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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第17部分阅读

      锦官 作者:肉书屋

    锦官第17部分阅读

    有军用弩箭,这就已经不是一般的起义闹事,说不定就是夺宫叛乱。

    顺康帝阴沉着脸半晌没有说话,忽然一指秦亦道:“你说如今该如何是好?”

    秦亦一愣,殿上所有的大臣也俱愣住,不过皇帝问话是不能拖延不回的,秦亦只好压下纷乱的心思,斟酌着道:“微臣以为,如今应该严防、围捕、抚民,随后便是彻查、严惩、善后。”

    “唔!”顺康帝不知可否地应了声。

    云相却发现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随君伴驾多年,他自然清楚,顺康帝只有在思考抑或是赞许的时候会露出如此神态,不管是哪一种,秦亦这次是大大的露脸了。想到这里他挪出一步上前道:“启禀陛下,臣附议。”

    他这一出列表态,其余大臣也都纷纷附议。

    顺康帝微微颔首道:“恩,此事便由云爱卿统领、居中策应,这位……”他根本不知道秦亦是谁,于是卡在半截,身旁的内官急忙附耳提醒,他才继续说道,“秦爱卿及时发现危情、进宫报信,且策略妥当,便跟着云爱卿一同处置此事。”他这一句话,等于是把秦亦直接提成了二把手,殿内许多抻着脖子等着皇上点名的大臣们脸色登时就不那么好看了。

    秦亦刚想跪下请辞,却看到云沛鑫状似无意地冲自己微微摆手,这么一耽搁,顺康帝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大家不用慌乱,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一群宵小成不了大器。朕当年戎马半生,如今虽然年岁渐长,却也不至于有点儿风吹草动就心惊不已。朕倒是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擅闯京畿。”他说罢拂袖起身朝后殿走去,内官急忙扬声道:“退朝!”

    顺康帝这一走,其余人就把云相团团围住东问西问,反倒把秦亦一个人甩在圈外无人理会。云沛鑫耐着性子劝解道:“各位大人都回各自的屋内处理政事,宫门俱已关闭,贼子想闯宫门不是易事。而且某如今也跟众位大人一样,对外头情形如何毫不知晓,不过某答应诸位,一旦有什么变故,一定会派人去通知各位大人。”

    众人见实情也确是如此,便也三三两两议论着离开。秦亦这才得空跟云沛鑫见礼道:“见过相国大人。”

    “恩,你这次处置的极其妥当,咱们先去宫门看看,想办法了解一下外头的情形。”云沛鑫倒是不慌不乱,甚至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挥手叫过一个内官,“去西宫请晞亲王殿下到南宫门去。”

    那内官知道云相乃是皇子太傅,便忙不迭地应声去了。

    待二人来到宫门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尉迟晞竟是骑着马就赶了过来,气得秦亦一叠声地说:“我的小祖宗诶,您真是我祖宗,就算情形紧急,您也不能如此张扬。”

    尉迟晞腾地跳下马背,满不在乎地说:“我刚去给父皇请安,是父皇准我在宫内骑马的,正好可以替他传递个消息。”

    云沛鑫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秦亦忽然一慌,扯过尉迟晞咬耳朵道:“我的好殿下,你不会告诉我,今天这出也是您弄出来的一场戏吧?”

    尉迟晞冲她一翻白眼,拍着她的脑门道:“你脑袋被门挤了啊?问这种没头脑的问题。”

    秦亦微微放下心来,跟在他二人身后登上宫墙,宫墙虽然没有城墙那般夸张,但是也有二层楼高,上面掩体、弩箭、投石机俱全,三人登高朝南边儿看去,果然远处一片混乱,街上嘈杂一片,许多人东逃西窜,不时闪动着火光,烟雾笼罩了两个坊之多。

    尉迟晞急道:“也不知道外头情形如何。”正商议对策之时,墙下有人来报:“禀晞亲王,禀相国大人,李铮李将军在门外求见。”

    一听这话三个人都定下心来,却也不敢贸然开门,只能朝墙下喊话,李铮今日原本也是轮休,所以才在宫外没有进来议事,也亏得如此,接到桑布派人送的信儿以后,他匆忙就朝城门赶去,离李府最近的就是南门,不料他还未到城下就已经遭遇一伙叛贼,他匆忙让随从拿着自己的令牌去禁卫营调兵,一面提起银枪杀到南门下,将已经被冲散的守军组织起来抵御外敌,但是人手捉襟见肘。

    其余三门外的叛贼得知南门洞开,也都匆忙赶来。李铮带人根本无法杀到门口,更别提关上城门。而城内百姓众多,贼人又常以百姓作为肉盾,让一众守军打起来畏手畏脚,白白错失许多良机,而杀进城的叛贼也多了起来。幸好此时禁卫援军赶到,两队人马一汇合便逼退叛贼,将城门关死,城外的叛贼不足为虑,如今最紧急的便是尽快消灭城中叛贼,以免过多伤及百姓并且被人浑水摸鱼。

    尉迟晞等人闻言稍稍放心,却还是担心城外的情况,此时宫门已关,没有顺康帝的手谕是无法出宫了,外面只能靠李铮等人平乱。

    云沛鑫思忖片刻写了几道命令交给李铮,让他协同京畿府尹处理好此事,不要忙着追究责任,要先一致对外。

    李铮抱拳领命,抬头深深地看了秦亦一眼,她刚从玉枳回来不过两日,没想到二人竟是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首次见面。秦亦扒着墙体探头喊道:“李兄,刀枪无眼,你、你要多加小心。”

    “就你喜欢瞎操心,李将军一身武艺京中无人能及,定然能杀得叛贼铩羽而归。”尉迟晞看着李铮铁甲银盔地坐在马上,手提一杆银枪,模样不知多么英武,激动地心里直痒痒,自己虽然学了十余年的武功,却也只是在演武场与人过招,从来没有真正上阵杀敌,此时恨不得也跟着去一展身手。

    李铮听到秦亦的关心,眼神陡然一亮,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秦兄弟放心,某定然会爱惜自己,不会逞一时之勇。”

    一直等李铮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秦亦才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是什么滋味,甚至比刚才赶进宫内报信还要紧张万分。忽然一抬眼看见尉迟晞满脸的憧憬之色,急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殿下,您还是去陪着圣上为好。”

    “我要守在城门上,现在又没有军情,我去父皇那里做什么。”尉迟晞不依道。

    “这个,那您去后宫探望一下娘娘和小皇子,现在宫门紧闭,各殿戒严,宫内说不定都传成了什么样子,娘娘和小皇子怕是也吓坏了,云相及微臣都是外臣,多有不便,所以只能劳烦殿下。”秦亦仓促间只好抓过这个借口,她只想把尉迟晞支开,不然等下万一叛军杀到门前,她可没有把握能够拦住他不出去大展身手。

    “唔,你这话倒也有理,那我便去看看母妃与皇弟,一旦有状况便马上赶回来。”尉迟晞听着秦亦的话也有道理,便转身准备离开。

    云沛鑫看出了秦亦的思量,匆忙间写了张字条,封入信封递给尉迟晞道:“烦劳殿下将此信交予娘娘。”

    看着尉迟晞拍马走远,秦亦才吁了口气放松下来,一边垫脚朝南边儿望去,一边问:“相国大人,您觉得这伙叛贼会是谁的人马?”

    “不是岭中便是宁遥。”云沛鑫不假思索地说。

    秦亦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作答,而且还说的如此有指向性,细一思量便觉得所言不假,见身旁无人,也低声道:“看来宁遥最有可能。”

    云沛鑫面带激赏地看了秦亦一眼,自己是通过各地汇总的情报才得出的结论,秦亦却能够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如此迅速地揣摩到关键,再加上刚才殿前对答的稳重机敏,此子只要多加琢磨,他日必将会大放异彩。

    就在他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顺便关注城内局势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只听有内官尖利喊:“有刺客,有刺客!”

    二人一同回头,只见正殿门口已经乱作一团,而顺康帝的寝宫中已经冒出阵阵浓烟,许多禁卫闻声都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赶去。云沛鑫眼见不好,忙抓过一个禁卫吩咐道:“在这里看好宫门,无论里面除了什么状况都与你们无关,懂吗?”那禁卫呆呆地点头。

    秦亦此时已经一把抓过一只手弩,快步跑下宫墙,途中连着吩咐了三个禁卫,只见那三人便分头朝三个方向跑去,显然是去报信。她自己朝着事发地点快步赶去,因为她在宫墙上看的分明,马蚤动刚刚一起,尉迟晞便已经驾马从后宫向前面赶来。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九十章 禁宫危急

    第九十章 禁宫危急

    在她看来宫内的马蚤乱有些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架势。似乎只不过是个别留待里应外合之人在试图引起混乱,所以云沛鑫与她全都是同一个念头,让宫门处的守卫严守自己的岗位,不要自乱阵脚。但是等她一看到尉迟晞快马跑了出来,她便无法站在宫墙上冷静地分析局面,一边在心里暗骂这个臭小子怎么就如此不让人省心,一边朝事发地点飞快地跑去。

    宫内乱作一团,秦亦径自穿过大殿、祈年殿都无人来拦截,丝毫未受阻拦地就来到帝寝门口,里面的火已经被扑灭,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布料和木头烧焦的味道。她伸手拦住一个拎着水桶慌慌张张的内官问:“可曾见到晞亲王殿下?”

    “回禀大人,晞亲王殿下正在后殿陪着陛下,您可要进去?”那内官低垂着头恭敬地道。

    秦亦听到这话先是一顿,而后低头从地面的积水倒影中,看到那人的眼睛骨碌碌乱转,她见机得快,“铮”地一声抽出匕首抵在那人颈间,喝道:“为什么撒谎?谁派你来的?”

    那内官见事情败露,猛地将手中水桶一扬,身子迅速后撤,撒了秦亦满脸的水。自己也退出了匕首的胁迫范围。

    秦亦抬起左手用袖子在脸上胡乱一抹,右手同时抄起了手弩,斜向下朝那人腿部连发两弩,第一弩乃是虚招,引得那人向旁边一躲,第二弩已经到了眼前,他身形未稳已经无力躲闪,“啊!”地大叫一声,被射中右腿跌倒在地。

    尉迟晞此时也循声而来,身上和手中剑身都有斑驳的血迹,头发也微微有些凌乱。秦亦忙上前抓住他上下检查一番,见那血迹都是迸溅上的,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嗔道:“殿下,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宫内禁卫众多,您何苦非要自己披挂上阵,这若是有点儿什么磕碰损伤,可如何是好?”

    尉迟晞笑道:“所谓学以致用,我跟着师傅们学了十余年武艺,难道就是为了在演武场与人喂招不成?”他看着秦亦还是一脸的不认同表情,便转移话题道,“你拿下的那人要逃跑了。”

    一回头果然看到那人拖着伤腿,正在朝殿外挪动。秦亦心里气恼,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抬足踩在他手指上微微用力,见脚下之人面露痛楚。这才问:“你给我老实交代。”

    “你别枉费心机了,我是不会供出主上的。”那人大冬天里疼得满头是汗,却还是轻蔑地瞥了秦亦一眼,咬牙道。

    “别自说自话了,你主子不就是昀亲王吗,有什么好问的,某早就知道了。”秦亦见四下无人,便低声对他道,想看看能不能诈出来有用的信息。

    “你、你胡说,你怎么会知道,你不可能会知道的!”脚下之人忽然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空闲的手不知何时掏出一个小巧轻薄的刀片,秦亦猝不及防被他划上了小腿。

    尉迟晞大怒,上前抬脚连人带刀一并踢飞了出去,那人后背径直撞在殿中立柱上,疼得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他抢上前扶住秦亦,扯开裤腿替她检查伤口,还好刀片似乎无毒,伤口处血还是鲜红色的,便从自己内衬中扯下一条,用力将她伤口扎紧裹好。

    秦亦被划伤的时候倒没觉得有多么疼。结果被尉迟晞这么一扎一裹,竟疼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半晌才说出话来:“殿下,您这手法可真是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啊。”

    “嘿,还能胡说,证明没事。”尉迟晞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忽然又沉下脸问,“你刚才说起兵的是五哥?”

    “原本只是我与云相大人的猜测,如今看来似乎是确凿无疑了。”秦亦对于此事,只不过是从云沛鑫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来的而已,对于前因后果却是十分不解,便问,“我去玉枳这段时间,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恩,最近事情不少,原本打算让你在家歇几天再告诉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尉迟晞出门叫来禁卫,将那昏过去的刺客押解下去,扶着秦亦朝后宫走去,边走边说,“父皇五日前说要撤了五哥的亲王衔,贬为庶人。”

    秦亦一听这话大惊,都没注意尉迟晞扶着自己朝后宫走去,只顾着问:“凡事总应该事出有因,这回又是为了何事?”

    尉迟晞脸色有些怪异,半晌才说:“五哥在宁遥军中,并不十分安分,平时不出去操练不说,还天天到处去花天酒地……”他环顾四下无人。才继续说,“就是你出发去玉枳的那几日,五哥在酒楼喝得烂醉,看上一个独自吃饭的少年,见人家穿得不怎么名贵,身边也没有侍从,便以为是什么平民百姓,竟不管不顾地将人家直接掳走糟蹋了……咳咳……”尉迟晞说到这里神色极其尴尬,清了清嗓子。

    “其实那少年只不过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官家少爷,于是那家便不依不饶,将事情闹了开来?”秦亦皱眉接着说道,说完又觉得不对,摇头道,“一般的人家应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与亲王作对,哪怕是自家吃了亏也会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算了,更何况还是如此难以启齿之事,不可能闹得人尽皆知……这么说,此户人家有给圣上单独上奏的特权?”

    “你每次都一猜就中。”尉迟晞悻悻道,“那户人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他们祖上是圣祖皇帝打小的结拜兄弟,散尽家财为圣祖招兵买马,随其征战沙场。不止一次救了圣祖的性命。当年天下大定之后,圣祖欲加封其为并肩王,被其婉拒,说只想卸甲归田,世代替圣祖守着祖宅。圣祖感起诚心,将祖籍璟宁赐予其家族,允其世代居于此城,吏税全免且受朝廷俸禄,并有直接上表于帝的特权。”

    “便说的是璟宁石家?”秦亦似乎对这段往事也有所耳闻,但是石家历代低调,从不滥用职权且治下极严。低调到已经让世人忘记了他们的存在感。

    “恩,那少年是石家三代单传的嫡孙,所以石家老太君大怒,百年来首次动用了直接上表的特权。父皇前几日一直为此事震怒不已,接到奏表看完便拍案大骂逆子,更是回复石家定会给他们一个公道,说要将五哥扁为庶人,还要他亲自登门去石家请罪,任凭石家老太君处置。”尉迟晞低声道。

    “那少年如今情形怎样?”秦亦十分同情那个少年,不过是叛逆期跑出去玩玩儿,不料却经历如此不堪的暴行,尤其还是这种家里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独苗苗,心理承受能力定然很差,估计就算不寻死觅活,也要有个长期的心理阴影了。

    果不其然,尉迟晞叹了口气道:“事发之后就一心寻死,说让家门蒙羞,要去地下跟祖宗请罪。石家百般防范,身边儿从来不敢少于五人盯着,后来看寻死不成,又开始绝食,如今天天用参汤吊着性命,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秦亦露出个我就知道会如此的表情,别说是保守封建的古人,就是现代人因为被或是侵犯,自杀、疯了或者直接心理变态的也比比皆是,如果没有有效地心理疏导,估计这辈子就废了。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现在情况已经清楚,尉迟昀定然是看自己已经无力回天,还不如就放手一搏,看能不能打下来江山坐坐。她此时才忽然想起来问:“圣上如今身在何处?可安全?”

    “父皇刚才散朝后直接去了后宫,我去探望母妃与皇弟的时候正好碰上父皇也在,听到前面纷乱,他便遣我出来看看。”尉迟晞刚才也没拴马,纷乱中也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他只能扶着秦亦朝后面走去。

    秦亦这才察觉他们已经快要走到皇贵妃娘娘的寝宫。惊讶道:“殿下怎么带臣到后宫来了,这可使不得。”

    “现在是非常时刻,再说你又不是第一次来。”尉迟晞不在乎地说,“前宫现在乱七八糟连个能使唤的人都找不到,去母妃那里赶紧找人给你重新裹伤口。而且父皇刚才下令让所有娘娘贵人们都到坤福宫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遇到什么人。”

    “不好!”秦亦心里一紧,抓着尉迟晞的袖子道,“淑妃娘娘可也在其中?”

    尉迟晞一听此话也脸色大变,淑妃便是尉迟昀的生母,他这么短时间内不但领人冲进了城门,而且宫内还有人里应外合制造混乱,那么淑妃根本没有道理不知此事,如此一来,顺康帝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反倒给了他可乘之机。

    秦亦急得用力一推他道:“赶紧去啊,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就晚了。”

    “那你……”尉迟晞神情焦急,但是却还是迟疑地没有松开扶着秦亦的手。

    “我没事,不过是点儿小伤,还不至于不能走,殿下赶紧去吧。”秦亦继续催促他。

    尉迟晞闻言便放开秦亦,道了声:“你自己小心。”便心急火燎地朝皇后娘娘的坤福宫赶去。

    秦亦一瘸一拐地走到旁边石凳上坐下,这才有时间细看自己的腿伤,她小心翼翼地撕下尉迟晞给她胡乱包裹的棉布,伤口并不算大,但是极深,所以这一路走来还是不断地往外渗血,将鞋袜已经尽数染红。她从亵衣上扯下两条干净的棉布,一条在伤口旁的近心端用力扎紧,见血慢慢有止住的迹象,又咬着牙将伤口裹紧,等着一切全部做好,她已经疼的把下唇咬破,满身的大汗,浸透了贴身的小衣。

    她无力地躺在石板长凳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古代没有麻醉技术真是个让人郁闷的事情。但是等大脑从疼痛中渐渐恢复思考以后,她就忽然觉得不对,前宫已经闹得如此混乱,为何仅仅一墙之隔,又没有封锁通道的后宫会如此寂静,静得简直像一座空城。而且尉迟晞已经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或者是派个人过来,事情定然是出了什么纰漏。

    秦亦挣扎着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离皇后娘娘的坤福宫并不算远,便拖着伤腿朝那边走去。路上愣是一个人都没有遇到,一切都似乎更加加深了她的不安,好不容易挪到离坤福宫不远的地方,就看到前面有兵士把守在门口,秦亦忙闪身躲在树丛中,悄悄探头出去打量。

    她对后宫并不熟悉,但是还是觉得有些蹊跷,平日后宫只有宫门处有禁卫轮值,宫内并无侍卫。而顺康帝的贴身护卫并不是做如此装扮,所以极有可能的便是宫内有人被挟持了,而最最可能的人质便是顺康帝本人。

    这一切在秦亦脑子里不过就是一眨眼的思量,她悄悄地挪动身子离开坤福宫,朝前宫跑去报信,不料因为腿伤所以行动不便,没走几步就被兵士发现,三个全副武装的人瞬间就将她围在其中,一个喝问道:“你是何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秦亦转转眼珠道:“禀军爷,小人是宫里的买办,刚才杀猪的时候不当心弄伤了腿,原本要赶紧出宫回家,结果找了好几个门全都关着不许出去,这宫里到处看着都差不多,一转悠就找不到路了。”

    那兵士见她一身寻常百姓的装扮,腿上果然血迹斑斑,用布条胡乱捆着,便也信了几分,他心肠倒是不错,挥挥手道:“你别到处乱走了,现在宫门全都关着,你便回你杀猪的地方等着,待事情平息了才能回家,到处乱走到时候小心丢了性命。”

    秦亦心下一喜,还好蒙混过关了,连声道谢:“多谢军爷提醒,不过还有一件小事儿,敢问军爷这膳房应该往哪边走?”她还没一激动把自己刚才编的瞎话忘了。

    那兵士抬手一指:“你沿着这里一路走到底,然后向南走,便是了。”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秦亦一边作揖一边挪动脚步,想赶紧离开他们的视线。

    不料高兴的还是有些过早了,还未走出几步,身后就有人喝道:“你站住!”

    秦亦就觉得后背一僵,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停住了脚步,回身弓着腰讪笑道:“敢问军爷还有何事?”

    只见一个貌似统领的军士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抓起她的右手抬到眼前看看,冷笑道:“我还不知道这名阳城杀猪的人都生得一双细皮嫩肉的双手啊!”

    在他抓起自己手的时候,秦亦已经心知不好,露馅儿了!再一打眼看四周,加上眼前这人一共四个兵士,自己是学过几年拳脚,但仅仅达到能翻得过矮墙,打得过流氓的程度,面对四个职业军人,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更何况现在腿上还带伤。

    那统领说话的瞬间,秦亦脑子里已经转了不下十个对策,但是似乎除了开打没有任何其他路可选,既然如此便只能先发制人了。秦亦借着他还抓着自己右手放在眼下看的机会,猛地向上一抬手,那人下意识地闭眼向后仰头,她飞速地抬起右膝,用尽全力顶向那人的,只听一声变调的哀号,右手已经被松开。她顺手抽出一直藏在左袖中的手弩,对着赶来的兵士就是两个点射,射伤一人,将他们逼得退开了几步。夺过还跪地抱着裆部那人的武器,对着他颈部就是一剑。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血水溅了她满脸,让她几欲作呕,但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将恐惧、恶心等等情绪都抛诸脑后。

    左手持剑,右手端着手弩,与三名兵士对峙着,心里不住地感慨自己命好,这几个人都没有带远程武器,不然自己现在早就成了刺猬了。

    秦亦现在的处境比较悲剧,因为手弩一次只能装五支弩箭,她在正殿用掉两支,刚才用掉两支,如今只剩一支压在弦上,而面对的却是三人,如果一击之下能够解决一个,还能有几分胜算,如果这一箭射偏,自己便无力回天了。

    正在她眼睛到处瞄着对面三人的破绽的时候,其中一人忽然身形一动,按捺不住地想要冲上前来,她抓住时机一叩机簧,短箭朝着那人的咽喉呼啸而去,一击毙命。

    剩下二人见她手弩已经没有箭,便一起扑上来与她缠斗,她只好扔掉手弩,用剑与他二人打在一处,虽然对方有一人受伤,但毕竟是以一敌二,而且她还带着腿伤,不多时便有些力不从心,右臂和小腹各被挑到一剑,踉跄着朝身后树丛中躲去,借着树木的掩护与那二人继续周旋。

    伤口都不住地往下滴血,秦亦已经觉得自己快要举不起那柄重剑,现在完全是在凭借意志支撑,随时都有要扑倒在地的危险。

    她忽然看到寒光一闪,就见一柄长剑从面前的灌木丛中探出,直奔自己面门而来,却已经无力闪躲。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九十一章 挟持皇子

    第九十一章 挟持皇子

    秦亦只看到眼前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带着凌烈地剑气已经直冲自己的面门而来,她此时已经有些脱力,无力招架之下,只好矮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长剑贴着她的发髻擦过,挑断了几缕发丝,虽然躲过了这一招,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逃跑,只有坐在原地等死。

    就在对方收回剑再刺出之时,一杆银枪突然从她身后探出,及时架开了长剑。秦亦僵硬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是她不想改变,而是根本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几近痉挛的四肢,她声音微弱地叫了声:“李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银枪架开长剑后,又从秦亦的肩上鬓边刺出,带着呼啸的风声,将她凌乱的碎发激荡地随风飘舞,还未等她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被溅了满头满脸的血水,对面那人已经被这一枪贯穿胸腔,钉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

    此时身后伸出一双大手将秦亦扶起,声音关切却又恭敬地问:“秦大人,您没事吧?”

    不是李铮……这声音不是李铮……秦亦在心里摇头笑着自己,明知道他在宫外围剿叛贼,怎么会那么巧在危急时刻赶来救下自己,这又不是在拍台湾言情剧。不过在自己的心里,在那杆银枪刺出的时候,脑子里想到的便只有他,只想着他来救我了……

    平静了一下情绪,秦亦才看到来人竟是卫宇,诧异地问:“宫外的禁卫已经进来了吗?外面情形如何?你不是在东门守着的吗?”

    “回大人的话,京城四门已经由京畿守军接管,今日当值的禁卫已经全部撤回宫来。”卫宇一边说话一边扶起秦亦,见她身上大小伤口好几处,便半抱着她朝林外走去,“相国大人发现宫内情况不对,便重新分配了禁卫人手,现在宫内的情况已经得到了控制。”

    他顿了一下又道:“小人回守皇宫之际,在路上遇到李将军,他已经带人将叛军围在万春坊内,应该很快便能歼灭叛军。”

    秦亦心下一松,径直晕倒在卫宇怀里。

    此时的坤福宫内,正剑拔弩张、气氛凝重,尉迟晞执剑立在殿内满脸怒气,跟他正相持的便是淑妃,怀里还抱着年仅六岁的尉迟昕。

    淑妃手中一把闪着蓝光的匕首,正抵在他细嫩的脖颈间,尉迟昕不断地挣扎哭叫:“父皇、母妃、六哥……呜呜……你放开我,我要找母妃……”

    顺康帝怒喝:“淑妃,你放肆!”皇贵妃偎在他怀里捂着嘴不敢哭出声来。

    “哈,放肆?这话真真儿的好笑,我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难道我不挟持他,你便能放我离开不成?你要杀了我儿子,那我就也杀了你的儿子。”淑妃仰天大笑,凄厉的笑声在高大的宫殿上方回荡。

    众人都看出来她已经有些情绪失控,不敢再刺激她,顺康帝只得出言安抚道:“丹儿,你先放了昕儿,朕保证不杀你跟昀儿,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这句话最最好笑,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不管是做王爷还是皇帝,嘴上说着情啊爱啊,一转身就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这辈子投生为你的女人,不管受宠与否,不管你如何待我家人,哪怕你让我父亲告老还乡,让我弟弟去驻守边关,我都没有怨过、没有恨过,但是昀儿,他是我唯一的寄托和依靠,你却也还要把他从我手中夺走。”淑妃又哭又笑地说着这些陈年旧事,尉迟昕在她手中被扯过来拖过去,看得人不由得心惊。

    顺康帝被当中如此指责,脸上十分挂不住地怒道:“那个逆子,都是你教导无方,让他目无法纪,如今还犯上作乱……”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淑妃打断道:“尉迟炽,儿子是你我二人的,你如何为他择的伴读?如何给他选的师长?你何时关心过他的学业?昀儿小时候还未去西宫之时,经常今日回来说,父皇今日夸赞了皇兄的字好,便练字到深夜,明日回来说,父皇今日夸奖皇兄背书背的流利,他便背书到深夜,可是你这个做父皇的呢,一次都没有夸奖过他,哪怕连一句考较都没有问到过他,久而久之,昀儿越来越无心学业,加上你给他择的那些只会偷鸡摸狗、惹是生非的伴读,好好的一个孩子便被你弄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因为我父亲当年保的皇子不是你,所以你对我家族不满,但是自从你登基后,我家已经极尽低调,现在整个宗族没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我在后宫也隐忍退避,你却还忍心祸害自己的亲生儿子,让他对皇位不能构成威胁……”淑妃泣不成声地道,“尉迟炽,你是皇帝但你也是夫君、也是父亲,为何你就不能像父亲对待儿子那样对待我的昀儿,现在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的太子被人害死,三皇子结党营私,而这个……”

    淑妃将目光投向面前执剑而立的尉迟晞道:“眼前这个看似一副兄长的关切模样,其实他现在心里恨不得我赶紧下手,替他铲除障碍。一个亲生一个养大,你说你的皇贵妃会保谁?对着那个高高在上的椅子,我看你到时候如何能够不让兄弟自相残杀的戏码再度上演!!哈哈哈哈哈哈……”她仰天又是一阵狂笑,“我差点儿忘了,兄弟阋墙是你们尉迟家的拿手好戏,哪次若是没有上演,那才是天大的怪事。”

    淑妃拿着匕首的手不住地挥舞,但是另外一只手还是牢牢地掐着尉迟昕稚嫩的肩膀,孩子被吓得已经哭不出声来,瞪着大大的眼睛惊恐又带着一丝期待地望着尉迟晞。

    尉迟晞此时已经汗透衣背,原本就没有十成地把握出手,如今淑妃又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让他更加慎重不敢轻举妄动,执剑的手也因为过分紧张用力而微微发抖。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九十二章 吐露实情

    皇贵妃哽咽着恳求道:“昕儿,我的昕儿,你把我的昕儿换给我吧。别的不敢说,但是我自问与你姐妹这些年,没有害过你一丝一毫,求求你放过我的昕儿……”

    淑妃明显一愣,似乎也有些犹豫,但是马上便又硬起心肠道:“你要恨,便恨你为何是皇帝的女人,恨你自己为什么把儿子生在帝王家吧。”忽然又妩媚地一笑,“而且你现在是不是也对养子与亲子举棋不定呢?我替你解决掉一个,姐姐你是不是还要谢我?”

    现在的淑妃的举止做派已经完全像是个疯子一般,但是言语间却又极尽挑拨,像是故意而为之,让人摸不着她的底细。

    尉迟晞脑中转了几千几百个念头,但是依旧没有什么万全之策,所以也就不敢轻举妄动。淑妃的言语不时地击中他的心,让他的心思一阵阵地恍惚和摇摆,但是一看到尉迟昕那惊恐和带着期盼的眼神,便又用力攥紧手中的长剑。

    “陛下,你千万要救救昕儿,您……”皇贵妃哭得说不出话来。

    顺康帝脸色铁青地站在殿内,极力忍住想拂袖而去的冲动,他看到自己的贴身影卫已经从房梁上悄悄潜伏过去。此时已经轻手轻脚地沿着绳子接近了淑妃的头顶。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凝视这营救行动的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人尖声叫道:“娘娘,身后……”

    尉迟晞不等他说完,便接过来道:“你身后有人。”

    淑妃原本已经准备扭过去的头,又再次转了回来,冷笑道:“你别想骗我,我不会上当的。”

    众人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但是大家千算万算,谁也没有料到坤福宫大殿的内门处,悬着一面八卦镇魂镜,淑妃虽然状似癫狂,但是心思还是细密如丝。虽然怀疑尉迟晞不过是分散她的注意力,却还是不放心地抬眼看了下镜子,这一看情形不好,便抓住匕首准备朝尉迟昕的颈部划去。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尉迟晞朝已经垂到淑妃头顶的影卫使了个眼色,而后自己也握着剑冲了上去。

    殿内的空气似乎都胶着在了一起,其余人已经全部撞死石化,屏息凝视着殿内的动静。尉迟晞与影卫的动作在他们看来就像是慢动作一般,却又那么电光火石地结束。

    影卫手中的金针深深地扎进淑妃的头顶,出手迅速准确。而尉迟晞两步抢上前去,挥剑隔开淬毒的匕首,一把搂过吓呆了的尉迟昕,就地一个滚翻避到禁卫身后。

    就在他二人的身形隐在禁卫之中的同时,数百禁卫的手弩齐发,将淑妃钉在了当场。而人群中扑出一个内官打扮的男子,扑到淑妃身上,哭着唤了一声:“母妃!”

    此人居然是发兵叛乱、正在被全城围捕的尉迟昀,听声音,刚才出言提醒之人应该也是他无疑。

    顺康帝气得颤抖着声音骂道:“你、你这个不忠不孝的逆子。”

    尉迟昀回头满眼轻蔑地看着顺康帝道:“何谓忠?何谓孝?我如今只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顺着你的意思,让自己就是一副不成器的德行,吃喝嫖赌、不理政事,连三哥都已经不屑把我当做对手,你却又开始嫌我给你丢人是吧?开始要撵走我,让你眼不见为净,最后还要夺我的王位,将我贬为庶人。跟你说实话,我不在乎,老子不在乎td亲王还是庶人,也许成了庶人我能够更自由地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用担心兄弟的迫害,也不用担心自己父亲的猜忌……”

    谁也没有想到尉迟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边说边把淑妃身边掉落的箭羽全都拨开,将已经被射中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淑妃抱在怀里,眼泪就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掉落,与淑妃身上的血水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尉迟昀徒劳地想用衣袖摸去自己母妃脸上的血迹,不知是哭是笑地说:“但是我知道,母妃的心里是憋闷的,从小我就觉得母妃是宫里最出色的女子,也许不是最年轻漂亮的,但是她温柔体贴,她从不去阴谋算计别人,她只是单单纯纯地爱着她的夫君、她的儿子,然后像天底下所有寻常的妻子和母亲那样,希望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能够健康、能够过得好,可惜她的夫君是天底下最混蛋的男人,他负了她,还要打压他们的亲生儿子。我知道母妃是心有不甘的,她从来没想让我争取皇位,她只希望我做一个闲散的王爷,我被贬出京的时候她怕我想不开,还特意来劝我,其实我当时很想告诉她,我之所以还留恋这个亲王的位子,全都是为了她,以为我知道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够在新皇登基后将她接出宫,让她享受儿孙绕膝的生活,颐养天年的时候能够回忆起那个她爱过、敬过、失望过却从未恨过的男人。”

    “可惜你连这么微薄的愿望和希望都要从她那里剥夺,你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身子开始不中用了,所以你要开始替你的接替人铺路,替他铲除一切不安定的因素,让他以后可以不用背负兄弟阋墙的恶名,能够不走你当年的老路。”尉迟昀的神态是那么严肃和郑重,抱着淑妃的尸体毫无感情se彩和情绪起伏地说话,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平时不学无术不代表我是个傻子,我当然知道就凭借我这点儿实力,别说逼宫,能进的来宫门都是奇迹,但是我不得不做,为了我的母妃,为了她能在临死前痛快一场,不管是痛快地爱、恨还是报复,我都要给她这个机会。不就是陪着她造反嘛,现在你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肯正眼看我们母子一眼。与我们说上几句话吧?”

    尉迟昀说罢,抱起淑妃的尸首,看着顺康帝道:“你不放心就派人跟着我吧,我想把我母妃送回她的寝宫去,那里有她喜欢的床,因为那是你当年特意命人给她打造的,我想,如果死后能躺在那上面,母妃心里会欢喜的。”

    他一步步朝殿外走去,所到之处人们全都像两旁避开,连顺康帝都只是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没有吐出来。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九十三章 梦魇缠身

    第九十三章 梦魇缠身

    秦亦独自站在一个花园内,身边是大盆大盆叫不出名字的花,开得极其鲜艳和灿烂,不远处能看到假山、环廊,风中夹带着细微的黄沙,打在脸上有些微的不适。

    远处还是传来马嘶人沸,她似乎清醒地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却不愿醒来,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却觉得周围越来越热,像是走进了一个大火炉一般,再走几步却有如坠入冰窟,就这么忍着不适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好像老天故意为她制造障碍,让她不能接近梦中那个一袭青衫的背影一般。

    穿过花园、绕过假山、登上环廊,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已经能听到那是一声声地唤着自己的名字“秦亦……秦亦……”还夹杂着不知是悲伤还是?br /gt;

    锦官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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