得这么完美无瑕?时时戴着个高帽子,不累么?
“你还站在那干吗?”欧灿见诸航没动弹,压低音量催促。
善良的诸航不想再刺激欧灿的神经,她好心地说:“我们分开行动,假装不是一块来的。”
欧灿身子晃了晃,差点晕过去。她更想假装不认识这个眉眼飞舞的女子,可以吗?
诸航识相地走过来,鞋跟的高度正好,她走得挺自如。李大使与夫人正与宾客寒暄,抬眼看见了欧灿,忙迎过来。
李大使说道:“卓夫人,今天天气热,让您受累了,路上没堵车吧!”
欧灿淡笑,“挺好的。”她朝在花门下站着的新郎新娘看了看,礼节性地夸道,“新娘真漂亮!”
李夫人谦虚道:“再漂亮,也比不上佳汐呀!我记得绍华的婚礼,当沐教授挽着佳汐出来,我们都惊呆了,真的是个天仙般的人儿,和绍华如一对璧人。”
“咳,咳!”欧灿捂着嘴巴清咳。
“卓夫人不舒服?”
欧灿飞快地看了下诸航,诸航微笑地站着,不言不语,像个懂事的小姑娘。
“这是?”李夫人神情一僵,她似乎已猜到一半,但她不敢确定。
“绍华的爱人诸航。”欧灿无力地介绍。
李夫人笑容都扭曲了,“呵呵,欢迎。。。。。。真年轻呀!”她求救地看向李大使。
李大使也是无地自容。
救场的是诸航,“天气这么热,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好,好!”三人意见一致。
“你。。。。。。玩得开心点。”李夫人说道。她有听说绍华为一个女人背了个处分,她们想那女子至少要胜过佳汐双倍,不然不值得。可诸航看上去刚出校门,还带着学生的稚气,不能算个。。。。。。成熟的女人,所以她刚才有看到诸航,都没往绍华那边想一下。
诸航不介意,她也认为佳汐是个大美人。首长现在都这么帅,几年前,应当更帅。两人站一块,必然赏心悦目。人要尊重事实,不要歪曲。那时的她,还像个假小子呢,情和爱,于她来讲,是非常遥远的事。她和佳汐是无法比较的,现在,她活着,佳汐已成灰,谁更快乐、幸福?
欧灿在大厅外遇到了熟人,停下打招呼。
诸航自己先溜进了大厅。
大厅布置得华丽至极。新郎、新娘都在国外,婚礼非常的西化。正中是个巨大、金碧辉煌的舞池,新郎与新娘要在这里跳支舞。围绕着舞池,白色的圆桌上都摆有插着白花的花饰,从天花板落下来的白纱仿佛一条条珍珠项链。在台子上,身着燕尾服的乐队正在检查乐器。两位蛋糕店的店员站在椅子上,替八尺高的蛋糕插上最后几株糖衣制成的玫瑰。到处都有花朵的香味,到处都是人。
诸航偷笑了,布置这一切得多长时间,计划单得写几页,她和首长逃掉了这个痛苦的过程。
每个宾客的位置都是预先安排好的,名单的礼帖就搁在桌上。诸航一张张找着。
“小姐,你需要帮助么?”侍者看她东张西望的,忙跑过来。已有其他宾客看向诸航了,低声发问这是谁呀?
“不需要,我会替她领位。”一个低沉的男声插了进来,用英文。跟着,诸航的腰间多了只手臂。
“别动,亲爱的。目标已出现,向左转,九点钟的方向。”带有古龙香水的温热气息朝诸航的颈间拂来,诸航怕痒的把头往后仰去,“别闹了,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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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三)
西蒙碧蓝的眼眸定住,眼角徐徐上挑:“亲爱的,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和从前一样没趣。”
“你怎会在这?”诸航不着痕迹地把西蒙搁在腰间的手挪开,与他保持安全的距离。西蒙是美国籍,却是一幅典型的欧洲贵族样,金发碧眼,迷人的微笑,风度翩翩的举止。谁知道这幅皮囊下包裹的是颗“腐烂”的心。他的梦想是有一座全世界最大的酒庄,酿出最醇的美酒,和各国的美女纵情狂欢。诸航和他共事几个月,由于年纪相当,比其他人稍微熟稔些。但诸航有点嫌弃他轻浮,也许是东西方文化不同,西方人肢体语言丰富,东方人内敛含蓄。工作完毕,他什么邀约,诸航一律拒绝,哪怕是去健身。诸航与他的金钱观也有差别。西蒙是完全的利益主义者,一切用钱说话。
西蒙反问道:“你怎么也在这?”
“我来参加婚礼。”
“我也是。”
诸航吃惊了,她记得西蒙从没来过中国,才会追着她打听神秘的东方有多神秘。“你是哪边的客人?”
西蒙碧蓝的双眸泛出潋滟的光泽,“哦,我是女方二姨妈的三姑姑的四舅舅的五表弟的朋友。”
“你挺入乡随俗呀!”诸航噗哧笑出声。
“那当然,我一向随和。”西蒙自恋地挑挑眉梢,“老实交待,我是看见你才进来的,反正没人查问,我蹭一顿,别出卖我。”
“那你是来中国旅游的?”诸航察觉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们,忙拉着西蒙到角落坐下。那里有一张附加的餐桌,以防客人多出来才设的,没有名单,也很隐蔽。
西蒙摊开双手,委屈道:“算是吧,也想过来看你。你离开莫斯科时,都没和我打招呼。”
“任务紧急,来不及!那你在维和小组的任务也结束了?”
“彻底结束,我和美国政府说了再见。现在我是自由人,想在哪就在哪。”
诸航才不信他的话,必然是哪家出的价高于美国政府,打动了他。她皱皱鼻子,“准备在中国呆多久?”
“听你安排。”
“呃?”
“不是讲中国人好客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这个洋鬼子,功课还真做得不错。诸航爽朗地说:“那我明天带你四处转转,后面我就没空了。”
西蒙点头,竖起手指,“ok!你的少将呢?”
“他今晚有事。”
西蒙遗憾地耸耸肩,“挺想和他打声招呼的。。。。。。啊,”他的眼睛陡地晶亮,“美女!”
诸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是眼前一亮。
这世间,真的有种女子,哪怕蓬头拓面,哪怕素衣简履,往那一站,就能使星光黯淡。地摊上一件几十元的t恤,套她身上,就是华服。
一件剪裁极普通的淡蓝齐膝裙,没有一件首饰,甚至连头发都剪成了极方便梳洗的短发,神情疏离清冷。对于别人的招呼,淡淡回应。即使这样,谁都无法忽视她如画的眉目、绝丽的容颜。
诸航记忆里能翻出来与之匹敌的,就是佳汐了。
西蒙看得两眼发直,诸航打趣道:“要不要去搭个讪?”
西蒙摇头,“我讨厌这一类的冷美人,逗半天,都不露个齿,累!还是火辣热情的可爱。”
宾客来得差不多了,乐队开始演奏。理查德的《梦中的婚礼》,旋律虽然简单,但却非常应景。司仪出来让大家入座,婚礼马上就要开始。
欧灿和几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被安排在最中间的圆桌,众星捧月般。欧灿看了看周围,没有找到诸航,她看到了那位美女。
诸航似乎看到两人轻轻点了下头。
音乐继续演奏,电影《睡美人》的主题曲,大厅内侧的大门打开,伴娘们开始往前走,新郎与证婚人已站在了台上。
新娘出来了,拖着长长的婚纱,胸前的捧花洁白鲜艳。
诸航倏地一抖,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她实在受不了这么隆重而又神圣的场合,不知道小艾结婚时会不会这样。她祈祷千万不要,她怕笑场。
西蒙也不是个能够严肃的人,两个人就在角落里闲聊,看着证婚人证婚,新郎新娘立下誓言,然后共舞,然后宴席开始。看来大家都在家里垫了肚,真正动筷子的人很少。大家一个劲地喝酒、敬酒。
欧灿这桌,无疑是敬酒最多的。欧灿端起酒杯,透过红色的汁液,看着舞池中跳舞的人,心里面微微的发涩。绍华与佳汐婚礼那天,也是宾客如云,军界的、学术界的、艺术界的名流都到了,晏南飞喝了不少的酒,卓阳还唱了歌。她与卓明领着佳汐与绍华向宾客敬酒,每个人看向他们都是羡慕的。她是那么的开心,心想着要是佳汐早点给卓家生个孙子,那人生真的没什么遗憾了。
唉!谁又能猜测到上天的安排!欧灿闭上眼睛,咽下一口涩涩的干红。
又一支舞曲响起,西蒙按捺不住,站起来,对着诸航,风度翩翩做了个邀舞的动作。诸航压着音量警告:“我会把你脚踩烂的。”
“被你踩,我是幸福的!”西蒙不肯收回手,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诸航。同桌的人都鼓励地看过来,有一个说:“去跳吧,又不是比赛,如此良宵,开心就好。”
诸航的小眼神都要杀人了。她领教过西蒙的赖皮,现在又是这样的场合,她是那么不情愿地把手重重地甩向西蒙。西蒙温柔地握住,“亲爱的,相信我!”
两人步下舞池,柔情款款的慢三,会不会跳,都没什么,随着节奏慢慢移动就可以。
“我很怀念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西蒙说道。
诸航僵硬地弯弯嘴角,“我只珍惜当下,从不留恋过去。”
“你冷情得不配做个女人。”西蒙蓝眸泛着幽怨的波浪,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大海。搁在诸航腰间的手一使劲,诸航栽进了他的怀中。他俯身过去,似乎要亲吻诸航。
诸航抬脚欲踢人,音乐戛地停了。西蒙温柔地揽着诸航,诸航挣脱开,“抱歉,我要去和婆婆打个招呼。”
“婆婆。。。。。。”西蒙念叨着这两个字,意味深长,。
欧灿脸上飘荡着和煦的春风,眼中却已冰天雪地。她看到诸航了,当然也看到那个像只花狐狸的外国男人。不知道绍华看到这一幕,还会怎样维护诸航。
“阿姨!”
欧灿抬起头,假装没看到一米外的诸航,她全部的目光都给了端着酒杯走过来的漂亮女子。
“啊,小晖!”
诸航讶异地发现冷美人也会笑的。只是。。。。。。诸航看到美人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手指隐隐地颤抖。她是太紧张还是害怕欧灿?
其实欧灿笑得很慈祥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我和新娘是同学。”
“哦,这样啊!那今晚要好好的闹一闹了。”
“嗯。阿姨,应该去您家向您道声谢的,姐夫替我把什么都安排得妥妥的。”
“应该的,一家人呀!以后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给阿姨打电话。”
“好的,阿姨。我敬你!”冷美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真是令人嫉妒,连喝酒的姿势都那么美,仿佛一曲李清照的小令。美人轻声道谢,转身回桌。她看到了诸航,淡然颔首。
欧灿没有介绍诸航认识美人的意思,只是把诸航向同桌的人介绍了下,诸航乖巧地叫了一遍,敬了一圈酒。然后,欧灿打发诸航回桌,她也只字未提西蒙。
西蒙已经不知踪影,只在诸航的餐巾上画了个电话。
直到席散,诸航都在观察冷美人。她并不与同桌的人交流,偶尔抬头看看新娘,其他时间便安静地坐着,从不动筷。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
欧灿将她送回四合院,没有停留,直接回去了。
唐嫂和吕姨继续在追婆媳剧,孤单的小帆帆抱着个变形金刚坐在沙发上自己玩。诸航没敢惊动他,悄悄回卧室先洗澡。洗好出来,她打了通电话给宁檬,八卦兮兮地告诉她,自己今天看见了一位超级大美女。
宁檬懒懒地喔了一声,“美女又怎样,也会有黄脸婆的那一天。”
“你被啥虐了,苟喘残吟的!”
“没。你给我打电话就这事?”宁檬似乎想挂电话了。
“还有件事,我俩给小艾买张床吧!”这事,诸航想了好几天。
“有人送了。”
“谁呀?”
“小艾不肯说,贵着呢,四万多。”
诸航吓了一跳,四万多的床谁敢睡,那不得供着,“真的假的?”
“你来看看不就知了,挂了哦!”
诸航对着手机嘀咕着,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了,“夫人真的回家啦,帆帆没有说错哦!”唐嫂抱着帆帆走了进来。
帆帆指指灯,“妈妈开灯了!”
“坏家伙,你原来一直在监视着妈妈呀!”诸航抱过帆帆,埋在他脖间蹭了蹭,又咯吱了他几下。
帆帆咯咯笑着,头直甩,“妈妈,不弄,不弄。”
“就弄!”
两人闹了一会,诸航让唐嫂去休息,把帆帆抱上了床。“帆帆,妈妈今天不做事,我们一起睡觉觉,不理爸爸。”她很内疚把帆帆一人留在家。
“妈妈最好!”帆帆乐得眼都成了一根线,连忙滚到床最里侧,“妈妈睡!”他一跃身,拉过被单,给两人都盖上。“妈妈,香香哦!”他扑进诸航的怀中。
诸航乐了,只有在帆帆眼中,自己才是世间最好最美的人。
“妈妈,唱歌!”
啊,唱歌呀,诸航苦了个脸。“坏家伙你尽挑妈妈的命门捏。”
帆帆张大嘴巴,已唱开了。咿咿呀呀的,勉强听出有一点《虫儿飞》的痕迹。于是,母子俩便开始了大合唱。
好不容易把帆帆哄睡,诸航也有了点睡意。睡之前,很顺便地想到了那位冷美人,她叫欧灿阿姨,是欧灿老家的亲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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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外
诸航说:首长,秋色迷人,枫叶正红,帆帆不愿在家呆着,你说怎么办?
帆帆一脸期待地拽着首长的衣角:爸爸,爸爸。。。
首长说:好吧,那今天就出去赏秋。。。诸位看官,请移步新浪林笛儿博客一睹《月上柳梢头》,咱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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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四)
卓绍华的手机号码簿分两大类:工作与个人。工作的那一类里,有上级、同事、下属,甚至包括一些只有代码不显示真实姓名的网络奇兵人员。个人里又分两个小类,朋友、同学及其他一类,成功就在这里面,然后便是家人。家人里的位是卓明。卓明很少用手机,打过去,接的人大部分是秘书。欧灿在第二位,四合院的座机在第三位,第四位原来是佳汐,后来删除了。再后面就是卓阳、晏南飞,佳汐的爸妈。。。。。。诸航的号码,他放在最后一位。如果查找键往上翻,那么诸航就是所有号码里的位。
不过,在这里,显示的名字不是诸航,而是妻。
有一次,他和成功一块吃饭,诸航来了电话,恰巧被成功看到。成功直接鄙视:你就是个伪君子、假学道,诸航,硬邦邦的两个字,你真当她是你学生,或者当她是邻居床上的。昵称这个词发明了干吗的,就是为了用在特别的人身上。如果诸航是我老婆,我要叫她爱妻、娇妻,哼!
他森冷地瞪着成功,如果你再不闭嘴,以后别想去我家蹭一口饭。
成功立刻噤声。他很稀罕吕姨的手艺,还稀罕经常看到小帆帆和猪。这是他小小的幸福,千万要珍惜。
晚上回到家,灯光下,凝视着诸航恬静的睡容,卓绍华拿起手机,把诸航的名字先改成娇妻,摇摇头,再改成爱妻,呆了会,最后改成妻。他会在心中千次万次地唤她航航、娇妻、爱妻,以最深情的口吻。但在人前,他真的做不到。
现在,他的妻在哪呢?卓绍华看了下手表,十一点多了,正午时刻,一天中的温度最高的时刻。北京的热,和北京爷们的性格一样,俐落爽朗的,很干脆,说热,那就是炽烤,火辣辣的。
诸航今天陪西蒙去故宫和长城。
昨晚,诸航向他请假。今天,她有课。这就是诸航,答应了别人的事,千难万阻都要去完成。
做诸航的老师,不是个轻松活。她坐在下面,瞪大两只眼睛俏皮地看着你。真的无法做到平静如水。二小时前,她还在他怀里,咕哝着不肯起床。吃早饭时,和小帆帆扮鬼脸、耍宝。他尽量不与她对视,而这孩子,还故意揶揄他,你越不看,她的问题越多。她一问问题,下面那帮年轻军官们就笑得很暧昧,严重影响到他的威信。他在课堂上不住地清咳,她还关心地问:首长,你要不要喝水?
他非常佩服鲁迅先生和沈从文先生,他俩是师生恋的先锋者。当他们在课堂上,对着喜爱的人,是如何做到镇定自若呢?
一堂课下来,全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
他们很少同时回家。他在学院呆的时间不长,她的课多。偶尔一同回去,她能一路笑到家。小喻纳闷地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他叹息,她是在笑他在课堂上的不自然。
他准了诸航的假,让小喻也一同过去。
诸航和小喻很早就出门了,说是和西蒙去人民大会堂前看升旗。中国人对于这升旗有种自豪感,外国人就看个热闹。八点时,他给诸航打了电话,他们已吃过早饭,准备进故宫!十点,他又打了通电话,提醒诸航买水喝。十点半,他让诸航挑树荫下走。诸航回道:故宫里没有树。他说那去北海公园,那儿树多花多。
卓绍华走到窗边,眯着眼看看太阳,诸航一定没戴遮阳帽,他得让她在店里买一顶。不然晒成小黑炭,帆帆会不认识。
通话键还没按下,秘书从外面进来。
秘书盯着卓绍华手中的手机,愣了愣。
“哪儿的文件?”卓绍华问。
“工信部刚送来的。”秘书把文件放在桌上,还盯着手机。
卓绍华坐下来,文件下面还有份资料。这份资料令他倒吸了口冷气。韩国被黑客攻击的历史上,出现了一件里程碑的事件。韩国是个互联网普及度非常高的国家,总人口不过4900万,但就在前几天,有近3500万的用户信息被盗取。这些信息非常详尽,包括电话号码、身份证号、生日、电子邮箱地址、甚至是血型。杀伤面积如此之大,凶手却没留下任何痕迹。韩国官方只能呼吁各家公司不要客户们提供过多的个人信息。
文件是工信部的秘密要件,有几位计算机专家称发现国内某著名的互联网软件、服务公司,以帮助用户免费拦截病毒、维护机器为借口,窃取用户隐私,并将矛头对准同类的其他公司,给网络安全带来巨大威胁。工信部恳请网络奇兵相助,秘密调查该公司,以防出现韩国那样的事件。
“这份文件还有谁看过?”卓绍华问秘书。
“成书记。”
“我去下成书记办公室,那个。。。。。。如果有电话过来,你接听下。”卓绍华走到门口,又回头把手机放桌上,“如果是诸航,你说我一会给她回过去。。。。。。哦,你要问她在哪。”
这么毒的太阳,长城上的地砖怕是烫得脚不能沾地,有什么好看的。摇摇头,走了出去。
秘书托了托下巴,嗯,还在!
成书记神情沉重地坐在办公桌后面,卓绍华进来,成书记起身,与他一同坐到沙发上。
“看了?”成书记瞟了下文件。
卓绍华点点头,“我一直以为几次事件下来,他们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事态越演越激烈了。”
成书记一拍桌子,“同行竞争,光明正大地来,胜者为头,输者心服口服。最厌恶这种小人行径,龌龊!你准备让谁去,一定要挑个水平顶尖的,一下就将他们拿下。这帮狂妄之徒,真以为制不了他们吗?”
卓绍华沉吟了下,“有几位要去参加美国的圆桌会议,我考虑下,明天给你答复。必须技术要全面,无论是防守、进攻和解密。”
“考虑什么,你家里就有现成的一位。你舍不得她出国,还舍不得她接这个任务?”
卓绍华笑,“那到不会,诸航擅长进攻,防守也可以,但在解密上稍逊一筹。”
成书记一挥手,“这个好办,我给孟教授打电话,她可是密码学家。”
“不,不,解密的事,我亲自来。”
成书记脸上写着“我就等你这句话了”,“你出马,我就高枕无忧了。绍华,最近和成功碰面了没?”成书记坐回沙发,眉头微蹙。
“他从上海回来后,只通过电话。”
成书记忧心忡忡地说道:“他好像有心事,平时总把他妈妈逗得直乐,现在脸整天拉着,像谁欠了他似的。我家两孩子咋这么让人操心呢,也老大不小的,还当是十八在耍性子。我羡慕你爸,那天他向我显摆你孩子的照片,真是个小机灵呀,和你一个模子铸的,但是眼神、表情像他妈妈。”
卓绍华笑笑,“是的,他对诸航很崇拜、很依赖,有时候,简直是无视我的存在。”
“哈哈!”成书记大笑,“这个有意思,你吃醋了吧?”
卓绍华老实承认,“是有一点,想和诸航说句话,都得看他的小眼神。不然,他就一直插嘴,一直转移诸航的注意力。”
成书记听得真是又羡慕又感慨,“成功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我得想办法让他住家里,多热闹多充实呀!”
卓绍华笑了笑,便告辞了。
路过小会议室,他朝里面看了下,烟雾缭绕,几杆烟枪在里面对着抽。政委坐在正中,周文瑾坐在最里端,埋头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政委大概在布置圆桌会议的任务。周文瑾是参会人员里资历最浅的,这次特地让他过去,其实部里为了提拨他做个铺垫。周文瑾的表现越来越可圈可点,技术也日渐成熟。
卓绍华想起卓明提到的那个名单,不知为何,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有没有电话?”一进办公室的门,卓绍华忙不迭地发问。
秘书回道:“我一步都没离开办公室,它很安静。”
卓绍华似乎不相信,拿起手机看了又看。
“卓将,我给你把午饭带到办公室来?”秘书问道。
“不了,你去吃吧,我一会也去餐厅。”
等秘书走后,卓绍华又给“妻”打了通电话。
“首长?”诸航的声音是怀疑的、不太相信的。
“在哪?”
“在去长城的路上。”
“吃过饭没有?”
“没,一直在喝水,热得吃不下。”外面的温度能把人蒸熟,谁都没胃口。
“那。。。。。。回家吧,别中暑了。”
“不行,不到长城非好汉。”
卓绍华沉默。电话那端传来西蒙低沉的笑声,难听的美式英语腔,开口闭口都是亲爱的。
“首长?”诸航以为手机信号不好。
“小喻和你在一块么?”
“在的呀,寸步不移,我去洗手间他都跟着。”
“诸中校。。。。。。”小喻弱弱地抗议。
“当然这是不可能滴!”
卓绍华嘴角抽了下,这孩子啊,能把人吓出心脏病。多少有些无奈地挂了电话,他也没胃口吃午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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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五)
诸航心里微微地泛着波澜,首长今天给她来了n次电话,打破他们认识以来的通话记录。仿佛首长随时在确定她所在的方位、她是否安好。
有小喻在,她好得不能再好。
温度这么高,长城今天的游客奇少,诸航只爬了两个烽火台就气接不上来,眼前金星直冒。西蒙体力却好得很,他健步如飞。诸航似乎就缓了口气,他就成了她眼中的一个小黑点。回来时,一件t恤汗湿得能挤下水,神态却恍若闲庭碎步。
“你是不是经常训练?”诸航不禁有点羡慕。
西蒙拿了瓶水,对准头顶倒下,一边甩着头发一边回道:“亲爱的,你退步太多了。”
诸航呵呵一笑。在国外执行任务时,小组里每天都有体能训练。现在,她上上课,和帆帆玩玩,自动降低了自我要求。
三人从长城下来,经过一家茶餐厅,小喻说这家环境看上去很清爽,我们去吃点东西再回市区。这一说,诸航和西蒙也觉着饿了。
三人进去,找了张挨着空调的桌子。从热到冷,寒毛倏地根根倒竖,诸航打了个冷战。
西蒙透过窗,眺望了眼长城,说:“中国不过尔尔,几堵破城墙,几幢旧宅,就敢称泱泱大国。我还是喜欢欧洲,无论是历史,还是环境、文明、礼仪都那么优雅。”诸航鄙视道:“自己不懂欣赏,还敢信口雌黄。中国的历史上下五千年,世界上最著名的文明古国之一,岂是欧洲敢攀比?现在的中国是前进中的发展国家,欧洲已经停滞不前了。”
邻座一位客人的手机响了,那人一看号码,音量突地拨高了八度:“王总,你好,你好。。。。。。”
西蒙收回视线,朝诸航一挑眉,倾倾嘴角:“中国人随地吐痰,公众场合高声讲话,这就叫文明?”
“欧洲人吸毒裸奔,那叫优雅?”诸航突然笑了,“西蒙,你好像是美国人吧,美国是没有童年的,所以美国人才那么羡慕其他国家,处处掠夺。”
西蒙没有立即回击,而是深不可测地凝视着诸航,“亲爱的,我没想到你是爱国人士。”
诸航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我是汉奸?”
西蒙耸耸肩,不再说话。
小喻点了壶凉茶,两笼点心。茶喝光了,点心就西蒙吃了几只。“好吃,好吃!”西蒙竖起大拇指。
诸航失笑,这个坏小子一边在贬低中国,一边又这么贪恋,真是矛盾。“小喻,请厨房再帮我们做两笼点心,各个品种,给西蒙带回酒店。”
小喻刚走开,手机响了,首长的又一通来电。
“首长。。。。。。”让首长这么操心,诸航很过意不去。
“妈妈。。。。。。”
“呃,坏家伙呀,爸爸到家了?”诸航看了下手表,夏日白昼长,外面这么明亮,时间其实已经不早了。
“妈妈,黄瓜。。。。。。茄子。。。。。。萝卜。。。。。。鱼,红的,黑的。。。。。。”小帆帆猛咽口水。
诸航纳闷,一日不见,她和坏家伙有代沟了,一句都听不懂。
“鱼,有尾巴,在这。。。。。。在那。。。。。。妈妈回来。。。。。。诸航!”手机回到了首长手中,诸航急忙发问,“帆帆在讲什么?”
“唐嫂今天带他去农贸市场,他认识了几种蔬菜和水果,回来时,唐嫂给他买了几条金鱼,放在荷花缸里,他兴奋的心情迫不及待地想与你分享,催着我找妈妈。”
诸航连连点头:“这是应该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东西必须要和妈妈分享。”
“那你。。。。。。马上到家?天一黑,鱼躲在睡莲下,就看不清了。”
首长又在咳了,可能气候太干燥。“我现在就回,希望路上不要太堵。”诸航着急起来。
“让小喻注意安全。实在看不到鱼,我再想办法,不过,只怕帆帆不满意。”
“我知道,我知道。一会见!”
“等你吃晚饭!”
诸航合上手机,抬起眼,西蒙笑得贼贼的。“这趟中国之行,我很有收获。”说时,眼角的余光瞟了下吧台的方向,小喻背对着他们。
诸航坐下,“说来听听!”
西蒙凑过来,汗臭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诸航连忙捂住鼻。
“不必真和你有什么,让你的少将这么紧张,就非常有成就感。他的心眼就这么小!”西蒙竖起小指,嘲讽地直摇头。
诸航笔直地盯着西蒙,一字一句,说得极慢:“你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满足?”
西蒙弯起嘴角,“你在讲什么,亲爱的?”
诸航慢悠悠地端起茶杯,笑靥如微风,习习飘荡,“韩国的黑客袭击事件,很像你的风格,干净俐落,不拖泥带水。”
西蒙像受了多大的冤枉,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我从不赚那种小钱。”
“那件案子,一个人做不了,得团队作战。这样子平分下来,确实是小钱。那么你是在单独执行某任务?”
西蒙笑得迷人倜傥。“想与我合作还是想告发我?”
诸航站起身,小喻朝这边走过来了,她飞快地说道:“我再重复一遍,我很珍惜现在。”每个人的幸福观不同,她不想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西蒙。她很安分地做一个学生、努力地做一个称职的妈妈,但不代表她对外面的世界很陌生。
西蒙被黑客组织招募,不意外。投其所好,西蒙必然心动。
“你的愿望很美好,但是。。。。。。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你不知他们对你有多爱,我很妒忌!”西蒙挑逗地挤了下眼,仿佛他们正在聊风花雪月,而非一件非常严肃的事。
诸航轻笑:“你太夸张了。哦,点心来了,我们回市区吧!”
劳烦西蒙亲自来华,于她,真的是重量级的礼遇。是的,他们确实“爱”她,而她不解风情。
蜻蜓点水,浅浅涟漪。无需多说,点到为止。
“再陪我一个晚上。”西蒙拉着她的手,恋恋不舍。
诸航瞪他:“有孩子的妈伤不起。”
西蒙摊开双手,作无奈状,向小喻抱怨:“她对我真不怜香惜玉。”
诸航和小喻差点没笑趴下。
傍晚的北京交通怎会不堵呢,再把西蒙送回酒店,诸航到家,都八点多了。夜暮四合,朝荷花缸里看看,隐隐有水声,却黑漆一团。诸航心虚地放轻脚步,听着帆帆和首长在书房讲话,她把门推开一条缝,两人在电脑上看纪录片,碧蓝的海洋里,五彩的鱼群如花束,一串串气泡沽沽地窜向海面,突地,一条大鲸鱼出现了,一张嘴,鱼群不见了。
“鱼。。。。。。”帆帆大叫,着急地扭头看卓绍华。
“大鱼吃小鱼,帆帆想做大鱼还是小鱼?”诸航推开了房门。
父子俩一同回头,一模一样的震惊表情,似乎她走错了门。
诸航指指门,委屈地问:“你们是不是要我出去再敲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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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六)
诸航晒伤了。
除了有衣服遮挡的部位,从脸到脚,先是红,然后褪皮。每一寸肌肤,诸航说像是蜜蜂在蛰。夜里翻个身,她咬着牙不发出声,却还是逸出一两声呻吟。
卓绍华怕碰着她,和帆帆去挤了一床。帆帆巴巴地看着诸航那样,没敢提什么条件,早早上床躺着。卓绍华一夜起来几次为诸航抹药,诸航过意不去,说自己来就可以,卓绍华沉着脸,拍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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