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6部分阅读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 作者:未知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6部分阅读
大概能有七千吧。”保守数据,或者说,隐藏了大部分的钱,只说了一小部分。
财不露白嘛。
上林继续甩都不甩:“切,我还以为你多富有,你当你自己f4啊!”
腹诽,七千,七千够干嘛?一套房子首付都不够……她习惯性的用后世的眼光来衡量,腹诽完了才想到,咦,现在是1986年,七千已经不少了对不对?
殷夜遥有点伤心。
他大爷的,好容易在小姑娘面前显一次富,就被她嫌弃了。伤心的看看华子,无声的问:七千真的很少吗?
华子非常坚定的告知:太少了,你应该多说点!
对于一个经常带着几万块十几万块满城市跑的人来说,七千块,确实少了点。在不知不觉中,华子把秋上林看做了如同许蜜一般的存在,即: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再感到惊世骇俗。
曾经有个人把惊世骇俗变成馒头米饭给你每天看每天吃,接受过这样的熏陶,再遇到惊世骇俗的缩小版,他不认为自己有惊讶的必要。
处变不惊,不小看任何一个人,是他跟在许蜜身边学到的知识之一。
殷夜遥很伤心:“我把七千块全借给你好不好?”
上林不假思索:“我不要。我们又不熟!”
她用一个眨眼的时间断然拒绝,又用一个眨眼的时间幡然悔悟。
七千哪……不是七分不是七毛也不是七块更不是七百,白花花的七千哪……张红卫卖多少杯汽水能赚来;自己卖多少块橡皮能攒齐?
她刚才,一定忘了带脑子。
如果她有把脑袋顶在头上,一定会牢牢记得现在是1986年而不是二十一世纪,七千块钱足以买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无数个秋上林!
二十一世纪她可以非常不屑的拒绝别人借她七千块的好意;1986年——把她卖上一百次,能凑够七千不?
幡然悔悟的秋上林望望天,望望唰的阴沉下脸色的殷夜遥,再望望始终面无表情此刻眼中带了笑意的花衬衫,突然发出一声感慨——人生寂寞多如雪,为了钱财不要脸!
嘴角一勾,殷勤的挽起殷夜遥的胳膊,无视他的诧异,热情异常:“小银哪,你看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这边,不如去我家吃顿饭吧?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妈的娘家人,娘家人到了家门口,我不请你回家太不像话了!”
小殷小银,有奶便是娘,有钱就是亲人——在全家都为资金焦头烂额的此刻,秋上林深深的感到,把送上门的金钱向外推,是多么不明智多么傻缺的行为!
啥,骂我财奴?
叉,我就财奴了怎地,有本事你住茅厕旁边试一试!
接受她的热诚邀请,作为娘家人的代表,华子陪同殷夜遥来到了红星印刷厂员工宿舍大院。
一路经过传达室爷爷的详细盘查、过路大叔的热情招呼、大妈们查户口似的审问,终于逃进了位于厕所隔壁的秋家。
殷夜遥坐在屋里,打量着狭窄空间里的布置。
摆在最外面的是一张很小巧的桌子,用白色棉布权充桌布,上林心血来潮,将一条外婆时代的红歌花色包袱皮剪成三角形,斜着铺在棉布上,白色趁着红歌花,有种独特的艳丽风情。桌上很随意的放了一只水杯,水杯里很随意的插了一把鲜花和狗尾巴草。农村随处可见的花草搭在一起,绽放无限生机。
再往里去是一张双人床,用干净的被罩将整张床罩起来;一面五颜六色千纸鹤做成的纸帘悬在半空,风吹过有哗啦啦的声音,隐约透出最里面一张小床和一个橱柜。
这个家,不说家徒四壁,也差不多少。
京剧和评书
秋上林看看时间差不多,拧开她求秋建国特地买回的收音机,正赶上依依呀呀的在放《霸王别姬》中的一段,上林不理会另外两人,径自搬了小马扎坐在桌下,手上捏了一叠纸开始折千纸鹤,一面跟随音乐摇头晃脑,聚精会神。
殷夜遥历来是不爱听京剧的。
老套破旧的东西,有什么好?
但主人不表态,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挪到她身边,一面看她手指灵活的上下翻飞,一面好奇的听收音机中有些模糊不清的唱词。
只大略听到了四句: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
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
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
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年纪尚小,不能理解其中深意,不免探寻的去看上林的脸色,一看之下,殷夜遥怔住了。
她竟痴了一般,手上虽机械的动作,脸上却是一种悲怆的神情,仿佛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刻,强忍悲痛安抚了即将分别的人,掩着满心惆怅出外散愁情,荒郊野岭,野草横生疯长,把一切生机都无情的吞噬,月色清明,却没有退路……
这样的感觉,殷夜遥以为他不会理解。
然而当两年后,他被家中派来的轿车接走,眼睁睁看着这个小镇在眼前越行越远,想着两年间的点点滴滴以及日后注定漫长的分离、对未知的恐惧、对既往的留恋,他突然想起曾经听过的这一段曲目,突然就明白了秋上林此刻的悲怆。
两年后他只有十岁,却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正当两人怔忪出神,随收音机里的人无限悲凉的时候,华子猛的一声咳嗽,不赞同的看着他们——
两个孩子,假装什么世事苍凉!
他心想,我十五娘死,十六爹死,进门不满三个月的后娘霸了家财不说还试图找人宰了我,我东躲西藏无所事事混到十七岁,一不小心就捅死了人,十八岁生日当天被逮进局子里,要不是你老妈我恩人许蜜为我百般奔波辩护,只怕我能在里面呆个十年八年都出不来,勉强教化了三年出来以后一穷二白三无人脉,想当小混混又举目无亲走投无路,眼看就要投河自尽,寻思着临死之前打个劫吃顿饱饭买件像样衣服,谁知道又那么倒霉就打到了你老妈我恩人许蜜身上,若不是她看我是块可造之材,我早就被她的保镖丢进河里喂了王八。
你说,你说,你说我这种凄惨到惨绝人寰的身世都没有怨天尤人看事悲凉,你们两个小屁孩究竟在悲凉个什么劲?
他这一咳嗽惊醒的不止是两个梦中人,更有刚自外面奔波归来的张红卫。
这些天全家都为钱而烦恼。秋建国不用说,怎么都不赞成她成立冰棍厂的想法,若不是河东狮吼镇住他,他才不肯陪他去借钱呢!
别以为她不知道啊,虽然自己硬拉了他亲戚朋友家走一圈,他可是到哪儿都偷偷告诉人家千万不要借钱给她……想到这个张红卫就来气!有这样的丈夫吗?自己思路不灵活也就算了,妻子想干点事业改善家庭生活环境,他不说帮忙,反而帮倒忙!
这不,张红卫今天又出去跑了一天,能借的人家全借遍了,但那家工厂要的不是小数字,一百二百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满肚子是气的回到家里,刚进大门就有人善意的提醒,说是自家闺女领了个小流氓回来——
听听,我闺女才四岁,幸亏才四岁,你们就已经风言风语,这要是大点,岂不让你们说出满脸花?
说归说,却担心的不得了。万一出个什么事……一边担心的往家赶,一边恨得咬牙切齿:秋上林个死孩子让我担心的要命,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天下父母都这般矛盾。一面爱儿女胜于生命,一面又把他们看做私人财产——所谓私人财产,就不应该要我担心,应该乖乖的好好的,我空闲的时候去逗一逗拍一拍,丢根肉骨头笑嘻嘻的看着你玩耍。
正低头匆匆咬牙切齿呢,自家方向传来好大一声咳嗽。
她抬头一看,喝,一穿的花里胡哨的壮硕男人双手抱胸立在自家门口,表情阴狠毒辣的盯着屋里——
张红卫心下一惊,一边哆嗦一边声嘶力竭:“上…林!”
她以为女儿已经被人怎么怎么地了呢!
她这一喊不打紧,不说屋里的两个孩子,华子都给他吓了一跳。
眼看她冲了过来,直觉挤出一抹生硬的微笑:“大嫂子回来啦。”
啦字都没落完,人从自己身边挤了过去,直冲屋里狂奔,一边奔一边哭天喊地:“我的孩子……”
‘子’,嘎然而止。
上林正一脸诧异的站在地上看着她,手里还拿着尚未成型的千纸鹤,收音机里京剧告一段落,正说评书呢!
气氛极其诡异。
张红卫还没从她臆想出的惨剧中回神,上林诧异于老妈归来尚早,殷夜遥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是咋回事。
华子反应最快,估摸着人是看了自己的装束吓着了,赶忙打圆场:“那个大嫂子坐。”
说完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
靠,来了这儿智商也跟着降低?
就在此时,又一道看不清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如一发炮弹般越过门神华子,迅速降落在屋里。
华子想问:“哎你谁啊?”
刚吐了个‘哎’字,后面的话含在嗓子眼里,就看人已落到了屋里。
秋下林压根也没看清谁在他家门口谁在屋里,进屋直奔收音机而去,动作熟稔的把音量调大,摸过马扎一屁股坐下,呼出一口大气:“差点晚了。”
最近评书连载单田芳老先生的《五鼠闹东京》,秋下林场场不落,同时在大院里纠集了五个同龄的孩子,自号‘锦毛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秋上林看来,他也就打洞有点本事!
今儿五鼠玩的疯,差点把评书时间错过去,等想起来一溜烟回来,只顾奔着收音机而去,没看清他老娘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这给张红卫气得……丈夫丈夫一天到晚不着家不支持自己工作;女儿女儿满脑子生意经小算盘打得比自个儿都响;以为是终生依靠的儿子——他眼里可有他老娘?
上林看着张红卫脸黑黑眼黑黑,心知不好,铁定在外面借钱不顺,又受气了。
踢马扎:“下林,没看到家里有客人,起来起来!”
正准备大发雌威的张红卫醒了神,反应过来自己家还有外人在。
自作主张
当晚,殷夜遥与华子受到了张红卫夫妇的热情款待——事实上不止当天晚上,今后的许多个日子里,他在秋家的地位直线上升,比学赶帮超,如风筝飘摇上九霄,一路跃过秋下林直达秋上林的头顶上。
无数个日子里,上林后悔不已:她就是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哇…
且不提日后的水深火热,至少此刻,张红卫惊喜与怀疑交加;探寻和质疑并存。一个陌生人,领着一个陌生的小孩儿跑来自己家,张口就要借给自己七千块,如果今后扩大规模还可以再商量,偏生女儿还用那种快点同意吧快点同意吧,的眼神期盼的望着自己。
用一种现代的方式打比喻,就好像:
有一天晚上你累死累活的下班回家,正把胡萝卜当成恶毒上司的身体拼命剁,突然门铃响起,你以为是房东来收房租,战战兢兢打来门,却看到楼下的流浪狗领着流浪猫相亲相爱的微笑着对上你。
你正想一脚把它们踢回垃圾堆,流浪狗用一种无比睿智又笃定的声音开口说话,它在你震惊的表现中异常镇定的告诉你:“我可以借给你八百万,如果不够用今后尽管来找我!”
呃……不好意思,走神了。
回到现实。
张红卫在短暂的质疑后,出乎意料的爽快,一口答应,并保证在三个月内先还一千,半年之后全部还清。
她盛情邀请花衬衫——也就是华子,留下来吃顿便饭。
虽然同她讲话的一直是殷夜遥,但她想当然的认为钱的主人是华子——是个正常人都会这般想,大约也只有秋上林这种拥有非凡经历的人才能一眼看出两人的主仆地位。
依张红卫的阅历,还不足看出殷夜遥的身份,更想不到两人的关系。
华子看了殷夜遥的眼色,只是嗯嗯啊啊的胡乱答应,并不应承什么,也不许诺什么,于是形成非常搞笑的一幕——张红卫对着华子讲话,回答的却是小布丁殷夜遥,张红卫对他的回答不以为意只盯着华子,然而华子却只点头。
她奇怪于这小孩爱插嘴,倒也没多想。
本想晚饭出去吃,好歹下个馆子,请人吃顿好的。
殷夜遥表态,想吃顿家常便饭。
张红卫犹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看得上林大感不赞同。
还是不够大气——大钱都借来了,哪里还在乎那点小钱?她还是没学会怎样花钱。上林深知,会花钱,才能挣钱!
看来母亲还需要历练。
一边熟悉的帮忙择菜,一边想。
秋下林被撵到一边玩,却也不敢走远,跟屁虫似的跟在他姐身边,寸步不离。
不怪他爱跟,实在是殷夜遥恶霸的形象在他脑海中太过深刻,当他从评书的刀光剑影里回神,惊觉恶霸到了他家,紧挨着他姐——怎一个惊悚了得!
偏偏他姐和恶霸相谈甚欢,下林只能非常郁闷的紧紧盯着对方,防止他抽冷子打人——我的姐姐,只能我打,别人不行!
菜快上桌前,张红卫终于也看出不对,悄悄把女儿拉到一边,问:
“你那个华哥,和那个殷夜遥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他事事处处看殷夜遥的眼色呢?”
上林扑哧一笑:“哎哟,您才看出来呀?”
张红卫吃惊的张大嘴巴:“他才主事的?”
看着女儿表示同意的轻轻点头,她不敢置信:“他才多大呀……”居然一出手就是七千!
上林略微扭头,殷夜遥正与秋下林套近乎,没有注意这边。华子也在跟刚下班回家的秋建国进行一本正经的外交会谈,无暇顾及她们,这才轻轻的说:
“他家有钱,您不用担心。”
没吃过猪肉,难道我还没见过猪跑?随身带着个保镖,看上去彪悍威武又四面玲珑,小门小户谁家用得起,用得着?
张红卫犹有迟疑:“他为什么要借给我们……”
七千元,对庄户人家,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有了这七千块,不止工厂设备有了保障,就连后期招工等各项事宜都不用犯愁。若不是张红卫最近在外面长了点见识,又有上林极力怂恿,她根本连想都不敢想——借债七千块,靠着秋建国的工资,哪辈子才能还上?
上林轻轻说:“谁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反正他的钱在我们手里,怕什么!”
张红卫转念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他借钱给自家,又不是自家借钱给他,干嘛穷担心?
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催着上林出去买了几样凉菜,带着一点惭愧的上了菜,招呼几个人吃饭。
屋子有点窄,桌子有点小,殷夜遥原本很好奇,那么小的桌面要怎么才能摆下六道菜,当他看到秋建国很利索的从下面掰出隐藏的一块桌面时,眼睛都瞪圆了。
这,就是时下最流行的折叠圆桌——翻版创作!
由秋上林提议并提供思路,秋建国手工,只花了几个螺丝钉的钱。
晚餐隆重而又丰富而又简单。之所以说隆重,是张红卫夫妇一再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丰富,则因足足上了六道菜;至于说简单么……红烧茄子;清炒辣椒;蒜薹炒肉……全是家常菜。
就算给张红卫海参鲍鱼,她也做不出来!
她一再表达菜色简单的歉疚,并表示,下次如果他们再来做客,一定好好去外面吃一顿。
秋下林对殷夜遥完全没有好感,没好气的说:“他住的远,不会再来的!”
殷夜遥看着秋上林,似笑非笑:“我们很快要住到镇上。”
先不提华子的反应,上林对他的表情感到莫名其妙——话是秋下林说的,你看着我干嘛?还看?再看给你眼珠子挖掉!
离开大院,殷勤相送的一家人逐渐远去,华子郑重的问:
“你真当算住到镇上?”
殷夜遥今天心情特别好,心情好,自然也就好说话,也有耐心解释:“村里交通不方便——母亲为我找的家教也快到了吧,你打算让他们跟鸡鸭住在一个院子里?”
想做殷家未来的继承人,当然不是随便哪个草包都能胜任。他在这里耽误了很多时光,多到许蜜已经感到焦虑,然而大宅那边一直不能决出胜负,也不放心接他回去,只得聘请了家教,过来专程辅导。
华子半天没吱声。
走出去很远,才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明天请示过夫人,再来找房吧。”
殷夜遥走在他前面,语调轻快:“不必,我今天已经看好了一处房子,也和房主谈妥,过几天过来签合同吧。”
华子浑身一震,又沉默了许久,才低低的应一声。
秋下林的反抗
时间一晃,又是两个月。
当黄叶挂满枝头,街头巷尾落满了枯叶,秋家专门用来盛落叶的箩筐再也装不下,秋家祖宅里张春花寂寞的看着满院落叶无人扫,无比怀念有秋上林的日子时,1986年的秋天,接近了尾声。
张红卫的冰棍厂顺利开工,并已经投入生产一个多月,生意火爆,出乎众人的意料。不仅供应小镇及附近十几个自然村的冰棍生意,因为她脑子活泛,舍得下料,就连临镇都有人专程过来批发冰棍。
起名为‘兴隆冰棍厂’,这个名字令上林不屑了很久。虽然明白老一辈对日子兴旺的渴求,但这般□裸毫无修饰的表达,还是让她无法接受。
她极力提议的‘节节高’被众人否定。张红卫为了对她表示抚慰,在她的建议下,冰棍起名为‘节节高’,寓意生活越来越好。
兴隆冰棍厂目前主要出品两种冰棍——节节高和小白兔。
节节高是纯冰碴子;小白兔含了一点奶精。
尽管在上林眼中产品类别贫瘠的可怜,却在小镇很是刮起了一阵旋风。
冰棍要吃小白兔,已是孩子们合理的要求。家长也都乐意,多花不了几毛钱,既满足了孩子的愿望;对他们的身体也好,干嘛要不同意呢?
虽然进入了秋末,但小镇的习俗是冬天也有冰棍卖,因此张红卫并不愁销量。
秋上林那边的文具买卖,却逐渐缓下来。
一来是学生每年用的文具有限,一块橡皮一支铅笔能用很长时间,谁也不会闲着没事就买一把橡皮,各个学校的需求量已接近饱和。再则也有人跟风,在几个学校附近摆起了小摊子。
他们不止卖文具,也卖小零食,瓜果梨枣,虽然文具的新颖程度比不了上林,却也拉走不少学生。
她摆摊的次数,由每天都去,变成隔天一去,最后索性变成了一星期一去。
殷夜遥第无数次赖到秋家蹭饭吃,顺便很无耻的赖在上林的床上,好奇的问:“为什么放弃?如果你认真经营,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上林捧了一本三国,手边摆着一本新华字典,书页已翻得毛边。没好气的头也不抬:“我胸怀大志,怎可沉溺于狗苟蝇营。”
秋下林坐在一旁,苦着脸一笔一划的练大字。闻言满怀幽怨的抬眼,瞧着他姐,试图用忧郁的眼神感动她。他姐看都不用看,低着头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冷冷的一句:“肩平,背直,头正,运气,集中精力,你瞅瞅你那字跟狗爬似的!”
殷夜遥失笑,接受到下林祈求的目光,为他分说:“下林才三岁。”
上林的目光终于离开书页,移到他脸上,问:“你才八岁,已熟读四书五经,听说你最近在读厚黑学——你能读得懂?”
他窒了一下,顿觉无话可说。
这次轮到上林似笑非笑:“凭什么你能从小熟读四书五经接受精英教育,我和弟弟就不行?”
殷夜遥突然发觉,秋上林真t不是个东西!
他只不过打个圆场随口一说,怎么到了她嘴里就变了滋味?
甜不甜酸不酸,好像自己看不起他们……天地良心!即便最初有点看不上他家的贫困,随着接触越多,他可半点都不敢小觑了秋上林!
就连华哥都说,她小小年纪已有大将之风,将来前途不可估量。只可惜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言下之意很为她的家庭感到惋惜。
她若是生在殷家那般的环境中,绝对会是老爷子眼中无出左右的接班人。
下林看他姐和他殷哥呛呛起来,起因又是他,不由有点怯怯的说:“别吵了,我写还不行嘛!”
说完低下头,委委屈屈的一边抽泣一边悬腕,蘸墨汁,描红写大字。
这又是他姐新想出来对付他的招数。
他们的妈每天在冰棍厂里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管两个孩子,他们的爸对待儿女的教育从来都是信任外加放任。前段时间秋上林忙碌于自己的小生意,没空管他,造成恶劣的后果——秋下林随着他那帮歃血为盟的兄弟上窜下跳,今天上房明天下河,很是胡闹了一阵。
等上林回过神来,发现,咦?原本被她训的很乖巧的弟弟咋又恢复了以前那个德行?更变本加厉的在院里学螃蟹横冲直撞。大人们看他们是小孩子都不计较,稍微大点的孩子看他们有利用价值刻意笼络,今天砸了这家玻璃明天敲了那家花盆,惹得人人怨言。
她想要教训教训,喝,溜得飞快,不光自己跑,还边跑边喊他那帮兄弟:“大哥二哥三哥,我姐又要打我了!”
平时也没见他几个藏在哪里,他一喊,几个皮猴子突然就蹦了出来,拦在手持大扫帚气势汹汹的秋上林面前,义正言辞:
“呔,哪来的好大一只母大虫,为何欺辱我兄弟!”
上林追的气喘吁吁,手拄着扫帚,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冷笑,对着藏在几人身后冲她做鬼脸的秋下林冷言:
“好哇,你听评书着魔了。”
照搬现学,看来他们都过好套路,在这儿等着她呢!
拿着扫帚,也不跟他们多废话,丢下一句:“明天我把收音机卖了。”掉头就走。
秋下林急了,推搡挡在前面的几个兄弟,想去追他姐:“哎,姐,姐,我错了,我错了,别卖呀别卖!”
他们老大,也是车间主任的小儿子,不满的伸出胳膊拦住他:“老四,别求她,收音机是你家的,她说卖就卖啊!”
照这么说,他还想卖了家里的缝纫机买台彩电呢!
下林一把拨开他,焦急的解释:“你不明白,我们家我姐说了算!”
至少这台收音机她说了算——她挣来的钱,她买来的收音机,她说了不算谁算?
正所谓一文钱穷倒英雄,秦叔宝是大英雄吧,还得含泪卖了黄骠马呢!本就对他姐深深忌惮的秋下林经此威胁,乖乖的回家负荆请罪,小媳妇似的在他姐身边站了半天,人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发觉事态严重,颠颠的把放在门后的扫帚拿了来,凑前讨好:
“姐,要不你揍我吧。”
上林忙自己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翻箱倒柜找出擀面杖,问:“你揍我吧?”
再过了一会儿,拿了菜刀来:“你揍我吧。”
又一会儿,拿了他爸的皮带:“你揍我吧。”
几个小家伙挤在门外头,看着自己兄弟忙的满头大汗,只求别人揍他一顿,偏偏被哀求的那人视若无睹,急的秋下林眼泪都快出来了,又不敢当真哭出来,就怕他姐更来气。
他求救的看看屋外的兄弟,绝望的哀求:“你揍我吧。”
车间主任的小儿子比秋上林还大三岁,七八岁正是狗也嫌的岁数,是他们一伙中的老大兼命令发布者,很是看重秋下林的机灵勇敢,他虽然年纪小,做事却很有章法,脑子转的又快,可谓是五鼠中的狗头军师。
如今眼看着自己看重的狗头军师在一个小丫头面前低声下气的赔不是,别提心里多难过。
早就听说秋家的大丫头厉害,但他们搬来之后秋上林一直在外面奔波,很少同他们接触,看上去又文文静静的,他也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如今看来,难怪自己老爹都夸奖她!
想了想,率先挨进屋,蹭啊蹭啊蹭到秋上林身边,别扭的求情:“那个谁,五弟说他错了,你就别怪他了。你要实在生气,打他一顿骂他一顿出出气。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么点小事你至于么……”
上林终于有了反应:“杀人不过头点地?”
看似面无表情,秋下林却看出他姐真的生气了,很生气非常生气。连忙给老大使眼色,他却会错了意,大义凌然:“我们是结义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实在不行,你把我们五个都杀了——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自以为得意,却不知秋下林急的要掉眼泪,只恨不能不能把他嘴巴堵上。
看看他姐的脸吧,都变得煞白了,分明就是气极了表现。
她气极反笑:
“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胸中怒火高涨,再看其他几个孩子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又觉一片凄凉。
她不是小气的人,为何这次这样生气?
如果没记错,就是这几个人,带坏了秋下林,把他从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带成不折不扣的小混混!
她费尽心机,为的是什么?
方才秋下林求她的模样,让她想起后世里她和母亲第无数次把他从派出所接回来,涕泪横流的哭着哀求他别再惹事,结果呢?他还不是嘴上答应的好听,转头就忘?
人说三岁看老。半点不假。
秋下林聪明,很聪明,就是太聪明所以容易走歪了。她煞费苦心对他严格要求,难道是为了自己?还不是想改变他的命运,让母亲和自己少点担心。
就算他结了婚生了孩子,偶尔和母亲通电话,她依然会揪心的谈起最近又有哪些哪些人去找下林了,又通宵打牌赌博了,又……
她做梦都梦到秋下林和人对砍,被砍得血淋淋!
好容易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以为一切都会不同。结果呢?
看看他交好的人吧,听听他们说的话吧。
大人听来或许认为童言无忌,随口学舌,但她知道他们今后的命运,又怎能不感到担忧?小时偷针长大偷金,现在只在口头上随口胡说,以后呢?以后呢?
不免索然无味。
下林眼看他姐神色不对,连忙丢下皮带,扑到上林膝上:“你揍我吧,你揍我吧,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调皮捣蛋了!”
其他几个也帮腔:“是啊是啊,我们再也不胡闹了。”
上林叹口气,摸摸下林毛刺刺的脑袋——他的头还是自己修建的呢。
其中又牵涉到车间主任的儿子,她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自家分房,到现在分到较大的房子,他父亲都出了力。
“你乖乖听我话?”
“嗯。”
“我叫你不要总是出去玩也听?”
“嗯。”
两声,奠定了秋下林的悲惨命运。
上林很快就买回几册描红本并毛笔墨汁,每天把他拘在家里练毛笔字,名其名曰修炼身心磨练意志。虽然张红卫并不懂三岁的孩子为什么需要修炼身心磨练意志,但自打下林练了毛笔字,出去疯玩的时间减少,闯祸的几率大大降低,对上林的教育方法,她很放心。
即便是她和秋建国亲自动手教,也只会老三套:打、骂、打。
下林毕竟年纪小,写不了一会儿就又烦了——他识字有限,写来写去不过那么几个字,越想越觉得委屈,看一眼很惬意的姐姐,不满:
“你怎么不写?”
上林从书上收回目光,下巴朝书柜一点,示意:“你睡觉的时候,我写完了。”
下林叹口气:“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语气悲凉凄怆,竟是个七八十历经沧桑的老头,哪儿是朝气蓬勃的孩子?
上林不满的逼视殷夜遥:“你少教他这些,小小年纪,像什么话!”
这是唐代张祜的一首宫词,诗中表达了被幽禁宫中二十年的宫人的幽怨思亲之情,很是消极落寞。前几日她看殷夜遥拿了一本唐诗选集把玩,怕又是他教了下林。
殷夜遥嘿嘿一笑:“我就随便一读,你弟弟记性好,有什么办法。”
记性好?是,他记性是很好,可惜他的好记性不针对她的训诫,简直是屡教屡犯,若他不是自己的亲弟弟,早就一巴掌……
也拍不死他!
殷夜遥看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三国,连忙逮着空再问:“你还没说呢,干嘛不做生意了?”
上林白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做?只是隔几天去一次而已。”
“为什么?”他锲而不舍。
“为什么为什么,你十万个为什么啊!”不耐烦。
“上林怎么说话呢,夜遥啊家里的书你随便看,十万个为什么就放在书柜里,别客气,就当自己家,啊!”张红卫如一阵风飘来,拿了点东西,又如一阵风飘出。
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上林反应最快,翻个白眼:“他从来没客气过!”
自己家?怕是比自己家还便利吧?天天吃玩饭上完课就往这边跑,书在这儿看午饭在这儿吃午觉在这儿睡,一直呆到吃过晚饭才由华哥接回镇上的房子,她怎么没看出殷夜遥跟她客气过?
也就张红卫,天天不着家,都不知道秋上林简直成了两个人的专属保姆。
碎碎念,拧开收音机,准备听英语。
殷夜遥也放下手中的书本,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他常来倒也有好处,大家一起学英语,互相练习,都进步迅速。
挣钱的境界
“小林子,考警察是不是很难?”
机械的回答:“不难。”
“可是我觉得我不一定能考上哎。”
有气无力的回答:“只要你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
“我听说当警察要靠关系的,我家没关系怎么办。”
“世界是公平的,只要你成绩好,没关系也没关系。”
“没关系很有关系的。邻居二狗的大舅的三姨妈的大侄子去年考试得了第一,但还是被人给挤了。”
“那你就去找关系。”
“哎呀你真笨,我们家没有关系的!”
“没关系也没有关系,你可以去找关系。”
“但是没关系不好找关系。”
“那你就别当警察了。”
“不想,我的梦想就是当警察。小林子,我是不是特别适合当警察?”
“你威风凛凛大义凌然一看就是当警察的材料。”
“嘻嘻,我觉得也是。以前还没感觉,自从你说过之后,我发现我太适合当警察了。”
“是,你就是为警察而生。”
“不,我为保护祖国安全、保卫人民生命安全而生!”
“是,你为拯救地球而生。”
“拯救地球哦,好像有点难。地球是不是很大?”
“地球分为七大洲五大洋——顺子哥,小学的地理课本有。”
“哦,哪七大洲五大羊?我们这边好像不太喜欢养羊吧?”
“是海洋的洋,不是绵羊的羊。顺子哥,你小学地理课都干嘛去了?”
“好像去踢球了吧——小林子,你还没告诉我是哪七大洲五大洋呢。我将来是要拯救地球的,总该弄明白自己的责任范围。”
“亚洲、欧洲、非洲、拉丁美洲、北美洲、大洋洲……”
“啊啊,我知道了。美帝国主义是不是?”
“……”
“拯救美帝国主义啊……我不太想拯救他们呢。我能不能不救?”
“没人强迫你。”
“可是不救好像不太好,我这么威风凛凛义薄云天,还是救吧。”
“是。你是英雄,是超人。”
“嘻嘻,那是当然。小林子,你也不错啊,眼睛那么毒,一下子就看出我以后会是大大的英雄。对了,还没谢谢你那天帮我呢——那个花衬衫身手可真不错,你是不是知道我以后是个大大的英雄才帮我的?”
“也许…那天风和日丽、暖风怡人、花红柳绿、心旷神怡、舒筋活血…心情甚好,所以想帮你吧。”
“小林子,你以后讲话不要掉书袋,很难懂得哎。舒筋活血我懂,前面那些都是什么啊?”
“……我编的,你不知道也没关系。”
“我就知道!”
“顺子哥,这两本书给你,你回去好好读一读,我求你了。”
“咦,这是什么?——成语舌每?”
声音陡的尖锐,平地拔高三个声调:“成语辞海,辞海,辞海,不是舌每!”
她想,再这样下去,在他考上警察学校之前,自己就先崩溃了。
她身旁赖着不走的,名叫吕顺,来收保护费的小混混之一,也是她唯一看着顺眼的人。就因当天随口一句他像警察,又一时发善心在花衬衫手上救下他,从此结下孽缘。只要她来摆摊,吕顺必到。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吃什么长到这么大,更不知道六七年的书他都读到哪儿去了,连小学生都知道的基本常识都不会,偏偏认准了死理要当警察。想当警察就去好好学习呀,他不,动不动来纠缠秋上林,非要听她亲口说‘以后你一定能当警察’,他就得意的好像马上就能穿上威风凛凛的制服!
虽然做保证不用付钱,但上林总是心虚,有种亏欠的感觉。想着万一他以后当不上警察,岂不是自己害了人?
每每催促他认真学习,好在吕顺也知道,不是好勇斗狠就能成为警察,他以后要考警察学校,分数颇高,还要托关系,倒也知道认真听讲好好学习。就是底子太差,老师讲的他好像都知道,可是细细一想,又都不知道。
其他兄弟都笑话他被一个孩子给哄了。吕顺心里明白,他们其实是嫉妒。嫉妒他也懂发奋学习了,也有目标了,尽管这目标遥不可及。但总比傻吃疯玩强百倍——小林子说,人应该有梦想,为梦想奋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才是英雄的作为!
她的话和老师们讲的有点不一样。老师总说,只要努力了,不必在乎结果。重要的是过程,不是结果。但她嗤之以鼻,说那都是屁话,是失败者用来自我安慰的阿q精神,是懦夫的想法。如果费了一百分的努力没有达到结果,一定不是结果不可达到,而是你的努力不到家,你应该费二百分、三百分的努力!
他知道阿q是谁,前几天刚刚学过。也很庆幸,幸亏自己有好好听讲,不然又该听不懂她说话了。
她说的很多话自己都听不懂。问她,她又不解释,只说自己在胡说,他其实是有点不高兴的,觉得她看不起自己,敷衍自己——但是谁叫他从前不学习呢?
小林子瞧不起他也就罢了,居然连殷夜遥这个屁孩子也敢瞧不起他,给他白眼看!
你能听懂吗?还不是半知半解,否则干嘛不敢解释!——他不清楚,殷夜遥不屑于跟一‘白痴’解释。
反正不管怎么说,和小林子说话很长知识,她教给自己现在开始就打探关系,不一定啥时候就用上。听了她的话,回去跟爸一说,果然爸就想起来叔叔以前当过兵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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