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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之道[] 作者:请叫我低调君

    是还在。”管家道,“也许南朝女子和北朝不同,太子妃几乎没出房间。”

    楚离顿住脚步,“没出房间?”

    “是呀。”

    “唉,是我考虑不周。”楚离心想,自己本该尽地主之谊,如今让人家太子妃一个孤零零地留在房间,人生地不熟的,太失礼了。于是道,“让厨房按照使节的规制做好饭菜,我先去看看那太子妃。”

    吩咐完管家,楚离踱步朝太子妃房间走去。刚到院子里正要去敲门,就看见一旁开着窗户,那太子妃立在窗前望着她。楚离怔了下,连忙道,“太子妃可还安好?”

    听她一口一声太子妃,心里着实不是滋味。石暗自叹气,点了点头。

    “是我考虑不周,怠慢了贵客。”楚离笑着作揖,“还望太子和太子妃不要介意。”

    “你确实慢待了我。”石的声音淡淡响起,楚离一惊,心想我只不过客气一下,这人怎么这么直白。不过也确实是自己没做好,便歉然道,“在下给太子妃赔罪。”

    石眼睛望着她,“你打算怎么赔?”

    “这……”楚离觉得这个太子妃简直是故意为难她,只好道,“不知太子妃想让在下怎么赔?”

    她们隔着一堵墙,站在窗户内外,一番话下来,石黯然神伤,楚离忐忑不已。

    “吱嘎”一声,石推门出来,站在楚离面前,“陪我逛逛这国都吧。”

    楚离松了口气,原以为她会提什么要求,谁料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事。她笑道,“应当的,应当的。”又道,“不过快要午饭时间了,不如吃完饭再去?”

    石“嗯”了声。

    楚离自觉平日里没当真怕过什么人,可面对这个太子妃,一会儿工夫就被压了下去,让她莫名其妙地就低了一头,让楚离不解又唏嘘。

    午饭时,石见满桌佳肴,典型的官宴,心中失落更甚。她跟楚离一样多半食素,而桌上一大半都是荤菜。难道楚离真的一点都认不出她吗?难道一点都不记得自己了吗?石心里一抽,拿着筷子的手就抖了下。

    楚离没怎么吃,只是随便吃下两口素菜。这会儿看见太子妃也没怎么动筷,也只是夹了几道素菜,她心中一动,“太子妃莫非食素?”

    石放下筷子,看她一眼,“正是。”

    “这……”楚离出了一头冷汗,“抱歉抱歉,是我没考虑到。”她道,“我让人重做。”

    “不必了。”石道,“国师带我出去吃吧。”

    楚离心想,这样也好,不然又要浪费粮食。她将饭菜赏给下人,自己带了石出去。

    一路陪在她身边,楚离话也不多,只是默默陪着她看。毕竟是国都,繁华之地别处不能比。但是繁华也意味着面积广人口多,所以楚离不敢掉以轻心,唯恐这个太子妃出了什么岔子,便一直有点紧张地环顾四周。

    刚穿过人群,百姓越发多了些。可石打扮与众不同,便是脸上那层面纱也已经让人侧目了。更何况见不到她面颊上拿刀伤疤,只露出一双美目,又兼之她身材窈窕,气质超群,便惹得平城男子都目光流连,追随着她的脚步,就连女子也不由多看她几眼。楚离压力很大。

    而且国都的人似乎都认得楚离,望向石时目光里竟然流露出怜惜之色,似乎有楚离在身边是暴殄天物似的。楚离五感敏锐,自然感觉得到百姓对她的敌意,半晌忍不住一声轻叹。

    石顿住,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

    “啊?”楚离没想到太子妃突然跟她说话,忙道,“没,没怎么。”

    石皱眉,“让你陪我出来,你不愿意?”

    楚离连忙道,“太子妃哪里话!在下本来也应尽地主之谊――”

    “楚离……”话没说完就被石打断了,就听她声音轻幽,“楚离,你牵着我。”她朝楚离伸出手。

    楚离心里一咯噔,吃惊地望着石。这上下等级有别,楚离虽然不在乎,但是而今身在其位不敢不顾忌。可她看着石似乎赌气一样固执地朝她伸出手,声音软软的似是哀求一般,眼神里还漫着忧伤,楚离没来由地心中猛一抽痛,痛得她微微弓了腰。

    “离儿!”石大急,连忙扶住她。

    楚离手心正好握住了她的手,却疑惑地望她,“太子妃叫我什么?”

    太子妃。又是太子妃。石扭过头去,“国师。”

    神情极为冷淡,可手上却没舍得松开。

    楚离狐疑地看她一眼,觉得兴许是自己听错了。她手心里还有些紧张,太子妃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她也不敢松手,但到底有些僵硬。

    石如何觉察不出这僵硬。她垂眸掩下那一闪而过的痛意,就听楚离道,“太子妃,我们去这家酒楼吧。听说这家素菜做的很好。”

    “好。”石应下,忽然道,“如今你我二人在外面,便不要再称我太子妃了。我复姓赫连,单名一个字。”

    “赫连?”楚离小心地念了这名字,又道,“那赫连姑娘,请。”

    石脸色不好,“赫连姑娘不好听。”

    “啊?”楚离想了想,试探地说,“那……姑娘?”

    石扭过脸去,“也不好听。”顿了顿道,“你比我小,如今在外面你就称我一声姐姐吧。”

    “姐姐?”楚离嘴角一抽,“我师姐还没找到呢,这又冒出来一个姐姐。”

    石听到她的嘀咕,眸中一喜,却淡然道,“你师姐怎么了?”

    楚离没想到她听见了,一时讪讪的,怪自己不该瞎嘀咕,就道,“师姐她失踪有些日子了,一直没找到。”

    “你担心吗?”

    楚离道,“稍微有点。不过担心也没用。”

    石就不说话了。一会儿她们进了房间,让小二上菜。楚离可不敢带着她在大厅里吃,便要了个房间。

    忽然又听到石问,“你师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离动作一顿,“师姐?”

    “嗯。”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楚离怔怔的,眼中一片茫然,“我……我不知道。”苦笑一声,望向窗外,“我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她好像在雾里,朦朦胧胧,我怎么都看不清楚。越想看她离得越远,可是……我明明觉得自己应该很了解她……”

    她坐在凳子上,眉头紧锁。忽然面前多了道人影,抬头去看,却是太子妃站到了她面前。

    石伸手抚摸她的头顶,轻轻抱住了她,“离儿。”

    ☆、第615171章

    楚离身子一抖,她吓了一跳。而且这次可没有听错,太子妃确实喊她离儿。楚离没有动,“太子妃……”

    她呢喃着,便见眼前人松开了手,“不许这么叫我。”

    楚离没说话,紧紧地盯着人家。便见赫连缓缓蹲在她身前,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吗?”

    这情形真是很不对劲。楚离不敢开口,指尖却已经落在了眼前这人脸颊上。

    赫连望着楚离,“我叫赫连,记住这个名字。”便握着楚离的手放到面纱上,“记住这张脸。下次,你不要忘了。”

    楚离还没回过神来,自己就被赫连握着手揭开了她的面纱。

    面纱落地,露出的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楚离脑子乱成一团,“师姐?”

    赫连就笑了起来,“你也不是完全忘了我。”

    “师姐!”楚离站了起来,“你真是我师姐?”

    赫连神情温柔,“是啊,离儿。”

    “师姐,终于找到你了!”楚离赶紧拉她起来,“原来你做了太子妃啊。”

    赫连笑容一顿,“我做了太子妃,你觉得怎么样?”

    “你喜欢就好啊。”楚离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觉得自己终于看清了雾里的人影,心头一阵畅快。

    赫连侧过脸去,“我要是不喜欢呢?”

    楚离眨眨眼,“不喜欢?那……”楚离皱眉,“那就不要做好了。而且我看那太子眉间戾气极重,只怕你跟他在一起会受委屈。”

    “离儿……”赫连有些哽咽,站着不动,却说,“你抱抱我。”像是撒娇的小女儿一样。

    楚离有些心疼,便轻轻抱她一下,“不要难过。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想办法让你不做太子妃。”

    赫连当然不是为了这个。可是楚离好歹还会关心她,赫连原本冷掉的心又开始暖了起来。只是,楚离的眼神再也不复以往痴缠。甚至,连最初没有对她动心时的眼神也没有了。现在楚离看她带着疏离和礼貌,和善又拘谨。

    但是,都没关系。赫连暗自握紧了手心,楚离还是会关心她,还是不会排斥她。那她就有信心,把楚离失去的情和心都重新找回来。

    翌日就是皇太孙的满月宴。

    楚离天未亮时就起来了,问了管家南朝太子和太子妃有没有起床,管家答,“还没有。”

    “时候不早了。”楚离想了想,又问,“南朝太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管家道,“昨晚戌时一刻。”

    “这么晚。”楚离望向他们的房间,心里莫名涌起了躁郁,太子妃和太子在一个房间,必然是同榻而眠吧……楚离不觉皱紧眉头,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去请他们起床。”

    “是。”

    管家领命而去,楚离脑子里空空的,一直望着那个方向。直到看见南朝太子从房间出来了,她才起身朝房间走去。

    “不知太子妃可有什么吩咐?”她十分有礼地敲了敲门,便看见赫连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

    赫连抬头看她,“离儿。”唇角就露出了笑意,“有。你来。”

    楚离走到她身边,赫连取出一根白玉簪子,“你帮我戴上。”

    那白玉簪真面熟。楚离拿着看了一会儿,“这个……”

    “是你送的。”赫连望着镜子里的她,“我很喜欢。”

    楚离站在她身后,“喜欢就好。”不觉拿起那把羊角梳,也是面熟。

    “你和我一人一个,你亲手做的。”赫连目光缱绻,“记得吗?”

    楚离心头一抽,怔然道,“记得……”

    赫连身子往后靠了靠,依在楚离身前,“离儿,你帮我画眉吧。”

    楚离指尖一抖,赫连看她神情,心底越发温柔了些。她的离儿并没有完全忘记她,还是会被自己牵动情绪。多好。赫连闭上了眼睛,握住楚离的手。

    楚离魔怔了下。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躁动,好像要冲破束缚似的,让她心绪不宁。她低头望着靠在自己身上的石,“师姐……”

    “嗯?”

    “我……我给你梳头吧。”

    赫连轻轻一声叹息,便离开了楚离身体。这片刻温柔竟如此短暂,她想和楚离距离近一些,如今也这么不容易。

    “好。”赫连轻声应下。楚离在她身后,一下一下动作轻柔地给她梳理乌发,那柔滑的青丝穿过楚离指尖,楚离却猛地一震。这种感觉……太让人心悸了。楚离记得这种感受,手指在她秀发里穿梭,不止如此,还有别的……别的什么呢?楚离记不起来了。

    她又给赫连画眉。面前的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楚离只觉得指尖控制不住的抖。她轻声道,“师姐,你闭上眼睛吧。”

    赫连笑笑,“你怕我看你?”话是这么说着,却还是顺从地闭上双目。

    楚离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她右手拿着画笔,左手轻柔地贴在赫连脸上,望着眼前这人竟不由得痴了。

    细落疑含雾,斜飞觉带风。湿槐仍足绿,沾桃更上红。当真和梦里那看不清的人影如此相像,原来这人芙蓉如面柳如眉,一点红晕染桃花。楚离不觉抚摸上她脸颊上那道疤痕,“疼吗?”

    那已经是经年的痕迹,如今却依然显出狰狞之态。便似那冬日的寒霜落在红梅上,沧桑而又烈然。

    赫连弯了唇角,“不疼。”

    楚离怔怔的,给她梳头画眉,最后插上了那根白玉簪。

    赫连自己带上了面纱,楚离道,“你很好看,为什么要带面纱呢?”音落就想到她脸上的疤痕,又道,“那疤也好看。”

    赫连笑出声来,“离儿真会说话。”就朝楚离眨眨眼,拉着她的手道,“多谢离儿为我梳妆。”

    她们距离太近了。不知是不是赫连有意,楚离只觉得自己与她呼吸相间,似乎稍微动一动,就要吻上她了。楚离心脏处发疼,一直在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似的。她连忙后退一步,“师姐,时辰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只怕宫里要来人宣旨,我先去厨房看看。”

    她夺门而出,却在转身时扫了一眼那床榻,太子和她真的是……同床共枕吗?

    楚离垂眸,逃似的快步离去。房间里只剩下赫连一个,望着她逃窜的背影,幽幽一声叹。便无力似的坐倒下来,失神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难道……一切都只能重新来过了吗?

    她又是一声叹,闭上眼睛,掩去所有情绪。

    ☆、第62章

    赫连仍然带着面纱,和南朝太子刘宋坐在一处。首座自然是皇帝,右侧坐着皇后,左侧坐着太子拓跋晃。

    楚离坐在左边第三位,她后面竟然是崔浩。右侧第三是乐安王,之后是上谷公主。余下的拓跋赞和拓跋余也分别坐在一左一右。

    可是还没等宴会开始,皇后就咳嗽起来,似是身子不适,面色极为苍白。拓跋焘忙令御医前来看诊,说是皇后体弱,不宜劳累。拓跋焘就令人将皇后送回了寝宫。

    皇帝道,“南朝太子携太子妃前来贺喜,朕实在高兴。共饮此杯!”皇帝一举杯,大家谁敢不照做?第一杯酒竟然不是敬拓跋晃和他儿子,而是敬了南朝赶来的太子和太子妃,这算是给足了南朝面子了。

    这是喜庆之宴,一场宴会快结束时,楚离看见上谷公主一直在给自己使眼色。她不明所以。

    太子拓跋晃说,“南安隐王也千里迢迢赶来为皇太孙庆生,本宫十分高兴,共饮此杯。”

    说话时,眼神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楚离。

    楚离一惊,吴王竟然是南安隐王?她可没忘记这个名讳。当初她第一次从平城离开时遇到的那些杀手,不就是声称是南安隐王的人吗?楚离不由得目光锁在了吴王拓跋余身上。

    皇帝笑道,“吴王还有这个别称,有趣。等你成亲之日,朕就赐你这个新封号,如何?”

    吴王连忙跪谢,“多谢父皇!”他吴王的封号也才得来不久,没曾想不过太子一句玩笑,竟又为他换了个封号。可见太子权势多诱人。

    宴会毕,刘劭带着赫连先行告辞,楚离却被上谷公主叫住了。

    “公主?”

    上谷公主道,“你跟我来。”带她到了僻静处,“国师,石姐姐的事情,你……”

    “石……石,”楚离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师姐原来是叫石的,可现在该做赫连。”

    上谷公主沉了声音,“不管怎样,国师,请你不要冲动。”

    “冲动?”楚离挑眉,“为何?”

    上谷公主打量她神色,咬牙道,“虽然你和石姐姐两情相悦,但现在她既然做了南朝太子妃,国师,还望你权衡利弊不要做出伤人伤己的事情来。”

    楚离听着,觉得奇怪。但她又不知道上谷公主在说什么,只好装作听懂的样子顺着拓跋迪的话说,“做了又怎样?”

    上谷公主倒抽一口冷气,“国师,如今南朝太子在我北魏境内,若是他和太子妃在此出现任何差池,只怕要引起两国战乱。况且,大魏现在正与北凉交战,无暇南顾,国师请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不要轻举妄动。”

    楚离越发觉得不对劲。上谷公主竟然说两情相悦!她和师姐怎么会两情相悦?楚离胡乱应下,“我自有考量。”

    于是心里更加乱了些。信步走到一处隐蔽处,不知这是哪里,楚离停了下来。她需要冷静冷静,理清这些关系。

    上谷公主在她离去之后,心事重重。都没听到身后左昭仪的声音,“迪儿。”

    “姨娘!”上谷公主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来的?”

    左昭仪道,“来了有一会儿。”她看着上谷公主,“你把高平公的案子推给了那小国师,虽然救了我,但……只怕北凉危矣。”

    “姨娘,北凉必灭。”上谷公主声音冷然,“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

    左昭仪叹气,“你既然将小国师当做棋子,又何苦为她殚精竭虑?”

    上谷公主一怔,“姨娘不要胡思乱想。”

    “迪儿,你瞒不过我。”左昭仪道,“如今我虽然没有被打入冷宫,但我宫殿处也已经与冷宫无异了。人情冷暖看多了,竟然也看懂了你。”她幽幽道,“你之所以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小国师身上,是因为你确信皇上不会动她。她并不会因此事受到任何处罚。”

    上谷公主面色冷淡,“这样不好吗?她没事,你也没事。大家都没事。”

    “可是李大人会死。”

    “左昭仪!”上谷公主拔高了音量,“弃车保帅,你不懂吗?”她深深看了一眼左昭仪,意味深长地道,“我不会让国师出事的。左昭仪,我可保你,自然就可以保她。”

    左昭仪一震,“可北凉就这样亡国了……”她泪泪满面,“我的国人,我的家人,就这样死了……”

    “战争不可能没有牺牲。”上谷公主说罢,高声道,“左昭仪累了,来人,送她回去休息。”

    左昭仪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可上谷公主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左昭仪身子不适,这段日子就不要让她出来受冷风了。”宫女扶着左昭仪离开之后,上谷公主才松开了紧握的双手,颓然下来。

    “你未免太天真了。”她喃喃道,左昭仪眷恋故土之情可以理解,但是,如今身在魏宫,便该是魏人。不然依着她父皇的心性,只怕左昭仪也性命难保。而她上谷公主,又岂是真的能瞒住皇帝耳目?上次皇帝说的那句话,她可还清清楚楚的记得。一直以来,她体恤左昭仪的心情放任左昭仪,可而今,宫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便是她自己只怕也时时刻刻都在皇帝耳目控制之下,何况左昭仪?为今之计,她不仅不能和左昭仪走太近,甚至不能让左昭仪再有异动,不然只怕自己再难保住她。

    至于国师楚离――上谷公主咬紧了牙关,楚离是无辜的。甚至,楚离是她唯一的朋友,她可以利用楚离,但绝不许楚离当真出事。现在,她走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高平公一案关系太大,任何人牵扯到只怕都要难逃一死。唯有楚离会是例外,因为楚离是她父皇另一个计划的重要棋子,无论如何,至少现在她父皇是绝不会动楚离的。

    只是,她希望楚离不要因为石,不,赫连轻举妄动。不然,引起两国战争,便是她父皇只怕也得弃车保帅,提前弃子。她跟楚离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楚离有没有听进去。

    可是她和楚离都不知道,赫连和刘劭刚出宫,就被吴王截住了。

    ☆、第63章

    “太子妃。”吴王目光咄咄,“不知可否让本王一见真容?”

    南朝太子刘劭厉声道,“吴王如此无礼,这是你们北魏对我宋皇族的态度吗?”

    吴王的眼神却没有离开赫连,“太子有所不知,本王府上有一爱妾,私自逃离不知所踪,看着倒与太子妃有几分相似。”

    “放肆!”刘劭大怒,“吴王府上一个姬妾,如何能与本宫的太子妃相提并论!吴王莫不是有意挑衅?”

    拓跋余脸上阴沉之色一闪而过,却道,“本王绝无此意,只是不知道什么人才能成为太子您的爱妃,不过好奇罢了。”

    赫连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才开口,“我们南朝不比你们大魏,女子轻易不向外人展露样貌,只怕要让吴王失望了。”

    “果然是你。”吴王眼中欲喷火。可赫连就是要让他确认自己,这会儿只当听不见他的话,站在刘劭身后说完就再不发一言。

    “这个规矩我是知道的,”说话的竟然是不远处走来的崔浩,三人一见到崔司徒,连忙问好。连吴王也不敢太放肆了。

    崔浩像他们施礼,笑道,“南朝民风向来保守,女儿家貌不可外露,下官有所耳闻。”又道,“想必吴王不太了解南朝规矩,冒犯了太子和太子妃,误会误会。”

    “哼,”刘劭冷笑,“失陪。”就拉住了赫连手腕,她挣扎了一下,但眼下情形显然不合适,便和刘劭一起上了轿撵赶回国师府。

    掌中皓腕滑腻柔软,刘劭心跳不停,送赫连上了马车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却不妨赫连眉间微蹙,目光凛冽地望了他一眼。刘劭冷不丁吓了一跳,却不敢对她无礼,只好讪讪退去。

    赫连揉了揉眉心,心思百转,出神许久。

    崔浩目送他们离去,又跟吴王告辞,正要走时,忽然又内侍来宣,“崔司徒,皇后娘娘召见。”

    “微臣领旨。”崔浩随内侍而去。一众散了宴席的人,也没有在意。毕竟崔司徒一向是皇帝宠臣,又是原国师寇谦之的弟子,经常随皇帝出入内廷,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皓月当空。内侍刚带崔浩进入后廷就止住了步子,“皇后娘娘说,请您自行前去。”

    崔浩垂眸,“是。多谢带路。”就塞了一锭银子给那内侍,内侍喜笑颜开地去了,崔浩悄悄吐出一口气,进了后廷却并未去皇后宫殿,而是绕到了宫殿后角的偏僻处,那里有一处凉亭,隐蔽在假山之后。

    果然,凉亭里站着的那个娉婷玉立的人,不是皇后娘娘还是谁?

    崔司徒眼神柔和下来,走了过去,“参见皇后娘娘。”

    “坐。”赫连皇后神情淡淡的开了口。按理,崔司徒是不该和皇后娘娘平起平坐的,但是赫连皇后一开口,他就坐在了皇后身边,“身子又不舒服了?”

    赫连皇后抿抿唇,“无妨。习惯了。”径自给崔司徒倒了杯酒水,递给他,“你不要冻着了。”

    “多谢娘娘关心。”崔司徒唇角含笑,接下她的酒盏,“你有心事?”

    赫连皇后顿了下,“今日宴请的南朝太子妃姓赫连?”

    “是呢,”崔浩神情一顿,“可巧和娘娘您一个姓。”

    赫连皇后看他一眼,“司徒大人可知她出身?”

    崔浩沉默了下,“娘娘是怀疑什么呢?”

    “呵,”赫连皇后就冷下脸来,“自然是怀疑我大夏是不是尚且有漏网之鱼,没有被司徒大人斩尽杀绝!”

    崔浩忙道,“看看,又急了起来。”崔浩握住她的手,“你不能动怒,对你身子不好。”

    “不牢崔司徒费心。”赫连皇后抽出手来。

    崔浩一声叹,“你怪我无妨,但不该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大夏已亡,你又何必念念不忘呢!何况陛下对你恩宠有加,你是六宫之主――”

    没等崔浩说完,赫连皇后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走吧。”

    崔浩噎住了。半晌才道,“好,我不说就是。”

    “你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赫连皇后轻声道,“你觉得我嫁给了一个灭我家园戮我族人的男子,他待我好,我便该对他一心一意。崔浩,在你心里,你就是这样看待一个女子的吗?我以为,再没人比你更能了解女子的了。可你,太让我失望了。”她幽幽看了崔浩一眼,“男子做久了,你连女子的心思都不懂了吗?”

    崔浩一僵,沉默下来。

    见状,赫连皇后冷笑,“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也是帮凶。”她起身要走。

    崔浩拉住她的手腕,“不要动怒。”

    “不干你事。”

    “娘娘!”崔浩道,“陛下将您的安危交给微臣,微臣便不敢有丝毫懈怠。”

    赫连皇后闻言立刻甩开他的手,“陛下……呵,你倒真是个忠臣。”

    “娘娘,”崔浩固执地又握住她手腕,“请不――”

    “没有陛下的旨意,你根本不会在意我,对吗?”赫连皇后再一次打断他的话,“司徒大人,夜深了,你走吧。”

    崔浩暗自握紧手心,声音有些哑,“微臣是大魏的臣子,就算没有陛下的旨意,也定当对娘娘尽心尽力。”

    “是吗?”赫连皇后回头看她,“你是大魏的臣子,我是大魏的皇后,你忠于我,对我言听计从,是吗?”

    崔浩头皮发紧,“是。”

    “好,”赫连皇后扫一眼崔浩放在她腕上的手,“抱我。”

    崔浩一激灵,顿时声音抖了起来,“皇……皇……”

    赫连皇后逼近一步,抚摸她的脸,“我命令你,抱我。”她幽幽道,“就像你第一次在夏宫中见到我时那样,抱我回宫。”

    “娘娘!”崔浩冷汗直流,跪在了地上。他少年出仕,又加之是女扮男装,所以向来谨言慎行,不敢有丝毫逾矩。不然何以屹立三朝不倒!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碰都不能碰。他更比旁人有超强的忍耐力和自控力,绝不做危害家族之事。何况,他拜在寇谦之门下,向来以清修为己任。崔大人这一生,不求情爱,只求一展抱负。自从他决定女扮男装出仕那日起,他就放弃了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权利。他告诉自己,绝不辜负人世这一遭。他只求两件事,一自然是大展才华,笑傲世人,二则是长命百岁,尽享人世繁华。这两点,他都做到了。崔大人如今已经五十多岁,却容颜不老,行动矫健胜似少年。更是深得皇帝荣宠,誉满天下声名远播。

    崔司徒早已经求仁得仁,本以为此生足矣,谁料……那日遇见了夏宫的长公主赫连樱。血洗的夏宫,到处是尸体和断手断脚,他为拓跋焘冲锋陷阵,一路杀将过去,却见夏宫一片火光冲天。那火光里站了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尽管血迹斑斑青丝凌乱,却不掩一身傲骨绝色容颜。那是大夏的长公主赫连樱。手持火把,昂首望着带兵杀进来的崔大人和一干士兵,她眼神绝然,那一身长裙不知是被血色染红,还是被火光映出红色,姿态傲然地望着屠戮她家园和族人的敌人。

    崔浩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心脏猛然跳动不受控制的滋味,为那样一个绝然而又烈性的女子。他就要冲进去救人时,忽然听到一旁随后赶来的拓跋焘的声音,“朕要她做朕的皇后,来人,救火!”

    崔浩心里一咯噔,在士兵没还没有冲向那火光时,他跳下马奔向那个女子。

    赫连樱早已是强弩之末,她不过在强撑着一口气。无论如何,她是大夏皇族,绝不会向敌人低头。可当崔浩过来点了她的穴,强硬地把她抱入怀中冲出火场时,她丝毫没有反抗能力。从此她恨上了崔浩。

    皇帝拓跋焘是不会哄女人的,身为天子,他身边有的是女人献媚邀宠,他自己又是个雄才大略不耽于女|色之中的皇帝,因此说服赫连樱的任务就落在了崔浩身上。

    皇帝救下的不止赫连樱,还有她的姐妹,她大夏的皇族。只是,没有男人。夏宫的女人,几乎尽数收进了大魏后宫。她想要让所有人像她一样殉国,可惜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当她年幼的妹妹哆嗦着对她说,皇姐,我害怕,当后宫中那些女人都在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想要让长公主为她们求一条生路时,她妥协了。她终于成了大魏的皇后。

    而大魏后宫,多的是亡国灭族的女子。皇帝拓跋焘南征北战,平定四海,灭了多少国家,就带回了多少俘虏和女眷。后宫里尽是可怜人。

    长公主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相比灭她家国的皇帝,她更恨崔浩。她原本只求一死,可崔浩救了她。她原本已经心如死灰,可崔浩无微不至的关心又让她的心暖了起来。她曾经有很多逗她开心的侍从宫人,可谁都比不上崔浩手段高,那时的崔大人为了博美人一笑,不惜上山下海,更不惜放下身段扮作小丑。她终于有些开心,可崔浩却跟她说,陛下欲封你为后。

    这句话比她当初发现崔浩是女人更让她无法接受。然而,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崔大人是鼎鼎有名的大忠臣啊!

    赫连皇后冷笑,扫一眼跪在她脚下的崔司徒,“你不是忠臣吗?如今却忤逆本宫的旨意?”

    崔浩咬紧牙关,不开口。司徒大人自觉生平未曾有愧,只是单单对着大魏的皇后,她抬不起头来。那是大魏的皇后,不再是当初未曾入主中宫的亡国长公主。她曾偷来的那段时光,已经随着时间远去了。

    恼得赫连皇后踢了她一脚,胸口剧烈起伏,不禁身子一晃,就要晕倒。

    “娘娘!”崔浩连忙起身抱住她,赫连皇后恨恨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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